“尼夫海姆之渊的王者必会苏醒,无上的力量会唤醒我们沉睡的尊严。”
“阿斯加德之巅,享乐在神宫瓦尔哈拉中的大能者们看到我的子民,必会感到沮丧。”
这座巍峨的黑色山脉巅峰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丰碑,上面用古老庄重的文字刻着这四句神秘的碑文。除了隐居在这里的艾瑞帝京人外,没人知道它们的含义。
“厄运之河的水流会坚毅灵魂,丰实肉体。勇往直前地趟过,就会无惧一切的压迫。”
这里是艾瑞帝京人的圣地,这上面的碑文是族中的历代先知亲手刻上去的。往往在刻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刻,他们就会从峰顶跌落,坠入万丈深渊。死亡没有让它们退缩,他们要将从未来看到的福音留给族人,留下举族最后的希望。
“成事者,必与苦难同行。”
没有一个艾瑞帝京人怀疑这四句话的真实性,就如同不会怀疑自己的勇敢和热血一样。
第三十二节 古老的艾瑞帝京人
我在温暖的火光前醒了过来,饥不择食地端起来人送过来的热汤,一饮而尽。我发誓,这是我此生喝过的最美味的汤。
没人知道加尔沃是什么?有人说它是一匹狼,有人说它是一只恶魔。又据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刻,加尔沃的身影就会离开山坳,侵吞一切侵犯它的领地的生灵。
“外来人,很高兴看到你的醒来。”一名大胡子长者坐在屋子中央拨动着铁炉中的炉火,面带热诚的微笑对我说道。
那里是加尔沃的巢穴。有胆量去访问那座山坳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此时,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将我手中的碗接了过去,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
“难道是那些艾瑞帝京人来过?”巨剑骑士望着不远处的山坳,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但他绝对没有去那里搜索的欲望。
我打量着这座大木屋,它完全用粗重的木料的建成,但这简单粗犷的工艺却透漏着一种质朴而又纯真的气息。
过了许久,骑士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长者身前的铁炉中,火焰不断升腾。在火光的映耀之下,我的脸甚至有些发烫。
骑士们战战兢兢地搜索着这片区域,与其说是在搜索,不如说是在躲避,骑士们没有一个人是在盯着地面,他们面带惶恐地警惕着树林中的严冬蒿草,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哪?”
“闭嘴吧。小心贾斯丁砸碎你的脑袋,他比加尔沃还要残暴。”
“你很安全。这是我们艾瑞帝京人的家园。我是这里的族长,哈库尼。”
其中有些骑士小声抱怨道:“该死,搜索加尔沃的领地,我一定是在做梦。”
“艾瑞帝京人?”
骑士们则没有这么镇定,在他们听到长官的搜索命令时,全都吓得面无血色。
“很陌生么?你来自哪里?”大胡子长者面带诧异地问道。
“搜索这片区域,小心那些该死的加尔沃之子。谁激怒了加尔沃,我就砸碎他的脑袋。”说到加尔沃,巨剑骑士脸上露出一丝烦躁,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我……失忆了!”我无法解释曾经的遭遇,只能撒了谎。
一名肩扛巨剑的骑士,面容冷厉,眼睛横扫着前方的雪地:“好浓的血腥味。”
“你很勇敢,孩子。”大胡子老者脸上带着真诚的赞叹。
在野蛮人走后不久,上百名的武装骑士从山林里冒了出来。
“你是怎么进入到加尔沃领地的?而且你胸口的伤很深,但万幸它只是紧贴着你的心脏。”
但雪狼王的尸体实在太大了,野蛮人只好将它深埋在雪地里。在以后安全的时刻再回来把它搬走。没过多久,野蛮人清扫了战斗痕迹之后,带着大批的战利品,喜笑颜开地朝着深山走去。
听到这里,我苦笑一声,编造了一个粗略的谎言告诉了大胡子老者。
这些野蛮人抽出腰间的弯刀快速肢解着群狼的尸体,尽量拿走有用的东西。
听完之后,大胡子老者微微叹息道:“可怜的孩子,幸好你没遇到莫纳人。”
“好的,哈库尼长者。”
“莫纳人?”此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不太平。
十几名野蛮人将雪狼王的尸体搬开,大胡子将我抱起,对着剩下的野蛮人道:“伙计们,打扫战利品,带不走的就先埋起来。要快点,加尔沃之子的吼声可能已经惊动了那些猎奴骑士。”
“莫纳人是些猎奴骑士,他们属于狮子城的女王,那是一群肮脏的寄生虫。他们将虏获并捕杀的大批外族人作为他们的奴隶。”说到这里,原本一脸和蔼的大胡子长者脸上的怒气不言以表。显然很多艾瑞帝京人也沦落为其中的一员。
如此一来,野蛮人才证明了雪狼王的彻底死亡。他在巨声欢呼着,似乎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那人们为什么不反抗?”
其中一个大胡子中年野蛮人将头上的角盔扔到了地上,捡起地上的一柄长矛,小心翼翼地朝着雪狼王走去。他围着雪狼王的躯体转了一圈,似乎在观察着什么。随后,大胡子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雪狼王的眼窝狠狠地刺去,“噗”的一声,长矛的毛尖从雪狼王的后脑露出了一小截。
“反抗?狮子城的女王是瓦尔哈拉神宫之主的女儿,他们手中握有的力量是我们无法比拟的。”大胡子老者冷笑一声道。
见到雪狼王倒下,不远处的野蛮人发出一阵欢呼,手持巨大的木盾,朝着雪狼王的方向围拢过来。
“瓦尔哈拉神宫?”此刻,我有些尴尬地问道。
而雪狼王几百公斤的躯体也同样砸在了我的身上。重压之下,我只感到喉咙一热,就沉沉地晕了过去。
但大胡子老者却表现出了异常的耐心,他在铁炉中加了几块木料,娓娓道来:“据我们艾瑞帝京人的先祖留下来的传说,在狮子城的正上方数万里的高空中有一个叫阿斯加德的悬浮山脉。在山脉的巅峰有一座神宫,它被称作瓦尔哈拉,是众神的居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雪狼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它的下颚已经被长矛穿透了,毛尖深深地扎进了它的颅腔。
“原本那些神灵一直善良、平等地对待地上的人们。
我并没有挪动身体,而是将手中的长矛插进雪中,而矛尖却对准了雪狼王的脖子。
“但就在数万年之前,众神之主阿斯卡拉做了一场怪梦,他梦到这个世界的终结,而且终结这个世界的人竟然是地上的凡人。
混蛋,那就一起死吧。
“从那一刻起,他完全变了,并降下雷霆之怒,号召众神开始了大规模的屠杀。那个时期大部分的人种被灭绝,只留下了一些残存的人们逃亡到了深山,侥幸逃过了捕杀,其中包括我们的先祖。
听到身后的风声,我立刻感到自己被发现了。在我转身的那一刻,雪狼王已经扑到了我的上空。望着眼中充满杀意的雪狼王,我心底的愤怒同样熊熊而起。
“从那时起,我们的先祖彻底放弃了对瓦尔哈拉众神的信仰,并一直在寻求解救之法。但除了几位先知的预言之外,我们一无所获。”说到这里,大胡子长者的脸上布满了悲伤。
雪狼王不顾遍体鳞伤的身躯,弓起身体朝着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但就在三百年前,阿斯卡拉突然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女婴。他欣喜地预言道,从女婴身上可以找到解救这个世界的方法。从此对她百依百顺,满足她的一切需求,甚至创造了一个人种作为她的仆人。那就是莫纳人,而他们的女王就是阿斯卡拉的女儿——潘多拉。
我悄悄地从雪狼王的腹部逃出,顺手捡起一柄长矛,朝着一处隐蔽的严冬蒿草丛爬去,而我却低估了狼王的听觉。在雪狼王站在原地不停地躲避着长矛攻击的同时,耳朵稍稍的旋转,立刻将视线锁定在了我的方向。看到猎物逃走,雪狼王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似乎比受到伤害更为不可忍受。
“潘多拉长大以后,便带着艾瑞帝京的使命降临到了人间,开始继续搜捕那个世界的终结者。那些被捕的外族人,只要不被认定是终结者后就被当作奴隶任他们凌辱。”
我知道,机会来了。
潘多拉?此时,我不由得想到音讯全无的莎琳娜。
惨烈的战斗和剧烈的伤痛让曾经狡猾的雪狼王变得迟钝,虽然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它始终不愿意离开原地,似乎在极力地保卫着自己得来不易的“战利品”。
“那加尔沃又是谁?连莫纳人都惧怕他的存在?”
直到此刻,我才完全放松下来。
“加尔沃……”说到这个名字,大胡子老者脸上突然浮起些许复杂的神色。
此时,不断地有飞来的长矛插进雪狼王身体的各个部分。但这些长矛都尽量避免攻击雪狼王的腹部,这表明那些野蛮人并不想伤害我。
“它属于尼夫海姆,无底的地狱……”
雪狼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而陷入了震怒,强烈的杀戮欲望再次重燃。但面临着十几名野蛮人的围攻,它的嘶吼显得如此的无力。
第三十三节 朦胧的黑袍女人
第三十一节 神秘的加尔沃
“无底的地狱?”此刻,我的心脏猛然一阵剧烈的鼓动,原本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不住地抽搐。
在这一刻,我如同获得了大难之后的新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大胡子长者见状急忙来到床前,并将腰间的一袋烈酒灌进我的口中。
但就在我还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之时,一柄尖锐的长矛扎进了雪狼王的脖子。顺着长矛飞来的方向,我看到一群身着兽皮,身材高大的人类在慢慢地朝着雪狼王的方向围拢。
干辣的酒浆如烈火般灌进我的喉咙,浓烈的酒腥气差点让我昏过去,伤口也不是疼得难以忍受了。
雪狼王拍烂最后一名反叛者的头颅后,战斗结束了,在遍地的狼尸之间,雪狼王傲然而立,仰起沁血的头颅一声长啸,仿佛在彰显着王者的威严。
“孩子,你需要休息。”大胡子长者将我的身体放平,轻声道。
我无法想象,它在镇压叛乱之后,会如何对待自己的战利品。我本想偷偷溜走,但看到狼王那沾染鲜血的利爪时便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跟雪狼赛跑绝不明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此时的我已经临近昏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但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的计划似乎要落空了。反叛的群狼已经被狼王消灭得差不多了,但狼王的斗志依然旺盛,没有丝毫虚弱的迹象。
大胡子长者脸上微微一笑,将厚实的毛皮被盖到我的身上。
狼王虽然实力强大,但终究在群狼的不断攻击之下,庞大的身躯上遍布伤痕,大量的鲜血滴在了地上。我用身上仅剩的衣物将右腕的伤口死死地勒紧,趴在地上贪婪地吸吮着狼王的血液,对于极度虚弱的我来说,这是绝佳的食物。
“所有受到压迫的人们都是艾瑞帝京人的家人。”
已经有六匹雪狼被狼王撕裂了,但这不仅没有使其他的雪狼感到畏惧,反而更加激发了它们的战斗欲望。
不知不觉中,我已然沉沉睡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片雪地已经被斑驳的血液浸透。
恍惚中,一个离奇梦境浮现在我的眼前,如此的真切。
一匹接一匹的雪狼加入了攻击雪狼王的行列,它们在一次次地被狼王击退之后,毫不停息地再次投入了战斗。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人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眺望着远方。我就站在她的身后,从她的身上,我感受了两种极度矛盾的气息,一种极为熟悉,似乎她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莎琳娜。而另一种却又极度陌生,就如同她是我水火不容的大敌。
在一旁观战的雪狼似乎也被勾起了战斗欲望。因为此时,我在享受狼王腹部温暖的同时,已经将巨量的鲜血涂在了它的腹部。或许此刻在群狼的眼中,脆弱不堪的我已经不再是它们的目标。
“你是谁?”
那匹雪狼爬了起来,稳住了身体,似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咆哮着朝着狼王扑来。
女人没有回应。刺骨的寒风浮动着她的卷发,给这幅清瘦的背影平添了几分孤寂。
那匹鼻子上还沾染鲜血的雪狼率先对雪狼王发起了攻击,但在它扑到狼王之前还未呲开獠牙时,就已经受到了狼王利爪的攻击。巨大的力道将这匹雪狼击飞出去,滚出了数十米远的距离。
“回答我,你是谁?”我迫切地问道。
雪狼王将我的身体压在身下,朝着四面的群狼咆哮,似乎在展示着王者的威严。但在饥饿的驱使下,任何规则都是那么的脆弱。
女人依然没有回头,却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眼:“我会找到你的。”
雪狼王看着反叛自己的群狼,一双猩红的双眼突然变得狂暴。它没有用长啸来表示自己的暴怒,而是弓起比马都要大上一分的身体,像一束利箭一样瞬间扑到了我的身前。
“没错,你就是莎琳娜。宝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久违的声音再次响彻我的耳畔,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但我做不到,我的身体像是突然凝固了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看到这一幕,我将略带得意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雪狼王。
就在此时,女人开始渐渐地转身,我的呼吸也随之急促。但就在女人转身的刹那间,我的眼前突然变得一团模糊。
其他的雪狼看到有伙伴的率先反叛,相继无视狼王的威严,朝着我的方向扑来。
“不……”我不甘地嘶吼着从睡梦中醒来。
它仰天的一声长啸之后纵身朝着我的方向扑来。
一双芊芊细手拿着一块兽皮在不断地擦着我额头上的热汗,是那个给我送汤的小女孩。
依旧温热的血雾喷到它的鼻腔之时,这个家伙终于无法忍受了。
“那是你的爱人对吗?在我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大胡子长者微微一笑道。
我左手紧握着自己的右腕,力求血液的缓慢流失,并将残余的血液吸入嘴里,朝着其中最大的一匹雪狼喷了过去。
“是的。”
在我看到这一切后,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你一直在找她?”大胡子长者将热汤递到我的手里。
这对于群狼来说是不可抵抗的诱惑,有几匹体型稍大的雪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它们不断地瞟向缓缓而来的狼王,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凶残的渴望。在强烈的诱惑之下,狼王的统治似乎不再那么稳固。
“我也不知道。”此时,我心中不由得再次升起一阵酸楚。思念持续得太久就会变成一种折磨。
虽然感到此刻被群狼包围的自己已经无法掌控命运,但我依旧不甘心老老实实地等待死亡。我将自己的手腕撕开一道豁口,血脉顿然贲张,滚烫的血液喷向高空,将浓烈的血腥气散播到空气之中。
大胡子长者看到我的神情,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轻声安慰道:“你会找到她的。喝完它,然后接着休息,这样有助于你的伤势。”
望着前方渐渐出现的巨大白影,我几乎被冻僵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苦笑,自己极力寻求的庇护所竟然是一座狼窝。
“谢谢您,哈库尼长者。”
不到片刻,一声深沉的长啸从山坳的方向传来。
大胡子长者微微一笑,带着小女孩卡莎走出了屋子。
它们在等待,最美味的血液是留给狼王的。
一座雄伟的黑色大殿中。
它们没有立刻进攻,这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个好兆头。但我却感到了比寒冬更为严酷的威胁。这几匹雪狼没有进攻并不是在等待我的死亡,它们迫切地需要撕破我的喉管,尽情地享用我滚烫的血液。但那种来自血脉的臣服让它们不得不恪守族群中的规则。
死寂的气氛笼罩着整座大殿,冰冷的地上被血红色的地毯铺满,没有一丝瑕疵。放眼看去,整座大殿就如同沐浴在血色的海洋之中。
几匹白色的雪狼慢慢地朝着我的方向围拢,它们的腹部干瘪,鼻腔中不断喷出微薄的热气,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过食物了。
大批的黑甲骑士整齐地站在大殿的各个角落,随时在等待着杀伐的命令。
但就在此时,我感受到几道犀利的目光将我锁定,还带着浓郁的残忍意味。我没有回头,双手向前匍匐的速度不断加快。
一个孤寂的身影侧躺在大殿之中的豪华鎏金躺椅上,仿佛正在熟睡。
我借着这股微薄的爆发力量,朝着一个山坳爬去,我必须在力量耗尽之前到达那里,以躲避无情的风雪。
此时,那个身影突然猛地一阵抖动。她醒了,那张惨白且朦胧的脸上隐约闪现出一丝妖异的笑容。
极度的抑郁让我的喉咙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犹如垂死的困兽。
第三十四节 加尔沃之怒
“吼……”
“父亲,我感知到他了。”
挣扎了许久之后,我的下半身依然没有感受到热量,双腿在被风雪的力量同化,已经僵硬不堪。
“除掉他,我的耐心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深沉的声音飘响在大殿之中。
我渐渐感觉到自己无力战胜严寒的折磨,我拼尽所有的力气咬破舌尖,想要对已经麻木的舌头造成微薄的痛感来保持自己的神志。如果一旦睡去,可能就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好的,父亲。”
自然法则从来不会怜悯它统治之下的生物,放弃或是无力抵抗最终只能换来程式般的终结。
黑袍女人似乎从这个声音中感受到了某种其他的情绪。
在漫天的风雪之中,我从高空坠落,身体多处的骨骼被摔成粉碎。不到片刻,身躯就完全被冰雪覆盖。极度的寒冷不断侵蚀着我紧缩的毛孔,并将致命的严寒灌输到我的血液,这让我的血管开始凝固并逐渐冰冻。
“难道还有什么事让您感到烦扰么?”
第三十节 群狼之战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我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逐渐地成长,它变得日益严峻。”
这种感觉持续了许久,我的意识在逐渐地朦胧,似乎即将永久丧失现有的记忆。在我即将完全陷入沉睡的时刻,我的左臂突然传来一声警告般的低吼,让我再次从这美妙的感觉中清醒过来。邪恶山羊再次莫名地苏醒了,但此时,我却感觉到它在衰弱,甚至临近死亡。
“您是在担心加尔沃?”
在我融入气团的刹那,我感到一种非常熟悉且又温暖的气息,就仿佛返回了母亲的子宫,宁静、安逸。
“它只是个小角色,但尼夫海姆中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喘息。波波姆手中握有破开一切的银色战刃,那是父神留给他的武器。只要有那把战刃存在,我就永远不可能战胜他。”
随着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我的身体终于彻底融入了气团之中。
黑袍女人诧异道:“那当年您不还是如愿以偿地将他封印了么?”
也正在此时,莎琳娜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了,但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这种气息是莎琳娜无疑,却又包含着一种非常陌生的气息。
“波波姆并不是被我封印的,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主陷入了沉睡。我希望你尽快除去那个隐藏的威胁,然后立即返回瓦尔哈拉。”说到这里,那个声音的语调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到片刻,我在一团微小的却又明亮无比的气团前停了下来。这团气团与其他的气团有着明显的区别,它并不像其他的气团一样五彩斑斓,而是散发着一种高贵、尊崇的暗金光芒。
“好吧,父亲。”
但就在此时,我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牵引,我悬浮在空中的身体竟然在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漂移。而与此同时,我竟然取得了与莎琳娜的联系,尽管非常的朦胧。
那个声音消失后,黑袍女人也陷入了沉默。
等待了许久,我依然看不到威尔斯以及苏伦的身影。此时,我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难题:没有了明确的指引我该如何找到莎琳娜的梦境?
过了许久,黑袍女人终于发出了一道命令:“全体暗黑骑士,出征高加山脉。”
我暂时还不能清晰地明白这些气团所代表的意义,但这却让我意识到这绝不只是莎琳娜的梦境这么简单。
“是!”整齐洪亮的回声飘荡在空寂的大殿中久久不散。
没过多久,我惊奇地发现,这些气团中生存着各种各样的庞大的生物群体,似乎每一个气团就是一方世界。
无尽的地底纵深之渊中,一个高瘦的黑影虔诚地跪在暗金色的王座之前。一名脸上带着诡异铭文的男子端坐在王座之上。
由于找不到威尔斯与苏伦二人,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动不动地观察着那些色彩斑斓的气团。
男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你太让我失望了,加尔沃。”
“这是哪里?”
黑影将头叩在地上:“臣有罪。”
没有空气流动,没有声音,没有生物。只有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的气团漂浮在我的周身。
“如果下次还没有他的消息,你的族群将不复存在。”王座上的男子语气阴冷道。
这是一个斑斓却又沉寂的世界。
黑影听到男子的威胁,肩头猛然一抖:“我不会再让您失望的,大人。”
第二十九节 降临梦之世界
随后,黑影身形一抖,化身为一条银灰色的巨狼,展开肋下的双翅飞出了深渊。
没过多久,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随即精神逐渐变得轻灵,开始渐渐升腾,就像灵魂脱离肉体,正在飘向一个神秘、未知的世界。
望着飞走的巨狼,王座上的男子吐出一口苍凉的叹息。
此时,威尔斯的身体开始剧烈震颤,头部在不停地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脑部。
“你们到底在哪儿?”
“大能的黑暗,享用仆人奉上的贡品,牵引仆人的意志,进入您的故土。”
此时,纵深之渊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王座上的男子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浮起一丝激动:“陛下……”
威尔斯吩咐我和苏伦将莎琳娜围在中间,我们三人双手相连,威尔斯神色肃穆,口中开始颂出一段晦涩的咒文。
巨狼飞出了深渊,在一座漆黑的山坳中落了下来。无数的雪狼开始朝着这里集结,它们仰头嚎叫,仿佛是在迎接王者的回归。
“是,大人。”四名侍卫将我们围成一圈,谨慎地警戒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巨狼降落后,身体再次变成一道黑影,他挥挥手,雪狼群便全部低头隐进了黑暗之中。
“好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你们四个守在这里。”威尔斯对着四名侍卫说道。
加尔沃坐回到寒冰王座上,烦躁地捏着额头,似乎是在为什么事忧心忡忡。
看着苏伦脸上的真诚,我默然地点点头。此刻,我别无选择。
但就在此时,四条与加尔沃身形相仿的银色巨狼共同叼着一具尸体走到了王座之前,它们双眼通红,脸上带着浓郁的悲痛。
“原,莎琳娜不只是你的爱人。”苏伦仿佛看穿了我内心的凄楚,将手搭在我的肩头安慰道。
加尔沃刚要为来人的打搅而震怒,但在他看清楚那具尸体时,双手突然发力将王座两侧坚硬无比的寒冰扶手捏成粉碎。
我本想反驳,但却发现自己的说辞是多么的无力。
“吼……谁杀了我的儿子,是谁?”加尔沃凄厉的怒吼回荡在整座高加山脉之中。
“可……”老船长刚想开口反驳,但看到自己的右手,不由得一脸黯然,脸上的矛盾不言以表。
午夜,安静的艾瑞帝京聚集地被这一声怒吼完全惊醒。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了自己的居所,聚拢在聚集地中央的小广场上。
“我跟苏伦,还有原三人一同进入梦境。”
大胡子长者带着全副武装的战士在聚集地的周边,护卫着惊慌的人群。
“好了别吵了。”威尔斯的语气不容违抗。
“族长,那是什么声音?”年轻的艾瑞帝京战士谨慎地问道。
这是一个非常难以作出的抉择。无论是谁跟我一同进入梦境,一旦失败都会变成我不可饶恕的罪过。但莎琳娜是我此生不可割舍的爱人,我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要救她。
“是加尔沃的怒吼。”大胡子长者脸上的忧虑再次浓重了一分。
“别忘了,原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家人。”苏伦毫不退让。
“它怎么了?”
“蠢货,你滚远点。这是我们的家事。”老船长对着苏伦怒道。
“这是混乱的征兆。听着,连夜加固聚集地的防御,必须要快。”大胡子长者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对着众战士严厉地命令道。
“我跟原一起去。”苏伦和老船长异口同声道。
艾瑞帝京战士们没有丝毫的迟疑,纷纷组成几十个小队奔向聚集地的各个方向。
“不错,我们同时进入她的梦境,将她安全地带回来。但一旦失败,没有人能活下来。”威尔斯在我们恳求的目光中,终于还是开口道。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安心地睡觉。我保证你们不会有危险,先祖一直保佑着我们。”大胡子长者对着惊慌的人群大声呼喝道。
“梦境?”
人群听到了族长的劝诫,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稍稍的不安,但依旧安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屋。
威尔斯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深入她的梦境,想办法把她带出来。”
凛冽的寒风肆虐在聚集地的上空,阴沉的天空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威尔斯叔叔,有什么办法么?”我转头问向威尔斯,我对于这名久别重逢的导师的感情,不仅是一份亲近,还有一份莫名的依赖。
由于喝了太多的烈酒,我正在温暖的木屋中沉睡,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仔细检查了莎琳娜的呼吸、心跳以及脉搏,发现这些表现与正常睡眠无异。此时的威尔斯和苏伦也来到了莎琳娜的身前。威尔斯问清楚状况后,脸上露出一丝谨慎。看来莎琳娜遇到的困境的确不容乐观。
第三十五节 混乱之潮
“不要管我,去看看莎琳娜,不知道她何时才能醒来。”说到这里,老船长脸上再次浮现出担忧。
艾瑞帝京聚集地中用来记载时刻的油桶已经经过了一个循环,但黎明却迟迟没有踪影。如墨一般的天幕笼罩在高加山脉上空,漫天的风雪随着狂风飞舞,随之而来的凝重气息经久不散。
“父亲,伤口会很快愈合的。”我脸上虽然保持着微笑,但心底的愧疚却越加浓烈。
骁勇善战的艾瑞帝京战士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聚集地搭设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困意,他们一眼不眨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已然忘却了风雪的严寒。
处理伤口的过程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但老船长脸上始终保持着欣慰的微笑,他曾经以为再次的团聚只是个奢望,如今他奇迹般地再次看到了心爱的女儿和女婿。这经过大难之后的重逢显得太珍贵了。
渐渐地,人们都感觉到了灾难的临近,但勇敢的艾瑞帝京人却善于将死亡的恐惧化作抗争的动力。这是他们的先祖留下来的特质。
此时,我已经专心为老船长再次处理了伤口,将多余的腐肉全部切除,并换上最新的药物。这只手虽然已经报废,但不会对今后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一间普通的小木屋中,年轻的艾瑞帝京母亲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孩子,眼睛一直盯着紧紧关死的木门。
第二十八节 梦境中的营救
“母亲,父亲呢?”孩童眨着天蓝色的眼睛问道。
听到这个消息,威尔斯脸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是冷冷一笑道:“看来沙拉斯要伤心一阵子了。”
“可怕的敌人就要来了,父亲要去战斗。”
听到“多顿”这个名字,苏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语气森冷道:“他已经去见主了。”
母亲溺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轻声问道:“孩子,希望今后你能像你父亲一样勇敢,好吗?”
“你有没有见到多顿?”威尔斯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孩子挥舞着小拳头,稚嫩的语气中透漏着坚定:“我会的,母亲。”
几名侍卫也同时朝着苏伦友善地点点头。从斯莫尔的死可以看出,他们能非常透彻地理解“战友”这个词的含义。这能让他们忘记家族的荣耀,甚至是彼此延续数千年的家族仇恨。
“乖孩子,我很骄傲你能恪守这一点。”母亲眼中泪光闪烁,但脸上却异常的欣慰。
“很荣幸见到你们,先生们。”
将勇敢和无畏的种子埋进孩子们心田,是每一个艾瑞帝京母亲的责任。
苏伦无法知道威尔斯是如何收揽他们四个作为近身侍卫的,要知道这种耻辱是绝对不会被这几个家族所容忍的。
整个族群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着倾覆危机,为了保证艾瑞帝京人的血脉传承,或许这是她们唯一能付出的。尽管这可能会让她们失去丈夫和孩子,但她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这种荣耀。
亚基亚德则继承了斯巴达的血统。
高加山脉山麓,浩浩荡荡的黑甲骑士军队在快速地前进。他们手握着黑色的镰刀,如同钢铁傀儡一般,动作机械僵硬。
查理曼家族则是一个中世纪的骑士家族,他们的祖先就是罗马帝国的奠基人——查理曼大帝。
这是无上的神王赐予女王的亲卫军团——梦魇骑士。他们的冷血以及战斗力让那些普通的莫纳人感到恐惧,就如同那抹不去的加尔沃阴影一般。
与这两个家族相比,巴萨卡家族要相对低调得多。他们几乎不为人知,他们祖先的荣耀只存在于远古的北欧神话之中,那就是巴萨卡狂战士家族。他们是神灵与凡人交合后产生的后代,有浓郁的神之血脉。
在那座死寂的山坳中,加尔沃陷入暴怒之后,气氛瞬间凝固成一团坚冰。每一匹雪狼都敬畏地匍匐在地上微微颤抖。那四名加尔沃之子也不例外。那种源自血脉的臣服和畏惧永远不可能被忽视。
布莱克家族则是他们的死对头,狼人家族。这个家族中有最原始、最纯正的狼人血统,他们绝不允许与外人通婚,那些被他们后来驯化的狼人只是他们的奴隶,永远不配得到“布莱克”这个尊贵的姓氏。
“召集所有的力量,清洗高加山脉。”加尔沃发出最后的命令。
沃尔图里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吸血鬼家族,他们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吸血鬼群体。
潮水般的雪狼群正在集结,在四名加尔沃之子的率领下一场摧天灭地的狂狼之潮涌入了高加山脉。
“当然,还有已经死去的斯莫尔·亚基亚德。”说到这里,威尔斯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或许眼前的这四名侍卫并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们身后的家族却绝对不容忽视。
高加山脉的中央,有一片宽广的永久冰冻湖。艾瑞帝京人称它为“科多索伦”,意为山神的水晶。
威尔斯微微点头:“给你介绍几位战友。雷尼德·沃尔图里、雅各布·布莱克、多瓦·巴萨卡,还有西切·查理曼。”
艾瑞帝京人的堡垒就建在科多索伦一侧的最高处,可以俯视整个湖面。如果想要进攻堡垒就必须先要经过科多索伦,然后还要攀上陡峭的冰壁。从地势而言,这是一座永远不可能被攻克的堡垒。
“我明白。”苏伦明白了威尔斯的暗示,坚定地点点头。
最主要的是,这座堡垒完全隐蔽。但此刻的艾瑞帝京战士们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的先祖曾经与莫纳人的精锐实力碰撞,伤亡惨重,尔后在逃亡高加山脉的途中又遭到了群狼的狙击,近乎举族倾灭。惨痛的历史教训让他们对待敌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残存的族群再也经不起任何冲击了。
“苏伦,你必须明白,这是我们的使命。”威尔斯也看向了我的方向,语气深沉道。
计时油桶又流出了半桶时,聚集地的人们感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震动。像是有两股军队从两个方向朝着科多索伦急速而来。
或许,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敬爱的父亲与神秘的威尔斯导师竟然是同一个人,而自己真正的父亲,在自己十岁时就已经远离了自己。
大胡子长者站在堡垒的观察口,一脸的严峻,他仔细地辨别着这两种声响。不到片刻,脸色大变,急忙高声叫道:“所有的劲弩、滚石车、火弹准备迎战。”
苏伦转头看向正在为老船长重新处理伤口的我,吐出一口叹息。
就在此时,一名艾瑞帝京战士一脸震惊地望着远方大声叫道:“族长,你快看。”
“他最终会知道的。”威尔斯坚决地摇摇头。
大胡子长者看到远方的两股军队时,眼瞳紧缩,随即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疑惑,他们怎么会……
“大人,原是否……”
第三十六节 浸血的冰湖
如今已然觉醒的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不计其数的雪狼如雪崩一般从堡垒左侧的山口涌进了科多索伦的湖面,它们浑身血迹斑斑,像是经过一场惨烈的屠杀。而像尖刀一样的梦魇骑士团则从左侧的山口插进。
苏伦也无法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威尔斯的青睐,但自己受到的这份恩情,却是可以用生命来偿还的。
“梦魇骑士和加尔沃之子倾巢出动。先祖保佑,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噩梦般的场面,尽管是身经百战的艾瑞帝京战士们也不由得心底生寒。
在偶然的一个机会,苏伦与威尔斯相遇了。原本一个默默无闻的见证团战士,竟然被威尔斯大教爵破格提升为仲裁候选人。这虽然引起了众多的不忿,但在威尔斯杀了三位仲裁者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没过多久,狼群在科多索伦的左侧停了下来,朝着对面的梦魇骑士们挑衅般地嘶吼着。
抑或,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一名作为头狼的加尔沃之子看到梦魇骑士时,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随即再次陷入了暴怒。
但唯一让人感到不解的是,裁决大人竟然对这十年中发生的事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兄弟们,用他们的血去祭奠年幼的科巴罗的亡魂。”
此后,威尔斯回到了总部,并用中年人的头颅换取了无比的荣耀。他依旧孜孜不倦地进行着自己的职责,其他人看到的是他对见证团的忠诚。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是他消磨时光和忘却思念的唯一方式。
“巴里克,是否有必要通知父亲?他们可是潘多拉的直属亲卫。”另一头加尔沃之子谨慎地问道。
经过一场假死之后,威尔斯不得不离开了。这些年来,他与孩子的感情已经血浓于水,不需要任何形式的约束。但这毕竟是不可违抗的旨意,剩下的路只能靠孩子自己了。除非有朝一日,孩子体内的力量渐渐苏醒,否则他们将永远没有再次相聚的机会。
“父亲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必要时刻他会出现的。再过不久,伟大的波波姆即将苏醒,届时就算是阿斯加德之巅亲临都无法阻挡我们复仇的脚步。”
从此以后,与孩子相处了五年的威尔斯导师莫名地消失了。只有无比慈爱的父亲留在了他的身边,直到他成年之际,慈爱的父亲也病逝了。
“巴里克,我们在等待你的命令。”另外两头加尔沃之子的前爪狂暴地拍打着冰面,愤怒地朝着作为头狼的加尔沃之子吼道。
为了隐瞒孩子的存在,他带着孩子离开了美洲,前往基督见证团势力不曾涉及的中国。
“孩子们,撕碎他们,吞尽他们的血肉。”头狼巴里克朝着身后的狼群吼道。
以后的几年中,威尔斯感受到其他的仲裁者接连不断地来到美洲,这必定与他的失踪有关。
听到巴里克的命令,密密麻麻的狼群血红的眼中贪婪地闪烁着。是的,它们太饿了。此前,加尔沃严命他们不得骚扰高加山脉的生灵。它们只能靠着巢穴周边的猎物度日,甚至还必须为了食物骨肉相残。如今,饱餐的机会来了。原始的欲望已然将它们的战意推上了巅峰。
此后,威尔斯来到一个印第安人小村庄并找到了那个孩子。在此后的十年中,他一直担任着导师与父亲的双重角色。但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他所付出的心血没有受到孩子的质疑。
在科多索伦的另一侧,贾斯丁的猎奴骑士团已经退到了两侧,他不明白加尔沃的爪牙们为何倾巢出动,但猎奴骑士团的战斗力不可能与狼群碰撞。
第二十七节 古老而神秘的家族
潘多拉裹着奢华暖和的皮袍骑在一匹狰狞的始祖龙背上,盘旋在梦魇骑士团的上空。面对突如其来的狂暴狼群,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愿您的意志指明前路,威尔斯的刀锋将永远为您闪耀。”
梦魇骑士的首领得到了潘多拉的命令,拔出背后的巨剑朝着前方猛然斩下。他身后的梦魇骑士们,迅速形成尖刀型的战阵。死寂已久的梦魇骑士们口中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朝着狼群发起了冲锋。
此时,一向冷酷的威尔斯终于对着眼前这具无头尸体低下了头颅。他单膝跪倒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无比肃穆,用永不可动摇的语气宣告了自己忠诚的誓言。
一轮死亡碰撞开始了。
那个被中年人临终托付的孩子已然成了他的一切。
巨量的狂暴狼群完全没有在意死亡,进食的欲望让它们毫不犹豫地迎上了梦魇骑士的刀锋。大批的雪狼被梦魇骑士们劈成了两段。但后来的狼群却变得愈加凶残,它们喝下兄弟们尸体上流出的血液。营养的补充让它们拥有了更充沛的体力。
他在幻境中看到了数千年来发生的一切。是的,从中他也看到了被湮没已久的真相。从他看到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后半生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有些体型巨大的雪狼轻易地扑倒眼前的梦魇骑士,用锋利的尖牙刺破他们没有护甲保护的喉咙。
威尔斯看着那颗依旧在微笑的头颅,身上已经无形地担负起一种责任。他走过去轻轻地提起那颗头颅时,顿时陷入了一场漫长的精神幻境。
越来越多的鲜血流淌在科多索伦的湖面上,并顺着隐秘的裂纹流进湖中。不知道是否是巧合,这些裂纹竟然有着某种规律。此时,或许交战的双方并没有注意到,一种微波的震动正在科多索伦的深处响起。
说完,中年人用双手亲自扯下了自己的头颅,将它伸向威尔斯的方向。
四头加尔沃之子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梦魇骑士的首领。它们能从首领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充满躁动的血液对它们来说更具吸引力。
中年人面如金纸,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会了解的,记住要帮我照顾好那个孩子。”
加尔沃之子们轻易地撕开周围梦魇骑士们的战甲,掏出他们的心脏,放在嘴里享受地咀嚼着,并一步步地朝着梦魇骑士的首领逼近,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享受复仇的快感。加尔沃之子们似乎已经认定眼前的敌人就是杀害兄弟的元凶。
“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我被杂乱的战斗声响惊醒了。身上的伤依然非常严重,毕竟在没有充足药物的支持下,如此严重的伤势不可能快速复原。
威尔斯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从他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存在。甚至就连生命力都在缓缓地流逝。
我听着从远方传来的嘈杂声,心中升起一阵不安。我匆忙喝下床头的热汤,找了件皮衣穿在身上,急匆匆地出了房门。
力量是任何人都追求与向往的东西。而此时的威尔斯就是在进行一场力量的洗礼。许久之后,那股强大的气势在逐渐衰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推开房门,猛烈的寒风几乎将我推回屋子,刀刃般的雪花似乎随时可以将脸割裂。
威尔斯能够感到一股强大到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力量正在充斥着自己的周身,他的骨骼、皮肉、细胞都在转化,变得更强,甚至超出人类的界限。
此时,突然有人将我拽住,我回头看到是那名每日给我送汤的女孩。她不停地朝我比划着什么,似乎在劝我回屋。
说到这里,一股磅礴的气势将威尔斯笼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就在他以为就要在这突然的偷袭之中丧命时,中年人从口中吐出了一股纯净的黑雾,并从他的头顶灌输到体内。
“发生了什么?”
