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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美丽的梦?

“证据呢?”维克多看起来兴趣缺缺。

“证明我确实遇到阿米的证据。”

“刻在海滩岩石上的一颗爱心。”

“什么证据?”

“你又在说故事了!忘了你的童话故事,来看看我的长篇小说吧!我在想,如果把聪明的跳蚤换成具有心灵感应能力的蝎子会不会更好?”

唯一可以说服维克多的铁证就是海滩岩石上的那颗“爱心”。如果爱心确实存在,那么有关阿米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如果爱心不在,表示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再次见到维克多时,我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找到证据了!”

“咱们先去海滩吧!你不是刚买了一辆新车?”

我和阿米的相遇莫非是这样的长梦?

“你疯啦!海边距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呢。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有闲功夫理会一个小鬼头的胡思乱想。”

我不敢肯定,因为姨妈说她做过一个很长的梦,里面有大量的细节,甚至连梦中的情节都是连贯的。姨妈说,第二天晚上梦境继续延伸,起点就是前一晚结束的段落,好像电视连续剧一样。

“可是你愿意把我的故事写下来啊!”

阿米那时穿着一身白色衣裳。他胸口上有个标志:一颗金色长着翅膀的心,外部是个圆圈。他说这个标志的意义是,全人类团结在爱心里。他离开地球以后,那块岩石上就出现这个“爱心”的标志,而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阿米。那个标志仿佛是镂刻在石块上似的,我看过很多次。难道那也是梦的一部分?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把你那些想法写下来是为了练文笔,可不是把幻想和现实混为一谈。那都是想象和瞎掰。”

我把书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过。直到结尾才找到一个不可抹灭的证据:岩石上刻了一颗长着翅膀的心。当然,这就是证据!

“那都是真的!”我不高兴地抗议。

我十分烦恼,不得不去拿起《阿米:星星的小孩》这本书,打算找出蛛丝马迹。

“彼得罗,我可真的有些担心你的精神状况了。”他以责怪的神情看着我。

我觉得不可能。可是归根究底,我有什么证据呢?

他说话时关心的口气让我犹豫起来。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

我觉得好累,提议明天再看他的长篇小说。不过那天晚上我忍不住感到怀疑,我会不会只是在回忆一场梦?

“维克多,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去一趟海边吧!如果那颗爱心不在,我就承认一切都是梦,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可是假如爱心还在,那你就得相信我。”

“拿出证据来啊!”维克多义正辞严地说:“也许你梦见了这一切。也许你的回忆并不是现实生活的内容,而是一场梦。你好好想想吧!”

“真烦人!好吧,明年夏天咱们去海边瞧瞧。”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明年夏天?那还要等六个月啊!”

“他们看到天上有两万个发光体之外又增加了一个。谁也不知道那发光体是个什么东西--是等离子体?是大气层折射?是探测气球?是飞机?总之,是天空中的发光体。于是就大胆猜测说:这是外星飞船。这中间有许多想象的成分。可是你却编造说什么跟外星人有过交往,还说什么去别的星球旅行过。这也太离谱了!你可以成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作家,但是别把想象与现实混淆在一起,免得被送进精神病院。”

“耐心点嘛!目前还是先修改我的小说比较重要:一群有超能力的蝎子……”

“不是我想出来的,有目击证人啊。”

“那我自己去!就算是走路还是跑步过去,我一定要去海边看看!再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堆鬼蝎子……你这些玩意儿太荒唐了,我再也不帮你出主意了!”

“你是说过那天出现不明飞行物。但那也是你想象出来的,不是吗?”

维克多看到我恼怒的神情,便说:“我先告辞了。等你明天好了再说。”

我以为这句话一定会让表哥认输。可是,他仍然不为所动。

他说声“再见”就离开了。

“阿米离开的时候,海滩上所有的人都看见‘飞碟’了!”

