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勒深吸一口气,试着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然而在风中他们需要大声吼才能让彼此听到,让说出的话听起来平静非常困难。“我敢肯定他主要是朝我开枪,但是你也在场啊,所以他并没有很在乎你。我要说的是:如果你真的在乎某个人,你是不会朝他身边的人或者物开枪的。”
“他是朝你开枪!”
“你都把我拉下悬崖了,还跟我废话什么对和错?”
“他朝我们开枪。”
弗勒陷入了沉默。她说得有道理。他本能地带着她一起跳了下来,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想别的。这在当时看来似乎是正确的,即使是现在,有了思考的时间,他仍然认为自己没做错。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做错了。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就因为你有我的照片,你觉得就能为我做决定了?如果我就想留下来和穆恩拉克一起死,你又有什么权利阻止我?”
“对不起。”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不过扯着嗓子喊确实很难听出他在真诚道歉。
“但是你得承认,如果我撇下你不管,你压根儿就没有活命的办法。”
斯托姆没有回应。
“这不重要,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弗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只好望着天空。他的目光追随着十几朵长条状的黑色云朵。它们在另一片晴朗的天空中飘动着,就像在无垠的蓝色湖泊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一样。在他的世界上,有些人相信云是有生命的,它们以阳光为食,雨则是它们的尿液或者泪水。在这世上,唯有弗勒知道云只不过是雾蒙蒙的空气。不过斯托姆很快也会知晓这个秘密。
“其他区的人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会杀了你的。如果你还待在那里,你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你不觉得很美吗?”他终于问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会不会死。也许穆恩拉克是来告诉我他们已经击退了入侵者。”在强风持续不断地吹拂下,她的脸看上去很奇怪——她的双颊向四面伸展开来,皮肤表面起起伏伏,眼睛大睁,眼神诧异。
“什么?”
“我不能让你死!”弗勒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喊,以便盖过呼呼的风声。
“天空啊,你不觉得很美吗?”
斯托姆的恐慌一点点消逝,然而她的怒气却在逐渐高涨。
她看着他,显然在判断他这句话是不是认真的。接着,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逗我玩呢?!”
斯托姆恐慌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她能有什么选择?就像弗勒和其他人在“重生日”之后的几周里所经历的那样,人的心脏只能狂跳一段时间,终究会回归平静。
不久,他们就掉进云层里,出来时浑身湿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