“你会做到的,他并不是深渊生物……”
女孩指向远方,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似乎是在示意某种可怕的东西。
“我做不到,斩杀深渊生物是我的职责。”威尔斯严辞拒绝道。
“带我去见长者,我必须要见他。”
“不错,他是我唯一的孩子。”
我已经从空气中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隐约中还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那是你的孩子?”
第三十七节 短暂的重逢
“我离去之后,帮我照顾一个孩子,在他成人之前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在我坚决的要求下,卡莎最终无奈地将我带到了一座封闭的木质堡垒之中。
听到威尔斯的允诺,中年人脸上露出一抹轻松,但这轻松的背后却是一抹浓浓的忧伤。
大胡子长者和几名战士目不转睛地盯着科多索伦的战场,如临大敌,并没有注意到我和卡莎的到来。
“愿闻其详。”
此时,我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悸动,来到堡垒的观察口。
威尔斯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在中年人的脸上找到欺骗的意味。而从对方的实力来看,他也不需要欺骗。
一场惨烈到极点的战斗呈现在我的眼前。巨量的狼群和大批的黑甲骑士乱战成一团。整个科多索伦的冰面几乎完全被碎尸和鲜血沾染,虽然没有日光的映耀,但饱引鲜血的科多索伦依旧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红芒。
“你会如愿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你必须要答应我。”中年人说到这里,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得凝重,甚至还有一丝恳求。
我能从科多索伦的深处感受一阵极为熟悉的气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想知道,我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下你的头颅。”威尔斯虽然知道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但依旧冷冷道。
“那是什么?”
“因为你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见证。”中年人微微一笑道。
此时,大胡子长者突然意识到我的到来,脸上露出一丝关切。
“为什么?”威尔斯表现出了深深的不解。
“你不该来这里。”
“你会知道的。在此之前,说出你的愿望,我会满足你的。”中年人看到威尔斯的姿态,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脸上依旧是一片春风般的微笑。
“尊敬的长者,您能否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我没有回头,抬手指向科多索伦的湖面。
“你是谁?”威尔斯从近在眼前的中年人身上感受到那股惊天的黑暗气息,他抽出刀锋保持着随时的戒备。
大胡子长者听到我的疑问,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许久,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你来了。”中年人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
“你指的什么?”
经过了数个昼夜的搜寻,他终于在丛林的深处见到了一个黄皮肤的中年人。中年人静静地坐在地上,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看着红光渐渐升腾,一道巨大的虚影渐渐显形,我的呼吸不由得更为急促。
十五年前,威尔斯一人独自在美洲的丛林穿梭,他能感受到一股惊天动地的深渊气息。他知道这股气息的主人接近甚至是超越深渊领主的存在。或许总部的分析有误,否则绝对不会只派他一个人前来。但一向勇武的性格没有让他退缩。
“那团红光。”
苏伦想到这里,突然一阵感动。因为威尔斯除了将他待如亲子之外,也是唯一了解那十年之谜的人。
“孩子,我想你太过虚弱了。”大胡子长者担心地问道。
没人知道在裁决者的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到底属于谁。同时,威尔斯消失的这十年更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
“您看不到它么?”红光中的虚影渐渐清晰,我的手指颤抖地指向科多索伦的中心。
但让人惊异的是,至高无上的裁决大人竟然对此没有丝毫的震怒,而是立即颁布了一道法令——基督见证团新增了一个大教爵的席位。教爵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最让人感到敬畏的是大教爵手握仲裁者的杀生大权。
大胡子长者和几名艾瑞帝京战士不由得同时摇摇头。
在十年之后的一天,基督见证团总部突然降临了一名实力通天的黑衣人,他独自用傲人的力量战胜了九名在总部留守的仲裁者,一直冲进了裁决的寝宫,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扔到了裁决者的书桌上。
就在此时,一声洪亮的类似龙吟的叫声从科多索伦的中心传出。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威尔斯还没有死。
正在湖面上战斗的黑甲骑士和狼群在此刻突然停下了战斗。
但谁也没想到,威尔斯这一去就是十年。在这十年中,他完全没有了踪迹,就连总部都无法推测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裁决者曾派出过大量的仲裁者去美洲调查他的失踪之谜,但依旧没有结果。
黑甲骑士们纷纷扔下手中的巨剑,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时跪倒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大约在十五年前,威尔斯曾经是基督见证团的一名仲裁者。偶然的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神秘的任务,上面命令他去斩杀盘踞在美洲丛林里的一只强大的深渊生物。
包括四头加尔沃之子的群狼也在同一时间匍匐在地上,朝着湖中心虔诚地膜拜,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回忆起威尔斯曾经对他讲过的一段故事,那是有关威尔斯消失的那段日子的故事。
此时,一道黑色的残影在科多索伦上空划过,一头巨大的银狼轻轻地落到了冰面。它化作人形跪倒在冰面上,口中高声颂扬着:“伟大的黑暗先知,无上的纵深之主,您忠实的仆人加尔沃恭迎波波姆陛下的归来。”说完,巨狼化作的人影将额头抵住冰面。
“小疯狼?难道您指的是……”苏伦此时恍然大悟。
此时,盘旋在空中的始祖龙也突然惊惧地下落,似乎感受了一种极为恐惧的事物。由于它下落的速度太快,背上的人影被它抛下。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印第安小疯狼么?”
一声惊叫从空中传来。
“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伦有些疑惑道。
听到这声惊叫,我的心脏如遭重捶,那是莎琳娜的声音。我眼睁睁地望着那道孱弱的身影从高空落下。
“起来吧,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莎琳娜……”我不顾胸口的剧痛,从堡垒的观察口翻身跳下了悬崖。
威尔斯自从看到苏伦的那一刻起,脸上一直挂着欣慰,当年那个懵懂无助的孩子如今终于觉醒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他拍动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将一身黑袍的莎琳娜稳稳接住。而我却被一道身形模糊的黑色小龙接到了背上,并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飞去。
苏伦看到威尔斯时,神情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迫不及待走到威尔斯的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大人。”
看到莎琳娜安然获救,我深深地吐了口气。
第二十六节 威尔斯的秘密往事
抱着莎琳娜身影的正是苏伦。
我随即来到莎琳娜身边,看到她那张恬静的脸蛋,将她搂在怀里,心中犹如针扎。
我们同时降落到科多索伦的冰面上,苏伦将宽厚的皮袍抛到冰面上,把莎琳娜轻轻地放下。
老船长听到这个称呼,原本有些痛楚的脸上露出盈盈的微笑。
“你受伤了?”苏伦看着我胸口处的伤口不断流出的血液,扯开自己的上衣,用尖锐的指甲撕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贴在我的伤口上,一阵舒适的温暖从我的胸口升起。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破损的皮肤竟然在不可思议地新生。
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老船长才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听完这一切,我不由得双眼微红,单膝跪在老船长面前:“对不起,父亲。”
就在此时,整个科多索伦中心想起剧烈的破碎声响,永久的寒冰突然破碎,一个庞大的生物破冰而出。
我走到老船长身前,不顾老船长的反抗,检查了一下他的右手,脸上瞬间笼罩着一层寒霜:“谁干的?”
在我看清楚它的面貌时,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没事就好。”我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的后背重重地捶了两下。
它竟然跟我们在双斧殿外见到的那只火焰巨龙身形相差无几,但它的身上被浓郁的黑暗力量包围。
苏伦轻轻落下,将羽翼收起,把莎琳娜和老船长放在一旁,脸上带着浓浓的歉疚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们。尤其是莎琳娜,她中了诅咒,但没有生命危险。”听到莎琳娜生命无恙,我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种气息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莎琳娜陷入了昏迷,老船长的右手则短了一截。
“威尔斯叔叔。”我惊喜地叫道。
但我在看到老船长和莎琳娜时,眼角不禁一阵抽噎。
第三十八节 阿斯加德之巅的存在
让我惊奇不已的是苏伦现在的形态,他的身后背负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冷厉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轻浮,就像是一名从天而降的铁血战神。
黑色巨龙破冰而出的时刻,灰暗的天空之中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整个空间似乎都被割裂了,深沉且恢弘的声音从天空的裂隙中传出,回荡在风雪弥漫的群山之中。
看到他们时,我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安稳地落下了。那是苏伦、莎琳娜以及老船长。
“波波姆,你知道我期盼这一天有多久了么?”
此时,三个熟悉的身影从双斧殿中升起,并朝着我们的方向飞来。
威尔斯化身的巨龙慢慢地将头抬起,冷漠的眼眸凝视着上空:“阿斯卡拉,这曾让你心神不宁?”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悲伤与压抑,用小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脊背,嘴里“咿呀”两声,表达着一种宽慰和一种信赖。
“这种局面很快就会结束的。”那个声音显得愈发阴沉。
我蹲下身子,将孩子揽在怀里:“我现在还没有力量,但我保证,终归有一天,你会再次见到他们。”
“噢?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黑色巨龙重新化身成人类的形象,和威尔斯相貌无异,但却多了一份强大的威压——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孩子突然拉起我的手不停地摇晃,他的小手指着远方的天际,嘴里在不停地“咿呀”央求着什么。
威尔斯伸出右手,一道银色光幕在他手中慢慢地凝聚,最终形成一柄长剑。这是威尔斯一直以来的佩剑。但让我奇怪的是,它竟然被带入了这个世界。
孩子静静地站在巨龙消失的位置,抬头望着天际,不住地呼唤。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感受到心中的依恋逐渐飘远,并最终消失。
威尔斯爱怜地抚摸着手中的长剑,淡淡道:“阿斯卡拉,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父神冷落么?”
巨龙的身躯在慢慢破碎,就像是薪燃后的灰烬,随着突然出现的狂风消散在阴沉的天际。
“那是因为他偏心,那是因为你们比我先一步被创造。”阿斯卡拉顿时怒吼道,威尔斯淡淡的话语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疤。
“孩子,你身上流淌着鞭挞者的血液,那是永不屈从的意志。成长吧,我们期待着与你重逢。”
“你错了,父神的爱是平等的,可你……可你却总是让他失望,你的贪欲和暴虐超出了父神的预期,或许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至情无言。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接受你的威胁,波波姆。父神的意志是我的,你不配拥有。”阿斯卡拉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孩子用微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却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他将小手轻轻地放在巨龙的头颅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随即将身体贴在巨龙的眼睑处,口中发出阵阵凄厉的哀鸣。
“漫长的生命让你的思维变得混乱了么?”威尔斯冷哼一声道。
那只命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化作一阵烟雾,并逐渐汇集成一个孩子的模样。
但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某种冰凉的物体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将口袋里的命匣取出,放在巨龙身前。巨龙似乎看到了自己沉睡中的孩子,双眼垂泪,口中发出一声溺爱的呻吟。
“莎琳娜,你疯了吗?”苏伦突然脸色大变,惊叫道。
“最后,我想看一眼我的孩子。”
“不要对我大呼小叫,该死的爬虫。”
此时,我的心情阴沉如水。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一切。我看到了那名灰色骑士斩下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克里图伦的头颅随着刀锋的落下脱离了身躯,但他依然在疯狂呐喊,依然在狂傲地挑衅。灰色骑士提着那颗头颅,直到他用银色的刀锋将头颅上的耳、眼、鼻、舌全部割下来,才使克里图伦陷入了沉寂。但他的意志却依然不灭,化作浓郁的火焰,彰视着自己永不屈服的意愿。
随即,我的后脑遭到沉重的一击。
尽管即将面临死亡,但巨龙却表现出一种面临解脱的释然。或许,它已经听到主人的召唤,久别的面容即将再次重逢。
黑袍莎琳娜迅速念起一段咒语,带着我的身体化作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伟大的战争鞭挞者克里图伦,我在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曾与他分离。自从无上的王者陨落之后,我们与‘他’的爪牙们的战斗从未停止过。直到骑着灰马的骑士从天而降,他带着刀剑和战争的权柄斩杀了克里图伦。在主人长眠前的最后一刻,他燃烧仅有的生命制造了火焰天幕,阻挡了灰色骑士的死亡刀锋。我拖着重伤的身躯逃了出来。伟大的克里图伦曾经预言,燎原的希望将在无数年后降临于此,我带着主人的希望苟延残喘至今。如今,你终于来了。”
此时,威尔斯想要援救却已经晚了,他惊慌地对着天空怒吼道:“阿斯卡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的主人是谁?”
“在你陷入沉睡后,我曾在梦中得到了一个预言:某一时刻,就会有一个特殊的灵魂从中层世界降临到下层世界,他跟波波姆有着密切的联系。只要我将他掌握就会迫使波波姆重新现身,并乖乖地交出父神的意志。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阿斯卡拉的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快意。
“主人说过,无需畏惧死亡。我们的灵魂将会沐浴着荣耀重生。”
“起初,我无论如何都感知不到那个灵魂,但很快我就再次迎来了一个好运气。我的宠妃曾经收到了一个中层世界信徒的供奉,那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女性灵魂。原本这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就在她即将吞噬之时,我无意间读取了她的思维。让我惊喜不已的是,我在她的思维中竟然看到了那个我苦苦追寻的特殊灵魂。她跟那个灵魂体之间存在某种微妙的感应,她从没让我失望过,对么?潘多拉?”
“你受苦了。”
“是的,父亲。”
我快步走上前去,抚摸着它那双浑浊的双眼,心中涌上一阵浓郁的哀伤。
听完这一切,威尔斯闭上双眼,摇头叹道。
巨龙奋力地将头转向我们的方向,眼中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阿斯卡拉,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或许,这次我再也救不了你了,我的兄弟。”
此时的火焰巨龙再次不负刚才的火焰之王的风采,它的身躯极度衰老,虚弱地滚落到我们不远处的平地上。从它脆弱的喘息中可以感受到,它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十九节 阿斯卡拉的悔悟
诅咒完成之后,人首蟒身的怪物跟巨龙的身体一样干瘪,无力地从空中再次落入那片双斧殿的废墟之中。
“现在我掌握主动权,不要危言耸听。这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天空中的那个声音轻蔑地冷声笑道。
那大片狰狞的恶鬼争先恐后地扑在了火焰巨龙的身上,巨龙的双眼似乎在这一刻逐渐失去光彩。它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皮肤开始变黑,仿佛生命力在被什么东西飞速地抽取。
“阿斯卡拉,我们血脉相连的兄弟们正在为父神的重生而不畏生死地抗争着,而你却被留了下来。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威尔斯静静地站在破碎的科多索伦之上,淡淡地望着上空,但眼神中却饱含着悲伤,仿佛看到了某种不愿面对的破灭。
“糟糕,是黑暗祷言,躲开!”威尔斯突然将我推开,举起手中的宝剑,口中刚想要默念什么,但在此时一道绝大的黑影笼罩在我们的上空。那是那条火焰巨龙的肉翼,它用庞大的身躯将我们牢牢护在身下。
天空中的那个声音听到了威尔斯的质问,突然陷入了沉寂,像是陷入了思考。不到片刻,威尔斯轻轻地摇摇头,眼中溢出一滴千万载都不曾滑落的晶莹。
此时,一道浓郁的黑光从人首蟒身的怪物手上升起,分散成无数只狰狞的恶鬼朝着我们方向扑来。
“那代表着信任、期待,这是父神给你的最后的机会。”说到这里,威尔斯突然陷入了痴狂,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主宰生命的神灵,我的母亲。您的手中掌有孕育、生长、衰老、死亡的权柄。我将用脆弱的生命向您起誓,用我的血液化作诅咒,让他们永世承受衰老无助的命运。”
“我们亲眼见证了他的寂灭,他不会再回来了。”天空中的那个声音同样怒吼道。
“我要用生命诅咒你们,就像那个忘恩负义的忒修斯一样,在厄运中哀嚎吧,凡人。”人首蟒身的怪物挣扎着从废墟中爬了起来,满脸恶毒地盯着我们。
“想不到父神最宠爱的儿子会最先对他失去信心。阿斯卡拉,我要杀了你。”威尔斯在肆意的狂笑中逐渐陷入了绝望,他缓缓地扬起银色的刀锋,对着天际嘶吼道:“阿斯卡拉,出手吧。你的罪行只能用血来救赎。”
“不,你们杀死了我的父亲,这不可能……”废墟中传来一声悲愤的尖叫。
此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名巨大无比,犹如天神的暗金色巨人。他手持一柄暗金巨锤,就犹如世间最精纯的金属打造的一样,将整个灰暗的天空映如白昼。在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名被金光包裹着的男人。
原本残破的双斧殿承受了这一重击之后,再次塌陷了半边。
“波波姆,你难道毫不顾忌他的生命么?”暗金色的巨人有恃无恐。
那条人首蟒身的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它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时被火焰巨龙的尾部扫中,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双斧殿之上。
威尔斯冷声一笑:“或许,一个凡人都可以轻易地杀死他,但你不能。”
“伟大的鞭挞者,您终于安息了。”
“是么?那我就先给他点儿苦头。”暗金巨人扬起手中的巨锤,轻轻地碰在了男人的身上。虽然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却饱含着无穷的力道。
摇摇欲坠的巨龙见到我的归来,突然爆发出一阵苍凉的龙吟。
就再巨锤触碰到男人的身体之时,一股恐怖的力量席卷了男人的全身。但原本禁锢男人的金光突然变成了一层卵状的保护层,将席卷而来的恐怖伤害力化为虚无。
踏过巨门之后,我们返回到了遍布火焰的战场。
男人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第二十五节 巨龙的湮灭
此时,暗金巨人脸上露出一丝沉重。
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
他重新举起了巨锤,朝着金色巨蛋再次砸了下去,随之一股狂暴的气息从空中传来,科多索伦之上的黑甲骑士和狼群像枯叶一般被一股气息吹向了远方的天际。
我急迫地取下巨门上的骷髅,呼唤着威尔斯众人跨入石门。在此之后,我们身后曾经的骸骨山谷慢慢沉入了地底,只留下一片灰蒙蒙的虚无充斥的空间。
暗金巨锤在接触到金色巨卵之时,一阵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回荡在高加群山。
大门完全崩碎之后,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个满布火焰的世界。火焰巨龙与人首蟒身的怪物的战斗依然没有停息。但此时的火焰巨龙已经遍体鳞伤,浑身都在冒着滚滚浓烟,大量滚热的岩浆从它的伤口流出。
地面上除了威尔斯之外的所有生物都紧紧地堵住自己的耳朵,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被这种声波震破耳膜。就连苏伦都没有幸免。
紧接着,大门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我们身后的山谷也开始剧烈震颤,仿佛这个世界的天地在下一刻就要崩塌。
在打出这一击之后,阿斯卡拉彻底陷入了震惊。他绝对不认为生灵可以承受命运之握的攻击。哪怕是他的那些兄弟们也不例外。除了波波姆手中的父神意志之刃,没有人能挡住自己的攻击。
随即我明白了威尔斯话中的涵义,将口袋中的火焰骷髅放进凹陷的坑洞之中。
“波波姆,他到底是谁?”暗金巨人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随后,我们在山谷的底端,发现了一道巨大的封锁石门。石门之上刻有一个圆形凹陷的坑洞,坑洞的下方刻有一行晦涩的小字。我并不认识,但威尔斯看完之后,对我说道:“只有获得了米诺斯的恩允才能安然地离开。”
威尔斯没有正面回答暗金巨人的问题,而是冷冷地问道:“还记得父神将命运之握交给你时,说过什么吗?”
“统治者已经灭亡,它们彻底安息了。”威尔斯轻轻说道。
暗金巨人身形随之一顿,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跟威尔斯几人离开了墓穴,在我们再次身临骸骨山谷之时,却发现这里一无所有,原来的大片骸骨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在他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父神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慈爱地对他说:“孩子,你相信命运的桎梏么?”
“离开这里,去见那只火焰巨龙。它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叫作命运,父亲?”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想到还在殿外与人首蟒身的怪物战斗的火焰巨龙,意识到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就是你今后的生命历程,世间所有生灵的生命历程都受到某种特定规律的约束。”
我轻轻地捧起这颗颅骨,将它揽在怀里,口中莫名呢喃道:“我会为你复仇。”此时,这颗骷髅似乎听到了我的誓言,笼罩其上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不,父亲。我不需要被约束。”小阿斯卡拉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这是深渊领主,鞭挞者克里图伦的头颅,深渊之王麾下的第三名悍将。曾在两千年前被神秘的骑士斩杀。”威尔斯见到这颗颅骨时脸色凝重道。
父神微笑着赞许道:“孩子,你很勇敢。”
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说完,父神拿出一柄暗金小锤交到他的手上:“我将命运之握赐予你,它拥有掌控和改变命运的力量。希望它能帮你找到生命的意义。”
仔细打量了片刻后,我发现这颗骷髅竟然有三个眼窝,头骨细密地印刻着繁杂的咒文。奇怪的是,我竟然能从中感受到一阵莫名的亲近感。
“我会的。父亲,您需要我帮您改变命运么?”小阿斯卡拉耀武扬威地举着暗金小锤嬉笑道。
我走上前去,将米诺斯遗体上的王冠取下,仔细地打量着那颗燃烧的骷髅。
父神摇头一笑道:“在这个世界上,它唯一不能影响的就是父亲。”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肩上的责任越来越沉重了,但我找不到推却的理由。
回忆到这里,暗金巨人脸上突然变得灰暗,以往的光辉都在此时瞬间寂灭。他丢掉手中的巨锤,抱着头颅跪倒在金色巨卵之前,眼中的暗金之泪滚滚而落:“您回归了。”
“孩子,不要问为什么,你只需要前行。从今天起,我们都将成为历史的见证,成为你忠实的追随者。”
说完,暗金巨人毫不犹豫地从口中喷出一股精纯的黑色火焰,将金色巨卵团团包围,似乎是在锤炼,又或是抚育。金色的巨卵在黑色火焰的炙烤下,渐渐变得光芒四射,仿佛化作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或许你们心中还存有疑惑,但终究有一天,你们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荣耀。包括斯莫尔。”说到这里,威尔斯神色有些激动,仿佛在心底沉寂已久的活力在此刻爆发。
此时,站在地面的威尔斯看着空中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唇轻启,呢喃的轻语随风飘散。
听到这句话,那四名正在为失去战友而神伤的侍卫神情肃然,单膝跪在威尔斯的身前,恭敬道:“您的命令高于信仰。”
第四十节 走出梦境
随后,他转头望向身边的四名侍卫沉声道:“从今天起,你们要背叛自己的信仰。新的荣耀与使命要降临到你们的身上。”
随着金色巨卵的光芒愈加的强烈,暗金色巨人的体型继续缩小,身上原本遥远的光芒也渐渐地消散。
“一切终究会有答案的。”威尔斯看到我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深深地叹息道。
在暗金巨人喷完最后一口黑色火焰之时,他的身体也无力地从高空坠落。威尔斯见状双眼通红,身形一闪便来到空中接住了阿斯卡拉下落的身体。
父亲期待的路?此刻,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隐隐感觉到父亲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难道说父亲一直期望我找到圣徒卷轴?但他为何一直都未曾对我提起?
阿斯卡拉双眼紧闭,犹如生命垂危:“告诉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不甘。为什么我只能留在空荡荡的世界里翘首以盼,我不甘心……”
“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一切需要你亲自揭开。这是你的路,也是你父亲期待的路。”说到这里,威尔斯的神色再度黯然,仿佛忆起了某些尘封的记忆。
威尔斯闭上双眼道:“阿斯卡拉,你的嘱托我恐怕无法完成,因为在他回归的时刻,你会再次醒来。”
“你知道什么?”听到这里我不由心头一震,急切地问道。
“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阿斯卡拉脸上逐渐浮起一阵淡淡的微笑。不到片刻,他完全陷入了沉寂。随后阿斯卡拉的身形慢慢缩小,最终变成一个暗金色的命匣。
“原,你要记住,你身上承载着不能被磨灭的希望,任何人都可以为此付出一切。”威尔斯的话语中带着决然。
威尔斯将阿斯卡拉的命匣捧在手中,脸上毫无表情地在空中静止了许久。直到那颗金色巨卵慢慢裂开。
“他是为了我才付出的生命。”
在睡梦中,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融化,所有的细胞都开始急速死亡,并开始新生。生命中最本源、最神秘的密码开始重组,无数条基因链在缓缓地绘成最完美的形态。
“斯莫尔·亚基亚德。他拥有古老的勇敢的姓氏,传承了伟大的斯巴达先祖的勇武精神。”威尔斯静静地说道。
在从沉沦中苏醒的时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趋于完美,但仍有一丝致命的缺陷。那是一道紧闭的记忆之门。只有我找到打开门的钥匙,一切才会得到最终的圆满。
“他叫什么?”
我睁开双眼的时刻,宛如新生。金色的巨卵完全碎裂,无限的光芒充斥着天地之间,灰暗的天空渐渐散去,这个世界久违的光明回归了。
我再次醒来之时,威尔斯静静地坐在我身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依然可以感到一种深深的黯然。其他四名侍卫同时呆呆地看着棺椁的方向,仿佛在眷恋着什么。
地上的那些黑甲骑士们,无助地望着自己渐渐消逝的身躯,在绝望的哀嚎中归于虚无。
第二十四节 鞭挞者的颅骨
加尔沃统领的群狼却留了下来,但它们身上的力量在急剧消减。最终变成普通的狼群,彻底融入了世界的平衡,回归到最原始的食物链之中。
“我的孩子,如你所愿,你将在我心中永生。”
“加尔沃,你的荣耀会随着你的族群永存不朽。”苏伦双手一挥,加尔沃和四名加尔沃之子身上的无形枷锁便散去了。
威尔斯似乎在这一刻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拖着苍白而又僵硬的身躯一步步走向那具残破的棺椁之前,俯身亲吻着斯莫尔弥留过的石板,眼中饱含着深情,就像是一位老年丧子的父亲。
虽然没有以往强大的力量,但加尔沃却得到了永恒的承诺。它前身匍匐在地上,口中低声吼叫,以表达自己心底的虔诚。
一切都结束了。
在很久以前,它曾经是高加山脉中的一名普通头狼。在那个时期,神王阿斯卡拉的愤怒招致了世界的严重不平衡。无数的种族实力急剧变更,生存能力低下的族群被强大的族群吞并,甚至完全消灭。
此时,没有了生命能量的支撑,它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尸体。只有它王冠上的那颗火焰骷髅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活力,无力地注视着主人的消亡。
那时艾瑞帝京人则是高加山脉的王者。面对他们永无止境的捕杀,雪狼族群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斯莫尔跟六名石像鬼的身躯已经随着银色火光的熄灭消失了。而米诺斯却依然在站立在棺椁之上,双手还在保持着僵硬的动作。
无奈之下,加尔沃为黑暗之主献出了自己的灵魂,想以此换来强大的力量。它的诚意得到了纵身深渊的回应,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最终成为高加山脉的恐怖阴影。它的族群虽然因为它的奉献而获得了延续,但代价是它们永远地失去了自由。整个雪狼族群活动范围被急剧缩小,而且它们只能在夜晚出现。
而此时的米诺斯却显得无比烦躁,它不停地舞动着手中的锁链极力想要扑灭眼前的火焰,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它曾经得到过承诺,它的族群终有一天会得到解脱,并永久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如今,它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炽烈的火光将米诺斯以及六名石像鬼团团包裹,银色火光亮起的时刻,六名石像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全部停下对米诺斯的攻击,双手伸向空中拥抱着圣洁的火焰,嘴里发出一阵阵亢奋的欢呼。它们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解脱。
加尔沃带着狼群全部退去之后,威尔斯来到了莎琳娜面前,用右手抵住她的额头,口中低声颂扬道:“以我之名,驱散迷雾,凝聚道路。从梦魇中走出来吧,莎琳娜。”
在他扑进棺椁的同时,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银色火焰在渐渐熄灭,而那六对雪白的天使翅膀却在下一刻被全部引燃。
随后,一道碧绿色的光芒从莎琳娜的额头升起,汇聚成一只妖艳的精灵,冲着威尔斯躬身行礼,然后慢慢地消散了。
“大人,不必为我悲伤,是您在这虚幻的世界里赐予我生命,现在是该归于虚幻的时候了。在此之前,我殷切地希望斯莫尔这个名字能在您的生命中长存。”在下一刻,这位名叫斯莫尔的黑衣侍卫飞速扑向了棺椁的方向。
此时,莎琳娜的胸口急剧起伏,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梦中醒来。
那名浑身笼罩在银色火焰中的黑衣侍卫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对于临近的死亡没有任何畏惧。
威尔斯对着苏伦点点头,举起手中银色的利刃劈向空中,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裂缝随之破开。威尔斯和苏伦分别带着我和莎琳娜飞向了那道裂缝。
威尔斯眼中饱含着热泪看着那名黑衣侍卫,像是看着自己即将逝去的亲子。
在我们离开之后,科多索伦渐渐地融化,并汇集成一块清澈的湖泊。艾瑞帝京的堡垒之中,所有人都从石化中渐渐苏醒。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矮小,他们不但没有感到惊恐,而且都惊喜地望着晴朗的天空,饱含着热泪跪倒在地上虔诚地膜拜。
“斯莫尔……”
他们恢复到了祖先的形态,这意味先知们的预言应验了,他们成功地趟过了苦难之河,他们得救了。
此刻,这名黑衣侍卫的整个身体笼罩在一片没有热量的银色火焰之中,散发着生命中最绚丽、最圣洁的光辉。这是灵魂的自燃,等到银色火焰熄灭的那一刻,他将永久在这个世界消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大胡子长者饱含着热泪,对着空中高呼:“先祖保佑。”
等到威尔斯发现他的异状时,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此时,小卡莎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大胡子长者比划了几下,似乎想表达什么。
就在此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安的可能。我猛然转头,看到一名伤势最重的黑衣侍卫悄悄地将身体退向了最后,他口中在轻声地呢喃,似乎是在默念着什么。
大胡子长者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
“灵魂之火?”我能隐约感觉到,如果想要毁去那些翅膀,我们之中就必须有人付出生命。
没过多久,一座巨大的木质雕像矗立在村落的中央,被艾瑞帝京人世世代代顶礼膜拜。
“天使的肉体或是翅膀是凡间的火焰无法损毁的,它们必须用灵魂之火才能够引燃……”说到这里,威尔斯眼神微微暗淡。
第四十一节 迷宫入口
“那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在世界另一个遥远的角落。
听到了威尔斯的解释,我不禁松了口气。问题似乎变得简单了。但我们依然需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一座华丽的书房中,一名身着红色皮袍的中年男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子,杂乱的节奏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不用担心它们,它们并不是真正的石像鬼。真正的石像鬼是自愿献祭生命的天使亡灵,那是些单纯拥有力量的傀儡。而眼前的这些石像鬼只是天使死亡后留下的怨灵,只要毁去那些翅膀,它们就会得到安息。”
“事态完全失控了?”一个缥缈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书房中。
“也就是说,只要毁掉那六对翅膀,米诺斯的肉体就会失去生命的来源?那些石像鬼怎么解决?”
但中年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只是淡淡地回答:“不错。”
我想米诺斯一定是得到了某位神灵的纵容。那么又是谁会给予他如此残暴的权力?
“要不要我们亲自出动?”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说道。
听到威尔斯的解释,那五名受伤者脸色不禁有些愕然,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什么让米诺斯变得如此的肆无忌惮?在遥远的神话时代,他曾经欺骗过海神,最终招致了海神的震怒,那已经是胆大包天。他竟然还敢私自捕杀天使,这是一种对神灵的无法赎回的罪过。
“那也无济于事,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自从当年他将反对者的头颅带回来的时候,他的力量已经开始觉醒。况且现在还不是最终的时刻,我们四个不能轻易现身。”中年男人捏着额头,摇摇头道。
威尔斯指着残破的棺椁中露出的那几对翅膀道:“那是天使的翅膀,真正源于天国的天使。白色的羽翼是成事者赐予众天使的力量,生命源泉。米诺斯砍下了他们的翅膀,并将这些力量转化为肉体存活的能量。”
“我想你能明白,西摩。主的旨意不能违抗,后果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有多久没有战斗了,鞭挞者克里图伦临死前的尖叫太值得让人回味了。”第三个声音幽幽地叹息道。
第二十三节 灵魂永生的斯莫尔
“主能看到一切,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困境。”中年男人淡淡道。
此时,威尔斯眼中一亮,盯着米诺斯脚下的棺椁,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启四骑士是圣经启示录中提到过的末日审判战士。圣经中预言在世界终结之时,将有羔羊解开书卷的七个封印,唤来分别骑着白、红、黑、灰四匹马的骑士,将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带给接受最终审判的人类,届时天地万象失调,日月为之变色,随后便是世界的毁灭。
“我明白了。”
两千年前,在与弥赛亚的约定中,深渊巨头与弥赛亚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协议。他们双方都不被允许参与到深渊之王觉醒的道路之中。但这也只限于天使军团和深渊巨头,而天启四骑士则不被包含在其中。
我看着不远处的与米诺斯鏖战的石像鬼,已经有一名被扯断了右臂。而米诺斯却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如果继续下去,很难确定六名石像鬼是否能战胜米诺斯。而且就算石像鬼勉强将米诺斯干掉,那么如果它们对我们几个人发起攻击的话,对我们来说,它们的出现与否都是一场灾难。
在两千多年前,天启四骑士中的灰色骑士横空出世,他代表着刀剑和死亡权柄,以绝强的姿态击杀了深渊巨头之一的鞭挞者克里图伦。而现任的基督见证团的首席裁决西摩也是四骑士中的战争骑士,掌管基督在人间最顶尖的精锐力量,并以各种秘密的方式阻挠着深渊之王的觉醒。
“不能再等了。”
还有剩下的瘟疫骑士和饥荒骑士则在暗中潜伏,没人见过他们的真正面目。
好在有它们的出现,否则我们绝对不可能轻易地干掉米诺斯。此时,我突然想起了处在危难之中的莎琳娜、苏伦、老船长三人。
如今的天启骑士们虽然陷入了蛰伏,那个日子正在临近,所有的灾难即将倾泻人间。
它们又怎么会出现在米诺斯皇陵入口?起初我以为它们只是六座普通象征王权的雕像,但按照如今的情况推断,恐怕它们是被米诺斯强行封印在墓穴入口的守陵人。因为某种原因,封印被解除,才使它们展开了对米诺斯的报复。
“莎琳娜,莎琳娜……”此时,老船长惊喜的呼声打破了眼前的气氛。
眼前的六只石像鬼,头部像蝙蝠一样,嘴里獠牙密布,身体纤细,四肢修长,就像是六只大型的老鼠一样,怎么看都无法与天使联系到一起。
听到老船长的呼喊,我也从梦中醒了过来,莎琳娜已经睁开了双眼,虚弱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墓穴入口处的六座断翼天使雕像。难道它们就是这六只石像鬼?
