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月亮！”米歇尔叫道。
“那么我们的炮弹变成卫星的卫星啦！”
“但是，要知道，我尊敬的朋友，”巴比康答道，“走这种曲线我们一样是死路一条！”
“的确如此。”
“是的，但是是以另一种方式，一种有趣的方式！”这位无忧无虑的法国人答道，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一个椭圆。炮弹虽然不会迷失在星际空间，但是会绕月球沿椭圆形轨道运动。”
巴比康主席说得对。炮弹沿椭圆形轨道运动，说明它很有可能成为一颗小卫星，永远绕月球运转。太阳系从此可能多了一个天体，一个只有三个居民的小世界，不过这三位居民很快就会因缺少空气而丧生。所以，巴比康对这种在向心力和离心力的双重影响下产生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喜悦。也许他们死去之前，还可以再看一眼阳光照射下“满月”时的地球！也许还可以向他们再也见不到的地球说声永别！他们的炮弹最终会变成太空中无数了无生气、死气沉沉的天体中的一个。惟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们最终离开了深不可测的黑暗，重返光明，重新进入阳光照耀下的地区。
“什么闭合曲线？”
此时，巴比康已经认出了那两座冲破黑暗的高山。它们是矗立在月球南极附近地区的多格费耳山和莱布尼兹山。
“是的，是一条闭合曲线。”
月球可见一面的所有山脉的高度都已得到准确测量。人们也许会惊讶测量工作的精准，但是高度测量的方法非常严密。我们甚至可以肯定，月球山脉高度的准确程度绝不亚于地球山脉。
“这么说，不会是抛物线，也不会是双曲线，我们不必再害怕什么开放型曲线了！”
最常见的方法是在测量时根据太阳的高度，测量山脉阴影的长度。这种测量方法只要一个带有十字线的望远镜就可以轻松做到，但要在知道月球实际直径的前提下。这种方法也可以用来测量月球上火山口和洞穴的深度。伽利略就曾经使用过这个方法。此后，比尔和默德雷都采用过这个方法，并取得了极大成功。
“是的，我正直的米歇尔。”
另一个用来测量月球地势的方法叫做正切线测量法。这种方法用于当月球山在月球明暗分界线附近的黑暗地区形成亮斑的时候。此时照射这些亮点的光线高于形成明暗分界线的光线。所以，亮斑与分界线上离它最近一点的距离便是这个山峰的高度。但是，我们知道，这个方法只能用于测量月球明暗分界线附近的山峰。
“过了北极又过南极！”米歇尔说道，“我们绕着我们的卫星转了一圈！”
第三个方法是通过测微计测量月盘上山脉的侧影，但这个方法只是针对月球边缘的山脉。
“是的，我的朋友们，这就是太阳，它照亮了月球南部边缘的山脉。我们正在接近南极！”
无论是测量阴影，测量间距还是侧影，这些方法只能用在相对于观察者，阳光斜射在月球上的时候。当阳光直射时，总之就是满月时，所有阴影都被蛮横地赶跑，任何观测都无法实现。
“什么？太阳！”尼切尔和米歇尔·阿尔当惊讶不已。
认识到月球山脉的存在以后，伽利略第一个采用了阴影法来测量这些山脉的高度。我们前面已经提到，伽利略认为月球山脉的平均高度是四千五百托瓦兹。埃韦留斯大大降低了这一高度，而里乔利认为的平均高度是伽利略的两倍。两方都有些夸张。在更完善的设备的帮助下，赫歇耳测定的高度更接近山脉实际高度。但是最终还是要在当代观测家的报告中去寻找正确答案。
他们可以确定，这不是一颗流星，因为这条闪光的棱边既没有颜色，也没有运动。更不会是一座活火山。所以巴比康毫不犹豫地叫道：“太阳！”
