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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检察官的“环球巡游”

“好吧,我来给您总结一下目前的情况。如果您坚持您的保释申请,他们将会拒绝。”

我正思索着,门打开了。斯坦一个人回来了,坐在我对面:

“他们又出了什么新招,斯坦?”

所有人都躲进隔壁的房间交谈。为什么将我排除在这场交谈之外?是不是因为我回答问题的方式把他们惹急了,就像我们第一次谈话时那样?是不是彭波尼一方又提供了其他信息?阿尔斯通是不是又提供了新的证据?他们是不是想给我安个新的“罪名”?他们的秘密会议开不完了。

“我们还是面临同样的问题,他们想要杀鸡儆猴。谢拉菲是第一个被逮捕的,他获得了绝对豁免权。第二个被捕的是罗斯柴尔德,他能够进行认罪协商。但是,您很不幸,您是第三个被捕的,而且您在阿尔斯通里的职位更高。按照他们的逻辑,您应该付出更高的代价。无论您和他们达成什么样的认罪协议,不管怎样,他们还是希望您在监狱里待6个月,这样就可以避免您与外界接触的风险,特别是可以避免您与阿尔斯通接触!”

我自认为的最后一场听证会开始了。阿尔斯通提交的所有文件都被复核了一遍。斯坦那边也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进入了这场“喜剧”的尾声,开始详细地背诵着台词的每一个细节,当时的情景应该会取悦那对无敌双雄的主角——卡恩和诺维克,我的“杜邦和杜庞”,但他们远没有《丁丁历险记》中的杜邦和杜庞讨人喜欢。在最后一场庭审快要结束的时候,卡恩突然要求单独与我的律师谈话。

“这太荒谬了。他们在我之前先逮捕了罗斯柴尔德,只是因为他是美国公民,而且他住在美国。而我呢,我身在外国。”

狱友杰克看到我这个法国佬很快就要走了,感到非常惋惜。他让我答应他,一出狱就给他寄一张他最喜欢的女歌手妮科尔·克鲁瓦西耶的光盘。1976年他曾在法国奥林匹亚音乐厅听过她演唱,而他当时在法国是越狱犯。他回忆起她现场演唱《跟我说说他吧》这首歌的时候还很激动。晚上,我像婴儿般安然入睡,在氖灯下梦到了巴黎。离最后一次接受“检方老爷”的庭审只剩24个小时。

“这一次,我完全同意您,皮耶鲁齐先生。但是我们被卡住了,别无选择。要么您接受6个月的监禁,要么我们继续明天的保释庭审,但是我们获得保释的机会非常渺茫。”

每一次被传唤问话,检察官都会用各种各样的问题对我进行一番轰炸。我尽可能努力地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将答复限定在自己的角色范围内。很多事件已经非常久远,我只想着一件事:结束这些没完没了的庭审,尽早恢复自由之身。检方参加的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庭审被安排在6月的第一个周末进行。正常情况下就是走个程序,卡恩和诺维克会让我把供词重述一遍。而我也终于能提交保释申请了,到时没有人能反对。更何况克拉拉已经筹到40万美元保释金,而且我们的朋友琳达还用她的房子做担保。莉兹认为这些足够了。如果日程没有变动,我很有希望在6月15日左右出狱。

“听着,我想征询一下我的妻子克拉拉的意见。”

在给我看的那堆文件里,他们似乎对西柏特和巴哈这两个印度项目特别感兴趣。我想起来,2002—2005年这些项目曾经在阿尔斯通各部门之间引发过多起冲突。冲突的一方是锅炉业务所隶属的能源环境部和负责汽轮机的汽轮系统能源部,另一方是国际关系部和全球能源销售部。主要的分歧在于中间人的选取,是前ABB的旧网络,还是阿尔斯通的老关系。这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混战!对我而言,我从没见过也没有联系过最终确定的中间人。其实,阿尔斯通在报价时就已经注定失败,因为我们在西柏特项目中没有提出报价,而在巴哈项目中的报价却高得离谱。开标时,阿尔斯通就失去了这两个项目。这就是这段往事的结局,但是对美国司法部来说,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们在2013年重翻2004—2005年的旧账,这是为什么?

“很抱歉,皮耶鲁齐先生,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必须马上决定,我们要么继续庭审,要么放弃庭审。他们给了您10分钟时间做决定。”

这些检察官似乎已经不习惯离开我的日子。从5月中旬至6月初,卡恩和诺维克3次传我去纽黑文法院“过堂”。他们进行了一场“环球巡游”。在漫长的数小时之中,他们始终挥舞着2002—2011年阿尔斯通内部的往来邮件提问,内容都是关于公司在印度、沙特阿拉伯和波兰等地签订的或仅是期望签订的合同。他们的问题有的放矢:“这些缩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位发件人称呼其业务伙伴为‘朋友’?你有没有见过这些人?有的话,是什么时候?当时谁和你在一起?你有没有在这个项目上聘请过中间人?有的话,是哪些人?付了多少酬金?付款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只有10分钟的时间。我再次使用了D区的老狱友梅森推荐的办法,不停地深呼吸。道理很简单。如果他们想让我在监狱再待6个月,那么不论我做什么或说什么,我都逃不掉。我已经被关了近两个月,还剩下4个月。我要么现在一口气服完刑,要么待法庭宣判后再服刑4个月。在后一种情况下,我很有可能被关进一个比怀亚特看守所条件好一些的地方。不过,还是早些了结为妙!我顺从了斯坦的意思,回到怀亚特看守所度过剩余的4个月,因为卡恩和诺维克也是这样决定的。他们对我的案子如此上心,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显然,希望我认罪的不仅仅是他们。不,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揭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