老船长泪眼婆娑,紧紧抱住莎琳娜,嘴里颤声道:“宝贝,我不是个好父亲。”
“它们是死后变成亡灵的天使,强大无比,可以说没有方法可以将它们杀死。”
看到莎琳娜平安醒来,望着她那张熟悉的笑脸,我心底遍布阴霾的世界似乎顿时重放光彩。我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莎琳娜的发丝,是那样的真实,我甚至能从这轻柔的触感中感知到那份久违的发香。
“威尔斯叔叔,什么是石像鬼?”我对着威尔斯问道。
“没有你,我情愿放弃尘世的生命。”我贴在莎琳娜的耳边轻声说道。
此时的我跟威尔斯众人看着不远处的石像鬼与米诺斯的战斗。米诺斯虽然强大如斯,但在六只石像鬼的攻击下,依然相形见绌。
莎琳娜睁大了双眼看着我、老船长以及苏伦。似乎闭上眼睛后,一切都会消失一般。
“不错,有些东西宁可用生命换取。”
“真的是你们?”莎琳娜将我们紧紧抱在怀里。
苏伦看着一直凝视着莎琳娜的老船长,又转头望向远方,他似乎看到一个为了他们三人在拼命付出的身影。
“没有人能把你再次从我们身边夺走,任何人都不能。”我握着莎琳娜冰凉的小手,坚定地起誓。
正是那一抹温暖,真正地触动了深藏在他身体内的力量。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此刻,莎琳娜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淌过脸颊,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竟然有人能够为自己如此付出,当时,苏伦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他似乎感受到了父亲都不曾给予过的温暖与恩情。
“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那只是个梦。”苏伦看到莎琳娜平安醒来,如释重负般地微微一笑道。
就在他看到老船长那血肉模糊的断手时,才恍然明白了一切。老船长用石块砸碎了自己的右手,脱离手铐的束缚,然后忍着非人的疼痛爬出下水道,给自己偷来了救命的药品。
许久之后,莎琳娜才停止了啜泣,但她的双手一直牢牢地抓着我和老船长,像是再也不愿离开我们片刻。
但在自己昏迷了许久,再次醒来之际,他发现自己不但脱了险,而且高烧也在渐渐退去。
我从雷尼德四人的包裹中拿出了一些食物,亲手喂到莎琳娜的嘴里。看着她充满柔情的眼神,我完全沉浸在久违的幸福之中。
当时,他跟老船长被多顿囚禁在阴暗的下水道中。因为当时的条件恶劣,再加上伤口化脓,他一直高烧不止,情况非常危险。他的左手和老船长的右手被手铐铐在下水道的管道上,以他们当时的状况,根本不可能顺利脱险。
老船长显然感觉到自己有些自私,但他依然不肯放开莎琳娜,或许想借此来冲淡心中的歉疚。
他忆起他和老船长逃出囚禁时的情景。
“威尔斯叔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来的妻子,莎琳娜,这是我的岳父,伊万诺夫中尉。”我对着威尔斯介绍道。
苏伦听完老船长的话语,愣了许久,随即哑然失笑,但眼中却隐约闪动着不易察觉的晶莹。
“你好,中尉,还有我们勇敢的姑娘。”威尔斯此刻的语气显露出少有的亲切。
“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有些东西宁可用生命换取。”
老船长对着威尔斯微微颔首,他对威尔斯的善意完全是出于跟我和苏伦之间的关系。
“这很重要吗?你还是以前的那个蠢货,别妄想我会对你有什么好脾气。”老船长也坐到莎琳娜身边,淡淡道。
“你好,威尔斯叔叔。”莎琳娜听到我的介绍,脸上升起一团红晕。
“你不想知道我变成了什么吗?”苏伦脱下外套垫在莎琳娜的身下,静静地守护在她的身旁淡淡道。
“苏伦,检查一下剩下的物资,我们该上路了,时间总是不够用。”威尔斯转头对着苏伦吩咐道。
但此时苏伦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握的双拳渐渐放松,似乎认定了莎琳娜一定会醒来。
苏伦微微点头道:“是的,大人。”
梦魇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它们是最弱小也是最强大的深渊恶魔,它们可以进入人类意识的最深处,知晓人类潜意识中最恐惧的事物。它们会利用人类的思维弱点,来制造无穷无尽的精神幻境。最可怕的是对于它们几乎没有有效的驱逐方法,如果没有非凡的毅力,绝对不可能从梦中醒来。
“对不起,破坏了你们的团圆时刻,但我保证你们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威尔斯有些歉意地望着莎琳娜。
其实,苏伦是在安慰老船长。中了梦魇诅咒的人,大多数都会睡死在梦中,他们无法承受过度的恐惧。
莎琳娜微微笑道:“您不必歉疚,这是我的选择。”
苏伦摸着莎琳娜的额头,脸上神情严肃地说:“她被施了梦魇诅咒,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醒过来。”
“有你这样的妻子,是原的骄傲。”威尔斯听到莎琳娜的答复,面露真诚。
“她怎么了?”老船长焦虑道。
“伙计们,你们包裹里的东西还真不少。”苏伦不停地翻着雷尼德四人的包裹,有些兴奋道。因为他在多瓦的包裹里发现了一瓶威士忌。
老船长轻轻地抚摸着莎琳娜的脸蛋,一脸的疼惜。
“嘿,伙计,不要动我的命根子。”多瓦看着苏伦将那瓶威士忌拿走时,一脸的不情愿,瓮声瓮气道。
“莎琳娜为什么会在这里?原为什么没跟她一起?”苏伦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
雷尼德看到苏伦离开,偷偷拽了一下多瓦的衣角,将包裹里藏着的一瓶威士忌塞给他。多瓦看到那瓶威士忌,一把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看了一眼不曾察觉的苏伦,才松了口气。
苏伦轻轻地走到莎琳娜的面前,将她从绳索上解下,平放到地上。莎琳娜虽然此时呼吸平稳,但却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使她陷入了沉睡。
西切话不多,总是像个文雅的绅士一样,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兄弟们。
苏伦轻轻地落回到地上,背后的黑色巨翼渐渐收起,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但此时苏伦的脸颊却出现了两道黑色的铭文,不知道代表着何种涵义。
整理好一切之后,天空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起,将大地映得通红。众人稍稍吃了些东西,便开始了新的征程。我们一行九人朝着残破不堪的双斧殿走去。
老船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空中的苏伦,用力摇晃着脑袋,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此前我就已经确定,曾在双斧殿地下室中看到的独角巨蛇的雕刻就是米诺斯迷宫的入口之处。
第二十二节 梦魇诅咒
我们来到双斧殿中时,再次看到了那幅彩绘。但彩绘之中除了漫天的火焰一无所有。我断定,这才是米诺斯迷宫入口开启的预兆。
在基督见证团的总部,西摩坐在舒适的镶金皮椅上,有些烦躁地捏着额头:“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控制,他的追随者都将觉醒了么?”
我们来到地下室,再次找到了那座独角巨蛇的雕刻。巨蛇张着巨口,露出一个圆形的坑洞。至今为止,我已经很清楚地明白了机关的触发方式。我从怀中取出那颗从米诺斯王冠上得到的火焰骷髅,轻轻地放入了巨蛇的口中。而后我们全体后退,静静地期待着机关的触发。
在安塔利亚的一座小教堂中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是谁杀了我的儿子,威尔斯,你要付出代价……”
但在许久之后,地下室中依然是一片死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苏伦呼吸着浓郁的血腥气息。随着一声巨吼,身后的一对黑色翅膀猛然地舒展开来,慢慢地飘向了大殿的上空。他那邪恶的脸上一脸陶醉:“拥有力量的感觉太美妙了。”
“怎么会没有反应?”苏伦有些懊恼道。
苏伦看着变成碎肉的多顿,厌恶地甩甩手道:“我说过要把你撕碎了喂狗。”
莎琳娜盯着那只独角巨蛇,突然道:“似乎还少了些东西,你们看独角巨蛇的牙齿。”
苏伦的食指在多顿身体上的几个部分轻轻一划。多顿的身躯顿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一道道血口出现,随着巨量鲜血的喷出,他的身躯碎成无数块散落在地上。
由于莎琳娜的提醒,我突然想起了在双斧殿外与火焰巨龙战斗的那只人首蟒身怪物手中持有的那柄金色权杖。权杖顶端的雕塑与眼前的独角巨蛇无异,口中同样叼着一颗燃烧的骷髅,但不同的是,眼前的独角巨蛇明显地残缺了左边的牙齿。可以断定,那颗牙齿就是打开迷宫入口的关键。
此时,苏伦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度残忍的微笑。
“该死的,这么大的废墟,我们从哪里能找到那颗牙齿。”苏伦有些无奈道。
“沙拉斯?我迟早会干掉他的。再见吧,小羊羔。”
在我们毫无头绪之时,威尔斯突然开口道:“原,把克里图伦之子的命匣给我。”
“你不能杀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多顿终于搬出了自己最后的本钱,竭力地嘶吼着。
我明白威尔斯指的克里图伦之子是谁,将怀里的那只黑色命匣交给了威尔斯,只见他有些疼惜地望着命匣,双手扶起一丝黑色光晕将命匣笼罩在其中。
在多顿的一阵惨叫声中,拳头被苏伦捏成一团碎肉掉在了地上。
片刻,在老船长和莎琳娜惊异的目光中,命匣散成一团黑雾,并逐渐凝聚成那个孩子的形象。
“啊……”
威尔斯爱怜道:“孩子,再过不久你就不用忍受寂寞了,你的父母在远方期待着与你重逢。”
苏伦的力量越来越大。多顿的拳头随着苏伦五指的缩进,传出几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
孩子似乎非常喜欢威尔斯的气息,裂开生满利齿的巨口,欢快地“咿呀”回应。
苏伦抬手轻易地握住多顿的拳头,蔑视地笑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如今,你的父亲要为他的宠溺付出代价。你也为了那些无辜的死在你手上的少女们受到惩处。”
“但现在,我需要你的一颗牙齿,可能会有些疼。你怕么?”
“我要杀了你……”多顿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浑身的肤色再次陷入一片血红,抡起巨拳朝着苏伦的头颅砸了下来。
孩子明白了威尔斯的意思,坚定地摇摇头,他将小手伸进嘴里,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带着血丝的牙齿从孩子口中取下,并交到威尔斯手中。
他不甘心,他用尽一切的努力想要获得裁决者的垂青,但这一切在消失了几年,威尔斯强势回归后成为了泡影。眼前的废物苏伦被直接提升为仲裁候选人,而自己再次被扔到了冰冷的角落。
看着孩子眼中强忍的泪水,威尔斯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道:“哭出来吧。”
他从出生就被认定为优秀的见证团战士,长大后随着他的力量的愈发强大,野心也随之蔓延,但首席裁决者西摩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这一切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光芒笼罩的父亲。
孩子从威尔斯怀里钻了出来,眼角还有一丝泪痕,但却依然倔强地摇摇头。
“你父亲是个废物,你也一样。”苏伦再次淡淡道。
威尔斯一声嗤笑道:“跟你父亲一样倔强。回去睡觉吧,再次醒来时,你就能见到父母了。”
“你在胡说什么?”此时的多顿不由得再次被逼后退了一步,他在疑惑,在恐惧,为什么自己可以轻易捏死的蚂蚁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压。
孩子擦去嘴角的血水,脸上露出一丝期待。随即听话地化作一阵黑雾重新凝聚成一只黑漆漆的命匣。
“有父亲的关爱是件好事,但有时候也可以酿成灾祸。”苏伦有些慵懒地摇动着脖子,一步步地朝着多顿靠近。
威尔斯将孩子的命匣交给我,郑重道:“保护好它。”
“我不需要知道……”此时,多顿依然保持着傲慢的姿态,他强迫自己认为苏伦对自己毫无威胁。
“我会把他完整地带到他父母的身前。”这不仅是威尔斯的嘱托,更是我对那只因我们而死的火焰巨龙许下的诺言。
多顿从苏伦的微笑中感到了浓浓的冷意,甚至是让他战栗的杀意。
我接过威尔斯手中还带着余热的牙齿,将它接到独角巨蛇残缺的牙齿处,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地下室突兀地开始剧烈震颤。刻有独角巨蛇的墙壁开始片片碎裂,就连那颗骷髅也在瞬间粉碎。在墙壁完全坍塌之后,一颗巨大的石质龙头出现在我们眼前。
“多顿,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实力比我强大得多,但却在见证团的仲裁者候选人的选举时落选了么?”
“火龙。”我跟苏伦同时惊呼道。这正是保罗在诗歌中那句模糊的句子中提到的词汇。此时,我们确定这就是保罗在两千年前进入火焰迷宫的入口。
“你怎么会……”多顿死死地盯着复活的苏伦,似乎感觉了某种威胁的迫近,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们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这只完全用黑色火山岩雕刻而成的巨龙头颅,它的工艺精湛无比,与我们曾经见到的那只火焰巨龙极其相近,巨龙静静地张着大嘴,一个巨大的入口出现在它的咽喉。
老船长见到苏伦渐渐地睁开双眼,原本塌陷的头颅也在慢慢地复原,不由得擦干朦胧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急剧的高温形成的炽烈炎风滚滚而来,似乎是在警告着:焚化成虚无,是所有熔岩世界入侵者的命运。
此时,一个让多顿心安而又愤怒的声音出现了。那正是倒下去的苏伦。
第四十二节 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是在安慰自己么?可怜的多顿。”
巨大的火龙之口笼罩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幽光,这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他只是个叛徒,我不需要如此担心。”多顿的身躯微微颤抖。
望着眼前的米诺斯迷宫入口,我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浓浓的欣喜。经过很多的磨难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前路中燃起的光明。
“苏伦,你这该死的东西。”年轻人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苏伦之后,脸色一片铁青,他似乎看到了暴怒着朝他冲过来的威尔斯教爵。
但此时的威尔斯盯着迷宫的入口,脸上却露出一丝隐约的诧异。
“你这个恶魔。”老者双眼流出两道血泪,对着眼前的年轻人怒吼道。
“走吧,第三颗圣血长钉离我们不远了。”苏伦脸上洋溢着浓浓的欣喜,有些迫不及待。
老者顾不得断手的伤痛,跪倒在青年人身前,失声痛哭。
我的神经也在此刻莫名地振奋起来,最后一颗长钉近在眼前。如果得到它,我就能找到传说中的圣徒卷轴。由于本能的驱使,我对圣徒卷轴中隐藏的东西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渴望。
“不……”
“走吧!”我平复了一下躁动的情绪道,率先朝着入口走去。
青年人的头骨在承受了这一击之后,顿时凹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等等,我先进入,原和苏伦跟上,莎琳娜和中尉走在中间,雷尼德四人走在最后。”威尔斯此时却阻止道。
但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老者身后的青年人身形诡异地闪到老者身前。为他挡住了这必死的一击。
我跟苏伦面面相觑,并没有反对。
随即被叫作多顿的年轻人身形一闪,飞速地冲到老者的面前,对着老者的头颅猛然抡出一拳,显然是致命的一击。
威尔斯深深地吐了口气,抽出背后的银色利刃,慢慢地走进了巨大的火龙之口。
此时,站在女人面前的年轻人突然止住了动作,望向老者和青年人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想到你们竟然逃了出来,还在这个时候打扰我,找死!”
我跟苏伦紧紧跟上,莎琳娜搀扶着老船长走在后面。由于长时间的相处,雷尼德四人似乎从威尔斯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四人紧紧地围拢在队伍的后方,谨防着任何不测的发生。
青年人此时才注意到大殿中央的巨柱上的女人,一名上身赤裸的年轻人正在将手伸向她的胸部。在他看清楚那女人的相貌时,青年人的心中热血翻涌,突然一声怒吼:“多顿,你如果敢碰她,我发誓要把你撕碎喂狗。”
就在威尔斯刚进入到那层隐藏的幽光之时,身形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但却没有被我们看到。随后威尔斯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吟唱道:“永恒的黑暗,你要听从成事者的管教,不要舍弃他的法度。我们要像坟墓,让他们入坠深坑,被我们囫囵吞噬。”
“拿开你那只脏手,我要杀了你。”老者突然看到大殿中央的一幕,接着双眼血红地冲了上去。
此时,威尔斯身上升起一层淡淡的黑色光罩,并将我们所有人笼罩在其中。顿时,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爆裂声,似乎两种排斥的电极正在发生剧烈的碰撞。
“似乎是某种力量将我们传送过来的,那种力量让我感到非常的熟悉。”老者身边的青年人面带疑惑道。
此时,苏伦迅速意识到了周围的异状,似乎周身的血液都要脱体而出,溶于眼前无尽的熔岩世界之中。他随即同样开始了轻声吟唱:“永恒的黑暗,你不可与他们同行一道。要禁止你的脚步走他们的路。他们在飞鸟前张网,只是白费心机。”
“这是怎么回事?”一名气喘吁吁的老者四处打量着现在所处的这座大殿。
听到苏伦与威尔斯口中吟唱的箴言,我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第二十一节 堕落天使的觉醒
但就在我们即将完全通过入口之时,威尔斯则是单膝跪地,不停地喘着粗气,似乎度过一道无法逾越的壁障。苏伦也同样满头大汗,脸上露出异常的疲惫之色。
此时,威尔斯跟几名手下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雷尼德四人惊慌地将威尔斯和苏伦围在中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石像鬼……”
“发生了什么?”我心中一片阴沉。
看着这几只奇异的石像怪物,我突然感觉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它们。
威尔斯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道:“我早该意识到,他不会让我们如此轻松的。”
在四名大汉得令,刚回到威尔斯身边时,六只丑陋的石像怪物从地底冒了出来,尖叫着朝着米诺斯的方向飞去。
“发生了什么?”我再次问道。
“都回来。”威尔斯见状,朝着剩下的四名大汉喊道。
“迷宫的入口被设下了神圣壁垒,经过壁垒的暗黑生物会被剥夺绝大部分的力量。”苏伦咬牙切齿道。
有六块石板在不断地响开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威尔斯脸上透漏着浓浓的无奈道:“原,看来我的计划落空了。剩下的路必须要靠你自己的力量走完。”
但就在此时,棺椁四周的地面上突然发生了异变。
“请您安心,任何力量都无法阻碍我步入荆棘之路的终端。”
“糟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它的力量。
威尔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随后米诺斯回收铁索,突然遇到了阻碍。拖拽了许久,都没有将目标拖动分毫。米诺斯不由大怒,整个身体都发出“咯咯”的恐怖声响。随着米诺斯的一声怒吼,巨大的石柱竟然都在晃动。
进入到入口之后,映入我们眼前的是一座封闭的黑岩大厅,一条熊熊燃烧的烈焰之路通向了地底的幽深之处。虽然还没有深入,但剧烈的高温依然让体质孱弱的莎琳娜和老船长脸上通红,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我站在威斯尔身前的石柱之前,这根石柱是距离棺椁最远的一根。铁索还没有飞到的我身前时,就已经被我上前握住,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石柱之后,将两条铁索牢牢地缠在了一起。
尽管如此,莎琳娜和老船长脸上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在我的视线与莎琳娜交叉之时,依然能够看到那一丝让我心安的微笑。
这只愚蠢的家伙终于上当了。
但这被烈焰笼罩的迷宫是凡人的禁地。如果没有特殊的力量保护,绝对没有深入的可能。
米诺斯暴怒,看着被炸掉的棺椁,将两条锁链同时朝着我的方向抛来。
威尔斯似乎看破了我心中的忧虑,他挥起手中的利刃,轻声吟唱道:“深寒与精魄的领主,我血脉相连的兄弟,弗尔干,请借与我冻结的力量,凌冬领域。”威尔斯的吟唱刚刚结束,我们周身的高温在迅速地退却,一阵舒适的凉爽遍布全身。
隐约中,我似乎在残缺的棺椁中刚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似乎是某种东西的翅膀,就连羽毛都还保存得非常完整。但由于距离过远,看得不是太真切。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并不是一无是处。”威尔斯自嘲一笑道。
由于我投掷的速度飞快,米诺斯的铁索并没有挡住两支炸药筒的近身。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米诺斯棺椁被炸掉了一半。
看着笼罩在我们所有人上空的湛蓝领域,我终于感觉到一阵心安。
看到这些石柱,我嘴角冷冷一笑。掏出两支炸药筒,两端碰撞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米诺斯扔了过去。
第四十三节 熔岩看守者
墓室呈不规则的方形,每一个角落都会有一根石柱支撑。这些古朴的石柱足有两人合围的周长,由灰黑色的玄武岩雕成。虽然年代久远,但看起来依然牢固不可撼动。
有了威尔斯凌冬领域的加持,极大地改善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就在此时,我的眼角突然锁定在威尔斯身前的一根石柱上。
因为威尔斯和苏伦拥有强大的半神力支持,并不需要食物和水的补给。雷尼德四人拥有得天独厚的高贵血统和强悍的体质,只需要极少的水分补充便能在极为苛刻的条件下生存。
米诺斯再次突然回收铁索,显然是想故伎重施。我在感觉到米诺斯回收铁索的前一刻,已经松开了铁索。以我目前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跟它角力。它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两条铁索,我得想个办法……
所以我们将所有剩下的水分和压缩食物分成三份留给西切、莎琳娜以及老船长。
“玩得很高兴吗?混蛋!”我再次抓住飞来的铁索,怒声骂道。
万幸的是,如果节省一些,这些食物和水足够他们撑上数个星期的时间。但这也意味着如果在几个星期的时间内,我们不能如愿以偿地得到第三颗圣血长钉并从这寸草不生的熔岩世界全身而退的话,我们必定将失去三条宝贵的生命。这种后果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无法承受的。
望着袭来的铁索,我不由得有些震怒。
我们调整好状态后,开始朝着那条烈焰之路的深处进发。沉睡了数千年的米诺斯火焰迷宫,将迎来它失去荣耀后的第二批客人,它那神秘的面纱正在被悄然揭开。
这个家伙还有智慧?
在进发的途中,我们的队伍阵型依然没有变化。威尔斯走在最前方,我和苏伦紧随其后,莎琳娜和老船长被我们牢牢地护卫在中间。
不到片刻,米诺斯的那条铁索再次朝着我的方向袭来。而且另一条铁索却正在不停地骚扰剩下的四名大汉,像是在阻止他们对我的援助。
炙热的烈焰之路被凌冬领域开辟出了一条漆黑而又坚硬的道路。脚下的大地传来的阵阵温暖给予我们暂时的安全感,但谁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混蛋。”我扶着墙壁爬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沫。
每一颗圣血长钉的埋藏之地都隐藏着极其严酷的威胁。据保罗留下的诗句记载,这里已经被众多未知的生灵盘踞,相信作为迷宫的新主人,他们不会欢迎任何外来者的叨扰。当然这并不包括在它们处于饥饿的状态下。
我的身体还未落地就再次被铁索甩出,朝着墓室的石壁砸去。感受到米诺斯的意图时,我下意识地松开了铁索,但身体依然随着惯性被重重地砸在了石壁之上。这次受伤的是脸部。我的牙齿险些被全被撞出来。
经过了半小时左右的徒步,我们终于走出烈焰之路,步入了一片残破的城寰入口,这座废城被熊熊烈焰围绕,城壁上巨大的抽象雕刻就如同一句句无声的低语,诉说着它们亘古不变的寂寥。
它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迷宫成圆形,因为身处外围,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在此行之前,我曾翻阅过大量的资料,清楚地了解迷宫之中的复杂。进入迷宫之后只有一条通往深处的通道,但随着不断的深入就会发现,整座迷宫修建了大量环形城墙,而且每一环都有着数个甚至数十个入口,如果没有明确的参照物,一旦进入绝对没有走出的可能。
就在此时,米诺斯的铁索猛然回收,铁索上的巨大力量竟然把我的身体凌空带起,重重地摔到了墓室的穹顶上。我的一侧肩膀接触到天花板时,就听到岩石和骨骼同时碎裂的声音。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真正的米诺斯迷宫了。”苏伦漆黑的眼球中映耀着火焰的光亮,同时也透漏着一种久违的期盼。
手中握着米诺斯冰冷的铁索,我也不由得心有余悸。我曾经遭受过它的偷袭,还差点丢掉了小命。
“不错。”我轻轻地点点头。
大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铁钩,额头上冒出大片的冷汗,铁钩携带的力量足以把他的头颅砸成一团烂肉。
“接下来要小心了,迷宫被施加了诅咒,一旦走进迷宫,就很难找到退路。”威尔斯一如既往地冷静道。
我还没转过头就听到脑后传来的风声,我头颅急忙微侧,躲过了铁索的攻击,但这条血迹斑斑的铁索却朝着大汉的头颅直射过来。在铁钩几乎触碰到大汉的额头之时,我迅速伸出右手,将铁钩牢牢地拽住。
“诅咒?”
“小心!”此时,威尔斯焦急地警告。
我跟苏伦同时心中一惊,但谁也没有怀疑威尔斯的话,顿时将心中的谨慎提升到最高点,严防着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
“谢谢。”大汉微微点点头。
就这样,在威尔斯的率领下,我们一行九人相继进入了这座古老神秘的火焰迷宫。就在我们从残破的入口进入迷宫之后,突然发现我们周围的温度急剧飙升,凌冬领域的保护力度显得微乎其微。
“换我来吧,伙计。你去包扎一下。”我把这名大汉拖到威尔斯附近,将背包递给他道。
威尔斯感知到这一点后,神情郑重道:“看来形势要比我们想象的更为严峻。”
我刚加入战斗时,护在了一名受伤最重的大汉面前,他的左腹被铁钩划开,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再继续剧烈运动,很可能内脏会撑破伤口流出来。
就在威尔斯话音刚落,一声“嘭”的爆裂声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
但米诺斯手中挥舞的铁索实在是太快了。由于来不及抵挡,他们五个身上都被铁索上的铁钩刮开了大片的血肉,浑身鲜血淋漓。
我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向身后。
跟我一同处于战斗中的五名黑衣西装大汉,每人都握着一柄黑铁巨剑。巨剑大概有三尺长,但宽度却让人吃惊,竟然有一尺多宽。这种巨剑显然重量惊人。但这些人都像是有很大的力气,轻灵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剑抵挡着米诺斯铁索的攻击。
我们发现苦着脸的多瓦一脸疼惜地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胸口,不停地有玻璃碎屑从他的衣服里滑落。
米诺斯的墓葬大厅里,米诺斯的尸身站在灵柩之上,双手挥舞着血迹斑斑的铁索不停地朝我们发起攻击。
“我的威士忌……”
第二十节 石像鬼之獠牙
“该死,你不能不添乱么?”雅各布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穷凶极恶道。
“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吧。”我将威尔斯扶到墙角坐下,稳住伤势,便转身投入了战斗。
原来是多瓦藏在胸口的威士忌在高温的炙烤下碎裂了。我们众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多瓦,转头准备继续朝着迷宫深处进发。
“想办法取下它头顶的那颗火焰骷髅,那似乎是它的力量源泉。”威尔斯说完,再次吐出了一口污血。
但就在我们转头的瞬间,突然听到一阵轻不可闻的呼吸声。顿时,我们全部在此刻屏住了呼吸,刚刚落下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喉咙。
“那该怎么办?”
随着那变得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那似乎是某种生物,刚才威士忌的爆裂将它从沉睡中惊醒了。
我刚要拔出腰间的炸药筒,威尔斯劝道:“没用的,它几乎是杀不死的。”
就在这一刻,迷宫通道的不远处响起了一阵缓慢且沉重的脚步声,就连大地都在随之震颤。威尔斯转头朝着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集体退后,并紧紧地贴着滚烫的墙壁。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眼前的五名黑西装大汉已经全都负伤了,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随着那脚步声的逼近,一只足有两辆坦克叠加般的巨型熔岩生物出现在了迷宫通道的尽头。
“米诺斯?克诺索斯曾经的国王,也就是米诺斯迷宫的建造者?”这第三条岔道竟然通向米诺斯的皇陵。
看到那只浑身掉落着熔岩的恐怖生物,苏伦脸上的神情顿时僵固,声音沙哑道:“该死!”
“它是米诺斯的肉体。”威尔斯捂住自己胸口处的伤口,脸上在不住地抽动。
身经百战的威尔斯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牢牢地盯着正在逼近的熔岩巨兽,牢牢握住背后的利刃,将之缓缓抽出……
“他是谁?”我似乎对这只怪物有些熟悉,但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第四十四节 狡诈的九头火犬
“先解决掉这个家伙再说。”威尔斯朝着眼前的怪人努努嘴。
随着那只刚探出头的巨兽走进我们的视线,滚烫的热浪以及一阵极近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焦急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
那是一只浑身披着熔岩的巨型犬型生物,而它的脖颈之上却奇异地生长着九颗头颅。那九对猩红的眼瞳慵懒地瞄向我们的方向,炙热到极点的涎液从九张巨大的嘴巴里不停地滴落,刚接触到地面便响起“嘶嘶”的声响,原本漆黑的黑色岩石地表竟然被烧出片片的坑洞。
“好久不见了,小家伙,很高兴你没事。”此时的威尔斯已经扯掉了脸上的黑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它似乎很有食欲。”苏伦看到九头火犬时,嘴角不由自主地一阵抽噎。
“威尔斯叔叔?真的是你?”我欣喜地叫道。
“全部退后。”此时的威尔斯已经完全摆好了战斗姿态,命令道。
五名黑西装的大汉正在围着一名身穿黑色盔甲,手握着两条带着铁钩的锁链,头顶骷髅王冠的怪物战斗,而骷髅王冠的正中央则悬浮着一颗燃烧着的火焰骷髅。
莎琳娜和老船长被雷尼德四人围在中间,并开始迅速后退。因为他们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成为拖累。
我睁开双眼的刹那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在我的身前。
“小心。”此时我突然听到了莎琳娜口中温柔的低语,从中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慌和担忧的意味,而是充满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场战斗惊醒。我晃动着晕沉的头颅,似乎经过了一场模糊的梦境。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记忆中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我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让她知道他的男人无可阻挡,永远可以将她安全地护卫在身后。
最终,我再次陷入了晕厥,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幻,最后彻底地消逝在这片不曾存在的空间。
这只九头火犬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九双眼瞳中感到了浓浓的嘲讽,似乎已经认定我们逃无可逃。
“这是你的罪,你不会得到父亲的宽恕。”我对着天空疯狂地嘶吼着,用尽了体内最后一份力量。
我跟苏伦一左一右站在威尔斯的身旁。随时等待着九头火犬即将发动的攻击。
同时,我能感受到我身边所有的灵魂都在向我求助,它们似乎正在遭受着致命的威胁。我挣扎着睁开双眼,亲眼看到他们在被肆虐的闪电吞噬,瞬间,数以万计的灵魂消失殆尽。
“攻击它中间的那颗头颅,如果那颗头颅不死,其他的八颗就会无限重生。”威尔斯的双眸完全变成了漆黑色。
我痛苦地在空中翻滚着,似乎有千万把尖刀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切割。
我跟苏伦同时点点头。
“不……”
但就在下一刻,九头火犬毫无征兆地张开九张嘴巴,九颗篮球大小的火球夹杂着狂暴的火焰能量朝着我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随即,一道巨大的银色闪电毫无征兆地劈在我的额头上,并全部钻进我的大脑深处。
我敏锐地捕捉到在九头火犬喷出火球的瞬间,它火红的躯体竟然变得微微暗淡。这足以证明这九颗火球中蕴含的强大的火焰能量有多么的恐怖。
很快,我从天际的深处得到了宏声的回应:“我的兄弟,我说过,只有金色的光芒布满大地,一切才会圆满,现在还不是时候。”
威尔斯急忙扬起手中的银色利刃,顿时,一阵如银色般的剑刃风暴牢牢地阻挡在我们三人的身前。
我转头望向无边的天际,淡淡道:“我知道你能看到这一切。五千年了,我终于回归了,我的前路无法阻挡。”
但就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孩子们,我曾承诺给予你们一个全新的世界,兑现的日子不远了。”望着身旁的这些没有归宿的灵魂,我轻声叹息道。
九头火犬突兀地扬起巨爪,顿时一股炎风吹过来,九颗炽烈的火球竟然诡异地改变了方向,毫无征兆地朝着莎琳娜几人的方向飞去。
黑石冤狱消散之后,无数纯净的灵魂体从我的体内冒了出来,围绕着我欢呼雀跃,它们终于逃离了冤狱的枷锁,重新恢复了自由。只有一个哀号的灵魂被我囚禁在意识深处,那是米诺斯。他终究要为犯下的罪行承受一切,并将永久地受到他曾创下的种种酷刑的折磨。
此时,我不由脸色大变,原来它的攻击目标一开始就确定在没有抵抗之力的莎琳娜几人身上。
“仆从?你远远不够资格。”我将手收回的那一刻,米诺斯随着它的黑石冤狱彻底消散了。我得到了它们全部的力量,但我却感觉到这远远不够,我的身体还需要更多的黑暗能量才能够彻底复原。
我双眼血红地望着九颗飞速的火球冲向了莎琳娜和老船长,但却已经来不及阻拦。
此刻,米诺斯明白这一切已经不可阻挡,在身体消散的一刹那,徒劳地央求道:“放过我,我愿意成为您的仆从。”
此时,雷尼德瞬间闪到莎琳娜和老船长的身前,想用身体挡住那九颗致命的火球。但就在火球即将砸到雷尼德身前之时,挥来一只巨大的拳头,将雷尼德轰飞,一个铁塔般的身影顶替了雷尼德的位置,满脸坚毅地站在了莎琳娜和老船长身前。
我的话语似乎就是不可抗拒的旨意。米诺斯的躯体开始渐渐分解,浓郁的黑暗元素不断地涌出,并朝着我的方向飘来。
那是多瓦。
“主宰?拥抱黑暗吧,迷途的孩子。”我单手指向米诺斯,淡淡道。
由于发生得太快,一切都来不及阻止。雅各布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用尽全身的力量冲向多瓦。想为它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这是我的世界,我才是这里的主宰。”米诺斯眼睁睁地看着黑石冤狱的崩溃,却无力阻止,疯狂地怒吼着。
但却太晚了。
“米诺斯,你终究会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渺小。你将为所做的一切永受折磨。”我轻描淡写地望着眼前的盔甲骷髅米诺斯道。
多瓦巨大的身躯已经与九颗火球完全接触,随着火球的碎裂,剧烈的高温完全将多瓦围成一团,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将他化成灰烬。
此刻,我肩头的铁钩已经完全融化,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爆炸性的力量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就在多瓦生死存亡的瞬间,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将多瓦完全包裹。那层绿光中有一张苍白的面庞,浮现着那种熟悉且温和的笑容。
而在我脑部尘封已久的记忆苏醒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切真相,包括有关圣徒卷轴的秘辛。
被火焰完全包裹的多瓦意识到自己生命的终结,但在他准备迎接死亡的怀抱之时,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高温在迅速地退却,而且身上的火焰也在迅速地熄灭,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蜕变、升华、新生。每一个即将死去的细胞都在浓郁的力量补充下再次焕发出了强盛的活力。
雷尼德和雅各布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多瓦竟然在恐怖如斯的毁灭性的能量下毫发无损。
整个黑石冤狱都在我的怒吼中慢慢地崩溃,这里所有的“囚犯”都在渐渐地消散,化作千万缕纯净的黑暗不断地涌入我的身体。
但就在下一刻,莎琳娜的惊叫将我们刚有所回升的心情再次降到了冰点。
第十九节 短暂的王者归来
我们转头看到一个站在角落里的柔弱的身影悄然倒下,在他那毫无生机的脸上仍然存有一丝微笑。
“你是谁?”