“你永远不要再来了!”我对他大声咆哮,然后冲进卧室一头埋进被窝,觉得好想哭--老实说是流了几滴眼泪。不行,男儿有泪不轻弹……

“什么证据?”

我想了又想,决定立即采取行动,不再哭哭啼啼。我闭上眼睛,认真考虑着去海边的事。

“有证据了!”

第二天下午,维克多吹着口哨来了。

我左思右想,突然心眼一亮。

“多练习才有好成绩。”他大声嚷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我想拿出其它证据。可惜除了核桃之外,阿米没有留下任何纪念品--任何可以触摸的东西。

“很抱歉,我有一大堆作业要做。”我假装在读地理课本。

维克多得意洋洋地说:“看见没有!接受现实吧--那是你在做梦。这个梦境的确很美,如果没有它,我们也不会写了一本书,但是,说来说去这些都不是真的。”

“只要一个小时就好……我想出一个外星动物打架的场面:让有心灵感应术的蝎子去攻击你想象出来的‘高级人类’奥菲尔民族……”他的提议让我很心动,但是我仍然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千方百计揭示奶奶有关阿米的事情,可是奶奶完全想不起来了!

“对不起!再见吧!”

“我请送牛奶的陪着我去肉铺--不对,不是肉铺。是杂货店。对,是杂货店。运气还不错,老板萨杜米诺还真诚实,他替我好好保存着钱包呢。”

“恩……我猜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呢。”

“您真的不记得吃过外星核桃吗?您那时还说味道好极了呢。”

“课本上说‘大草原是未开垦的大面积平原……’,什么是‘未开垦’啊?”

“孩子们,你们知道我的记性最近差多了。比如今天上午吧,我把钱包忘在杂货店里了。直到送牛奶的来收帐,我才发现钱包不见了。我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就是想不起来放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唔……好吧,我在想如果去海边走一走,应该很不错……”

“奶奶,您记得去年夏天咱们去海边时发生的事情吗?您告诉一下维克多吧。”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维克多听到我和奶奶的这段对话,得意地笑了,还露出嘲讽的神情。

“咱们可以星期五下午过去,把帐篷和换洗衣物也带着。对了,顺便确认一下那块岩石上根本没有什么‘爱心’不过,你要是还生我的气……”

“彼得罗,我什么时候吃过?”老人家嘴巴张得老大,一副吃惊的样子。

“生你的气?当然不了!”我快活地喊道。“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呢?”

“奶奶,就是我从飞船带回来的核桃啊。”

“改变?不是什么改变。昨天晚上,我心烦得无法入睡,等我一下定决心带你去海边,立刻就安稳地睡着了。我想我需要梢稍休息一下。另外,我也不希望你那么生气,弄得我的书--或者说,你的几本书--没有了我的帮助……”

“孩子,你说什么核桃?”

好吧。我搞不清楚维克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在星期五下午,我们俩带着行李坐上维克多的新车,两个小时以后来到了海边。

“奶奶,维克多是个笨蛋,他认为有关阿米的故事是我在做梦。您真的吃过外星核桃,对吧?”

我深吸了一口海上的新鲜空气,仿佛那是最甜美的甘露。周遭熟悉的一切让我回忆起阿米和那次太空漫游奇遇。

在我协助表哥维克多写他的长篇小说时,他非要编这样一个胡说八道的故事:一个由聪明的跳蚤创造的超级文明,从遥远的银河系通过心灵感应术来统治这个世界,企图强迫地球人为他们开采铀矿……我认为这个故事荒唐可笑而且危害人心,表兄听了以后很生气。他问我难道没有想过,我和阿米的历险经验可能只是一场梦?起初我不理睬他,但他一再追问说,你说不是梦,那么证据呢?我便告诉他,奶奶吃过阿米送给我的“外星核桃”。他拉着我去找奶奶证实。

一下车,我就伸长脖子向海滩的方向望去。我几乎感觉到那外星小孩的“飞碟”就悬在那里,在海滩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