比尔和默德雷是全世界最杰出的月面学家，测量过一千零九十五座月球山脉。根据他们的计算，有六座山的海拔高于五千八百米，二十二座高于四千八百米。月球最高的山海拔七千六百零三米，低于地球最高峰；地球有几座山都比月球最高峰高五百到六百托瓦兹。但要注意的是，如果从两个天体的体积来看，月球山脉比地球山脉要高得多。因为月球最高峰是月球直径的四百七十分之一，而地球最高峰仅仅是地球半径的一千四百四十分之一。如果地球山脉要达到月球山脉的相对高度，它的海拔要达到六法里半。然而，地球最高峰也不到九千米。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尼切尔通过望远镜发现在月面南部边缘，炮弹正对的方向，几个亮点出现在夜幕之中。好像是一系列山顶连成的歪歪扭扭的线条。它们格外明亮。与月球在八分之一相位时边缘线条的形状非常相似。
现在我们来比较一下：喜马拉雅山脉有三座峰高于月球山峰，珠穆朗玛峰，高八千八百三十七米；干城章嘉峰高八千五百八十八米；道拉吉里峰高八千一百八十七米。多格费耳山和莱布尼兹山和同一山脉的杰瓦希尔山高度相当，都是七千六百零三米。高加索山脉和亚平宁山脉的几个主要山峰：牛顿山、卡萨屠斯山、寇提斯山、特山、蒂霍山、克拉维斯山、布兰卡纳斯山、恩迪米昂山都比海拔四千八百一十米的勃朗峰还要高。与勃朗峰海拔相同的山峰有：莫雷特峰、捷奥菲勒斯峰、凯瑟琳那峰；与罗斯峰同样高，也就是高四千六百三十六米的山峰有：皮科洛米尼峰、沃纳峰、哈帕鲁斯峰；与海拔四千五百二十二米的马特洪峰同高的有：马克罗布峰、厄拉多塞内斯峰、阿而巴塔克峰、德朗布尔峰；与海拔三千七百一十米的特内里费峰同高的有：培根峰、西萨图斯峰、菲洛劳克斯峰和阿尔卑斯山脉的几个峰；和海拔三千三百五十一米的比利牛斯山脉的贝尔迪峰同高的有：罗梅尔峰、鲍古斯拉夫斯基峰；和海拔三千两百三十七米的埃特纳山同高的有：赫克里斯峰、阿特拉斯峰、弗内留斯峰。
三个人不想休息片刻。每个人都希望观测到一些意外事件，能够有助于对于天体图学的研究。快五点时，米歇尔·阿尔当发给大家几块面包和冷肉作晚饭，三个人迅速吞下，谁也没有离开他的舷窗，虽然玻璃上不断被凝结的蒸汽所覆盖。
以上的比较可以让我们更好地了解月球山脉的高度。然而，此时，炮弹正向着月球多山的地区前进，那里到处都是月球山态学最完美的作品。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炮弹继续绕地球做曲线运动。它的轨道会再一次被流星所改变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炮弹必然要按照机械力学定律所决定的曲线运动，谁也无法改变。巴比康倾向于认为这条曲线是抛物线，而不是双曲线。但如果是抛物线，炮弹应该很快就飞出太阳投射的圆锥形阴影区。因为月球的角直径与太阳的相比要小得多，所以这个圆锥形面积非常窄。但是炮弹一直都没有飞出这个黑暗的阴影区。无论它的速度是快是慢（不可能太慢），它仍留在阴影里。这是个明显的事实，也许炮弹并没有向他们假设的那样严格地按抛物线运动。一个新的问题困扰着巴比康，他被一系列未知的问题包围着，无法摆脱。
注 释
炮弹刚刚躲过了一场可怕而又出人意料的危险。谁能想到会和流星有这样的相遇呢？这些在太空中漫游的天体对于旅行者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这个太空之海布满暗礁，可是他们却没有航海者那样幸运，可以避开它们。但是这些太空冒险家会对此怨声载道吗？当然不会，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场大自然精彩绝伦的演出，流星巨大的爆炸好似一场无与伦比的礼花，连鲁杰里①也无法制造如此胜景，况且有几秒钟的工夫，爆炸还照亮了月球不可见的光环。在这明亮的瞬间里，大陆、海洋、森林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大气层会不会给这个未知的世界带来生命的种子？这个长久以来一直刺激着人类好奇心的问题仍然难以回答。
① 18世纪著名的焰火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