“西切……”雷尼德突然冲上去,将西切抱在怀里,在他感受到西切那已经消失的呼吸时,剧烈地摇动着西切逐渐僵硬的身躯,悲情地呼唤道:“我的兄弟,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盔甲骷髅的声音突然变得谨慎,其中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雅各布和多瓦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同时看向了威尔斯,希望能从大人脸上得到否认。但他们却看到威尔斯双眼紧闭,脸上充斥着浓浓的悲意。
眼前的盔甲骷髅看到我的异变,闪着红芒的双眼骤然萎缩,朝着巨大的镜像一挥手。画面静止的同时,大殿中的那名年轻人伸向莎琳娜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
看到威尔斯的神情,雅各布和多瓦顿时陷入了暴怒,他们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同时冲向了那头正在酝酿下一次攻击的九头火犬。在看到陷入痴狂的雅各布和多瓦时,我知道他们的情绪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
整个黑石地狱都在我的怒吼中震颤。
我、威尔斯以及苏伦没有片刻的停留,紧随着雅各布和多瓦冲向那只九头火犬。
就在此时,我脑部沉睡的部分记忆在这种无法压抑的情绪振荡之下,冲破了原本尘封数千年的封印,就像一只无法被阻挡的邪恶巨兽一般对着眼前的盔甲骷髅冰冷地吼道:“米诺斯,我发誓要将你一片片地吃下去。”
胜败在此一举。
我不甘心,我要毁灭。没有什么违背我的意愿,永远不能。
威尔斯眼中闪过一阵凶光,实质般的杀机顿然迸发,他的身形突然高高跳起,举起手中的银色利刃朝着熔岩九头犬中间的那颗头颅刺去。
看到眼前巨大镜像中的这一幕,我的理智完全被心头的怒火湮灭。我发誓不再让莎琳娜受到任何伤害,我竟然会亲眼看着自己的誓言破灭,却无力阻挡,无力捍卫。
而我则紧随其后,全身的力量完全爆发,我们必须要一举重创熔岩九头犬,否则我们是否有命发起第二次攻击还是个未知数。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激怒他的后果。”年轻人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将手慢慢地伸向了女人的胸口。
但此时的苏伦却停下脚步,口中吐出一个黑色的光球,在不停地默念着什么。
他从未将那个废物放在眼里,但却被多次警告他是绝对不能被轻易冒犯。
第四十五节 迷宫激斗
年轻人看着女人身上完美的线条,脸上露出一丝猥亵的笑容。
多瓦狂暴之后的狂战身躯甚至比九头火犬还要大上一分,他咆哮着挥起炮弹般的拳头朝着九头火犬中间的头颅砸了下去。雅各布化作残影的狼人形体也朝着九头火犬发起了奋力的一击。
此时的女人就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完美尤物,能勾起任何男人心底的那份欲望。
但九头火犬的能力远远超过了我们想象。在多瓦和雅各布的攻击近在咫尺之时,九头火犬的身体竟然产生了诡异的扭曲。九颗狰狞的头颅竟然突然融化,轻易地化解了多瓦和雅各布的攻击力道。随后,九头火犬猛然挥起前爪,一股炽烈的熏风将多瓦和雅各布吹飞,重重地撞在了迷宫滚烫的墙壁之上。
胸口的起伏证明她并没有死,而是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沉睡。
已经扑到九头火犬身前的威尔斯看到这一幕,眼中流出了一丝惊诧,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威尔斯银色的刀锋突然暴涨了一米多长,原本刺向九头火犬的攻势突然变为横扫,一道无形的剑光带着撕破空气的长吟扫向了九头火犬。
在确定没有任何威胁之后,年轻人来到了中央巨柱之前,看到这名妩媚的女人四肢张开,双手双脚都被柔软的绳索捆住。
看到九头火犬将雅各布和多瓦轻易地击飞,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凝重。
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围绕着大殿转了一周,发现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没有出口的痕迹。
我握紧双拳,全身的力量都在此刻疯狂聚集,双臂突然迸发出耀眼的暗金色光辉,无以匹敌的力量给予了让我跌落低谷的心绪再次回升。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从米诺斯灵魂世界的黑石冤狱中脱身之后,我左臂的邪恶山羊文身便彻底消失了,我甚至感受不到它的任何气息。在那时我甚至以为它已经彻底地死去了或者已经离我而去。
年轻人警惕地望着四周,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他突然在大殿中央的巨柱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记忆里,这似乎是那个废物的情人。
但后来在我从梦境世界中归来的那一刻,我便感觉到沉睡了许久的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似乎得到了比邪恶山羊还要强大的力量补充。这种力量比邪恶山羊更为纯粹,像是已经超脱了黑暗,达到了另一种层次的升华。最让我感到欣喜的是我可以完全支配体内的力量。
就在年轻人抑郁万分之时,他突然被某种力量笼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九头火犬在威尔斯劈出这无形的一剑之后,像是感受到了威胁,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却。但此时,苏伦已经完成了吟唱,数道黑色的光华像是坚韧的绳索一样,紧紧缠在了九头火犬的四肢以及九颗头颅的颈部。随着霸道的剑气与九头火犬接触之时,一声痛嚎从九头火犬的口中传出。在承受了这一击之后,九头火犬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后,身躯急剧升温。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变得焦煳和躁动。
年轻人心中升起了一丝懊悔。对手的力量深不可测,自己的这次冲动又让自己离成功远了一步。
“它要狂化了。”威尔斯握着利刃再次冲了上来,沉声喊道。
战斗过后,年轻人依然沉浸在力量的洗礼之中,但这一切过去得很快,没过多久他的皮肤还原成原来的白皙。在没有强大力量的支持下,他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上。
九头火犬疯狂地挣扎着,极力地想要从银色绳索中脱身。没过片刻,九头火犬四肢上的绳索突然有了松动的痕迹。此时,苏伦的嘴里和鼻腔已经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但随着一股带着炽烈气息的拳风扫过,这团血肉还未来得及尖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去死吧。”我双腿用力,猛然从地上弹起,浑身包裹在一层淡淡的暗金光芒之中,竭尽全力朝着九头火犬中间的头颅砸去。
此时,蜷缩在暗处的一团血肉,惊惧地颤抖着,拼命地朝着殿外蠕动。
但就在此时,九头火犬的九颗头颅在瞬间开始迅速变换。虽然随着我的全力一击,“呯”的一声,九头火犬中间的头颅轰然爆碎,但我的心却猛然一沉,在下一刻,这颗本来已经粉碎的头颅却在缓缓地再生。
随着年轻人虔诚的祈祷,他的身体被完全染成了血红色,狂暴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五具拥有无限重组能力的血肉傀儡浑身冒着恶臭的雾气,慢慢地融化。
我们谁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由于九头火犬的九颗头颅的快速变换,我们已经无法分清它中间的头颅到底是哪一颗。
“大能的主啊,您的伟力无边无际,您的权柄主导力量,恳求您的荣光,扫清一切前路的障碍。吾愿以卑贱的生命来换取您的恩宠,生命之祈祷文,成誓。”
此后,九头火犬再次挥起前爪将我凌空扫飞,并完全挣脱了银色绳索的束缚,怒吼着朝着威尔斯扑了过去。随着黑色绳索的完全断裂,苏伦已经沉沉地倒了下去。
但现在,年轻人已经逐渐地丧失了理智,他的皮肤随着怒气的飙升逐渐蔓延成一片血红色。
此时,莎琳娜却高声喊道:“攻击它左边的第二颗头颅。”
如果可以,他能用另一种方法彻底地干掉它们,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的。不到紧急时刻,他绝不敢轻易尝试。
威尔斯在我被击飞之后,身体在空中一个灵巧地翻身,躲过了九头火犬的扑击,在落地之后再次跳起,按照莎琳娜的提示,举起利刃狠狠地刺向了九头火犬左边的第二颗头颅。
年轻人见状双眼通红,鼻孔中不断喷出实质般的雾气。显然是陷入了震怒,他试过无数种方法来干掉这五具傀儡,但没有一种奏效。
但仍旧是慢了一步,九头火犬在威尔斯再次跃起的刹那间九颗头颅再次发生了变换。威尔斯看到这一幕时,似乎被激怒了,但不得不收回攻击,远远地退开。
经过一场鏖战,五具血肉傀儡在被击碎后,又无数次地站了起来。
此时,莎琳娜再次冷静地喊道:“这次是右侧第一颗。”莎琳娜话音刚落,九头火犬似乎听懂了什么,咆哮着朝着莎琳娜的方向扑了过去。
年轻人随后转身飞起一脚将身后扑来的两具傀儡扫成两段,但不幸的是,这两具血肉傀儡同样再次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跟威尔斯不由得脸色大变,竭尽所能地朝着莎琳娜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具血肉傀儡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但这具血肉傀儡倒下之后,两半肉体再次融为一体,慢慢地站了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此时,雷尼德将完全失去生机的西切轻轻地放在地上,一双猩红的双眼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瞬间变身成一只巨大的蝙蝠,尖啸着朝着九头火犬右侧的第一颗头颅扑去。
“混蛋,去死吧!”年轻人一声怒喝,一掌劈在了一具血肉傀儡的头上。
九头火犬似乎完全没有将雷尼德放在眼中,它竟然无视雷尼德的疯狂扑击,一爪就将雷尼德轻易地击飞出去,随后直接抬起巨爪朝着莎琳娜和老船长踩了下去。
他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这五具阻挡道路的血肉傀儡身上。
看到这一幕,我慌忙地吼道:“躲开。”
他本来打算尾随众黑衣人的行迹,寻求时机完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没想到刚进入双斧殿,就遭到了猛烈的攻击,致使他完全感觉不到目标的气息,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由于九头火犬的速度太快,莎琳娜和老船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头顶巨大的阴影落下。
此时,一名上身赤裸的年轻人,在双斧殿中遭遇了一场战斗。
但就在此刻,九头火犬落下的巨爪突然停在了空中,数道银色的绳索再次出现,拖住了九头火犬下落的巨爪。但这仅仅是一瞬间,银色绳索再次断裂,刚刚爬起的苏伦喷了一口鲜血,再次倒了下去。
“好吧,我们进去。”青年人搀扶着老人急匆匆地进入了双斧殿中。
也正是这一瞬间,为我和威尔斯赢取了宝贵的间隙。我抢在威尔斯之前扑到了莎琳娜和老船长身前,情急之下用双手托住了九头火犬下落的巨爪。
“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他们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老人脸色充满着浓浓的焦虑。
由于九头火犬的体型太过庞大,一股霸道的巨力从我的双臂传来,随后是剧烈的疼痛,我的双腿完全陷入了地底半米多深,而且这个过程仍然在持续。
“我发誓,你受过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千万倍地讨回来。”青年人双眼通红,凌厉的眼神中夹杂着无尽的怒火。
此时,威尔斯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莎琳娜和老船长拖走。而在下一刻,我的全身已经完全深陷地底。
“我没事。”老人喘着粗气,极力地忍受着断手的痛楚。
九头火犬收回巨爪,九双眼睛中浮现起淡淡的蔑视,朝着我的头颅喷出一口剧烈的浓烟之后,便转身再次追向了莎琳娜和老船长。
老人脸色苍白,他右手明显短了一截,整个右臂都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
不知道为何,它似乎对莎琳娜情有独钟。
“你怎么样,老家伙?”
第四十六节 火焰精灵
一名青年人搀扶着一名老人急匆匆地来到双斧殿之前。
看到九头火犬再次扑来,老船长脸上浮起了一阵苍白。在他看到苏伦倒地之时,脸上露出一丝浓浓的愧疚。在这险境重重的火焰迷宫之中,自己活着只是一种拖累。
克诺索斯王宫遗址静悄悄的一片,静得有些可怕,宛如生机泯灭。唯有一弯孤寂的新月飘荡在冷清的天际,有些垂死挣扎的意味。
想到这里,老船长突然将莎琳娜推开,将自己置身于九头火犬的巨爪之下。九头火犬看到冲上来的凡人,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随即抬起巨爪朝着老船长脆弱的身影拍去。
午夜时分。
莎琳娜看着这一幕,眼角似乎要崩裂,仇恨地盯着落下巨爪的九头火犬。突然,莎琳娜颈部的碧绿项链“嘭”的一声化为粉碎,大片的莹莹绿光泼洒而出,并开始迅速地扩散,不到片刻就将九头火犬完全笼罩。
第十八节 冤狱之主的恐惧
就在九头火犬意识到自身被荧光笼罩之时,口中发出一声惊惧的吼叫。转头疯狂地朝着迷宫深处奔去。但荧光的速度比它要快得多。
“看下去,会有你满意的答案。”盔甲骷髅对我的表现似乎非常满意,得意地狂笑道。
不到半分钟的工夫,九头火犬在哀嚎中渐渐缩小,身上的温度在迅速降低。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火红色小人。小人惊慌地看着我们的方向,扑腾着火焰编织的翅膀,想要朝着迷宫深处逃去。
“你要干什么?”我再也无法忍受心底压抑的情绪,歇斯底里地吼道。
此时,我已经完全从地底脱身,双腿猛然发力,红色小人被我牢牢地攥在手中,虽然它激烈地反抗,但始终无法脱身。
此时,我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而大殿中央的柱子上捆着一名女人,那就是莎琳娜。
我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火焰小人。这是一只我此前从未接触过的生物,甚至在神话传说中都不曾看到有关此类生物的记载。小人浑身火红,但却没有炽热的温度。它头上生有两只螺旋的犄角,相貌和身体与人类无异,只是身后生有一条尖细的尾巴。
“好吧,游戏开始。”盔甲骷髅阴沉地笑道。
此时,雅各布、雷尼德、多瓦三人也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嘴角都带着鲜红的血丝。雅各布和雷尼德将昏倒在地的苏伦搀起,朝着威尔斯的方向走去。而多瓦则是一脸木然地走向西切。
我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极度的不安让我依旧麻木的身躯开始颤抖。
经过这次战斗,西切牺牲了。苏伦因为再次使用了禁咒,精神虚脱,不省人事。雅各布三人身上都受到了重创。莎琳娜发出奇异的荧光之后,也精力透支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盔甲骷髅左手拖住下巴,阴沉地问道:“这次跟你同行的,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你很爱她对么?”
只有我和威尔斯以及老船长三人相安无事。
“别废话,现在我要开始古老而又欢快的游戏。我该如何处理你?该死,这些古老的酷刑已经失去了新意。”盔甲骷髅扫视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黑石平台,有些不满地吼道。
这才刚刚开始,我们的队伍就受到了如此的重创,这让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阵阴霾。
此时,我已经明白了一切,在黑暗中对我发起攻击,并将我杀死的人就是数千年前克诺索斯王宫的主人——米诺斯国王。而那只是他死去的肉体。我面前的这位正是米诺斯的灵魂,神话中的地狱判官。
“竟然是只火焰精灵。”威尔斯望着我手中的火红小人,脸上一片阴寒。
“生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的躯体和灵魂已经完全属于米诺斯。我非常喜欢我那具肉体送来的礼物。”盔甲骷髅尖声笑道。
“这种东西非常稀少。它擅长制造真实的幻象,它根据人们心底的恐惧而幻化成任何事物……”说到这里,威尔斯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死了对么?”我再次确认道。
“那幻象是如何被识破的?”
“这是米诺斯的灵魂世界,脱离众神控制的黑石冤狱。而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永生不灭的米诺斯。”盔甲骷髅的语气森冷无情。
威尔斯的目光停留到莎琳娜脖颈上挂着的一串暗金项链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道:“是因为莎琳娜佩戴的那串项链,它被称为真实之眼,是在梦境中得到的宝物。”
“你是谁?”我虚弱地张开嘴唇,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眼。
难怪莎琳娜会成为九头火犬首要的攻击目标。
“让我想想,我该如何处置你?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搅扰米诺斯安息的凡人。让我感到愤怒,同时也感到欣喜。我终于多了一个新鲜的玩物。”盔甲骷髅的语气在愤怒和兴奋中骤然转换,细长的铁链再次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裂痕。
在梦境中与威尔斯相遇后,我的记忆似乎经历了一片空白期。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晓。
一名身着黑色盔甲的骷髅端坐在漆黑的王座之上,那双深邃的眼窝闪烁着充满了戏谑的红芒。
此时,一曲生涩的口琴曲从我们身后的方向传来。
我艰难地将头颅移向正前方的位置,看到了铁链的主人。
我和威尔斯转头看到一脸木然的多瓦跪在西切的身前,手中抓着一只与他的双手不成比例的小型口琴轻轻地吹奏着。
但就在此时,一条细长的铁链抽打在我的身上,巨大的力量将我胸前的皮肉绽开,剧烈的疼痛在压榨着体内所剩无几的血液。
“西切……”我的心情有些低沉道。
莎琳娜还处于危险之中,苏伦和老船长还在等待我的援救……
“他为了挽救多瓦,燃烧了自己的灵魂。但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与他一同的还有斯莫尔。”威尔斯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对那种力量有多么依赖,没有了它的帮助我竟然会如此的脆弱。
雅各布和雷尼德轻轻地坐在西切的身旁,静静地倾听着多瓦不纯熟的演奏。在曲子终结之时,一向粗犷的多瓦眼中渗出一丝晶莹。他似乎看到了往昔的一幕……
此时,我想奋力挣扎着脱离束缚,但身体已经完全丧失力量,似乎灵魂已经失去了与肉体的联系。我惶恐地发现,左臂上的邪恶山羊文身已经消失,似乎那股潜在的力量已经离我而去。
“嘿,傻大个,已经快一百遍了。相信我你没有这种细胞。”雅各布对着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口琴的多瓦嘲笑道。
这是……地狱?难道我已经死了?
“别听他瞎说,努力总有回报的。加油,多瓦。”雷尼德对着多瓦笑道。
还有的被扔进烧得通红的铁锅之中翻炒,每一条火苗升起就代表着一名囚犯的蒸发。
“西切,你能再把这首曲子吹一遍么?”多瓦一脸认真地把口琴交给西切,期待道。
有的背着巨大的冰块,在平台上来回走动,永无休止地承受着冰冻的折磨。
“当然。”西切丝毫没有不耐烦地拿起口琴,一首欢快的曲调随着西切纤细律动的手指飘扬而起……
有的被困在铜柱上,被无形的尖刀一点点地分割着皮肉,他们在奋力地挣扎,但浑身已经被穿满铁钉的藤条死死地缠住,挣扎只会带来更大的伤痛。
第四十七节 隐匿之路
有的漂浮在一座巨大的布满漩涡的沸水池中,他们浑身的皮肉都被煮烂,奋力地游向池外,但每当快要游到池边之时,就会被漩涡再次卷入沸水池的中央。
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苏伦和莎琳娜在老船长的照料下接连醒来,但他们二人的精神状态依然非常虚弱,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全恢复的。
有的在布满尖刀的铁板上来回走动。铁板上的尖刀刺透他们的脚掌,穿进小腿的骨骼之中。脚下的剧痛让他们无法停下脚步,但他们每迈出一步就会踏上另一柄尖刀。
老船长掏出水壶给他们喂了几口:“再躺一会,现在运动过度会影响精神的恢复。”
有的被穿在铁枪上承受着火焰的炙烤,身体上流出大量腥臭的油脂,但却迟迟不能死去。
苏伦和莎琳娜看到危险已经解除,相继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
我的双肩被粗重的铁钩刺穿,身体被看不到尽头的铁索钓在空中。我脚下矗立着无数座黑石平台,每一个平台上都困有一名“囚犯”,他们在凄惨的嚎叫中承受着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我再转头看到沉浸在默然之中的雷尼德四人时,顿时心如刀割,再次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凄厉的惨嚎将我从昏迷中惊醒。我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到了久违的一丝光明。但这并没有给我带来希望。
这深邃的火焰迷宫,数千年的生命禁区就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收割灵魂的黑洞。继续走下去,随时都会有人被卷入死亡的深渊。这绝对不是我能够再次承受的。
漫长的黑暗终于过去了。
我望着手中双眼充满恶毒的火焰精灵,胸中突然涌上一阵无法抑制的怒火。随着我五指的发力,这只傲慢狂躁的火焰精灵在惊惧的尖叫中被捏得粉碎。
第十七节 灵魂冤狱
“我想必须改变计划了。”我声音低沉道。
领头人的长剑最终没有落下,而是迫不及待地带领着众侍卫朝着地下室的方向奔去。
“你想怎么办?”威尔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担心地问道。
“他去了米诺斯皇陵,那里是米诺斯肉身的领地,那里是活物的禁地。”女仆看到领头人即将落下的长剑,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恶心的血肉,恐惧地尖叫道。
“帮我照顾好他们。”
“告诉我,他去了哪里?”领头人举起闪烁着银芒的长剑再次问道。
“这绝不可能。这是他们的使命,哪怕是中途牺牲。”威尔斯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是你,是你杀死了蒲丽娜,我的妹妹。”女仆见到自己所有的血肉傀儡被灭杀得干干净净时,怨毒地盯着领头人手上的长剑,扭曲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那是我的使命,你们没有理由为我送命。”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我对威尔斯的执著开始有些反感。
那群血肉傀儡在接触到剑光之时,就像是一团团脆弱的气泡一般,被戳破后化为彻底的虚无。
威尔斯摇摇头道:“你错了。不要忽略一点,你的脚步是在走向迷失的深处,同时也是走向真实的唯一道路。如果你在此刻将他们抛下,他们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领头人的话音刚落,无数条细剑从长剑的剑身升腾而起。千百道剑光朝着冲过来的血肉傀儡席卷而去。与此同时,领头人的鼻孔流出了大量黑色的污血,身形在不住地颤抖。
“但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我不想看到有人再次为我付出。”我焦躁地揉搓着粗糙的胡渣反驳道。
顿时,数十具血肉傀儡慢慢地站了起来,朝着众黑衣人的方向咆哮着冲了过来。领头人将身边的黑衣侍卫推开,双手将长剑握在手中,口中默念道:“灵魂之剑,苏醒吧。荡涤眼前的污秽。”
“有些事无法避免。”威尔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朝着苏伦和莎琳娜的方向走去。
“你没有权力命令我,凡人。孩子们,撕下他们的血肉,供奉给伟大的主人。”女仆将陶罐里一团团污秽的血肉倒在了地上。
在威尔斯转头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看向了西切的方向。他那异常坚定的眼神突然开始有些恍惚,仿佛身影在此刻再次变得苍老。
领头人看到女仆之后,脸上露出深沉的寒意:“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此时,我心中突然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歉意。
女仆阴森的怪笑回荡在双斧殿中。
为了我,威尔斯叔叔已经付出得太多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很清楚地明白雷尼德几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丝毫不比我轻上多少。从最初斯莫尔的牺牲,到如今西切又离他而去,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无疑是人生最大的痛楚,但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承受着。而他却总是将最坚定的眼神留给我。而我又何时想过他内心承受的煎熬?
“祭品,我能从你们身上感受到力量,为主人献身吧。”
就在这一瞬间,一阵森冷的气息从我的心底涌起,其中还杂带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但就在此时,一名手中捧有陶罐的女人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父亲?”
“那里。”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但这种感觉一闪即逝,无论如何也无法追寻到这个声音的痕迹。
顺着血迹,领头人将目光投向地下室的方向。
此刻,我猛然望向漆黑的头顶,那里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众黑衣人来到双斧殿之中,看到满地的污血、碎肉,似乎这里也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我不配做您的儿子?”
此时,跟随他们穿越传送门的年轻人也来到了这片战场。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空中的战斗,似乎完全没有兴趣。随即,他将目光锁定在众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紧跟了上去。
我不由得双膝跪地,急切地央求道:“请原谅我的懦弱。”
黑衣侍卫们得到命令,架起领头人朝着双斧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期待了许久,我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但那声冰冷的训斥却在我脑海中经久不散。
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双斧殿的方向,领头人将长剑指向不远处的双斧殿:“快,带我进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怎么了?伙计?”
但此时的黑衣领头人眼中却露出了更为浓郁的焦虑,他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空中声势巨大的战斗。
“没……没什么。”
那条蜿蜒数百米的火焰巨龙不停地围绕着人首蟒身的怪物游斗,而人首蟒身的怪物则不停地挥舞着巨大的金色权杖抵御着火焰巨龙的攻击。从表面上来看,似乎火焰巨龙占了上风。
我转头看到苏伦的手掌已经被裹上了厚厚的绷带,但依然有不少的血从中渗了出来。莎琳娜半坐在老船长的身边,脸色也好了很多,对我微微一笑表示让我安心。但在她看到围坐在西切身边的雷尼德三人时,脸色浮起一片黯然。
然而,这些黑衣人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神色,而是团团将领头人围护在中央,警惕地盯着战场上的惨烈战斗。
威尔斯静静地站在雷尼德三人的不远处,没有靠近,似乎找不到安慰的说辞。
他们看到空中一条庞大的火焰巨龙与人首蟒身的怪物战斗的景象,整个空间都在它们的狂暴力量之下不住地颤抖。
苏伦看了一眼跪倒在西切身旁不断流泪的多瓦,脸色不由得有些灰暗:“伙计,我想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
这群黑衣人越过传送门,来到了一片火焰战场。
我转头望着一脸复杂的苏伦,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随后,那名黑暗中的年轻人像一头夜间觅食的猎豹般,飞速地冲进了即将消逝的传送门之中。
“虽然迷宫已经被做过手脚,但相信如果我们能找到当时保罗走过的路线,也许可以绕过许多本应避免的麻烦。”苏伦拖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众黑衣侍卫没有丝毫迟疑,架起领头人全部进入了传送门之中。
“两年多过去了,想要找出当年的路线谈何容易。”我不由得摇头一叹道。
“扶我进去,快!”黑衣领头人语气颤抖着命令道。
苏伦不停地揉搓着头上的乱发,眼球不停地上下翻滚着。
此时,黑衣领头人手中多了一柄银光闪耀的长剑,有了长剑的支撑,他的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但没过多久,苏伦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迷宫墙壁的一幅模糊的石刻图案上。他揉揉双眼,哆嗦着朝着那面墙壁跑去,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在黑衣领头人的誓言完毕之后,一团银光从黑衣领头人的体内爆发而出,逐渐形成一扇通往异域时空的传送门。
苏伦跑到那幅石刻面前,有些激动地伸手轻轻抚摸着石刻残破的痕迹,丝毫没有在意墙壁滚烫的温度。那是一个奇怪的象形图案,仔细看去像是一只隐晦的眼瞳,但奇怪的是这只眼瞳却有两枚瞳孔。
此时,在不远处窥视的年轻人脸上突然露出了狂喜:“看来我的机会提早来临了。”
此刻,苏伦吞了口口水,声音激动道:“我想……我找到线索了。”
“不要打扰我,我不想再重复。”黑衣人领头人再次命令道,但却显得非常虚弱。
第四十八节 双瞳沙罗曼
“不……教爵大人,您不能这么做。这可能会让您丧命的。”听到黑衣领头人的誓言,其他的黑衣侍卫同时大声惊叫道。
此时,苏伦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轻轻地抚摸着墙壁上的双瞳图案,喃喃道:“想不到这是真的……”
黑衣领头人找寻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什么结果,终于一咬牙关,口中颂起一段古老的咒文:“大能的成事者,您在高高的天上俯视,您的目光如同炽烈的火炬,拨开黑暗,显出最真实的道路。吾愿以卑贱的生命来换取您的恩宠,生命之祈祷文,成誓。”
“这代表了什么?”看到苏伦异样的神色,我不禁急切地问道。
不远处的一名上身赤裸的年轻人潜伏在黑暗中,窥视着黑衣领头人的一举一动。
苏伦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催促道:“快去把保罗的那本行记找来。”
面临着黑衣领头人的暴怒,其他的黑西装侍卫都不禁畏惧地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此时,莎琳娜早已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及时地将保罗行记从书包中找出来抛给了苏伦。苏伦有些急躁地翻动着那本残破的行迹,终于在翻过十几页之后,将目光定格。他死死地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半晌,突然欣喜道:“不错,就是它。”
“别打扰我。”那名黑衣领头人猛然一声暴吼,像一头几近发狂的狮子。
苏伦的呼喊也惊动了威尔斯,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教爵大人,发生了什么?”其中一名黑西装的侍卫问道。
“怎么了?”威尔斯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然,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内心世界完全掩盖。
一名全身用黑布包裹的领头人双拳紧握,双眼在不断地扫射着四周,似乎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我找到了保罗两千年前留下的线索,这是一种隐匿的指引,可以……或许能……帮助我们找到当年他走过的那条道路。”苏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天色接近傍晚。一群黑衣人围拢在双斧殿之外。
“你能保证这里没有被做过手脚?就比如那句被刻意抹去的诗句?”我不由得质疑道。在保罗的第三段谜诗中曾经有一句诗句被刻意抹去了。而那句诗也正是寻到火焰迷宫入口的关键。那个将诗句隐去的人的用意显而易见,他根本不想让我们进入迷宫。那为什么又会留下如此隐秘的线索?
第十六节 米诺斯的肉身领地
“直觉告诉我,这不像是伪造。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刻意隐藏谜诗线索的人并不是保罗本人。但我却想不到那人的用意。既然线索是弥赛亚降旨留下的,那么是谁胆敢违背他的旨意?”苏伦眼中的狂热逐渐趋于平淡,冷静地分析道。
我本能地将冲锋枪对准前方,正准备叩响扳机。但随即我的脑部再次受到了狠狠的一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清楚地听到脑壳碎裂的声音。
“西摩。”威尔斯此刻突然冷声道。
在我的身体停止向前拖动之时,我已经临近昏厥。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怎么敢……”苏伦似乎完全没有质疑威尔斯的决断,但显然对这个答案大吃一惊。
此时,我本想借着邪恶山羊的力量保持清醒,但无论我如何呼唤,它都没有回应。就在未知的墓穴之中,我最后的希望也丧失了。
“他当然不敢私自这么做,因为这是被默许过的。”
我的肩头大量失血,再加上摩擦了上百个石阶后的剧烈脑部振荡,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听到这个答复,苏伦愣了半晌,探头望向漆黑的上空喃喃道:“他的意愿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不好,我急忙蜷缩起身子,但还是晚了一步。我的双肩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两条带着铁索的锋利铁钩刺穿了我的肩胛,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但攻击还是没有停止,铁钩在刺穿了我的肩胛之后,突然的回缩将我的身体摩擦着坚硬的石阶拖进了墓穴的更深处。
听到这里,我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却没有开口发问。因为有些事正如威尔斯所说,还不是我该知晓的时候。
此时,我渐渐感受到一种愈加强烈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将我牢牢锁定。正在我心中焦虑之际,突然一道冷风从我的耳根吹过。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一试,这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得多。而且如果按照保罗留下的指引走下去,或许前方的危机就不再是未知了。”苏伦拖着下巴道。
我钻入墓室之后,一刻不停地朝着前方前进着。冲锋枪上的手电筒的光柱穿透力非常强,但我依旧没有看到通道的尽头。
威尔斯轻轻颔首表示赞成。而我同样没有反对,毕竟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没过多久,大批的骨骸怪兽围拢到石室面前,静静地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对着苏伦问道。
那六名断翼天使的雕像开始寸寸碎裂,六只狰狞的石质人形怪物从石像中脱离出来。它们嗅着石室中陌生的气味,最终确定了猎物的方向,相继钻入了墓穴之中。
苏伦闻言用手指指向书页中的一句诗句的结尾,那似乎是一个很小的标点。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微型图案,而图案的形状则与墙壁上的双瞳图案一模一样。
就在我钻进墓穴之后,石室之中再次发生了不可以思议的变故。
“这代表了什么?”我有些惊奇地问道。
看到这满山遍野的骨骸怪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钻进墓穴之中,比起它们我更愿意面对墓穴中未知的威胁。
“这可能是一种文字,还可能是一种图腾。但具体代表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无数的骨骸从地上爬起来后慢慢地组成各种形状怪异的骨骸怪兽,有无声咆哮的双头犬,有蜿蜒着数十米的骨骸巨蛇,最恐怖的还有拳头大小的骨骸飞虫。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迅速地朝着墓穴的方向围拢了过来。
“这句诗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图案前的那句诗问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大片的冷汗从我的后脑滑向脊背。
“身披着熔岩的生灵在急促地寻求果腹之食。”苏伦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语气伴随着墙壁上的怪异图案竟然奇异地产生了一种森冷的气氛。
最可怕的是它们没有恐惧,没有怜悯,永远不可能被死亡威胁,因为它们已经死了。我轻手轻脚地伏在石室矮小的门口,偷偷地望向外面。
我抬头盯着墙壁上的那只双瞳,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诗:“身披着熔岩的生灵在急促地寻求果腹之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左臂的力量虽然可以轻松击败那条独角巨蛇,也可以轻易地将女仆召唤的血肉傀儡轰成碎片。但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复活枯骨,我没有任何希望能够安然逃生。
“双瞳沙罗曼。”此刻,威尔斯突然沉声道。
听到这种声音,我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这是某种硬物摩擦的声音。在这尸骸遍地的沉寂山谷中,这种声音只代表着一种可能。此时,一阵浓郁的含义从我的心脏蔓延到全身。
“双瞳沙罗曼?沙罗曼蛇中的王者?”苏伦身躯无意间微微一颤。
我被这一片死寂之中突然出现的尖叫吓了一大跳,急忙做好战斗准备,如临大敌般地盯着墓穴入口。但过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才深深地松了口气。但就在我踏入墓穴的第一步时,突然从墓穴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摩擦声。
“正是它们,它们是这个世界最远古的生灵,在遥远的神话时代里,它们就曾一度在世间肆虐。直至成事者降临,才将它们逼入幽深的地底,沉入熔岩,永不见天日。”威尔斯此刻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似乎已经预见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墓室入口的巨石掀开。巨石被掀开的瞬间,我从墓穴中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啸。但随即而逝,就像是一场错觉。
“该死……或许在我们全盛的实力时可以驱逐它们,但现在……”苏伦的语气中透漏着一丝难言的苦涩。
我拔出身后的冲锋枪,换好弹夹,将备用的弹夹和碰撞炸药筒全部插在触手可及的部位。
“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我能够预料到,未知的前路虽然荆棘密布,但并不是必死之局。”看到威尔斯与苏伦两人的反应,我不由得心中一颤,但并不至于绝望。
这到底是谁的墓穴?
我心中的信心反而愈加坚定,而这种信心正是源于刚才“父亲”那句莫名的冷声训斥。
墓穴修建得非常精致,外面是一座石室,真正的墓穴入口坐落在石室的中央。在周围有六座诡异的断翼天使雕像,这六名天使的脸上都透漏着一种浓郁的哀伤,他们将双手伸向墓穴入口的位置,仿佛在哀悼着亲人的长眠。
“你不配做我的儿子。”这句沉甸甸的话语一直在我的心间回荡。作为一个儿子,最大的痛楚莫过于来自亲人的绝望。
无奈之下,我在一座座骸骨山丘之间徒步了许久,终于在一片低陷地带找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墓穴。
我抬头望向空中,不管那是否是错觉,不管父亲是否真的一直与我同在,我都必须要向他证明一点,我将用不屈的脚步来洗脱懦弱,荣耀的血液永远不会再次蒙羞。
但这些尸骸的年月太过久远了,我本想爬上一座尸骸山丘。而在我刚爬了不到一米的距离,整座山丘轰然倒塌,险些将我埋葬在枯骨之中。
第四十九节 熔浆之河
我只能在满地的尸骸中穿梭,妄图找到一个高点来确定自己的位置,以及这座尸骸山谷的地形。
“动身吧。”我淡淡道。
燃烧的骷髅?对于从哪里找起,我完全没有头绪。
苏伦和威尔斯同时点点头表示同意。在这个队伍当中,我们三人拥有着前路的决定权,同时这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没有墓碑记载它们生前的身分,没有残存的衣着掩盖它们死后的遗容。或许只有呜咽的冷风才愿意诉说它们往昔的记忆。
“我研究一下如何开启通往沙罗曼领域的通道,可能还要稍等一阵子。”苏伦揉搓了一把头上的乱发,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保罗行记道。
观察了许久,我才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逝者安息的山谷,死灵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铺天盖地的尸骸胡乱地堆放在一起。浓郁的腐臭侵蚀着空间内的每一片地带。
“威尔斯叔叔,请你告诉多瓦,西切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我对着威尔斯沉声道。
进入石坑之后,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光在黑暗的压迫中残存。我感觉到自己像是从喧闹的人间瞬间坠入了无声的地狱。
威尔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同时对着我告诫道:“照顾好中尉,他似乎有些不该有的情绪。”
第十五节 孤寂的骸骨地狱
我微微点点头,尔后转头朝着莎琳娜和老船长的方向走去。
虽然我拥有永不疲倦的身体,但时间紧迫,我并没有跟他们纠缠。用霸道的力量轰出一条血肉之路后,我用尽浑身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地下室,冲进了石坑之中。
我轻轻来到莎琳娜身旁,柔声道:“父亲怎么样了?”
“滚开!”我举起暴涨的左臂,将冲过来的数具人肉傀儡轰成碎肉。一场恶战之后,我发现这些血肉傀儡似乎永远都死不了,它们在无数次被轰碎之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重组。
莎琳娜只是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叹道:“多年前的愧疚依然无法抹去,他对自己太苛刻了,总是担心自己心头会添上更多的愧疚。”
看到女仆那张充满不屑的笑脸,以及想到正处于危难之中的莎琳娜,我心中的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保证,在我们的婚礼之前,父亲会拨开心中所有的阴霾。”我贴近莎琳娜的额头,轻轻一吻。
那是大片散发着腥臭的血肉。这些血肉掉落到地上之后,不断地蠕动重组,形成了数十具各种各样丑陋的血肉傀儡。它们各自手持着巨大的骸骨碎片,咆哮着向我冲过来。
莎琳娜听到“婚礼”这个美好的词汇,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娇声喝道:“至今为止,我都还没有见过戒指。”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一阵尴尬。
“凡人,你逃不出艾利阿德涅公主的掌心。”说完,那名女仆将陶罐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此时,我看到老船长正在看着我们,浑浊的老眼中透漏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情绪。他闭上双眼,带着浓浓的歉意道:“对不起……”
而此时,另一名捧有陶罐的女仆却没有给我思索的时间。
“你不该对我们抱有歉意。要知道这一路走来,我们相互扶持,所有人已是血肉相连,密不可分。或许您可能会以为自己的存在会成为队伍的包袱。但我在这里可以郑重地告诉您,我有能力保护你们,有能力将你们带出险境。相信我。”我握着老船长粗糙的左手,信誓旦旦保证道。
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我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难道是幻觉?但那一刀是来自谁的?
老船长听到我的这一席话,虽然没有睁开双眼,但却将我的手紧紧握住。
在刚才的那一刀从虚空中传来之时,我似乎在空间的裂缝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支柱。”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以彻底打消老船长的必死之志。
“威尔斯叔叔,是你吗?”我对着空中欣喜地喊道。
此时,老船长将我的手放开,轻轻摩挲着莎琳娜温热的面庞,轻声道:“孩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与你母亲重逢的。”
就在这危机的关头,一柄银色的刀锋突然从虚空中出现。捧有陶壶的女仆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那两半残缺的躯体化作一阵浓烟在尖啸中渐渐地消散。那只陶壶也被摔碎了,所有围绕在我周身的面孔骤然消失。大批的白色灵魂从陶壶中冒出,在双斧殿中回旋了许久,似乎在眷恋着什么。最终它们化作一阵阵白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父亲……”
此时,那名捧有陶壶的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将陶壶高高举起,一股幽光将我紧紧缠绕起来。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似乎我的灵魂在慢慢地脱离身体。但是我却深陷在往昔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见到老船长死志已消,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将视线投向威尔斯与雷尼德几人的方向。
这些面孔在不断地诉说着一段段美好的往事。看着他们那熟悉的音容笑貌,我渐渐地陷入了沉迷。
雷尼德、雅各布、多瓦三人依旧静静地围在西切身边。威尔斯轻轻地跪在西切身旁,用手轻抚着他那英俊苍白的面庞,掏出两枚亮澄澄的金币贴在他的双眼上,口中轻吟起一首悠扬的祷文。
他在我的生命中莫名地出现,又莫名地消失了。他并不是印第安人,对于他的身分,我只知道他是父亲的挚友。他说过,父亲曾经在丛林中救过他的命。
“吾儿西切,你必将骑乘天马,挥舞金戈冲向太阳。死神无法掳去你的喘息,睡神无法阻挡你的复苏。大圆满的时刻,父亲即将为你招魂,我们在金色的河畔,彼岸花的天堂等待着你的回归。”
他曾是我儿时的导师,并伴随我走过了整个童年。我所有的知识几乎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可以说他是我的第二个父亲。
祷文虽然慷慨激荡,充满希冀,但依旧无法掩盖威尔斯内心深处的哀伤。虽然他对无上王者的能力毫无疑虑,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却让他无法释怀。作为一个父亲,却无法护卫自己的子嗣,这显然已经让他心中的愧疚超出了负荷。
他们之中有我的父母、约克、苏伦、老船长、莎琳娜以及儿时的那些伙伴。在其中我还发现了一张几乎被我淡忘的面庞。那是威尔斯叔叔。
就在此时,从苏伦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大量的火焰岩烬随着大地的颤动,朝着我们的方向滚滚而来。而苏伦的身影则完全被这浓浓的灰烬覆盖。
此时,一股带着无数人脸庞的青烟从她的陶壶中冒出。青烟渐渐地将我包围,无数熟悉的面孔在我的周身徘徊环绕。
糟糕!
“放弃吧,凡人。或许你将为此换回爱人的性命。”手中捧有陶壶的女仆脸上布满着狰狞,死死地盯着我说道。
我毫不迟疑将上身的衣衫扯下盖在莎琳娜和老船长的头顶,立刻朝着苏伦的方向冲了过去。
“滚开!”我想起她们将莎琳娜拖入火焰时的情景,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冲进火焰烟幕之后,我闻到一股浓郁的硫磺气味,几乎要将我呛晕过去。我屏住呼吸,闭上双眼按照记忆朝着苏伦的方向抹去。
她们正是那两名将莎琳娜带走的女人。
但下一刻,我摸到的物体却让我心中大惊,那个滚烫而又圆滑的感觉告诉我那是一颗颅骨,正在燃烧的颅骨。
此刻我顾不得问太多了,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双斧殿。但在我冲进殿中之时,两名莫名出现的女人挡在了我的面前。
难道苏伦……我忍着一腔的悲愤,将那颗颅骨从烟幕中拽了出来。
我吃惊地发现空中的火焰巨龙正在盯着我,从那巨大火焰的双眸中,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焦虑。
但在我睁开双眼,看清楚那颗颅骨之时,才重重地松了口气。这颗金光闪耀的颅骨明显不是苏伦的。在下一刻,我就听到苏伦的怒骂声:“混蛋,我差点被埋在里面。”
此时,我突然感知到一股深沉的意识传入脑海:“找到那颗骷髅,时间不多了。”
在烟尘渐渐散去之后,我看到威尔斯护在苏伦的身前,神情严肃地盯着巨响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一条人首蟒身的怪物从双斧殿中升腾而起,它手握一柄金色的权杖对着空中的火焰巨龙巨声咆哮。显而易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只见原本刻有双瞳图案的墙壁完全下陷,露出一个圆形的拱门,从拱门的边缘痕迹来看,这本来就是一道隐秘的机关,但显然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打开过了。
不到片刻,火焰巨龙从空中落下,不断地在残破的双斧殿上空盘旋。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拱门的另一端,则是一条怒浪滚滚的熔浆之河,从左右看去尽是一片地狱景象,无法看清河流的源头和最终流向。
我能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那是一种就算是邪恶山羊完全苏醒都无法抗衡的力量。
滔天的烈焰不时地从圆形拱门中涌出,迷宫中的温度再次飙升,就连雷尼德三人也同样大汗淋漓,难以承受。我却觉得周身虽然燥热但还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尽量不让自己成为火龙的目标。
不远处的莎琳娜和老船长呼吸急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休克。我立刻冲上去,将他们带离熔浆之河。
我吃惊地发现眼前的突发景象,三道浓焰分别从三条岔道的出口喷出,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沸腾的火海。随着一声震天的咆哮,一条火焰巨龙从火海中钻出,火焰巨龙在空中不停地翻腾盘旋。剧烈的温度几乎将我浑身的血液蒸干。
在离开熔浆之河一段距离之后,莎琳娜和老船长的脸上才变得好转,通红的脸色开始消退,呼吸也随之平复。
我从岔道出来之后,刚要走向双斧殿的方向时,突然感到身后的温度急剧升高,一股极其剧烈的浓焰从我身后的通道中喷涌而出。接连又有两道浓焰从不同的两个方向喷涌而出,直达天际。
“赤金颅骨!”此时,苏伦望着我手中的颅骨惊叫道。
随着这种紧迫感愈加的强烈,我突然想起了莎琳娜。不错,莎琳娜可能正在面临着某种危险。此刻,我心急如焚,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进了最右面的岔道。
第五十节 宗德里里克
我再次来到石坑中的三条岔道之前,这次我要进入的是最右面的一条。在此时,我感受了某种隐藏的压力,似乎某种与我联系迫切的事件正在进行。
听到苏伦的惊叫,我惊疑不定地看向手中的金色颅骨。从外表看来,它如同纯金打造,但我却可以肯定它的质地绝非黄金,从同等体积的黄金重量推断,它明显重了三到四倍。
辉煌的王座之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柱,上面捆着一名昏迷的年轻女人。那个人首蟒身的怪物不断地拨弄着年轻女人的脸庞,眼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如果我在场,一眼就会认出那名年轻女人的身分,那就是莎琳娜。
“这是什么?”
我在地下室观察蛇形石刻之时,双斧殿中的那幅彩绘再次鲜活起来。
苏伦匆忙跑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就迫不及待地抓向颅骨,但在他刚接触到颅骨之时,一阵“刺啦”的声响从苏伦掌心传出,紧接着冒起一股焦煳味。
第十四节 火焰之殇
“该死,怎么这么烫!”苏伦急忙缩回手,不停地煽动着烫伤的手掌。
我必须要在石坑的第三条岔道中找到那颗正在燃烧的骷髅。
“没想到他们依然生存在这里,看来我们此行不虚。”苏伦不再顾及手上的烫伤,将脸贴近颅骨,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着。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了一切。
“你指的‘他们’是谁?”我接着问道。
我迫不及待地走回地下室,看到原本刻有石斧的位置出现了独角巨蛇的雕刻。我发现巨蛇长着巨口,口中正好缺少了什么。
“还记得大西洲,亚特兰蒂斯么?”
此时,我再次发现权柄之上的独角巨蛇的雕刻似乎多了些东西,它的口中叼着一只燃烧的骷髅。
“亚特兰蒂斯?你指的……是宗德里里克?”
她身旁放有一根巨大的权杖,在它的顶端我看到一件熟悉的饰物。那是一个金色的圆盘,上面雕有一只盘绕的独角巨蛇。这样的标志我看到了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在女仆的中指上,第二次是在石坑的中央,第三次是在地下室刻有石斧的位置。
“不错,这些来自猎户座的神之宠儿们,他们掌控光能,用光粒子构成细胞,用重金属塑造骨骼,他们强大得令人恐惧……”苏伦有些激动地回忆道。
但此次,我看到彩绘上发生了极其明显的变化。两名女仆的中央出现了一座辉煌的王座,上面盘着一只人头蟒身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有关信息?”我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我出了石坑,再次来到了双斧殿的彩绘之前。
现在虽然有着玛雅太阳历,以及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四次文明,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宗德里里克这个陌生的名字不被大多数人知晓,但他们的故土和曾经创造的文明却让世界震惊。那就是曾经辉煌在大西洲上的亚特兰蒂斯文明。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准备继续想下去。该明了的一切都会明了。
“玛雅古经中记述过他们的存在。”苏伦不假思索道。
但独角巨蛇为何会将自己的子嗣降临到凡人身上?这似乎牵扯到另一段隐秘的故事。
“玛雅古经?你在哪里见过玛雅古经?”听到这个词,我不由心头大震。我曾从约克口中听到过玛雅古经。这是一本旷世经典,但它的存在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数玛雅学者只是从残存的玛雅石刻中推断过它的存在。
此时,我突然想到幻境一开始,村落上空闪过的巨大虚影。那恰恰是孩子即将出生的时间。此时,我心中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这个孩子其实是独角巨蛇的子嗣。
玛雅人为预言而生,并将预言作为整个族群的使命,就如同科学家对于科学的态度一样。玛雅预言的内容除了少部分被记述在石刻上之外,其中大部分被收入了玛雅古经之中。有传言称它记述了整个世界的发源,繁衍以及毁灭的过程。
它跟我和莎琳娜遇到过的那条独角巨蛇外貌无异,但它们之间的实力和形体相差得太大了。这个孩子跟独角巨蛇又是什么关系?它为什么会在村落遇难时出现?确切地说,应该是孩子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
此时,威尔斯已经来到苏伦的身后,他极其隐秘地用手指戳了戳苏伦的后背,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幻境中被熔岩毁灭的王国必定是古克里特文明。但那条幻境中的独角巨蛇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竟然会引起如此摧天灭地的力量。
苏伦感受到威尔斯的动作,埋下头有些不自然道:“我……我只是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过有关的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我将盒子揣进兜里,朝着石坑之外走去。
由于苏伦将头埋得很低,我没有注意到他脸上变化的神色。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追问。
此时,孩子的躯体渐渐消散,逐渐变成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盒,这是命匣,就如同弗尔干逝去后留下的黑色木盒一样。我绞尽脑汁都无法搞明白什么是命匣,但可以肯定它就是那个孩子的化身。
“难道说克里特岛的传说是真的?在远古时期,克里特岛曾经与大西洲相接,而两千年前的米诺斯文明就是亚特兰蒂斯的遗民?”此时,我不由得想到幽灵鬼岛上,第二任迷雾城主曾对我说过,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四次文明都没有彻底毁灭,他们同样残留在世界的许多暗无天日的角落,担负着神灵赐下的使命,这是为种族延续所付出的代价。
孩子眼中全是希冀,重重地点点头。
“我同意你的猜测,他们如同迷雾之城的子民们一样,同样受到了保罗的委托,负责守卫着第三颗圣血长钉的存在。”苏伦顿了顿,说道。
“跟我走好吗。”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也是保罗留下的线索?还是另有深意?”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摇摇头,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
“还记得那颗火焰骷髅么?如果我没猜错,这颗赤金颅骨肯定有着相同的作用,它会帮助我们到达宗德里里克族群的领地。”苏伦皱着眉头道。
我又想到了神树“阿杜拉”以及吸食者“弗尔干”口中的无上的王者。我曾试想自己是否跟那即将苏醒的深渊之王有着何种瓜葛。但这似乎太荒唐了,如果不是遇到约克,我根本不会被羽蛇神选中来完成他的使命,又怎么会跟深渊之王扯上关系呢?
此时,威尔斯依然一脸淡然,似乎对这一切早就知晓一样。他转头看向巨门之后的熔浆之河,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从幽灵鬼岛的经历以来,我愈发地怀疑,我的某些记忆正在渐渐苏醒。我无法想象它们代表着什么,或者说它们苏醒后,我又会变成什么。
“我想我们该应付眼前的难题。”威尔斯淡淡道。
“他们会为你受的罪付出代价的,我保证!”此时,我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誓言。但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它源于我脑海深处深藏的记忆。
闻言,我跟苏伦同时抬头,望向巨门之后缓缓流动的河流,一筹莫展。
或许是受到真诚的感染,孩子没有挣扎,而是伏在我的肩头嘤嘤地哭泣。
这条熔浆之河,似乎是特意为阻隔这道巨门而存在的,足有百米宽,无法想象两千年前的保罗是如何度过的。
“你受苦了,我的孩子。”我蹲下身子,轻轻地将孩子拥在怀里,心底有一种莫名的驱使,似乎他本来就是我的孩子一样。
“我想我跟雷尼德可以带人飞过去。”苏伦突发奇想道。
孩子似乎听懂了我的问话,思索片刻,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不可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一向少言寡语的威尔斯一口回绝道。
“你为什么不攻击我?”我蹲在他的面前轻声问道。
“我也不同意这么做,我想这里应该有一座桥或是……或是别的什么。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召唤它的方法。”
我转头静静地注视着孩子,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非常亲近的气息。就像从左臂的邪恶山羊身上感受到的一样,那是一份接近本源的黑暗。
我将渐渐冷却的赤金颅骨放进身后的贴身皮质背包,来到巨门之前仔细地探查着,想从中找出隐藏的蛛丝马迹。
第十三节 蛇口中的骷髅
没过多久,我突然在巨门之前,熔浆河畔的地上发现了一个同样的双瞳图案。
石坑之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左臂的邪恶山羊也陷入了沉睡,或许它认为这个孩子是没有危险的。
“你当初是怎么打开这道门的?”
此时,一个孩子静静地站在我的身旁,目睹着幻境的结束。
此时,苏伦和威尔斯也凑了过来。
我心中已然被幻境中浓郁的悲伤沾染,深深地叹了口气。时代或许可以毁灭与自身法则相悖的事物,但它也可能因此而被颠覆。
“不知道,我只是把手放到了上面……然后……”苏伦说到这里,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在他看到掌心的伤口溢出鲜血时,不禁喃喃道:“难道是鲜血?”
看到这里,幻境渐渐地消失了。
“鲜血?”听到苏伦的低语,我立刻割破掌心,将大量的血液滴在脚下的双瞳石刻之上,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但在我泛着暗金光芒的血液几乎涂满图案之时,平静的熔浆之河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这些失去心脏的尸体被抹去了所有的荣耀,被杂乱地堆积在一起焚化。余下的人们彻底逃离了恐怖的皇宫,去寻求新的栖息之地。
“我明白了……这一切果真是被安排好的。难道你在两千年前已经预知到了我会来到这里吗?”苏伦看到我的举措没有产生作用,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空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落寞,同时还有一丝愤怒。
就在大灾难降临后的不久,笼罩着低迷的皇宫再次被一层恐怖的阴影笼罩。新国王某天夜里,在睡梦中丢失了心脏,接着是那些新任的大祭司。所有的高层在短短的时间内被诡异地杀死,没有人知道真相。
苏伦来到我的身边,伸出紧握的左手,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后,一丝鲜红的血液从苏伦手心的伤口处滴落,在血液接触到双瞳图案的瞬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我的血液像是一股油脂一般,在苏伦的血液驱除下扩散开来。
在皇宫中享受奢华的国王和群臣在靡乱中被烧成了灰烬,只有一小部分王子王孙躲到了王宫的制高点侥幸存活了下来。他们着手重建了皇宫,但王国也因此一蹶不振。
没过多久,我的血液竟然完全被挤出了图案之外。而整个图案在苏伦的血液涂染之下,变成了一只诡异的眼瞳。最终在我们的注视下,这只鲜红的眼瞳突然裂开,一只火红色的甲壳虫从中爬出,它吸干了地上所有残余的血液,扑腾了几下翅膀,朝着熔浆之河的另一边飞去。
这一切最终不可抵挡。
但在它刚飞到河流中央上空之时,突然有一条细长的舌头般的东西从河中钻出将甲虫卷入熔浆之中。
但此时的国王正在宴请群臣,他没有权力打扰并被粗鲁地扔出了皇宫。
看到这一幕,我跟苏伦、威尔斯的脸色突然一变。
远处山丘上载歌载舞的皇宫,渐渐地被熔岩包围,皇宫高塔上的守卫目睹了这一毁灭性的景象。他匆忙地跑到皇宫内报告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是什么东西?”
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独角巨蛇的死亡引起了大地剧烈的震颤。大地碎裂,熔岩流淌在地面上,所到之处全都化作了虚无。
但就在我们以为唯一的线索已经中断之时,熔浆之河的对岸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破了一般。随之,一条金色的独木舟出现的河流对岸,并缓缓地朝着我们的方向飘来。
独角巨蛇彻底疯狂了,它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燃烧了自己的身体,发出了铺天盖地的火焰将天空都烧成了火红色。所有的士兵连同白袍祭司被剧烈的高温彻底地气化,巨蛇也在赤炎中化为了灰烬。
第五十一节 幽魂领主弗尔纳
沉重的金属权杖将孩子的头颅砸碎。孩子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望着那条朝着我们缓缓驶来的金色独木舟,我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应有的狂喜,而是紧皱起眉头望着那条突兀地出现的独木舟。
但依旧晚了一步。
它是从哪里出现的?难道真的能平安地载我们渡过这条熔浆之河?
白袍祭司惶恐至极,但依然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朝着孩子的头颅击去。独角巨蛇一阵凄厉的悲号,朝着孩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那条金色的独木舟缓缓地逼近我们的视线,整条舟像是由黄金打造,头部和尾部各自镶有一颗人头大小的血色巨型宝石,在熔浆的映耀下显得尤为光芒夺目。
一条狰狞的独角巨蛇出现在天际,口中喷吐着浓烈的火焰将大量的士兵烧成灰烬。
然而在我们注意到舟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雕刻时,却大吃一惊。无形中一层浓浓的恐怖色彩染上我们的心头。
在老者被祭司杀死的那一瞬间,孩子的双眼中清澈的泪水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一声愤怒的巨吼回响在天际。
那些雕刻竟然是数百张极度扭曲的鬼脸,其上每一张脸上的表情都表现着一种极端的情绪,喜悦、怨怒、悲哀、忧伤、恐惧、怜爱、憎恶、邪欲……
孩子从杀戮开始的那一刻起,眼中的泪水就再也没有停止过。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们在刀光中失去头颅,小伙伴的尸体被杂乱地堆放在一起。一种本不该属于他的憎恨出现在孩子天真无邪的脸上。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苏伦看着那些各不相同的鬼脸时,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受到了那些鬼脸情绪的影响。
在残暴面前,善良和纯真甚至没有央求和呐喊的权利。
威尔斯也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条金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被士兵拖到白袍祭司之前。老者想要努力张口说些什么,但此时白袍祭司手中高举的金属权杖重重地落在了老者的头上。老者脆弱的头骨被轻易砸碎,生命转瞬即逝,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瞳还在不甘地望着彻底逝去的村落。
雷尼德三人从听到巨响的那一刻就来到了我们的身边,但脸上依然挂着浓浓的悲伤。尤其是多瓦,他的眼角依然挂着清晰的泪痕。他将西切的尸体用衣物包裹起来,用腰带紧紧地勒在自己的背后,在任何时刻他都不会扔下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
最后只剩下一名老者和一个孩子被一队士兵从木屋中拖了出来。老者的胸骨塌陷,嘴角不停地流出缠着内脏碎屑的污血。
在他们三人看到金舟上的那些鬼脸之时,脸上的悲伤愈加浓郁,双眼开始迷离,似乎即将陷入绝望的境地。
说完,他对士兵们一挥手,大量的士兵们冲进村落开始了疯狂的杀戮,他们就像没有仁慈的恶魔一样,在亢奋中斩下一个个村民们的头颅。不到片刻,上百具尸体堆成了一座恐怖的人肉山丘,殷红的血液蔓延成狰狞的图案,夹杂着一种无法抹去的恨意,永久地弥留这片土地上。
莎琳娜看到金舟之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似乎对那些鬼脸有着天生的恐惧。
一名身穿白袍的祭司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他对着慌忙的人们面带憎恶地喊道:“丑陋的邪恶,你们无处藏身。我带来了国王的权柄,你们将在光芒中被抹杀。”
老船长的反应则更为强烈,从他看到那些鬼脸的那一刻起,就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颅,开始不停地撕扯,呼吸也开始变得紧促。
很快就有更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了这个村落。他们脸上恐惧憎恶交织的神情注定了这个村落的命运。
而此时,我却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情绪反应,因为那些鬼脸突然变幻成无数张父亲和母亲的面庞。他们在对着我微笑,在对着我愤怒,在对着我失望,在对着我幽怨,在对着我忧伤……
然而村子中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种种情绪就像是一根根钢钉一样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房。那种尖锐的疼痛让我的呼吸开始急促,一股莫名的愤怒从心头升起。
这个孩子顽皮地抓着老者的胡须,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副甜美的笑容。
但就在此时,威尔斯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沉声道:“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要受到外物的迷惑。”
老者将孩子抱起,擦去他嘴角的鲜血慈声道:“你很勇敢,我的孩子。但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
听到威尔斯的警告,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我的周身流转,我闭上眼睛尽量将那些鬼脸带来的负面情绪从眼前抹除。
士兵队长看到孩子后,召唤护从们丢下粮食和财物慌忙离开了村子。在士兵们离开之后,人们从各自的屋子中走了出来,尽情地欢呼着。
不到片刻,我再次睁开双眼之时,随着脑海中想起的一阵阵绝望的尖叫,父亲和母亲的脸庞消失了,而那些鬼脸开始变得木然且无生气。在刚才的一刹那,我有一种错觉,它们彻底地死去了。
士兵们叫嚣地掠夺着村子里的粮食和财物,却没有人敢出来阻拦。但就在此时,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不顾人们的阻拦,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他死死地抱着一名正在疯狂掠夺的士兵。士兵粗鲁地将孩子推到在地上,抬脚就要踩上去。但在士兵看到孩子的面容时,惊惧地大喊一声:“恶魔。”
而此时,其他人已经沉浸在不同的负面情绪之中,包括苏伦眼中的茫然、雷尼德三人眼中的悲伤、莎琳娜眼中的恐惧以及老船长眼中的歉疚。
人们荒逃四散,再次徒劳地躲进了各自的木屋中。
“伟大的黑暗,用你的特质吞噬眼前的挑衅者,用你的强硬夺回被俘虏的尊严。”威尔斯张开双手在空中勾画了一道玄妙的咒文,对着金舟一声怒喝道。
第十二节 怒焰中的复仇
咒文刚刚形成就化作千万道黑色的丝线射入那些鬼脸的眉头。随着威尔斯双拳的紧握,那些鬼脸的额头开始片片碎裂,千万声哀号从鬼脸中传出。
但突然有一天,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到来打破了村子里的平静。
就在下一刻,金舟头尾的两颗血色宝石突然红光大盛,闪出无数道血色的光刃将威尔斯放出的黑色丝线齐齐斩断,无数条黑色的怨灵从鬼脸的裂缝中升起飘向了金舟中央,并逐渐汇集成一条淡淡的虚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老者,他干枯的双手握着一柄金色的骷髅船桨,用黑色的双眸缓缓地盯着我们的方向。
时过境迁,我周围的景象在飞速地变换。此时的婴儿已经长成了六七岁的孩童,这个孩子虽然相貌丑陋,但却跟其他的孩子一样,心地纯真。他在村子里并没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村子里的人们善良的本性宽厚地接纳了这个孩子,他跟其他的孩子们一样在关爱中慢慢长大。
“两千多年了,我终于迎来了第二批客人。”老者的嘴巴并没有张开,但尖锐的话语却刺入我们的脑海。顿时,一种无形的怨念化作数只巨爪抓向我们的灵魂。
说完,老者带着婴儿回到了自己的木屋中。
威尔斯瞬间抽出银色利刃将这股怨念轻易斩碎,用极度冰冷的声音说道:“弗尔纳,你竟然成了‘他’的走狗。阿杜拉的一时仁慈,将你从无尽的暗幕中解放出来是个错误。”
老者沉思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我会照看好他的。”
“弗尔纳?”苏伦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抹过一丝隐晦的震惊,似乎对老者的身分有着很深的了解。
村民们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女人,淳朴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不忍,但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老者双眸中闪出一丝阴冷,道:“弗尔干的存在才是个错误,他夺走了我拥有的一切……”
此时,一个下身满是鲜血的女人挣扎着从木屋中跑了出来,跪倒在老者面前泪流满面地央求道:“长者,请不要杀了他。”
“你们本来就是同生同源的双生子,你还是执迷不悟。”
但老者却摇摇头道:“把它交给我吧。”
“执迷不悟?波波姆,你的力量流逝得太多了,没有资格教训我,接受幽魂领主的愤怒吧,你们将无一幸免。”
这个孩子并没有再次哭泣,而是用极其微小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人们慌忙地躲避着婴儿的目光,全都后退了一步,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那名老者话音刚落,一股剧烈的熏风从熔浆之河的河面升起,其中饱含着无数灰黑色的扭曲的灵魂。它们不停地在空中扭结、旋转,逐渐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巨大灵魂风暴。
此时,人们看清楚了那婴儿的面容,这是一个面貌极度畸形的孩子,他的五官挤压在一起,而嘴巴却奇大无比,几乎占据了面部一半的部位。
此时,我跟威尔斯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将所有人护在身后,从暴虐的灵魂风暴中,我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撕裂的力量。
强壮的男人将婴儿捧在上空,跪倒在地上哭泣道:“这是神灵的惩罚。”
如果普通人被卷入风暴,那被撕碎的将不只是肉体,还包括灵魂……
一个老者上前问道:“莫卢克,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二节 深渊圣器
一个强壮的男人脸色苍白地抱着一个婴儿从木屋中走了出来,而木屋中女人的歇斯底里的哭泣引起了人们的不安。
望着正在逼近的灵魂风暴,威尔斯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复杂,从最开始的不屑,随之的惊愕,以至最后的惊天震怒。他似乎看穿了一切,包括这场风暴的实质,乃至风暴之中隐藏的暗金虚影。
但接下来的一阵凄厉绝望的尖叫打破了村落中喜庆的气氛。人们放下劳作朝着一座木屋奔去。
此时,威尔斯浑身的骨骼都发出沉闷的“嘎巴”声响,他抬起一双不停地溢出黑色火焰的双眸,对着金舟之上的弗尔纳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弗尔纳,是什么让你这个杂种背叛得如此彻底?告诉我是什么?”
正在忙碌的人们似乎忘记了天空掠过的虚影,抛下手中的劳作,口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弗尔纳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威尔斯的震怒,怪笑中透漏着无尽的快意:“居然被你看穿了。不过我喜欢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波波姆。伟大的黑暗之王终于震怒了吗?”弗尔纳被斗篷遮盖的面庞渐渐地转向风暴的核心,似乎存在着一丝期许。
此时,突然有一道巨大的虚影从村落上空掠过,由于这道虚影过去得太快,我并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就在人们还在惊异地望着天空之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在村落上空“哇哇”响起,似乎是一个小生命降临到了世间。
“原,记住一定要得到它,一定!否则这将成为你前路中最大的阻碍。”威尔斯在我毫无防备之下,用巨大的力道将我推出十几米之外,而他本人则腾空而起朝着正在临近的灵魂风暴飞去。他的脸上则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决然。
村庄里的村民并不是很多,有百余人,来往忙碌着各种事情。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安宁富足的村落。
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刚要奋起上前阻止,但威尔斯无法抗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长大了,你必须要明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要为了你身后的人活着,为了死去的伙伴活着……”
不到片刻,周围的景象突然一变,我出现在了一个村庄的街道之中。这似乎是一个古老的村子,从人们的装束来看似乎是古克里特人。
还没等威尔斯说完,他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已经完全散成一团黑雾,并完全飞入了风暴之中,逐渐朝着风暴的核心挣扎而去。而此时,巨大的灵魂风暴渐渐止住了前进的趋势,停留在我们前方不远的位置。
此时,我左臂上的邪恶山羊突然睁开双眼,不停地朝着某个方向沉声咆哮,似乎是在威慑着某种正在迫近的事物。
注视着威尔斯的举动,弗尔纳的虚影在微微地颤抖,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当前的局面,但他似乎抱有某种信心,并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此时的石坑则是另一幅景象,天空变成了血红色,漫天的血腥气飘荡在石坑之中,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屠杀。
“波波姆,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这是自取灭亡,圣器之灵的记忆已经被封印,如果将之触怒,你的灵魂会被完全抹杀,甚至远在下层世界的本体都会支离破碎。”
我从地下室再次来到了那座露天的石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而此刻,我们已经切实地感觉到威尔斯突兀地逝去,甚至没有任何气息的留下。
我仔细地观察了这座石刻后,发现这条蛇缺了一颗左边的犬齿。接连出现的怪异现象已经让我神经麻木不已,我现在只想救回莎琳娜,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
“不……”
此次,我注意到刻有两柄石斧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座蛇形雕刻。这跟我和莎琳娜在刚才的露天石坑中央看到的蛇形石刻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结果之后,苏伦以及雷尼德、雅各布、多瓦,像是四头失去母狮的幼狮,口中同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悲鸣。
我摇摇头,转身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今我依然无法理解莎琳娜到底看到了什么,这彩绘中的变化到底代表着何种含义。
“啊……”我抱着脑袋不停地嘶吼,心中的痛彻骨髓的苦楚难以言喻。
彩绘上的景象慢慢地静止后,两名女仆虽然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但却显得毫无生机,似乎已经彻底死去。
我总是一次次地发誓,不再让我的亲人受到伤害,而我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誓言一次次被撕毁。陪伴我成长,给我无尽恩情的威尔斯叔叔竟然在我的眼前被抹杀得如此彻底。这种痛楚就像用蛮力撕扯心脏,令人痛不欲生。
而在她们身后的天空中则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粗略地看上去似乎是一张正在慢慢咀嚼的巨口。
就在此刻,由于剧烈的痛苦,我脑海深处的记忆之门竟然闪出一道道裂纹,巨量的记忆残片从中闪烁而出,但没有一条是完整无缺的。
我走到双斧殿后,再次来到那幅彩绘之前。跟预料的一样,那幅彩绘再次出现了变化。两名女仆脸色变得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她们的心脏部位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大量的血液染红了她们的下半身。
无尽的来自远古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重现,它们虽然无法绘成完整的记忆链条,但却在渐渐地补充着脑海中的那份虚无的空洞。
虽然气温宜人,但我依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蜷缩。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寒冷油然而生。
也就在此时,威尔斯的消失之处,也就是灵魂风暴的核心处,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像是找到了某种久违的共鸣。
我朝着双斧殿走去,周围的环境竟有些诡异,每一步落下都能引起轻微的回响。这种回响声经过无数次的反射后交响成一片,就像是有无数的看不见的东西在我的周身游荡。
弗尔纳见到这一幕,口中发出一阵惊骇的尖叫:“这不可能,为什么……”
从岔道来到地上之后,我发现自己出现在双斧殿不远处的另一个方位。此时,天空依旧晴朗,但却不见一个人影,或许我是唯一的游客。
虽然弗尔纳举起手中的骷髅船桨,一阵急促的吟唱骤然响起:“璀璨、英明的圣光,听从我的调令,停息反抗的意志……”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毅然朝着中间的岔道走去。
就在弗尔纳口中的咒文响起的时刻,一道巨型光鞭狠狠地抽向了风暴的核心,像是在鞭挞,又像是在驱使。
莎琳娜、苏伦以及老船长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不管即将面对什么,我都必须去应对,去战胜。
随着光鞭的落下,原本逐渐停息的风暴逐渐变得暗淡,且重新凝聚风力,朝着我们的方向席卷而来。看到这一幕,弗尔纳不安的情绪才得到平息,似乎很满意咒语的效果。
看来只有一个方法了。可能必须要接连闯过这两个岔口中的幻境,米诺斯迷宫的入口守护者才会现身。
就在风暴快要吞噬到我们所处的位置之时,雷尼德、雅各布分别将老船长和莎琳娜抱起,急速地退开,多瓦则是迈开大步和张开暗黑之翼的苏伦一起冲到我的身前,想将我带离风暴。
第十一节 无序的屠戮
但在他们刚接触到我的肩膀之时,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两颗炮弹一样被重重地反击出去。随后我就被风暴完全吞噬。
此时,我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这三条岔道竟然都是死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脑海中的剧痛才得到了稍稍的缓解,似乎有一种柔和的力量在治愈着我回忆中的创伤。那是多么熟悉的气息,夹杂着亘古长伴才能有的深情。
但就在此刻,那名孩童突然转过身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后退了一步,那名孩童的脸上只有一张滴血的巨口,而他那双蝙蝠爪状的双手正在捧着一颗血淋淋的残缺心脏。
第五十三节 彼岸的威胁
我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中间的岔道中,比起这些恐怖的枯骨,那个孩童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威胁性。
“主人,是你吗?”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问道。
而我在最右边的岔道中看到一幅毛骨悚然的画面。无数残缺的枯骨提着自己的头颅,在肆意地游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我虽然被风暴包围,但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中间的岔道中出现了一名背对着我的孩童,他蹲在地上似乎在吃东西。但我看不到他到底在吃什么。
“你是谁?”我不停地揉搓着膨胀欲裂的头部。在遥远的记忆中,我似乎对这个声音极度熟悉,但由于记忆并不完整,所以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找到有关它的任何痕迹。
透过黑色的雾气,隐约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幻象。
“我是您忠实的仆从,暗幕,他竟然让您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这个虚弱的声音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顷刻间陷入了暴怒。
邪恶的山羊渐渐睁开漆黑的双眸,从它的狰狞之口中喷出一道浓黑的雾气,蔓延并笼罩在两道岔口之前。
“暗幕?暗幕……他?”我口中不免喃喃道。虽然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但那份残缺的记忆仍旧没有被唤起。
此时,一阵无声的咆哮升腾而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接着问道。
“告诉我,我该如何选择?”我转头朝着邪恶山羊问道。或许现在只有它才能帮助我找回莎琳娜。
“当年战争结束后,您不知所踪。我在黑暗母神阿杜拉的怀抱中陷入了沉睡。但突然有一天,阿杜拉和弗尔干领主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下层世界。没有他们的保护,我显得更加脆弱。最终在不久前,卑鄙的弗尔纳出于对弗尔干的嫉妒和憎恨,背弃了对您的忠诚,投靠了那个伪神。他将我偷偷地运出下层世界,并交给了那个伪神。而那伪神却利用伟力将我的灵魂囚禁,并不断抽取我的力量,来满足他的某些目的。就在刚才,如果不是波波姆陛下牺牲了自己的灵魂来击碎禁锢,我还无法与您交谈。”
此时的我找不到任何线索可以遵循。就在最迷茫无助的时刻,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来自左臂的莫名鼓动。似乎是受到我情绪的感染,邪恶的山羊再次苏醒了。
“牺牲自己的灵魂?你说什么?”听到威尔斯的噩耗,我怒声吼道。
这两条岔道因为年代古老,都残破得很严重。但从外表看来,它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主人息怒,在最危急的时刻,我保留了波波姆陛下的本源印记,虽然他神力尽失,但依然有复活的可能。但这也只有全盛时期的您才有可能做到。”
经过刚才的幻境,最左边的那一条路肯定不会再出现什么了。现在剩下两条供我选择,但到底该是哪一条?
听到这里,我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如果威尔斯叔叔真的就此逝去,那就算得到了一切,我也将在无尽的灰暗中度过余生。
但现在我面临着一个难题,我必须选择错误的道路才有可能再次陷入幻觉,跟那种事物再次相遇。
尽管希望仍存,我依旧不能平复心中的不安。据眼前的暗幕所说,威尔斯的复活也只是个可能,而且是全盛时期的我……那我到底是谁?我如何才能达到全盛时期的力量?那个伪神又是谁?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威尔斯和苏伦虽然一再忠告时机未到,但此刻我依然无法压抑心中的抑郁,问道:“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目前想要救回莎琳娜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引出彩绘中隐藏的守护者,击败或将其杀死。
那个虚弱的声音沉默了半响,似乎是在考量,过了许久才回答道:“对不起,主人,请原谅我在无尽的岁月中首次违抗您的命令。我的灵魂以及力量因您而赐,请相信我的忠诚。我虽然不知道波波姆陛下为什么隐瞒这一切,但我深信这一切都是必然的。”
当初我跟莎琳娜走的是最左边的岔口,然后遇到了之后的一切。很显然左边那条路是错的。那是否意味着剩下的两条会有一条是真正通往米诺斯迷宫的道路呢?
听到它的回答,我不由得再次陷入失望。
我再次来到石坑之后,发现曾经消失过的三条岔口再次出现了。我来到岔口之前,仔细地甄别着它们之间的差异。
“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对于眼前的暗幕,我心中有一种不可置疑的信任,仿佛与生俱来。
但就在我转头的瞬间,彩绘中的两名女仆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小的变化。如果细心的话,就会发现她们的嘴角微翘,脸上呈现出一抹阴沉的冷笑。
“我从弗尔纳口中得知伪神在您的前路中设下了层层障碍,至今为止,他甚至亲自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但奇怪的是,他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如果他真的要置您于死地,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我相信波波姆陛下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此一来,伪神真正的目的变得更加无从揣测。弗尔纳这个叛徒只是伪神注定要舍弃的棋子,但在熔河的另一边则存在着更为严峻的威胁,那可能是远古的沙罗曼一族,它们拥有非凡的力量,掌控着这个世界的火焰。但在这两千年中,他们似乎遭遇到了某种巨大的变故。”暗幕的声音中透露着担忧。
此时,我突然想到石坑中的那三道岔口。这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想到这里,我再次朝着石坑的方向原路返回。
“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我的道路。”
这代表着什么?
此刻,斯莫尔、西切、克里图伦、威尔斯、父亲,一个个虚幻的影像在我脑海中不断地翻腾。我的血脉之中突然涌起一阵无边的狂暴,滚烫的血液中正在凝聚力量,那是王者的威严,崇高、不可侵犯。
此时,我的视线锁定在了捧有陶壶的那名女仆的三缕垂直向下的长发上。自从发现了两名女仆的发式差异之后,这垂直向下的三缕头发就显得极其显眼。
望着眼前突然显现出的一柄暗金色的无锋长戈。我将它握在手中仔细端摹,一阵沉沦数千年的亲切感油然升起。
我回到双斧殿中的彩绘之前,发现那副彩绘似乎从来都未发生过变化。彩绘中的两名女仆恢复到了我们初次看到她们时的模样。
长戈长约三米,通体流金荡漾,底端刻有一只狰狞的公山羊,浓黑的眼瞳中散发着阵阵摄人心魄的浓焰。
随后我迫不及待地冲出石坑,朝着双斧殿奔去,这一切必须要从彩绘中找到答案。在我归途之时,看到地下室中的那幅曾经消失过的交叉双斧石刻再次出现了。此时,我心中隐约感觉这幅石刻必然是揭开彩绘中秘密的重要一环,只是暂时我还无法弄清楚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暗幕……暗幕……”我口中不由得发出一阵舒服的低吟。那是一种重获力量的快感。
莎琳娜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莎琳娜就会被那幅彩绘吸引?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告知我这一切。
“从此以后,我们将再次并肩作战。”虽然记忆依旧朦胧,但我心中的那份情意却是真切地存在。
只有一个解释,某种米诺斯迷宫的守护者隐藏在彩绘之中,它负责阻止侵入米诺斯迷宫的凡人。而莎琳娜看穿了彩绘中的秘密,所以才会被引入这场死亡幻觉之中。
“等待着您指尖点明的方向。”暗幕长戈不停地在我手中颤抖,将一股清晰的意志传入我的脑海。
到底是何种力量带走了莎琳娜?
但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乳色光芒从长戈尖端升起,并逐渐沿着长柄蔓延,在光芒延伸到我的手掌之时,一股猛烈的腐蚀力量在不断地吞噬着我的血肉,手掌露出了森森白骨。暗幕也随之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号。
我绝对不会相信莎琳娜会真的离我而去,我攥紧双拳喘着粗重的呼吸,尽量恢复理智去搞清楚这一切。
“我王,这是伪神的禁锢力量。臣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暗幕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愧疚。
我的爱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幻觉之中,而我却束手无策。我疯狂地捶打着墙壁来发泄心中的暴戾和不安。
“那就睡吧,帮我照顾好波波姆。”我用指尖划破胸膛,一股滚热的暗金血液如同融化的金属一般滴落在长戈之上,顿时,乳白色的光芒如同见到了死敌一般,不停地相互侵蚀。但最终还是被暗金的血液吞噬殆尽,但在乳白色光芒消失殆尽之时,暗幕长戈上的光色也逐渐暗淡,并最终陷入了沉寂。
我转头望向身后,发现独角巨蛇连同它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了。天空依然晴空万里,一切都像是一场幻觉。
此刻,我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灵魂风暴悄然无踪。所有人都焦急地围在我的身旁,见到我平安无事,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安心,但气氛中依然荡漾着无比的悲伤。
至今,我依然能够感受到苏伦和老船长的生命气息。这说明他们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而如今我和莎琳娜的心灵感应完全切断了,我不敢想象这代表着什么,我也绝不愿承认这个结果。
威尔斯是我们所有人的亲人,他的逝去带来的痛苦将永远无法抹去。
此刻,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莎琳娜的存在了。
“威尔斯叔叔并没有死,他如同斯莫尔、西切一样,只是暂时离去。”我用坚定的目光扫向苏伦以及雷尼德三人,试图带给他们一丝安慰。
我不顾一切地朝着入口处吞噬莎琳娜的烈焰冲去。但就在我赶到之前,那团烈焰突兀地消失了。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骤然下降,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血管蔓延到心脏。
此刻,雷尼德、雅各布、多瓦同时单膝跪地,朝着我俯身膜拜。我起身用长戈尖端轻点他们的肩头:“我将满足你们的所求,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只因为你们的见证。”
第十节 死亡绝路
我转眼看向苏伦,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你知道我的所求。”
“不……”
“我知道。”我重重地点点头。
她们……竟然就是双斧殿中彩绘上的那两名女仆。
我来到老船长和莎琳娜面前,只见他们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我将他们紧紧抱住并给予我所有的温暖。
莎琳娜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两名古装女人拖进了烈焰之中。在她们进入火焰的前一刻,我看清了她们的脸庞,其上布满了狰狞的扭曲。
此时,老船长轻轻地拍拍我的肩头。莎琳娜眼中噙着泪花道:“原,我们是不是太没用了。我们无法给予你任何帮助。”
没有了巨蛇的阻挡,我慌忙地寻找莎琳娜的身影,但接下来却看到了让我深陷疯狂的一幕。
我轻声摇头道:“我的亲人们,你们的存在是我信心的源泉。没有你们,我一事无成。”
在危机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的左臂蔓延开来。在它的力量即将超过极限时,我猛然朝着扑来的独角巨蛇发出了倾力一击。随后,巨蛇的头颅随着一声凄惨的吼声,被我一拳砸飞到另一面墙壁上。
安抚好所有人之后,我注意到跪在不远处瑟瑟发抖的虚幻身影,那是弗尔纳。
我心中猛然一沉,由于巨蛇身躯的阻挡,我无法看到莎琳娜的身形。此刻,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将冲锋枪插在身后,对着巨蛇怒吼道:“滚开!”
“你有什么话要留下?”我淡漠地走到他的身前,举起金色的长戈。
但就在此时,我突然听到了莎琳娜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我王……请不要毁灭我,我将奉献我所有的忠诚。”弗尔纳匍匐在我的身前,抬起一张苍白的面庞,黑色的瞳孔中透漏着绝望的哀求。
我被它逼到了石坑的死角,面对独角巨蛇扑来的巨口,我一口气打完了一梭子弹。但跟预料的一样,子弹在射到独角巨蛇的头颅之时,迸出阵阵火花。这些凡间的火器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但你已经背叛。”长戈带着黑色的烈焰骤然落下。弗尔纳的身躯被烈焰一分为二,并逐渐化作一阵黑雾融入我的身躯。
独角巨蛇一击不中,转头朝着我的方向扑来。
第五十四节 诡秘的时空断层
此时,我感觉到浑身燥热,石坑中的温度越来越高。可能再过不久就会达到我跟莎琳娜无法承受的温度。届时就算没有巨蛇的威胁,我们也绝对无法安然脱险。
熔浆之河亘古不变地缓缓流淌,流向那漆黑幽深的未知远方。在这人类的禁区,高温是抹杀生命的利器。炽烈的温度让莎琳娜和老船长不停地喘着粗气,但他们必须要节约用水。我和苏伦脱下上衣递给莎琳娜和老船长。他们必须裹紧身体才能延缓体内水分的流失。
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蛇头将我跟莎琳娜刚才所在的石壁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宝贝,你会永远相信我的。对不对?”我紧紧地抱住莎琳娜滚烫的身躯,亲吻着她的额头。
莎琳娜在此刻显得非常冷静,在听到我的警告后,敏捷地一个闪身,闪到了冒着熊熊烈焰的入口处。而我则扑向了另一侧。
“是的。”莎琳娜同样紧紧拽着我的衣领,神志有些迷离。
此时,我急忙朝着身后的莎琳娜大吼一声:“躲开!”
“我发过誓,永远不会抛下你,但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走下去,答应我,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终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不知道莎琳娜会有何种反应,所以将视线从她的双眼移开,不敢与她直视。
在它破土而出之后,一双墨黑色的双眸立刻锁定了我跟莎琳娜。独角巨蛇一声咆哮,拖着庞大的身躯朝着我跟莎琳娜扑了过来。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老船长颤巍巍地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色蛇形怪物,它巨大的头颅上生出了一只燃烧着火焰的独角,怪异的外表以及此刻的诡异环境将它渲染得尤其恐怖。
莎琳娜闭上双眼,两道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
不到片刻,一声震天的咆哮从地底传出。接着石坑中央的石板开始片片碎裂,一条巨大的黑色生物破土而出。在我看清楚那只生物时,心中恍然,原来壁画上的线索并不是什么通往米诺斯迷宫的指引,而是一个将我们引向死亡的陷阱。
“答应我,要快点回来,我需要你。”
“该死。”我怒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将背包中的德国制MP5冲锋枪抽出来,将莎琳娜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石坑的中央。
“我保证。”
我一把拉起莎琳娜朝着原来的入口处跑去,但就在我们刚到入口的前一刻,一股浓烈的火焰从入口处喷涌而出,将我跟莎琳娜出逃的路口彻底封死。
“雷尼德、雅各布、多瓦、苏伦……”
但就在此时,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在我还未来得及向莎琳娜发出警告时,石坑的地表便开始剧烈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一样。
我还没说完,苏伦就打断道:“带上我吧,对于前面的那些东西我比较了解。”苏伦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从神情上看,似乎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也紧跟着来到了石坑的中央,看到地表的石板上刻有一只狰狞的巨蛇,跟彩绘上的那名女仆中指的文身一模一样。莎琳娜轻轻地抚摸着石板上的巨蛇石刻,想从中找出些什么。
“替我照顾好他们,他们的生命高于一切。”
“找到了。”莎琳娜突然一声惊呼,朝着石坑中央跑去。
雷尼德三人面面相觑。多瓦刚想说什么,就被雷尼德阻止道:“我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之前,我们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
我抚摸着石壁,发现四周的石壁全部都在升温,而且空气中的硫磺味道越来越浓。
“大人……”多瓦似乎执意要说些什么。
虽然我们尚未弄明白这一系列的变化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奥秘,但起码可以肯定我们已经触发了进入米诺斯迷宫的隐秘机关。
“多瓦,我保证过,他没事。”我轻轻地拍拍多瓦的肩头,安慰道。我知道这个大块头一直在惦念着威尔斯,他们对威尔斯的感情甚至比我还要深厚。
“看来我们的确找到了线索。”莎琳娜紧皱着眉头道。
在踏上金舟之前,我仔细搜索了整个区域,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之后,才和苏伦放心地离开。
此时,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我隐约感觉到这座石坑似乎原本就是一座囚笼,但究竟是囚禁什么的呢?
我将暗幕背在身后,踏上了金舟,苏伦则展开暗黑之翼飞在上空牵引着金舟前进。
我紧随着莎琳娜来到地下室之后,发现原本的那幅刻有双斧的石刻却不知缘由地消失了。我们接着又来到了那个露天的石坑,惊异地发现原本有过的三条岔口也凭空消失了。而且天空没有了原本的风和日丽,变成了一片诡异的昏黄。
熔浆之河上方的空气由于极度的高温。随着光的折射,莎琳娜的脸庞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我们到达对岸之时,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她那爬满脸颊的泪光。
“我们走。”莎琳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朝着那个地下室走去。
我跟苏伦来到对岸之后,将神经提高到紧绷的极限,不放过任何声响的来源,尽量避免过早地惊动那些可媲美神灵的远古生物。
随后的两名女仆脸上的面容渐渐僵化,彩绘的景象也随之静止。
“这里似乎是一条绝路。”苏伦小心翼翼地在我们面前的光秃秃的石壁上摸索着。
此时,我再次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异样,一股淡淡的气味钻入我的鼻腔,可以确定那是硫磺的味道。
这是我们来到对岸后的唯一发现,一块椭圆形的平台被一条长达三十多米的椭圆形岩壁包裹着,两侧都紧连着熔浆河流,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道路。
“怎么会这样?”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前进的秘密到底在哪里?”苏伦不停地揉搓着下巴喃喃道。
而另一名女仆除了脸上的扭曲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没过多久,我突然朝着苏伦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名手中捧有陶壶的女仆垂直向下的头发开始并拢成一团。她原本指向前方的指尖已经弯曲朝上,在她的中指上出现了一块蛇形的刺青。我们暂时还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从踏上金舟开始,我就感受到大地在随着某种节奏颤动。就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脚步声,但这种脚步声非常缥缈,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时而好似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时而又好像近在眼前。
我闻言立刻将视线锁定到彩绘上,我吃惊地看到彩虹的色调在渐渐地变化。由开始的橙红色变成焦黑色。彩绘中的两名女仆脸上原本谦卑的微笑突然变得狰狞扭曲,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你指的是什么?”苏伦停下搜索,问道。
但莎琳娜却像是没听到我的问话一样,依然盯着那幅彩绘,她脸上的疑惑渐渐转变为惊恐,指着那幅彩绘颤声道:“她们……”
“脚步声,非常沉重的脚步。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的周围,似乎它一直在寻找着我们。”随着精神的高度集中,我的感受越来越真切。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我问向莎琳娜。
“难道是……”苏伦脸色大变,急忙喊道:“停下任何动作。”
我跟莎琳娜回到了双斧殿中。莎琳娜的视线再次停留在那幅绘有两名女仆的彩绘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但此时,我却没有再注意那幅彩绘,因为我突然感觉到周身的空气有些异样。
“你想到了什么?”看着苏伦的异状,我本来想拔下暗幕长戈的右手停在了上空。
第九节 火焰囚笼
“那是用伟力制造的时空断层。那是通往另一个平行空间的缺口,可能就隐藏在某个位置。它现在处于一个安静的平衡状态,如果不经意间碰上它,就会被它吸进去。”苏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们再走一遍。”莎琳娜神色严肃地拉着我朝着双斧殿走去。
“也就是说,我听到的脚步声就是……”
“不对……”莎琳娜摇摇头,眉头紧锁。
“不错。该死,这是最可怕的陷阱。如果我们不经意被吸进另一个空间,说不定会直接落到某只怪物的嘴巴里。”说到这里,苏伦脸色铁青。
“看来那并不是什么线索。”我摊摊手道。
“那缺口可能在哪里?”此时,我停在上空的右手有些酸麻。
我们顺着石斧尖端的方向走了过去。经过一个拐角,我们来到了一座露天的石坑。石坑的出口有三个岔口。我跟莎琳娜随便选择了最左边的出口。经过一段阶梯之后,我们回到了地面。我有些丧气地发现我们又来到了刚才进入双斧殿不远的位置。
“可能在任何地方。”
发现了这个线索,我跟莎琳娜的胸口开始起伏,心脏都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跟莎琳娜步入地下室后,发现了一些已经模糊难辨的彩绘。但莎琳娜同样从中找到了某些线索,其中的一幅彩绘上绘有两把石斧,但他们交叉的方向却非常的奇怪。一把石斧的尖端斜45度朝上,而另一把则水平指向一个方向。
苏伦思索了半晌,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恶狠狠道:“现在只能赌一把了,看到我们之间的石块了么?”苏伦对着地上一块突起的石坑努努嘴道。
我跟莎琳娜来到了一间地下室的入口,里面虽然设有电灯,但却不是很明亮。
“看到了。”
“跟我来。”莎琳娜摇摇头,抓着我的胳膊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数三声,我们一起跳到那个石块上,记住你要在第一时间爬到我的背上。”苏伦接着说道。
“这能说明什么?”我认为这不过是当时的画匠为了区别两位女仆而用的特殊画法。
我明白了苏伦的意图,他是想让我们两个紧紧地贴在一起,就算遇到断层缺口也会同时被吸入到另一个空间,而且苏伦可以带着我飞向上空,第一时间躲开遇到的危机。
捧有水壶的女仆手掌平坦,指尖向前,她的头发分成三屡,垂直向下。捧有水罐的女仆手掌微曲,扣住罐底,指尖朝上,她的头发紧紧贴着后背的曲线垂下。
我点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我转头看向那幅彩绘,上面画有两个女仆,身材相貌无异。其中一人捧有一只陶制水壶,另一人则捧着一只陶制水罐。
“一。”
“你看看这幅画中这两个人的区别。注意她们的指尖和头发下垂的方向。”
“二。”
“你发现了什么?”我对着莎琳娜问道。
“三。”
我走到莎琳娜身前,见到她正在对着一副彩绘若有所思。
就在苏伦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同时跳到了石块的位置。我第一时间爬到苏伦背上时,苏伦张开巨大的羽翼毫不犹豫地飞上了空中。但就在我们刚刚升空的下一刻,我们两人的身体就像是遇到了某种巨大的吸引力,顿时,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像是怒兽之口,将我们一口吞了进去。
“原,你过来看。”此时,莎琳娜像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我们刚刚被吸进黑洞之时,我听到苏伦怒不可遏的骂声:“混蛋,这一切果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跟莎琳娜走进了双斧殿,慢慢地搜索着每一寸土地。我们在双斧殿的墙壁上看到了许多彩绘图画,绘画的风格与古埃及类似。但图画中的人物皮肤呈橙红色,头发长而卷。
在感受着这强烈的空间撕扯力的同时,我们眼前的景象也在逐渐地模糊。但就在我们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清晰之时,对于危机的敏锐感知提醒我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们。
双斧殿修复得依旧不是很完善。从外面看,或许谁都不会认为它曾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国王的宫殿,无尽的岁月已经让它变得太多了。
“躲开!”我下意识地大吼一声。
我跟莎琳娜不是来旅行的,所以我们直接奔向了双斧殿的位置。
第五十五节 米诺陶洛斯的晚宴
今日的游客不算太多,这为我跟莎琳娜的行动提供了便利。否则其他游客很容易察觉我们的意图,如果让希腊政府知道我们以某种荒谬的理由想从他们祖先的王宫中找到些什么,估计我们会被毫不客气地驱逐出境。
苏伦听到我的警告,随即朝着高空升去。就在我们升空的瞬间,一道带着腐臭的腥风从我们脚下掠过。随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其中还夹杂着血肉和骨骼的碎裂声。
保罗诗歌中关于米诺斯迷宫入口的信息寥寥无几,我们必须靠自己的头脑找出入口的所在。
我跟苏伦同时望向下方,在看清楚那个大家伙的全貌之后,顿然背后的森冷寒气直冲后脑。一个丑陋的庞然大物映入我们的眼帘,它的体型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在它面前我跟苏伦就像是两只稍微强壮些的草原麻雀一般。
从外表看去,一片片古老的断壁和残破的宫殿构建了整个王宫的遗址。虽然做过大量的修复工程,但依旧抹不去那份曾经的荒凉。废墟,是所有城市最后的命运。曾经悠久的辉煌最终挡不住时光之力的侵蚀。
此刻,它正在挥舞着门板大小的黑铁巨斧不停地在身前的石台上砍剁着一团血肉模糊的残肢。
我跟莎琳娜整理了行装,动身前往依傍在凯瑞托河畔的克法拉山丘。由于行程不足三公里,我们很快就到达了克诺索斯王宫的遗址。
看到那柄巨斧时,我跟苏伦同时抹了一把冷汗,如果刚才稍稍晚上数秒,我们将毫无悬念地与石台上的血肉残肢变得无法分别。
“嗯。”
除了让人震惊的体型之外,巨怪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脖颈处长着一颗半边腐烂的巨大牛头。它浑身的肌肉盘扎,但却寸寸裂开,不停地有脓液流出。阵阵的腥臭味让我跟苏伦几乎晕厥过去。
“我们得亲自去看看。好在克诺索斯王宫遗址是对外开放的。否则,我们的脚步会更加困难。”
“米诺陶洛斯。”
“从外面似乎看不出什么?”莎琳娜将照片转了四个方向,耸耸肩。
“米诺陶洛斯。”
“我找到了双斧殿,那里曾是国王的居所。这是唯一跟保罗的诗歌有相似之处的位置。”我将那张双斧殿遗址的照片递给莎琳娜。
我在看清出这只巨怪之后,和苏伦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没想到希腊传说中的米诺斯之子真的存在。
“找到了一个可能。”我无奈道。
此时,米诺陶洛斯似乎正在准备晚餐。由于距离太远,我对那石台上的尸体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从轮廓上看,那绝对是不亚于米诺陶洛斯体型的巨型生物。
“找到了什么?”
但就在此时,苏伦突然揉揉自己的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震惊道:“怎么会是它们?”
“嗯,我在找米诺斯迷宫入口的踪迹。”
“你看到了什么?”
“昨晚一直没睡?”莎琳娜优雅地吃着早点。
“你看那颗头颅,还有那条尾巴。”
天大亮的时候,莎琳娜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洗了个澡。充足的睡眠让她的精神显得格外饱满。
“那是……沙罗曼蛇?”此刻,我再次朝着石台看去,那些尸体虽然残缺,但的确还保留着生前的某种特征。
我已经叫了早点,等待着莎琳娜起床。
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只有和煦的微风毫无影迹地划过天空,挑剔地荡涤着无形的污浊。
按照威尔斯以及暗幕的介绍,沙罗曼一族的强大毋庸置疑,它们甚至拥有可媲美神灵的力量。米诺陶洛斯虽然在神话时代凶残强大,但它却绝对没有能力将沙罗曼蛇当作晚餐,哪怕是最弱小的幼年沙罗曼蛇都可以轻易地将它撕成粉碎。
清晨,我打开了窗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扑面而至,其中还夹杂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多么熟悉的味道,总是能唤起我儿时的记忆。
但石台上的尸体鳞片,还有巨型蜥蜴般的头颅都强有力地证明着它们就是沙罗曼蛇,而且在这熔火地底,除了沙罗曼蛇根本就没有任何类似生物的出现。
“你还好吗?小家伙……”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苏伦谨慎地打量着这座巨大的洞穴。这似乎是米诺陶洛斯简陋的居所,这里面除了石台也只有不远处还有一片不小的熔浆湖。除此之外,值得注意的就是洞穴四周那九个巨大的洞口,从每个洞口的边缘都能看到有残破城墙的痕迹,很显然,每个洞口都连接着米诺斯的迷宫深处。
许久之后,他口中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从胸口掏出一张褶皱的照片,轻轻地抚摸着。
“你在指什么?”我轻声问道。
那名被称为威尔斯教爵的蒙脸黑衣人一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座雕像。
“气息。我闻到了混乱的气息。这里有‘他’的气息,米诺陶洛斯身上有弗尔纳的气息。而那熔浆湖里……则有着浓郁的黑暗气息。”苏伦看着远处的熔浆湖,若有所思。
此时,天色已经凝成一片实质般的黑暗。偶尔有凉风吹进窗口,屋顶的水晶吊灯微微摇曳,发出阵阵难以听闻的“吱呀”声。
“这能说明什么?”
“当然,我会服从命令的。”被叫作多顿的年轻人嘴角微微一撇,再次翻身跳出了窗外。
“我无法臆测‘他’在此地布置了什么,但米诺陶洛斯身上的气息绝对不会错,我可以肯定它曾经的死而复生是弗尔纳的杰作。
“多顿,别试图激怒我。”蒙脸黑衣人冷冷道。
而那熔浆湖里到底有着什么,我无法预料。”苏伦眉头紧缩,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解。
“你……”
看着那片熔浆湖,我内心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那里面隐藏的东西似乎在朝着我轻声地呼唤。破碎的记忆中闪过一幅幅不完整的画面,但依旧没有记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是想跟我动手么?”那名上身赤裸的年轻人从窗口跳进房间,对着那几名黑西装青年人挑衅道。
“我必须进入熔浆湖底。”
“多顿,注意你对教爵大人说话时的语气!”蒙脸黑衣人身前的几名黑西装青年人同时往前一步,狠狠地训斥道。
“这……这太危险了。那是个陷阱。”苏伦摇摇头否决道。
“威尔斯教爵,您的手段真是通天,竟然比我快了一步。”一个上身赤裸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窗口,冷笑道。
“我知道,但我必须要去。”我依然坚决道。
伊拉克利翁市中心的一家豪华宾馆中,一名蒙脸的黑衣人坐在沙发上。那几名被从港口接出来的身着西装的青年人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好吧!”苏伦沉吟许久,还是叹了口气道。
次日傍晚,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人也同时来到了克里特岛。一辆加长林肯将他们从港口的海关接走,没有经过任何检查。
“我们得先避开这个大家伙,它的感官虽然迟钝,但如果我们靠得太近,必定会引起它的不悦。”苏伦望向蹲坐在地上、大口吞咽着血肉的米诺陶洛斯。
第八节 彩绘中的神秘女仆
“我们悄悄地从侧面绕过去,它的感应距离应该不会那么远。”
难道米诺斯迷宫的入口就在双斧殿之中?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我猜得没错,米诺陶洛斯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在看守着那熔浆湖里的东西。不管我们从哪个方向靠近都会引起它的注意。”我摇摇头道。
此时,我突然想起保罗诗歌中的诗句:带着火雨的山崩淹没了远古的神话。无锋的双刃斧在火焰中得以重生。
“我去把它引开!”苏伦环顾了四周的环境道。
我谨慎地观察着克诺索斯王宫遗址中的双斧殿。这里是国王的居所。双刃斧是克里特文明的象征,所以国王的宫殿被称为双斧殿。
“靠你了,伙计。”我拍了拍苏伦的肩头,虽然这很危险,但这一路走来,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危险之中,避无可避。
保罗当年是从哪里进入的深埋地底的米诺斯迷宫呢?
“你带着它在洞穴游走,我尽快拿到那件东西。”
据神话中记载,米诺斯迷宫被克诺索斯国王米诺斯建在了他的王宫之中。但奇怪的是,现在的克诺索斯王宫遗址已经浮出水面,米诺斯迷宫却被深埋进了地底?而且按照我现在得到的资料和图片来看,并没有任何塌陷过的痕迹,也就是说米诺斯迷宫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苏伦带着我来到熔浆湖的侧面,虽然仍有些距离,但这让我足以奋力跃进湖里。
但从我在保罗诗歌中找到的信息表明,克诺索斯王宫里的这些“迷宫”绝对不是真正的米诺斯迷宫。
“准备好了么,伙计?”
中庭东部和西部各有楼梯连接东西两部各层,楼道与各层通道形成柱廊。楼梯、柱廊曲折迂回,令人莫辨方向,故有“迷宫”之称。
“我去了,你小心。”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抽出背后的暗幕,纵身跃入了熔浆湖中。
东侧用于国王生活起居,包括被称为双斧殿的正殿,王后寝宫,接待厅等四五层楼房;西侧主要用于祭祀,包括神龛圣坛、祭仪大厅、库房等三层楼房;南北两侧有宫廷大臣的宅邸和露天剧场等。
就在此刻,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在我的身体距离熔浆湖特定的距离时,米诺陶洛斯胫骨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铁锈光圈突然银光大闪,随之是一声痛苦的哀号。正在进食的米诺陶洛斯突然将冰冷、暴怒的视线转移到了我的方向。
克诺索斯王宫遗址南北各设主门,东西则设有较小的入口处。中央为南北60米,东西30米的长方形中庭,四周有各种建筑物。
但苏伦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口中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脸色邪邪一笑道:“嘿,大家伙,来试试这个。”
克诺索斯王宫建于公元前两千年左右,面积非常广阔,大约有2.2万平方公里。它是被英国的考古学家伊文思发现的,并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挖掘而出的。
苏伦将黑色光球抛向米诺陶洛斯。当黑色光球还未接触到它时,黑色光球中突然伸出的十条巨型锁链,将米诺陶洛斯的头部和四肢牢牢地困住。
而我则没有任何倦意,从宾馆附近的旅游介绍所抱来了一大堆与克诺索斯王宫有关的资料。我想在日出之前从中找到几处可疑的地点,作为寻找米诺斯迷宫的切入点。
随后,苏伦十指晃动,不停地控制那十条锁链,然后,背后的双翅猛然一震,开始以米诺陶洛斯为中心高速旋转。顿时,越来越多的黑色锁链将米诺陶洛斯牢牢捆住。
在我们入住之后,天色已经渐晚。莎琳娜带着一脸的倦意,简单吃了几口晚餐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我已近跃入熔浆湖底,数千摄氏度的高温让我的身体处于融化的边缘,虽然周身疼痛难忍,但依旧没有让我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在我的身体与那股神秘的力量融合之后,强悍程度依然超出了凡人的认知。
为了更加的低调,我跟莎琳娜放弃了市中心的豪华宾馆,而是在伊拉克利翁市的南部边缘选择了一家小宾馆入住。这里距离克诺索斯宫殿遗址不足三公里的距离。
我慢慢地朝着熔浆湖底沉去,眼前一片火红,看不见任何画面,但凭着直觉的牵引,我渐渐朝着那湖底隐藏之物游去。
在这座城市的附近坐落着克诺索斯宫殿遗址,而米诺斯迷宫可能就深藏在这座古老宫殿的地下的某个位置。而想要找到它的入口,就必须从克诺索斯遗址入手。
在距离那件东西不足十米的距离时,我突然停了下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我的四周涌来,隐约中我似乎感觉到有无数个眼神正在冰冷地注视着我。一旦我触怒了它们的底线,或者触发了某种隐秘的机关,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我撕成粉碎。
伊拉克利翁是克里特岛最大的城市,它是克里特大区和伊拉克利翁州的首府。人口相对来说并不是很多,大概有十五万人。
此时,我心中一片冰凉。比起它们带给我的危险气息,上面的米诺陶洛斯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花瓶罢了。我握紧滚烫的暗幕,在接近那件东西的同时,不由得做好全力战斗的准备。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但我对那件东西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游艇的主人联系了一辆军方的轿车来到了码头,轻松地将我们接到了伊拉克利翁市。但在分别之际,我们遭到巨额的勒索以及严厉的警告,绝对不允许在岛上制造流血事件。
突然,我一个加速,瞬间冲到那个物体附近,探手将它握在手中。那是一个环形的物体,我还未来得及仔细感知,心中猛然一沉,它们来了。
就在我们万分无奈之际,游艇的主人帮了我们的大忙。前提是我们将游艇的租金提高一倍。
原本平静的熔浆湖突然变得躁动,并开始剧烈地沸腾。我能感受到由于某种生物游动造成的熔浆暗流。
此时,我跟莎琳娜已经进入到了克里特岛的领海,在登陆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我们身上的枪械弹药,以及爆炸物是绝对不可能逃过登岛检查的。
我没有停留,一直朝着湖面游去。但就在下一刻,一张利口突然咬住了我的脚踝,顿时,一阵剧痛从下身传来。该死,我的脚差点被咬断。
年轻人将苏伦和老船长从酷刑柱上解下,将他们分别装进两条黑色尼龙袋。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抗在双肩上,朝着地牢门口走去。
我奋力挥起暗幕,朝着脚踝处削去。随着一声闷声爆碎,脚踝处的咬合力道消失了。这么简单?我没有时间诧异,继续朝着湖面奋力浮去,但随后又有越来越多的利口咬向我身体的各个地方,似乎坚韧的血肉都即将被它们撕扯得支离破碎。
说完一拳也将老船长击晕,但这一拳要重得多。老船长年迈的身体比苏伦要脆弱得多。这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
由于这些东西数量太多,我最终放弃了攻击,忍着浑身肌肉割裂的痛楚,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终于在半刻钟后,浮出了湖面。
“我很期待。”
此时,我已然感觉到,我浑身任何一个地方都被一张利口牢牢咬住,足有数百张之多。它们不光用利齿撕裂我的肌肤,还奋力地将我向湖底拖去。
见到此状,老船长咬牙切齿地狠声道:“你会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拼命地朝着湖畔处正在与米诺陶洛斯周旋的苏伦游去。
“报应?很快会有的,不过不是我。”年轻人一拳击向苏伦的小腹。剧烈的疼痛让苏伦晕了过去。
此时的苏伦也已经伤痕累累,他脸色苍白,背后的羽翼也残破不堪,甚至右臂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冒着黑色的血液。而米诺陶洛斯则发生了异变,它变得更为狂暴,动作也更加敏捷。
“畜生,你会得到报应的!”苏伦双瞳通红,挣扎着吼道。
望着摇摇欲坠的苏伦,我心头涌起一阵愤怒。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扭曲而狰狞。
“吼……”
“不错,当年是你救了我。托你的福,那之后我玩过更多的处女,并在她们最恐惧的时刻掐断了她们的脖子。”
我怒吼一声,体内浓郁的黑暗力量将咬合在身躯上的利口震散,朝着苏伦的方向全力奔去。
“多顿,如果不是当年我在威尔斯教爵面前为你求情,说不定你早就带着满身的铁钉去侍奉你们大能的主了。”苏伦冷冷道。
此时,苏伦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牙关紧咬,奋力展开双翅朝着我们的方向飞来。而他身后的米诺陶洛斯则挥舞着巨斧紧随不舍。在我与苏伦即将交汇之时,我借助米诺陶洛斯巨大的“餐台”成功地跃上了苏伦的背部。但此时,苏伦甚至有些不堪负荷,身体猛然向下坠去。
苏伦舔了舔嘴角的污血,把一口血痰吐到年轻人的脸上。
此时,米诺陶洛斯的巨斧已经当空劈下。一声怒吼,我用尽身上最后的一分力量,挥起暗幕抽向米诺陶洛斯的腰际,这一击几乎蕴含着我所有的力量。顿时,米诺陶洛斯被震退了十几米的距离。
“呸!”
但苏伦也因为这强大的反震力量,载着我的身体像炮弹一样朝着洞穴的某一个方向飞去。
年轻人来到伤痕累累的苏伦面前,开口讥讽道:“伙计,看来你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随即“嘭”的一声巨响,我跟苏伦从石壁上滑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此时的苏伦已经沉沉地晕厥了过去。我背起苏伦朝着最近的洞穴出口拼命地奔逃。
一名上身赤裸的年轻人,打开了地牢的壁灯。数十盏昏黄的古旧壁灯更为凸显了地牢中肮脏、污秽的气氛。
发狂的米诺陶洛斯怒吼着,并朝着我们的方向追来,而那些被震散的利口生物已经接近了我们的身后。
第七节 克诺索斯双斧玄机
该死,此时我体内的爆发力已经所剩无几,根本不可能带着苏伦逃出生天。
此时,“吱”的一声,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就在焦急地思考对策之时,一阵尖锐的哀号从我身后传来。
老船长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并适合说出安慰的话语,只是淡淡道:“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第五十六节 苏伦的消逝
“不错。以前,我不知道该如何坦白自己的身分,也一直没有机会。”苏伦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
我在狂奔的同时转头看向身后,我带着苏伦刚刚逃出的那个洞口突然出现一张银色的巨网,这似乎是某种屏障,米诺陶洛斯以及那些数量众多的利口生物则被那道银色巨网锁在了洞穴之中。在它们接触到那道屏障之时,身体骤然燃起了火花,并开始迅速消散。就连米诺陶洛斯也没能幸免,它的一条手臂被力量屏障完全融化。
此时,沉默许久的老船长突然开口道:“在走出鬼岛之后,他们发觉了你的背叛,就把我们抓来想要以此作为威胁,迫使我的女婿交出圣血长钉?”
它们再也不敢冒犯屏障的威严,隔着洞口朝着我和昏迷的苏伦不断地怒吼,似乎被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我不管他是否是所谓的深渊使者。我只把他当成我的挚友,当成我能以生命捍卫的兄弟。既然找寻长钉是他的愿望,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达成。”
看到这一幕,我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将昏迷中的苏伦轻轻地放到地上。
“此间,我感受到了原的热诚,感受到了他的情意。他把我当成兄弟,甚至可以付出生命。他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洞穴内那些煽动着肉翅,头如人颅、身如鲤鱼的利齿生物发现无法越过屏障之后,突然将愤怒转向了米诺陶洛斯,由于它们数量众多,不到片刻就已经围满了米诺陶洛斯的全身。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我不由得心中一阵巨寒。
“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逃出了总部,回到了凡人世界。此后便与原一起开始了鬼岛的征程。
米诺陶洛斯发狂地用巨斧拼命地切割着自己的皮肤,似乎想要将那些人头怪鱼削离身体。但随着它的巨斧切碎一条怪鱼,怪鱼尸体就会分成更多的幼体,它们同样开始撕咬米诺陶洛斯的身体,而身体也在迅速壮大,眨眼间就恢复到了成熟体的形态。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与深渊国度的使徒接触,也就是原,并在他得到最后一颗长钉时,将他杀死并夺下三枚圣钉。
看到这一幕,我心头蒙上一层寒霜……如果我当初不是选择逃走,而是奋力抵抗,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我本想复仇,想逃出他们的控制,但我的能力太过薄弱了。强大的威尔斯教爵要想杀我,甚至不需要拔刀。
最终,米诺陶洛斯的抵抗更加剧了它悲剧的命运,不到片刻,它就被吸成了干尸,就连尸体都被那些怪物撕咬吞咽殆尽。除了那柄巨大的黑铁巨斧,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对,是我们大能的主欺骗了我们,就是为了他不知目的的谎言,我失去了父亲。
就在那些怪鱼发泄完愤怒之后,依然朝着我和苏伦的方向不停地尖啸,似乎依然不肯善罢甘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的身体逐渐变得暗淡。原本火红的身体现在已经趋于暗红色,有的甚至开始变为黑色。
“父亲说过的一切,都是当年的保罗亲口留下的话语。这是弥赛亚的旨意,但为什么他要以如此的形式死去?西摩却说这是弥赛亚的旨意。
就在此时,大片的人头怪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悲鸣着朝着熔浆湖飞去。但奈何距离太远,大量的人头怪鱼在途中不停地从空中掉落,化作一团飞灰。最终只有一小部分怪鱼重新回到了熔浆湖。
许久之后,苏伦止住了哭泣接续说道:“我曾为了自己的懦弱感到耻辱,但我并没有能力跟他们对抗。
此刻,整个洞穴空无一物,重新陷入了死寂。
“只因为父亲泄露了圣物的秘密,并坚持称弥赛亚曾经降下圣谕,要让这个秘密流传下去。那伪善的裁决者西摩,认为他这是受到了邪灵的蛊惑,必须得到惩处。我亲眼看着父亲在哀嚎中被烧成漆黑的灰烬。”苏伦顿时号啕大哭。这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只有石台上沙罗曼蛇的残肢依旧在汩汩地冒着鲜血,仿佛一切都与它们无关。
“只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苏伦再次咬牙切齿道。
我没来得及缓一口气,担心地看向身边的苏伦。他的伤势极重,右臂、双腿都被米诺陶洛斯的巨斧划伤,血流不止,而且他背后的暗黑之翼也因为刚才的撞击而骨折,露出了森森白骨。
老船长默默不语。
我颤抖着浮去苏伦脸上的污血,轻声道:“对不起,兄弟。”
“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他们将我的父亲当成异教徒,当成无耻的背叛者活活烧死在酷刑柱上。”此时,苏伦愤怒了,痛苦的嘶吼回荡在漆黑的地牢里。
苏伦虚弱地睁开双眼,惨然一笑道:“米诺陶洛斯竟然可以吸收我的力量,它把我当成甜点了。”
“我曾为自己的使命感到过自豪,这是神灵赋予的荣耀。
随后苏伦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洞穴内的情景,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
“在这期间,我们曾经遭遇过形形色色的深渊生物。它们有的吞噬血肉,有的吞噬灵魂,还有的吞噬邪恶的气息。它们面对我们的力量,毫无抵抗之力。
苏伦抬腿迈向洞穴,但却有一道银色的巨网闪过,将整个洞口封死,他尝试了许久才摇头叹了口气。
“我们不明白它们从何而来,以及捕杀它们的目的。我们每次只是接到冰冷的命令,然后展开捕杀行动。
“我们被耍了。”
“从我出生的那天起,他们就找到了我,并让我成为他们的候选人。成年后,我彻底加入了那个团体。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任务,持续了两千多年的任务:捕杀残留在地表的潜伏在凡人中的深渊生物。
“我知道。”我也站起来从洞口看向那个放满沙罗曼蛇尸体的石台,一脸的苦涩。从一开始进入洞穴之时,那个巨大的石台就被我们忽略了。然而到现在,我们才明白石台才是通往接下来的道路。
地牢里沉寂了许久,苏伦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个古老的团体,从耶稣遇难以来,他们由某些特殊的基督教众组成。他们脱离了基督教,不问世事,甚至不干预基督教任何事物。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包括如今的天主教皇。
试想,这个洞穴都被力量屏障牢牢封锁,米诺陶洛斯不可能外出猎食,那么它的食物又从何而来?这说明洞穴之内就有通往沙罗曼一族领地的通道或是媒介,那洞穴的九个洞口则全部都是死路,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而设下的迷障。
“如此说来,你是在被自己人殴打得遍体鳞伤是么?”老船长冷笑道。
这个陷阱的巧妙之处在于,从一开始就将我们引入了一个误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熔浆湖底的不明皇冠之上。现在我虽然成功地拿到了皇冠,但失去了前进的道路。
“不错,我曾经属于他们。”苏伦自嘲一笑。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手中的皇冠。之上的雕刻怪异无比,一条九头火龙腾空而起,追逐着一颗纯黑色的菱形宝石。皇冠带给我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将它贴在怀里感到无尽的温暖。
“告诉我,他们为什么称你为‘叛徒’。”老船长的声音虚弱且沙哑。
当苏伦看到那皇冠之时,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心中知晓,那正是火焰领主克里图伦的皇冠。但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无意中遗落,还是另有深意?难道仅仅是布置陷阱的一部分?苏伦不得而知。
幽深的地牢里,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挂在恶臭的酷刑柱上。这正是苏伦和老船长。
随后苏伦来到洞口,用手触碰那张银色巨网,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知什么。没过多久,苏伦神色变幻,从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冷意,接着是叹息,最终则是一片黯然。
年轻人死死地盯着教堂门口的方向,用指尖沾起胸口的鲜血放入嘴里,双眼中透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此时,我盯着皇冠上的那颗黑色宝石时间久了,渐渐有一种错觉,宝石中隐约有一个隐匿的身影,它在向着我冷笑。但我刚回过神来时,错觉就消失了。
“代价与收获并存。记住,在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白发老者留下一句话,慢慢地走向了内室。
我将皇冠藏进怀中,看到苏伦正在靠着岩石抽烟,面如死灰。
“他很强。”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谨慎。
“怎么了伙计?”看到苏伦的异状,我上去问道。
许久之后,白发老者淡淡道:“孩子,这是你的机会。如果能够成功,你就会继承教爵之位。”
“时间不多了,莎琳娜和老家伙坚持不了太久。”苏伦淡淡道。
“明天带着两个人质登岛,这是命令。”此时,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教堂。
“我知道。”望着眼前的银色巨网,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之破开。
“这是裁决的警告。”黑衣人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起刀锋。
“原,世人的命运在绝对的力量支配下都会变得飘忽迷离,没人能够真正左右或是掌握自己的命运。正如同没人知道自己的死期一样。你的命运就在脚下,清晰而又坚实。你的路没有中断,一切就都还有希望。”苏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
“他不值得您如此重视。”年轻人双眼中充满了怨恨,脖子已经嵌入了一分刀尖,鲜血已经滑到了他的胸膛。
此时,苏伦突然扔掉手中的香烟,忍着剧痛腾空而起,对着我惨然一笑。
“你记住,多顿。不要试图激怒他。”
“你……”我脸色阴沉地盯着苏伦,低吼道。
此时,黑衣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拔出了一柄利刃指向了年轻人的脖子。
“原,我刚才测试过这道巨网的能量,它与我仅有的生命能量完全相等。这是一个警告,‘他’不愿让我再继续与你前行。”
“那个叛徒还有那个老家伙怎么办?是否让我替您解决掉?”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你给我滚下来。”我双眼血红,已经知道苏伦的意图,想要徒劳地阻止。
“但愿如此。”黑衣人依旧冷冷道。
“原,我的兄弟,我以你为荣,很遗憾不能与你同行。但你不要悲伤,从我觉醒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自己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是短暂的离去,终究在圆满的时刻我们会踏着你的荣耀重生。我无法忘却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一切,它们将跟随我的灵魂沉寂,耐心地等待再次的重逢。”
“威尔斯教爵,我不会成为您的拖累。”此时,一声冷哼传来。随后,一名赤裸着上身的年轻人从内室走出来。
听完苏伦的告别,我全身的血液突然开始冷却,像是在准备着某种祭奠。我徒劳地怒吼着,但一切都不能阻止,只能绝望地望着苏伦唱响那生命终结的丧歌。
“希望他不会再次闯祸。”黑衣人冷冷道。
苏伦神情肃穆,双手交叉伏在胸前,凋零的双翅在轻轻地拍打,悠扬的赞歌飘扬而起:“无边的黑暗,伟大的黑暗,我始终念着你的名。凡人玷污你的本质,你不用理会。用你的无尽淹没他们的亵渎,用你的宽厚迎接世人的恍悟。接受您仆人的虔诚和生命,赐予我等量的伟力,助我踏上归途之路。”
“威尔斯教爵,我会让多顿配合你的行动。”白发老者点点头,淡淡说道。
此时,我身后的暗幕突然一阵悲鸣,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歌赞。
“他们上路了?”一名黑衣人站在白发老者的身后。
看着苏伦的身体一片片地碎裂,并最终化作一柄巨大的黑刃,朝着银色巨网挥去。在两者接触的瞬间,洞穴都受到了猛烈的震颤,像是在顽强地抵抗。但最终两者都发出了绝望的悲鸣,最终烟消云散。
(此时,安塔利亚的那座安静的教堂里。)
与此同时,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洞穴中央的那巨大石台也突然从中央裂开,一片散发着热气的血色泥沼出现在石台中央。
我们还准备了最简便的食物、药品等等。我不太需要这些东西,这大多都是为莎琳娜准备的。准备好一切,我们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雇佣了一艘中型私人游艇赶往了克里特岛。
“保罗的诗歌只有三段,至于圣徒卷轴最终的藏所。只有聚齐三颗长钉之后,使徒密殿才会显现真容。勇敢地前进吧,我的兄弟。接下来是你自己的征途……”
还有科特尔M2000手枪以及轻便德国制MP5冲锋枪,以及充足的弹药。为了搞到这些东西,莎琳娜花了不少力气。而且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负重相当大,但好在难不倒我。这一切要归功于我突然改善的体质。
至此,苏伦脆弱的声音连同气息就这样消失了,只留下一枚金色的戒指。苏伦说过,那是他母亲赠与他的礼物,也是他最珍贵的东西。然而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却没有将之带走。
制作炸药筒的人的确是个天才。这种炸药筒虽然结构不是太过复杂,但贵在巧妙,而且威力要比同等体积的手雷强得多。
我将戒指紧握在手中,望着苏伦消失的方向,胸中带着滔天的煞气,纵身跃入了泥沼。
第二天,我跟莎琳娜采购了大量轻便实用的物资,并准备了一些性能优越的武器。有了在鬼岛的前车之鉴,我们用高价收购了更多的碰撞式炸药筒。
我的誓言永不曾改变,如果今生还剩仅有的一丝力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全部奉出,并以此护着亲人的平安。
就这样,我跟莎琳娜相互依偎着度过了最后的半天和一个夜晚。或许这是临行前最后的平静了。
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我知道。”
第五十七节 沙罗曼的宿命
“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我只是……”
在我刚刚进入泥沼的瞬间,情况突然发生了异变。原本火热的泥沼迅速降温,开始浆着,开始硬化,并最终形成坚冰,将我冻结在其中。我的身体不能动弹,血液正在冻结,心脏也在渐渐停止跳动。
“任何东西都无法跟苏伦和老船长的性命相比。”
仿佛一切的终结。
“如果真的得到了第三枚长钉……”
“你是想借此将我禁锢在这里么?”
“我们是时候开始旅程了。”我轻抚着莎琳娜忧郁的面庞道。
“你是想借助着重重磨难来消磨我的意志么?”
“不用担心,该来的脚步无法阻挡。”我轻声安慰道。我是她唯一的支撑,不能表现出任何怯懦。
“你是想掳掠我亲人的生命来磨灭我的信心么?”
“原,我们该怎么办?”莎琳娜依偎在我的怀里,无助地问道。
“我告诉你,以及你化身的光明世界,这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是枉然,我的心已坚定,我的道路无法阻挡。”
重重的不解在我的脑海中横冲直撞,但我必须保持理智。
“吼……”不甘、愤怒、悔恨、暴戾的意志将我的身体从即将到来的沉睡中惊醒。我背后的一双巨大的暗金羽翼瞬间冲破肌肉,完全张开,并将火红的坚冰完全崩碎。
但你却让寻找圣徒卷轴的寻求者陷入无尽的迷失,甚至牺牲无数生灵的性命来布下重重陷阱,如今你又遣来你忠诚的信徒来阻挡我的道路。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坚冰化作碎屑,然后消融、蒸发、消逝。
你对保罗说:这一切是该来的。圣徒卷轴永远不能让人触碰,但它的秘密必须得到流传。你跟深渊国度的臣民们达成协议,只要金色的光芒铺满大地,一切的真相就会解开。
从红色坚冰中脱困而出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冰与火的世界。我煽动着巨大的羽翼,悬浮在空中,手握着暗幕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俯视着这矛盾般的世界。这片茫然的大陆被血色的河流分割开来,一边是寒冰的世界,一边则是熔浆的处所。
弥赛亚,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无数巨大的人首蛇身的怪物手握着黑石兵器,全部被冻结在寒冰世界的巨大坚冰之中,它们像是正在奔跑中被瞬间冻结,神情惊恐,仿佛面对死亡,面对毁灭。最终还是与向往的熔浆世界隔岸相望。
罪人的躯体将永远驻足于坟墓。
这就是远古的沙罗曼族群,它们在远古时期被成事者驱逐到了这幽深的地底,如今像是发生了某种突然的变故,它们的宿敌寒冰从天而降,举族遭受灭顶之灾。
弥赛亚的荣光散播大地,他的目光为众多的迷途羔羊指明了回归之路。一个大日子临近了,审判日来临的时刻,信者们将在弥赛亚执掌权柄的国度得以永生,安福永久。
我煽动着暗金之翼在这昏暗的世界中来回游荡。想要找到最终的目的地,也就是保罗诗歌中提及的永恒的避难所,神灵意志的安息之地。
第六节 苏伦的真实身分
但这世界如同没有边际,除了无数被冰封的沙罗曼蛇之外,一无所有。我只能望着那血色河流缓缓流淌,流向未知的黑暗之乡。
此时,我不禁深深感到无力。在这虚幻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依旧逃不出“他”的掌控。
我不由得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飘扬在这个死寂般的世界之中。
最让我感到不安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基督见证团”的组织,他们竟然对我们了解得如此透彻,包括我和苏伦、莎琳娜以及老船长之间的关系。从他们派出的人手来看,他们的势力远远不是我能够抗衡的。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三枚圣血长钉而不是圣徒卷轴。难道说他们在阻挠圣徒卷轴的现世?
但就在我的内心冰冷无助的时刻,来自寒冰世界的中央,一股微弱的意志朝着我的方向传来。我举头望去,那是一座巨大的坚冰,其中冰封着一位比普通沙罗曼要大上数倍的巨型生物。最让人注目的是他头上的黑色水晶王冠,虽然失去了以往的光彩,但依然不可掩盖那威严王者的气息。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了解到苏伦和老船长暂时性命无忧。但没有他们的帮助,我跟莎琳娜日后的行程会更加艰难。
“来自远方的王者,沙罗曼蛇皇卡扎斯向您致敬。”
“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这是一个契机:“我在寻找永恒的避难所,神灵的安息之地。”
“基督见证团?这是什么样的组织?苏伦也曾经属于这个组织?”莎琳娜皱着眉头问道。
那声脆弱的意志叹息道:“这个世界本不存在永恒,那只是伪神储藏罪恶的源泉。他想让我们臣服,让我们为他守护,但被我们拒绝了。为此,他险些毁掉我的族群。我可以告诉你如何避难。作为交换,那就是在恐慌蔓延之前给我的族人一个容身之所。”
西摩敬上
我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们的故事,也没有能力拯救它们脱离危难。我早已冰冷的心脏仅靠着对逝去亲人们的惦念维持着微薄的生机。
好了,我想您的时间非常宝贵。祝您旅途愉快。
“我应允你的请求,如果可能,我会在日月交辉之地赐予你们万里疆土。”我淡淡地回应道。
但如果您能了却我的愿望,我可以网开一面,取消他的叛徒名义,并将他亲手送回您的身边。
“感谢您的恩典。作为这个世界远古的生灵,我能够预料到这个世界的命运,我清晰地预料到,隐匿的灾难正在逼近,它无形无质却能毁灭一切。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尽快兑现你的诺言。那所谓的永恒避难所被伪神藏匿在光的隧道之中,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唯一光源,就能找到入口。”
同时,我向您保证,在见到三枚圣物之前,您不必为他们的性命担忧。当然他们或许会吃些小苦头。尤其是苏伦先生,他是我们的叛徒。本来我将毫不犹豫地结束他的生命。
“那唯一的光源在哪?”看到希望的同时,我才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最后,我还有一个愿望,也是这封信的主题。我希望您在得到第三枚圣物之后,能够将它们交还到我们的手上。我想您是不会拒绝的,您必须清楚,这事关苏伦先生和伊万诺夫中尉的性命。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双瞳沙罗曼蛇,我双眼的碎裂可以短暂地汇集成一颗微弱的恒星。你可以通过它的照耀,找到避难所的入口。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那脆弱的意志警告道。
事已至此,我们不会再对莎琳娜小姐做出任何行动。也希望她能在日后为您排忧解难,共度美好的时光。
“开始吧。”
您的挚友苏伦先生和岳父伊万诺夫中尉已在舍下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本来我们想同时将莎琳娜小姐一同请来。但由于我的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找到莎琳娜小姐的所在。为此,我已经对他们实行了严厉的惩罚。
就在此刻,那巨大的坚冰开始碎裂,巨大的沙罗曼蛇皇卡扎斯脱困而出,它用苍老脆弱的声音唱到:“我的先祖,聆听我的呼唤,我将归于祖祠,为了挽救族群的危亡请允许我的懦弱,我将用仅有的生命焕发出短暂的光辉,见证我沙罗曼一族的辉煌。”
请允许我以基督见证团,首席裁决的名义向您问好。
顿时,沙罗曼蛇皇挖出自己的双眼,将它们捧在手心,顿时一股强烈的光芒从那两颗眼瞳中迸发而出。两颗光球腾空而起,逐渐融合并形成一颗婴儿头颅大小的实质光源,其中散发的热量不可估计。顿时,寒冰世界开始大片的消融。
亲爱的原先生,
“快……你没有多少时间。”
我匆忙地拆开信,见信上写道:
听到卡扎斯的提醒,我顺着万道光芒看到了空中飘忽不定的银色通道,像是随时都可能溃散。我只有一次机会,奋力展开双翅,朝着那空中的通道飞去。
我轻轻地打开布包,见到里面有一枚奇特的徽章和一封精美的信件。那是一个纯铜制的六芒星,中央铸有一个滴血的十字架。
光源消失之后,卡扎斯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最终倒在了冰雪之中。但它那双漆黑的眼窝一直没有离开我离去的方向,带着深深的期盼。
我回到房间,莎琳娜也凑了上来。
第五十八节 第三颗圣血长钉
“谢谢,我知道了。”
钻入了这缥缈不定的光之隧道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仿佛都要随着光粒子的溃散而消逝。但随着我拼命前行,终于赶在隧道消散的前一刻飞出了通道。一片被光能控制的世界展现在我的眼前。
“不……知道。是员工在柜台上发现的。上面有张纸条说是给你的。”宾馆经理脸上有些不安。
我终于找到了这最终的目的地——永恒的避难所,神灵意志的安息之地,以及第三颗圣血长钉的隐匿之所。
“谁送来的?”
但这里却不是如我预料的那般火焰密布、天地间充斥着昏暗和高温,而是一片安宁,空气温和而富有张力。最让我感到惊异的是这里并没有大地,所有的事物都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让人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子宫那般生命的孕育之地。
我看到他的手上捧着一个红色的布包。
我看向远处,一颗巨大的光球漂浮在空中不停地转动,而以它为中心的不同方位则各有九颗大小不等、明暗不一的球体正在按照某种规律缓缓地转动。
“原先生,这是给你的。”
这……这竟然是太阳系的立体星空图。在那九颗星体之中,我轻易地找到了那颗湛蓝的星球——地球。那个孕育灿烂文明的星体。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按照推测,这里应该有宗德里里克的族民守护才对,它们去了哪里?
果然,我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看到满头是汗的宾馆经理。
记得沙罗曼蛇皇卡扎斯曾经说过,此地是伪神储藏罪恶的源泉。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何种深意?
我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道:“我想他们肯定有别的目的。”
我挥动着翅膀迅速来到这颗微型星球的边缘,仔细探测着是否有某种异变发生。卡扎斯也曾说过,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某种恐怖的灾难正在逼近,无形物质却能毁灭一切。盯着那颗湛蓝色的星球,我的心神不由得一阵晃动。难道……
“找不到那三个人,很可能他们已经彻底地消失了。”莎琳娜双眼有些微红,显然对苏伦和老船长的状况非常担心。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刻,心底却升起一阵寒意,我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来自身后的一声尖啸打破了空间的沉寂。
莎琳娜的办事效率超出了我的意料。没到中午,莎琳娜已经匆匆地赶回了宾馆。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具比沙罗曼蛇皇还要大上一倍的巨型人形怪物出现在我的身后。它形体怪异,没有头颅,两臂像是两条章鱼的触须,下身粗壮有力,宛如天神。但诡异的是他巨大的身体中散发着浓浓的死气。它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静静地望着我,像是在正在判断、犹豫。
宾馆经理不停地鞠躬道歉,他们没有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过。我警告了经理绝对不能报警。现在这种层面的事件,警察的介入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在我怀中沉寂已久的黑色命匣突然发出一声欢快的轻吟,但片刻又传出一声悲鸣。
我将两枚圣血长钉贴身藏好,来到了吧台。
克里图伦?我残存的记忆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巨大的影像,但一闪即逝。然而,短暂的记忆却证实了眼前这只怪物的身分。它曾经被天启骑士中的灰色骑士斩杀,尸体怎么会复活?并且被转移到了这里?
那他们到底想从苏伦身上得到什么?
此时,我不禁想起保罗诗歌里的预言,隐匿在各个时空中的圣血长钉的保卫者都将遭到灭顶的灾难,吞食者们灭绝了迷途沙海地底王国的“乌拉巴什”臣民,吸食者又毁灭了幽灵鬼岛中的迷雾之城……
苏伦,他们的目标是苏伦。因为宾馆的房间本来是我跟苏伦的。
难道鞭挞者已经死去,但依然改变不了曾经的预言么?望着空荡荡的避难所,我心中恍然,难道是克里图伦复活的尸身灭绝了最后的宗德里里克族群?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我?这似乎也说不通,他们明明知道我在小巷中出现过。
“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我朝着空中嘶吼着。为了你不为人知的目的,你到底还要灭绝多少生灵?
此时,我再次想起,原本登记苏伦和老船长的房间是用的我的名字。而登记我跟莎琳娜的房间却用的是莎琳娜的名字。
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克里图伦的尸身,我不禁有一种想要将之毁灭的冲动,但在我手中的暗幕却像是不愿意出手一般,突然沉重万斤。
难道他们是为圣血长钉来的?那他们为什么只掳走苏伦和老船长,却留下了莎琳娜?
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我从衣兜里掏出那只从熔浆湖底得到的九头火龙皇冠,将它抛向克里图伦。从刚刚短暂的画面中,我在克里图伦的头顶看到过它的身影。
为了保险起见,这两枚圣血长钉我都是随身携带,是莎琳娜亲自帮我缝进衣服的夹层里的。
但看到皇冠的接近,原本一动不动的克里图伦突然一声尖啸,像是遇到了致命的天敌,朝着相反的方向夺路而逃。但此刻,皇冠上的黑色菱形水晶突然爆碎,一道虚无的身影从中飘了出来,朝着克里图伦的尸身扑去。
这正是那两枚圣血长钉。
我还没有来得及阻拦,那道身影已经完全与克里图伦融合。随着一声悲鸣,大量的黑烟从克里图伦的脖颈处冒出,随后,一个晶莹的头颅开始从破碎的脖颈处生长而出,并从最初的虚幻,逐渐变成一片火红。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回我跟莎琳娜的房间,找到一件衣服,将它扯烂。两个黑糊糊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我心中震惊不已。克里图伦在我眼前完全复活了。
此时,我突然想到在巷子里,悄无声息地将昏迷中的棕色皮肤青年人带走的那个神秘人。他肯定跟掳走苏伦和老船长的是同一批人。他们的手法干净利索,而且能够避人耳目。这些迹象表明,他们似乎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我可以肯定,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财物。那么他们……
复活后的克里图伦一声长啸,身体片片碎裂,腐朽的血肉掉落,完美的躯体新生。
“我这就去。”莎琳娜匆忙回屋换衣服。
完成肉体的重生后,克里图伦跪倒在我身前,宏声道:“我王,您终于来了。”
我将不久前遇到的三个劫匪的相貌特征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终于来了?”我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警惕。
“我想让你帮我查几个人。”
“你在等我?”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而且宾馆是在五楼,他们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苏伦和老船长掳走的?
“一切都是应该来的。”克里图伦依然跪在地上,但脸上却一片淡漠。
我来到窗前,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困惑。
“你知道我的目的?”
“苏伦和父亲是从窗口被人掳走的。”莎琳娜脸上同样是一片阴冷。
“臣知晓。”
莎琳娜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好让弥漫在房间中的乙醚能够迅速扩散。但在她刚走到窗前时,却发现了一枚黄金戒指,那是苏伦中指上戴的。
“第三颗圣血长钉在哪里?”看着眼前神情怪异的克里图伦,我心中的警惕越来越旺盛。在我残存的记忆中,眼前的克里图伦显得太过陌生了。
“请稍等。”几名服务人员慌忙跑出了房间。
“那里,捏碎它,就可以得到长钉。”克里图伦将触须般的手臂指向了我身边的湛蓝色的星球——地球。
“去给我查监控录像,快!”
我警惕地望着克里图伦,慢慢地将手伸向那颗微型的地球。与此同时,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克里图伦的神色,无意间看到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
“不……不知道。”几名服务人员全部被我的神色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我将暗幕指向眼前的克里图伦,冷声道:“你到底是谁?”他刚才的话语中用的是神灵,而不是伪神。而且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冷笑,那是我曾在得到皇冠的那一刻,在黑色菱形水晶中看到过的。
“谁来过这个房间?”我强忍着心中的恼怒,沉声问道。
此刻的克里图伦嘴角闪过一丝失望,顿时散去伪装,身躯消散,化作一片灰雾。一声尖锐的骏马嘶鸣声从中传出,一名淡灰色的骑士从中御马而出,他的全身被盔甲覆盖,只有双眼散发着银色的油光,他手中的刀剑说明了他的身分。这就是天启四骑士中最为神秘的一位,也是从未出现过的那名灾难骑士。
几名服务人员来到房间后,全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冒着永久沉睡的危险潜伏在克里图伦的皇冠中,就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终究还是被识破了。灾难骑士向您致敬,伟大的深渊王者。”灾难骑士与我相对,将剑锋指向我的方向。
“是谁?”我的一声怒吼引起了宾馆服务人员的注意。
“为什么要我捏碎它?”我指着眼前的微型地球,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灾难骑士道。
“砰”的一声,我愤怒地一拳将木质桌子打穿。
“这是主亲自用威力制作的下层世界的缩影,如果您亲自将之捏碎,整个深渊世界就会崩溃。”灾难骑士语气中隐含着淡淡的失望。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和莎琳娜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房间里也被翻得七零八落,苏伦和老船长不见了。
“混蛋!”听到这里,我额头冷汗盈盈。
莎琳娜此时也冲进了房间,立刻用睡衣捂住嘴惊叫道:“麻醉乙醚。”
“这是我的使命。在两千年前,我与战争骑士成功地狙杀了您的得力干将克里图伦。我在他的皇冠中潜伏了两千年,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这个时刻。”
刚进入房间,我就闻道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
“宗德里里克的族群也是被你毁灭的对么?”
见到莎琳娜安然无恙,我才有了稍稍的心安。但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冲进隔壁苏伦和老船长所在的房间。
“不,他们被用作避难所的建材,他们的血肉非常合适,而且他们的灵魂将与避难所永存不朽。”
莎琳娜见到我慌张失措的神情,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屠夫。”
神经的过度紧张让我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我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宾馆。闯进了莎琳娜所在的房间后,熟睡中的莎琳娜听到声响,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是光荣的奉献。”
第五节 神秘团体
“你有罪。”我举起手中的暗幕,咆哮着朝着灾难骑士冲去。
莎琳娜?此时,我的心脏猛然一阵紧缩,竭尽所能地朝着宾馆奔去。
但在此刻,灾难骑士眼中露出一丝讥讽,举起长剑击向暗幕,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震开。
带着满腹的困惑,我走出了巷子,朝着宾馆走去。想必莎琳娜会帮我查清楚那三个人的身分。
“深渊的王者,这个空间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墓穴。这里隔绝黑暗,光明永存。您的力量无法得到补充。”灾难骑士挥舞着带着光的力量的长剑朝着我的方向砍来。
难道是有人将他带走的?此时,我后背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不管他是什么人,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有干掉我的能力。但他又为何让这些普通人来杀我?
顿时,巨大的光能力量将我的躯体割裂,伤口宛如兽口,汩汩地冒着鲜血,我的全身几乎都沾满了暗金色的血液。让我感到不妙的是,伤口不但无法愈合,而且仍有裂开的趋势。
问题又出现了,那个棕色皮肤青年既然能悄声无息地逃走,那为什么不选择偷袭?
灾难骑士乘胜追击,轻易地躲开我的攻击的同时,不断地在我身上留下不可恢复的伤口。
我本来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没想到他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根据我刚才的力道判断,普通人不可能如此迅速地苏醒并悄声无息地从我身后逃跑。
从灾难骑士的双眼中,我似乎看到了终结。在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我甚至无力反抗。不……在我陷入痴狂的前一刻,我终于感到了一丝希望的契机。
“该死。”我不禁咒骂一声。
一直被我藏在口袋里的赤金颅骨似乎与周围的空间建立了某种微妙的感应,千万声哀号传入我的脑海。他们在哭诉,在哀怨,似乎隐藏了千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此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头却看到巷子空空如也。那个被我摔晕的棕色皮肤青年不见了。
此时,九颗微型行星以及位于中心的巨大光球开始渐渐崩溃,并逐渐散发成千万条光脸,充斥在整个避难所之中。
两名青年闻言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口跑去。直到他们跑出巷子时,我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们为什么连自己的同伴看都不看一眼?
灾难骑士在看到这一幕后,停止了攻击,目光闪烁,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感到十分的困惑。
“滚吧。”
“万能的主啊,我们数千年的虔诚换来了什么?我们的信仰在您的注视中犹如粪土一般被遗弃,被埋没。”一声苍老的声音响彻在避难所,而声音的来源竟然是我口袋里的那颗赤金颅骨。
我观察他们两个人似乎没有撒谎,问题应该不在他们身上。
此刻,赤金颅骨冲出我的口袋,悬浮在空中金光熠熠。
我又将目光投向瘦小的青年,见到他在不停地发抖。他似乎是头一次参与抢劫。
“你是谁?”灾难骑士将长剑握在胸前,首次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恐慌情绪。
“我们没有撒谎,我们是被强迫来参与这次抢劫的。”那白皮肤青年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极力辩解道。
“两千年前,神使保罗利用谎言,让我甘愿抛弃生命,去永恒的天国侍奉天主。但在途中,保罗遇到了沙罗曼一族抗争天主的战争,地心晃动,他将保存我灵魂的颅骨遗失,仓皇逃走,而我却在昏暗的地底沉睡两千年。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的忠心却换来了举族的毁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赤金颅骨的声音无奈之中透露着无法掩盖的愤恨。
刚才那名棕色皮肤的青年人捅过来一刀时,我就感觉他没打算留活口。为了财物跟踪杀害外国游客?这看起来顺理成章,但我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的意愿不可臆测。”灾难骑士辩解道。
“别撒谎。”
“我只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赤金颅骨愤怒道。
“我们只是想弄些钱花。”那白皮肤青年连忙辩解道。
“我从你的思想中看到了亵渎,这非常不智。”灾难骑士带着警告的语气道。
“是谁让你们来的?”我吐了一口烟圈,沉声问道。
望着那漂浮在避难所中的千万条光脸,赤金颅骨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智?我以宗德里里克族长之名颁布宗族法令,抛弃光明,宁愿灵魂永灭。”
“我们什么都不要,是的,什么都不要。”白皮肤青年慌忙道。
顿时,千万条光脸尖啸着将颅骨包围,像是在响应着颅骨的言语。与此同时,它们在逐渐地暗淡。黑暗降临。最终赤金颅骨化作金光与那些暗淡的光脸完全交融,消失在黑暗之中。
“要什么钱?”他身旁的另一名白皮肤青年破口大骂。
沐浴在黑暗之中,我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伤势在逐渐中愈合。一切都回归到最强盛的时刻。
其中一个比较瘦小的青年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同伴,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此刻的灾难骑士则光辉暗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的躯体在被蚕食,痛苦的哀号中夹杂着一丝失落的叹息。
“要……钱……”
“主说:这一切是该来的。”
“你们呢?要我的命还是钱?”
灾难骑士消失之后,一柄古朴无华的长钉悬浮在空中。我轻轻地将之握在手中,心中思绪起伏。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得到了三颗圣血长钉,但心底的一丝阴霾依然无法抹去。“他”为阻止我得到圣徒卷轴中的真相费尽心机,但为何还要将圣血长钉留下?这一切仍然显得扑朔迷离。
我取下嘴里的香烟,弹了弹烟灰。
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那名青年人再也没有站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死,只是被摔晕了过去。但是作为惩罚,我摔伤了他的内脏。
第五十九节 使徒密殿
我冷笑一声,侧过身子躲过了那青年人捅过来的匕首,并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腕,右手卡住他的肩膀,猛然用力,借着他冲过来的身体惯性,轻易地将他抛出去数米。
苏伦临走之前曾经说过,保罗没有留下第四段诗歌。只有集齐三颗圣血长钉,才能找到那失落的使徒密殿,从而揭开圣徒卷轴的真容。使徒密殿到底该如何进入?我在这光明崩塌后的避难所中陷入了疑虑。
“就凭你们?”
三颗长钉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但依旧不可掩饰其中蕴含的圣洁力量,仿佛可以净化万物,让人虔诚信仰,这似乎是一种暗示。
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钱,我或许会放过他们。
“你是想让我向你低头?”
其中一个棕色皮肤的青年人拔出闪亮的匕首,朝着我捅了过来。
三颗长钉依然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没有任何响应。
“你的钱,还有命。”
为了所有为我付出的人们,我可以低下高昂的头颅,但我却得到了更多。
“伙计们,你们想要什么?”我掏出一支烟,漫不经心地点燃。
我双手捧着圣血长钉,将双翼收起,单膝跪地。
果然,在我进入胡同没多长时间,我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猛然回头,看到三个衣着散漫的地痞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如你所愿。”
他们的跟踪手法并不算高明,但如果不是偶然间的转身,我依旧无法发觉。我断定他们不可能被轻易甩掉,就故意走进了一个昏暗寂静的胡同。
如预期的一般,我的话音刚落,三颗圣血长钉发出得意的长吟,飘浮在我的前方,像是在接受我的膜拜。
但没过多久,这种心情荡然无存,甚至有些愤怒。我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我并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用意。
随后三颗圣血长钉如同三柄刀一样,按照特定的顺序割裂着空间,像是在刻画。在我的注视下,不到片刻,一幅奇迹般的景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心情非常不错。
三颗圣血长钉竟然在黑暗的空间中雕刻了一幅以虚无为材质的人形雕像。虽然缥缈而无法触及,但当他矗立在我面前,我的感觉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此时的天还不算太亮,街道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大多是些生意人。游客们依旧在香甜的梦中。
他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头戴荆棘王冠,身体上伤痕遍布,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汩汩的鲜血。但他却一脸的悲悯,像是在甘愿承受这一切。
我的精神出奇的好,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拜于谁的恩赐,但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实惠的益处。毕竟旺盛的精力是荒野探险的必要条件。
在完成这幅雕刻之后,三颗长钉突然射向雕像身体的三个部位,左腕、右腕,以及重叠的两只脚腕。
听到苏伦梦中的抱怨,我不禁无奈一笑。的确,老船长的喉咙似乎有些过于宽厚了……我将老船长轻轻地抱回沙发,独自一个人出了宾馆。
顿时,雕像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他对着天空呼喊道:“父啊,你难道真的抛弃我了吗?
这样的睡眠会造成缺氧,我正要掀开苏伦的被子,就听到苏伦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梦呓:“该死的老东西,为什么上帝不把你连同你的呼噜一起带走。”
呼喊似乎用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他的头颅在此刻突然垂下,显然已经与世长辞。
苏伦将头蒙在被子里,将身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
我知道这是谁,也知道他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他在我的前路设下了重重障碍,甚至一一夺取我身边亲人们的生命。
老船长已经裹着毛毯滚到了地上,依旧打着沉重的呼噜。那瓶见底的威士忌倒在他的身旁。
我本应对他恨之入骨,但在他逝去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竟然如针扎般的疼痛。像是身体被用蛮力撕裂,永远无法恢复一般。
我稍微洗漱之后,来到了苏伦和老船长的房间。
在雕像完全死去之后,他的皮肤片片碎裂,一条巨大的生有白色双翼、头顶银色光环的黑色巨蛇雕像慢慢地显现在我的面前。看着这条突然出现的巨蛇,我心中升起一阵异常熟悉的感觉,像是万古难以磨灭的记忆深藏在我脑海的深处,只不过这记忆被强行掩盖。
我将莎琳娜裹进被子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经过了昨夜的疯狂,她太累了。她没过多久就再次进入梦乡,嘴角还挂着甜美的微笑。
它展开双翼,悬浮在空中,双眼没有丝毫的生机,但却巨口大张,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看着这个奇迹般出现的洞口,我的身心都在不停地抖动,这就是我苦苦找寻的使徒密殿,圣徒卷轴的隐匿之地,一切真相尽在眼前。我在那蛇口中看到了蠢蠢欲动的金色光芒,最终圆满的时刻为时不远。
“不要离我太远。”
第六十节 黑暗觉醒
“我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我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温柔一笑道。
我没有时间继续欣赏这件精美的巨大艺术品。我挥动着双翼,冲向那黑漆漆的蛇口。对于真相迫切的求知欲望,让我身不由己。
我将莎琳娜塞进温暖的被窝里,悄悄起身。此时的莎琳娜突然睁开双眼,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疲态:“你要去哪?”
在我飞入蛇口之后,经过了一条金色的通道,来到了一座唯美的大厅。
地球公转再过不久就要进入尾声。由于海神的恩赐,海风会常年不断地送来清新的空气。但这也让沐浴在晨光中的安塔利亚充斥着些许凉意。
大厅算不上很大,但却金光闪烁,到处都洋溢着祥和的气息。奇怪的是,大厅之中除了四壁的雕刻之外,空无一物。这不由得让大厅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第四节 跟踪事件
我仔细地打量着大厅的四壁,上面刻有十二幅精美无比的雕刻,与其说是雕刻,不如说是真实记忆的浮影。栩栩如生,如同过往再现。
夜色正浓,沉淀在彼此心中的情欲终于在那一刻爆发,除了缠绵,还是缠绵……
但在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心中升起一阵熟悉的感觉。似乎我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些雕刻。在仔细辨认过之后,我震惊地得到一个事实。
带着一丝倦意,我跟莎琳娜回到了宾馆,独自开了房间。
眼前的这些雕刻让我记起了我跟约克在美洲丛林的地底见到过的十二幅石刻。这似乎是那十二幅石刻的后续。
最后,我跟莎琳娜谢过老板,在海边偎依了许久,任凭湿冷的海风吹拂。感受着恋人间的浪漫与温馨。
想到这里,我逐渐恍然,这些所有的雕刻叙述着一个共同的故事。我跟约克曾经见到过的那十二幅只是故事的一部分,而我现在见到的记述才能让整个故事趋于完整。
我跟莎琳娜美美地吃了一顿,虽然菜不够丰盛,但我们依旧风卷残云。那瓶白酒也被喝光了。
在我看完所有的故事之后,发现这竟然是耶稣降生、成长、传道,到最终殉道的整个过程。看完这一切,我心中狂震,不由得忆起曾经见到过的十二幅石刻的最后一幅。与现在看到的第一幅连接之时,一个惊天秘密出现在我的脑海。这看似与曾经的十二幅石刻毫无关联的故事,但谁也不会想到隐藏着一个被深埋了数千年的真相。
“好吧,开饭!”
数千年前,妖神特拉克胡潘化身的黑色巨蛇受罚陨落时,尾部孕育出的婴儿……竟然就是耶稣。如果这样理解,我心中疑惑许久的妖神受罚之后的去向在此刻恍悟。
“开饭了。”莎琳娜看穿了我的心思,温柔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就在此刻,大厅的顶部突然金光绽放,一朵灿烂的金云在大厅上空升起,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但此时,我心中立誓,如果能平安地走出这迷失的世界,我一定会创造一个安稳的家。其中有我跟莎琳娜,还有苏伦以及他未来的妻子,还有老船长夫妇。那该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金云耀出的光芒之下,一座巨大石棺的虚影浮现,并奇迹般地开始凝结。虽然不知道里面保存着什么,但那股血肉相连的直觉告诉我,那里面的东西属于我,或者说,那就是我。
此刻,我突然有一种向往,一种家的向往。我从来没有过固定的家,小时候的部落生活给了我温馨的童年,母亲离世后一切都变了。我开始跟着父亲一路闯荡,“家”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个奢侈的词汇。
我慢慢地走到石棺之前,将视线停留在石棺之间镶有的一块长方形水晶之上。我目光火热地注视着那水晶里面封有的卷轴,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或许他在思念家乡吧……
毋庸置疑,那就是圣徒卷轴,那就是我苦苦追寻的一切的真相。
老板善意一笑,带着兴高采烈的小男孩走到店外,找了张椅子静静地看着夜空。
我颤抖着将它从石棺上取下,双手用力,水晶轻易地碎裂,一柄焦黄色的羊皮卷轴被我握在手中。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他玩吧。”我推却道。
顿时,我感到一股本源的力量滋润着我的四肢百骸。
餐馆老板依旧带着中国人特有的谦让道:“这怎么好意思……”
我没有犹豫,轻轻地将卷轴展开了。迫切地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了解一切的真相。
小男孩接过中国结有些兴奋道:“我家有个大的。”
但就在我解开卷轴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刺破了我的双眼,巨量的记忆碎片如洪水一般冲进我的意识之海。
“小家伙,等等……”我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将身上形影不离的一块鲜红的中国结摘下送给了小男孩。这是我从中国带走的唯一的东西。
我浑身血脉贲张,心脏无法承受这巨大的负荷,已经在第一时间碎裂,随后是内脏血管,到最后,就连我的头颅都被炸成了血粉,妖异地飘荡在这金色的大厅之中。
小男孩一脸的不情愿,但依旧气乎乎地跟着父亲向店外走去。
与此同时,大厅的四壁上突然浮现九座天使雕像。它们手中都捧有一只金碗,在我身体碎裂的同时,它们先后将金碗中的金光倒出。
“那二位慢用。”老板拉着小男孩朝着店外走去。
在此刻,石棺左侧的大厅石壁上分别出现一道漩涡,三匹颜色不同的骏马从左侧奔腾而出,三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手握长剑,端坐在骏马之上,悬浮在石棺周围。
“哪里,哪里,本来是我们打扰了。”
“时间刚刚好。”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只剩下几道菜的材料了。”老板一脸歉意道。
“我们不用阻止了。”
“我没有……”小男孩委屈道。
“我们也无法阻止。”
“喂,你这小家伙,不要打扰客人。”此时,餐馆老板已经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腋窝里还掖着一瓶酒,朝着我们走了过来。然后一脸宠溺地捏了一把小男孩的头顶。
三位骑士分别说道。
小男孩见我没有生气,顿时来了神采,不停地用手比划道:“我想的很多……”
片刻后,白马骑士看向头顶的金云,躬身行礼道:“主,我们完成了使命。”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微微一笑道。看到这个孩子,我想到了初次与父亲去往中国的日子。那时虽然生活不如意,但却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时光。
说完,三位骑士化作片片银光,冲向金云,消失在大厅之中。
“我……我没……偷听,我只是很好奇……我从来没有去过中国……”小男孩结结巴巴地极力争辩,将头垂得低低的,一双小手不停地拨弄着衣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好冷,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彻骨的寒冷侵蚀着我的周身。
“偷听人说话可是不好的习惯。”我故作生气地打量着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黄色皮肤加上卷卷的头发表明他的混血身分。
但就在我即将经受不住严寒,快要闭上双眼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对我说道:“我的兄弟,向前走。那里有火源。”
小男孩犹豫了片刻,还是扭扭捏捏地走到我跟莎琳娜跟前。
听到这个声音的提醒,我像是找到了希望,不停地朝着前方跑去。果然没过多久,我感到了前方的一丝温暖,那是一片火光。
在我跟莎琳娜相谈甚欢时,我注意到一个小男孩扒着厨房门偷偷地望着我们。几次想要接近却又将身子缩了回去。我朝他微微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拼命地跑到那团火光之前,奋力汲取着温暖,但我依然觉得很冷。在意识恍惚之际,我纵身跃入了火光之中。顿时,一声舒服的长吟从我的喉咙中传出。
厨师们已经下班了,老板跟我客套了几句,亲自跑到厨房下厨。此间,莎琳娜跟我说了一些有关安塔利亚的趣事,包括她那美妙的童年。
多少年了,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这无尽力量的洗礼。同时,我脑海中的记忆之门突然打开,所有以前不曾有过的残缺记忆在此刻最终圆满。
听老板是四川口音,就随意道:“随便来几个小菜吧。”
终于,我明白了一切。
“想吃点什么?”
真相,原来如此。
“我这小店永远欢迎家乡人。”老板一脸热诚地将我们请到一张最大的桌子前坐下。
我睁开双眼,两道凌厉的光芒穿透身边的黑暗,射向遥远的时空。禁锢我身体的石棺瞬间崩碎,我张开巨大的暗金双翼慢慢地升到空中,仰天长啸。
但在我用中文问好之后,那名矮胖的老板突然来了兴致,欢喜地将我们迎进餐厅。
“五千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本来老板已经要打烊了,看着我跟莎琳娜走进餐馆,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此时,一道银色的身影从我头顶的金云中孕育而出,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庞,亘古不曾忘却。但他却显得异常虚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溃散。
莎琳娜非常细心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突然说道:“原,我突然改主意了。我想去吃中国菜。”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着我朝着那家中国餐馆走去。
“我的兄弟,你回来了。”
浓浓的中国情调又让我想起了父亲,那张慈爱的面庞一刻都不曾从我的脑海中消失。我时常在梦中看到他和母亲相拥着看着我微笑。
“我还是晚了一步,你的计划已经实施了,对么?”
莎琳娜已经定好了一家豪华的西式酒店,但我却无意间看到了一家中国餐馆。中国餐馆此时已经快要打烊了。
“不错,三层世界即将融合,一个全新的、无罪的世界将脱颖而出。”
我跟莎琳娜走在顶红酒里的街道上,手牵着手,就像是一对爱意正浓的恋人。
“世界的融合会造成世界板块的剧烈震荡,无数的生灵将随之灰飞烟灭,你的罪已经逐渐趋于不可饶恕。”
此刻,老船长已经酩酊大醉,肯定是无法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了。而苏伦则是刻意给我跟莎琳娜留出一份独处的空间。临走时,苏伦躺在床上不停地朝着我眨巴眼睛。
“这是代价。我会为我的所为付出代价,哪怕是悠长的生命和掌控一切的伟力。”
“我吃不下了,想睡一会。你们两个去吧。”此时苏伦脸上有些倦意道。
“我会阻止。”
“该是吃晚餐的时候了。”莎琳娜伸伸懒腰。
“我当年与你的臣民立下誓约,强迫他们放弃对你的帮助,又设下重重障碍尽可能拖延你的前路。我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现在你已经无法阻止。”
莎琳娜苦涩地摇摇头,再次钻进我的怀里道:“他是在思念母亲。”
“但我会尽力,暗幕。”
“他不能这么下去了,烈酒对身体不好。”我对着莎琳娜轻声道。
听到我的呼唤,掉落在地上的暗幕突然飞到我的手中。在我不可抵抗的力量注入之下,那道银色的禁锢力量轻易地被摧毁。一道深黑色的命印出现在我的手中。这是威尔斯。
莎琳娜将一张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微微地叹了口气。
沐浴在我的力量之下,暗幕一声响亮的轻吟,它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化作一个黑衣男子,跪在我的身前。
此时的老船长已经醉眼迷离地在沙发上睡着了,但他依然将威士忌紧紧地搂在怀里。
“恭迎吾主归来。”暗幕的语气中透漏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等会我们还要一起吃晚餐。”看着狼吞虎咽的苏伦,我笑骂道。
“带着我的法旨,召集散落在中层世界的深渊臣民即刻返回深渊国度。三个瞬间之内,仍有遗留者,逐入无边暗幕,永不释放。”
苏伦耸耸肩,将那本古老的笔记收起来,抖动了一下鼓胀的小腹,继续开始蹂躏桌子上的水果和甜点。鬼岛上的恶劣饮食让他回归之后食欲大增。可以说除了睡觉他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进食。用他的话说,他是在为下一场旅行做准备。
“受命。”说完,暗幕化作一道幽光穿破虚空,消失在这方空间。
经过莎琳娜的细心护理,苏伦手上的伤以及虚弱的身体都恢复得很好。但我依然不想他的精神太过疲劳:“好了伙计,别太伤脑筋了。我们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再做打算吧。”
“阿杜拉,我忠实的仆人。听从我的召唤,从长眠中苏醒。”
第三节 未来的誓言
此刻,听到我的呼唤,从凡人世界幽深的海底,一棵巨大的黑暗之树浮上海面,并穿过空间障碍,回到了下层世界。
过了几分钟,苏伦有些丧气地开口道:“保罗的笔记太过凌乱,他在‘带着火雨的山崩淹没了远古的神话’和‘无锋的双刃斧在火焰中得以重生’两句话间似乎还隐藏着一句话,但我只认出了一个模糊的词汇——‘火龙’。”
“吾主,您终于回来了。”
“等等,这里似乎还有一行……”此时苏伦突然说道,他似乎再次发现了什么线索。
“阿杜拉,我赋予你掌控深渊的力量,用无尽的暗幕笼罩深渊,使之不受外力侵蚀。”
“那只能如此了……”
“受命。”
“看来我们有必要做一次实地勘察。说不定能够找到进入迷宫的触发条件。”苏伦再次翻阅着保罗留下的笔记,摇摇头道。
“黑暗、幽魂、火焰、血肉、命运,听从我的调令,勾画崭新的身躯,容纳黑暗之魂。复活吧,波波姆。”随着如同法则般的咒语,空间中突然出现一个虫洞,五道黑色的气流从虫洞中飘出,并逐渐汇集成人形。
“保罗没有留下有关入口的线索吗?比如说进入幽灵鬼岛所必须经历的大风暴?”老船长淡淡地开口道。
威尔斯在此刻复活。
“如果说米诺斯迷宫真实存在,那么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通往它的入口。克里特文明毁于公元前一千五百余年,也就是说保罗前往克里特岛时,米诺斯迷宫已经被掩埋了近一千五百年。而如今又过去了两千多年,他曾经找到的那个远古入口至今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我有些担忧道。
“黑暗主宰,波波姆恭迎吾主归来。”
“那也是只是推测,现在留下来的米诺斯迷宫遗址很可能是当时的克里特王宫的一部分,并不是真正的米诺斯迷宫。克里特王国已经被带着火雨的山崩淹灭在地底之下,而那座迷宫很可能也被淹没了。”莎琳娜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波波姆,你负责找寻黑暗主宰苏伦、幽魂主宰弗尔干、火焰主宰克里图伦、血肉主宰丘莫克、命运主宰阿斯卡拉的命匣,将它们送入阿杜拉的怀抱重生。记住,你们要听从阿杜拉的调遣,抵抗上中层世界的融合。”
“可据我所知,克里特岛上似乎还保留着米诺斯迷宫的遗址。”苏伦质疑道。
“受命。”
“克里特岛上千古传诵的米诺斯迷宫和保罗诗歌中炽热的迷宫有些相似。这不像是巧合。”莎琳娜耸耸肩。
威尔斯也应声消失在原地。
伤心欲绝的艾利阿德涅向神灵祈祷,献出自己的生命诅咒了心上人的命运。果然忒修斯在归途中粗心地将白帆误换成了黑帆。雅典国王以为自己心爱的儿子行动失败,痛苦之下投海自尽。而之后,忒修斯的船也遇到了风暴,长眠在了大洋之底。
望着头顶那淡淡的虚影,我淡淡道:“我的兄弟,我的下层世界固若金汤,你的心愿恐怕要破灭了。”
最终忒修斯在艾利阿德涅的帮助下,背着米诺斯偷偷地离开了克里特岛返回雅典。但背信弃义的忒修斯因为对于克里特人的憎恨,途中狠心地将随他私奔的艾利阿德涅公主抛弃在了一座荒岛上。
此刻,银色虚影突然说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
有了魔剑的帮助,忒修斯跟米诺陶洛斯一场血战,并最终杀死了米诺陶洛斯。并随着沿途记录路线的毛线走出了米诺斯迷宫。
“记得。”
忒修斯进入克里特王宫之后,米诺斯的一个女儿——公主艾利阿德涅——对他一见钟情。艾利阿德涅在忒修斯进入米诺斯迷宫之前,偷偷送给了他一柄可以杀死米诺陶洛斯的魔剑和一团可以按原路走出迷宫的毛线。
“库库尔坎,最受父亲的喜爱,而我们两个常常受到冷落。”
在第三次进贡之时,雅典王子忒修斯自告奋勇要去除掉米诺陶洛斯,为民除害。他在离开雅典之时对父亲说,如果他成功了,会在归程中挂上白帆,如果他失败而死就会命属下升起黑帆返回。
“你错了。父亲从来没有偏爱。”
后来雅典人杀死了米诺斯的一个儿子。米诺斯震怒之下起兵雅典,最后迫使雅典签订了一项协议:每九年要送出七对童男童女作为进贡,作为米诺陶洛斯的食物。
“好吧,不管怎样,我们两个从出生就开始争斗,以期获胜者能得到父亲的赞许。”
米诺斯知道他的行为了引来了海神的愤怒,在惶恐和羞愤之下,他没有胆量消灭这只孽种。无奈之下建造了一座庞大的迷宫以关押米诺陶洛斯,并定期为他提供童男童女作为食物。
我仰头望着虚空,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这种疯狂的爱已经超越了伦理的底线,最终帕西法假装母牛与白色公牛结合,并生下了一头牛首人身的怪物,它被称为只吃人肉的米诺陶洛斯。
“你想要表达什么?”
米诺斯的不敬激怒了海神,最终波塞冬降下神力迷惑了米诺斯的王后帕西法,并使她深深地爱上了那头被米诺斯藏起来的白色公牛。
“我的兄弟,我的生命即将逝去,不要阻挡我最后的心愿,请帮我完成这末日的审判,虽然你的下层世界固若金汤,但上层与下层的世界融合已经势不可挡。我想让你帮我进行一次审判,将善良和邪恶永久分割。”
米诺斯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王位,但却因为一时的贪欲,将珍稀的白色公牛藏了起来,用普通的公牛敷衍了海神的献祭仪式。米诺斯却忽略了一点,神灵是永远不可能被蒙骗的。
我沉吟许久,并没有回应,我不想违背成事者当初创世时的规则。
那时米诺斯为了战胜其他的兄弟而登上王位,向海神波塞冬求助。波塞冬在海上升起了一头白色的公牛,作为对米诺斯的认可。但他命令米诺斯登上王位之后,必须将这头白色的公牛献祭,作为对海神的崇敬。
“曾经有一个奇异的种族,他们被凡人世界称为玛雅人,它们被库库尔坎赋予预知未来的力量。我曾借助这股力量推算到你的命运以及这个世界的命运。在未来特殊的时刻,上层世界会与中层世界完全融合,但这融合后的世界和你的下层世界仍会遭遇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届时,你可以借助伟力,将两层世界的生灵分割。善良永归于光明,罪恶永归于黑暗。只有这样,人类才不会重蹈前四次文明的覆辙。在这两千年中,我一直与他们同在,他们就像我的孩子,我想永久地保护他们。”
米诺斯的母亲嫁给了岛上的国王阿斯特瑞厄斯。在他们双双辞世的时候,米诺斯继承了克里特王国的王位。米诺斯迷宫的由来就要从米诺斯登上王位之前与兄弟的斗争说起。
“玛雅人?你最后毁灭了他们?”
在遥远的希腊神话时代,米诺斯是天神宙斯与腓尼基公主欧罗巴的儿子。因为他的生母为凡人的身分受到排挤,他被迫随着母亲来到了克里特岛。
“没有,他们走了。库库尔坎离开之前,为他们留下一道通往极乐世界的永生之门,这道门并没有实际存在,只有玛雅人死亡之后的灵魂才能够看到。”
克里特文明已经烟消云散,但它却留下了一个流传世间的传说,那就是众所周知的米诺斯迷宫。
“那美洲地底的玛雅人是谁?”
克里特岛曾经是孕育灿烂的克里特文明的发祥地,它又被称为“米诺斯文明”。克里特文明曾一度将青铜文明发展到了一个极限,成为爱琴海上的一颗璀璨明珠。但它的骤然消失跟玛雅文明一样,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千古谜团。曾有科学界唯一比较确实的说法,那就是克里特文明毁于火山喷发而引起的剧烈海啸。
“那只是虚无的幻影,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引领你走上回归之路。其实,不仅是他们,你回归之路中遇到的一切都是幻影浮云,它们只存在于虚无。”
“克里特的米诺斯迷宫?”我下意识地喃喃道。
“身外的一切都是幻影浮云,都是不真实的。”
第二节 遥远的神话
“你……”
“神话?双刃斧?迷宫?……”莎琳娜若有所思地叨念着这几个词汇。
“你猜到了,我就是你曾经的父亲。威尔斯曾经杀死的那个“反对者”就是我的化身。从我受罚降临世间之时,就一分为二,一个化身弥赛亚,另一个则降落到东方,守护了你五千年。”银色的人影微微一笑道。
主的意志于此安宁。
“你既然需要时间完成计划,为什么还要帮我?”
躁动的光芒在永恒的避难所中得以长眠,
“因为我们是兄弟。在这数千年的时光中,我从凡人身上读到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种叫亲情。同时,我才恍然,为何父亲对库库尔坎情有独钟,因为我们三个当中,只有库库尔坎才富有这种情感。”银色人影怅然若失。
沉重的脚步回荡在炽热的迷宫。
“兄长……”
身披着熔岩的生灵在急促地寻求果腹之食,
“我的时间到了,记住我的嘱托。”
无锋的双刃斧在火焰中得以重生。
此时,银色虚影在渐渐地消散。
带着火雨的山崩淹没了远古的神话。
在银色虚影消失的瞬间,两行暗金色的泪水从我的脸上滑落。
苏伦耸耸肩道:“依旧是故弄玄虚地留下了一首诗歌。”
第六十一节 真相与预示
“保罗还有没有留下别的信息?”我问道。
五千年前,我与两位兄弟从特兰巴托而来,受父亲成事者的指派,掌控着三层世界。
“克里特岛,现在属于希腊。只有它正是在当年保罗的航程之中,而且保罗还在那里做过停留。”
一层被称为天国,存在着光明。
我、莎琳娜以及老船长几乎同时问道。
二层被称为人间,存在着生命。
“哪里?”
三层被称为深渊,存在着黑暗。
苏伦听完沉思片刻后,突然跳起来恍然道:“如此说来,那只有一座岛才有可能作为圣血长钉的埋藏之地。”
但我与特拉克胡潘无法忍受天国与深渊的寂寞,偷偷深入库库尔坎的人间世界,并产生了深深的迷恋。
此时,我突然忆起,在遭遇风暴之时,我们曾被吞入了某种巨兽的口中。很有可能在两千年前,那只巨兽原本就在保罗的航向之中,只是在两千年后的今天漂移到了阿尔沃兰海域。
人类是一种奇妙的生命,他们的情感让世界丰富多彩。无形中,我们受到了人类情感的沾染,原本单纯的心灵变得复杂、莫测。
“我想你忽略了一点。保罗曾经说过,幽灵鬼岛是漂流中的存在。”
我跟特拉克胡潘开始不停地夺取这些生命,放养在天堂与深渊的世界。但这依旧无法满足我们的掌控欲望。
“矛盾就出在这里,这个岛并不像是鬼岛那样虚无缥缈地存在,但现实中阿尔沃兰海域的确没有岛。”
我们密谋夺取库库尔坎在人间的控制权,但最终引发了大战。库库尔坎对自己的臣民失去信心,离开了,回到了父亲的世界。
“既然罗马人同样见证了这座岛的存在,那就是说那座补给岛一定在海面之上,而且是现有世界版图中的确存在的岛屿。”此时,老船长出奇地开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但在库库尔坎走后,我跟特拉克胡潘的征战重新开始,但最终由于特拉克胡潘的阴谋,我最终陨落。特拉克胡潘也因此受到了父亲的责罚,负罪降世人间。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只有保罗和其余的一些基督教众在短暂的风暴中进入了鬼岛。我曾听迷雾城主说过,当时保罗走得非常匆忙。也就是说保罗将圣血长钉送到迷雾之城后,又匆匆回到了船上,而那时,罗马人依旧在遭遇风暴。”我接口说道。
但我不会真正死去,失落的残魂最终会苏醒,并沿着回归的道路前进。
“那艘船似乎是罗马人的,为什么罗马人会允许他进入鬼岛?”莎琳娜突然问到了另一个问题。
在此间,特拉克胡潘降临到人间之后,发现世间罪过累累。人类的情感和罪欲迷惑神灵,才是引发五千年前大战的罪魁祸首。
“问题就出在这里。保罗记载,他们的船经历过风暴之后曾被迫停留在一座海岛上补给,而第三枚圣血长钉就被他藏在那座岛上。如果说是那场风暴将他带入了鬼岛,那么就是说那座补给海岛肯定在阿尔沃兰海域附近。但毫无疑问的是阿尔沃兰海域上并没有岛的存在。”
所以,他借助玛雅人的预言制订了一个长达两千年,甚至更长远的计划。他要将世界重新划分,将善恶分离,让世界重归清明。
“这跟第三枚圣血长钉的埋藏地点有什么关系?”老船长淡淡地问道。
但这却违背了父神创世时定制的规则,为了这一心愿,他付出的却是永久的生命。
见到我们三人的不解,苏伦耸耸肩道:“我是说,历史上保罗的传教路线似乎跟圣血长钉的埋藏路线不相符。从史料中可以了解到,保罗共进行了三次传教历程,但都是在内陆传教。而只有在罗马人被抓捕后,押往罗马时才有过长途的海上航程。而且航程的路线绝对没有经过阿尔沃兰海域。”苏伦拖着下巴解释道。
我们本来没有人类的情感,但在经过人间苦难的洗礼之后,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却得到了更多。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保罗传道的路线?也可以说是他埋藏圣血长钉的路线?”苏伦揉搓着头上的卷发,显然对某种问题非常的不解。
比如,莎琳娜的爱情、苏伦的友情、父母的亲情……这一切我都无法割舍。冥冥中,他们也同样在等待着我的归去。
苏伦揉揉额头道:“我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但特拉克胡潘的嘱托必须要完成,或许他才是对的。凡人世界的罪恶正在扩散,并最终将人类引向灭亡。只有将善恶永久分离,真正的永恒才会存在。
“怎么了,伙计?”
最终,我做了一个决定。
没过多久,苏伦皱着眉头合上了笔记本。但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将身体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由伟力幻化,带着逝去的特拉克胡潘回到父亲的世界。或许,有一天,父神会赦免他的罪过,使之重生。
此时,莎琳娜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立刻收起脸上不易察觉的愁容,对我微微一笑,将头贴到我的耳边。
第二部分由世界规则幻化,肩负着特拉克胡潘临终前的嘱托,掌控着世界前进的方向,并且迎接着大灾难的到来。
我温柔地握住她的小手,心中升起一阵阵酸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我能保证她的安全么?有了上次的独自离开怪人部落的经历后,我再也不愿抛下她了。
第三部分,则由情感幻化,他的所有记忆将被抹去,回到人间与所有爱他的人相聚。
此时,我能听到莎琳娜微微的叹息。或许她不希望旅途很快的开始。往往在经历过磨难之后,才会发现一些分外值得珍惜的事物。
在做此决定之前,我曾经试想,三个部分到底哪个才是我自己,但我久久未曾找到答案。或许,也永久不会再有答案。
苏伦坐回沙发上,开始埋头阅读,与此同时,神情也变得谨慎。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来到了大厅的正前方。在左右通往天堂和深渊的漩涡之间,出现一道斑斓的巨大空间传送门。
“答案全在这里面。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里通往人间。
苏伦有些不情愿地打了个饱嗝,将桌子上的甜点和水果推到一边,起身从背包里翻出一个褶皱的笔记本。这正是那本古老的使徒保罗行记。
莎琳娜以及老船长已经被我抹去记忆回到了人间,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还有老友约克,他的灵魂被血肉领主,也就是吞食者的首领丘莫克囚禁,如今已经得到释放。苏伦本来属于深渊世界,怎么决定只能看他自己的意愿。虽然他们记忆全无,但我知道他们依然在等待着我的到来。这就是命运使然。
“对,我们!”老船长瞪了一眼苏伦。
望着眼前巨大的传送门,我心中复杂万千,只要踏过,我的记忆就会随之破碎,以往的所有都将成为浮云幻影,化作一片虚无。
“我们?”
但我必须要踏出这一步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沉默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老船长率先开口道。
回望着拦着特拉克胡潘尸体的黑色巨蛇虚影,它正在朝着父神的世界前进,还有那团黑白相间的能量,它虽然没有任何情感,但却负责着整个世界的运转。在大灾难过后,它将永久消散,这个世界再无神灵。
我跟莎琳娜坐在沙发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毫不忌讳苏伦鄙视的目光。接下来还有更为凶险的路要走,我们必须牢牢把握住这短暂的幸福。
看到这一切,我再无任何留恋。
苏伦在客厅里狼吞虎咽地消灭着各种水果和甜点,老船长则一刻都没有放开过昂贵的威士忌酒瓶,在环境恶劣的鬼岛上的日子依然让他们记忆犹新。
“母神,我想回到人间,陪伴主人。”在幽暗的地底,一个脸颊有两道铭文的男子,跪倒在一棵巨树之前。
我们四人再次回到了宾馆,我怀着愉悦的心情洗了个澡,莎琳娜细心地为我整理了长发以及凌乱的胡须。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迟迟不曾消减的微笑,我感觉到有她的陪伴就是最大的幸福。
“你决定了么?你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巨树温柔的声音传出。
如今回想起来,岛上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带给我的不止是无法抹除的阴影,还有无尽的迷茫。弗尔干消逝前说过的那些话,一直积淀在我的脑海中。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忘却。我并不准备去仔细探究,或许只有在找到圣徒卷轴后才能解开这谜一般的一切。
“我决定了。”
在听完这一切后,我由衷地赞美神灵,并诚恳地接受这个惩罚。如果没有他们三人,我无法想象余生会是多么的可怕。
顿时,一道黑光将那团身影包裹,消失在原地。
苏伦从昏迷中率先醒来后,找到了莎琳娜和老船长并策划了这场“恶作剧”,作为对我的惩罚。
身影消失之后,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站着五名巨剑侍卫。
我从莎琳娜口中得知,我们在经历了迷雾之城主殿的坍塌后,几乎同时回到了安塔利亚。莎琳娜与老船长出现在了家中,而我跟苏伦则是出现在了宾馆。至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突变,没有人能够解释。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平安归来,而且成功地带回了圣血长钉。
“波波姆,你不能离开。父神离开了我们,但留下了使命,大灾难之后,下层世界将变成罪恶之所,需要你的管理。”
看到莎琳娜、苏伦以及老船长三人如此“真实”地站在我面前,我寻回了活下去的意义。他们的音容笑貌证明着我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并不孤单。
“我知道,我只想去履行一个约定。”
第一节 第三段谜诗
那黑衣男子摊开自己的手掌,两颗晶莹的钻戒出现了:“我说过,要给他们一个盛大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