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呢？”
“这不是最重要的，在3 000件物证中，或许有那么几百件是重要物证。因此如果您同意，他们会向怀亚特看守所寄送物证光盘，您就可以在监狱的电脑上阅览查询，然后他们会在纽黑文法院根据这些证据讯问您。他们如果满意您的答复，就会放弃起诉。”
“没有否则！否则的话您就待在怀亚特看守所，继续等待案件推进。”
“这会花费很多时间吗？”
“能不能给我个放心的说法，我是否可以继续申请保释？有一位名叫琳达的美国朋友已经答应抵押她的房产为我做担保。”
“我知道，弗雷德，如果阿尔斯通完全配合调查且支付罚金，美国司法部就会对贵公司高层网开一面。但我想跟您强调的是，这样做极其耗时，因为检察官会根据阿尔斯通提供的文件中有关您的内容讯问您。”
“原则上可以。但我不敢确定阿尔斯通在这次转折后是否还会支付您保释期间的看守费用和房子租金。如果您自己出这笔钱，每周7天、每天24小时的安保费用就会特别高昂。更何况在没有查阅完所有证物之前，检察官也不会同意释放您。”
“但是他们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我也可以揭发十几个高层！甚至是整个领导层。”
“您不是说还有个好消息吗？”
“请您听我说，弗雷德，警方对您的质询让他们觉得事态严重。他们明白，现在该去付款了，而且要支付一大笔罚款。但更令他们感到害怕的是，接下来会有其他人被指控，特别是柏珂龙和其他高层。因此他们的动机就是止损，牺牲已经进监狱的人。”
“是的，好消息就是，如果您同意阅读这些文件并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就可以把您的刑期减到6个月。”
“但这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呢？我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如果把我逼急了，这事会反转，也会变得对他们不利吧。”
此刻，我听到这个数字应该感到高兴，这正是他们期待的效果。如果你坚持出庭应诉，他们便用多年的重刑期吓唬你，然后用一个少很多的刑期逼你认罪。如此这般，我也进入了这个任何人都不能逃脱的定律。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阿尔斯通内部，可能有些人试图借此机会让您做除塔拉罕以外其他项目的替罪羊，以求自保。”
我们已经用电话交谈了15分钟，通话随时可能会被切断，因为每次谈话时间只有20分钟。我还有十几个问题想要询问斯坦：认罪的限制性规定、检方讯问的流程、对那6个月刑期的担保条件、可能会被撤销的那些控罪。但他催促我做出决定。
“觉得什么，斯坦？”
“您需要做出决定了。检察官肯定也给彭波尼开出了同样的条件，如果他也同意，您的刑期可就不止这6个月了，肯定会长得多，而且您可能会失去检方提出的任何条件，只剩下认罪服法一条路。”
“自您被逮捕以来，阿尔斯通似乎改变了策略。在此之前，阿尔斯通对美国司法部的调查持保留态度。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向美国司法部呈递了一些文件。检方收到了成千上万件物证，其中有3 000件都提到了您。我觉得……”
我尝试问最后一个问题：
“请您先说坏消息吧。”
“关于6个月的刑期，法官能否听从检察官的请求，我能得到什么保证吗？”
“弗雷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要和您说。”斯坦说。语调似乎意味深长。
“什么都没有，法官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听取检察官的意见，尤其是在康涅狄格州。”
早饭后，我打电话给斯坦。实际上，我还什么都没想好。一切取决于他将告知的我的刑期。
“如果您确定检察官会向法官建议只是6个月的监禁，那我同意您的建议，斯坦。”
我在A囚室度过了难熬的第一晚。56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呼噜声震天动地，放屁声此起彼伏，还有偷偷摸摸或者毫无顾忌地手淫的、起身去厕所的，以及狱警的呵斥声……
我应该长舒一口气。我最终做了这个决定。然而，还有成千上万的问题接踵而至。如果我认罪，那么阿尔斯通高层会做何反应？如果企业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那么我的妻儿要如何生活？他们肯定无法留在新加坡，必须要回到法国。至于我，我是自由了，但要以交保释金的方式独自留在美国，无法工作，继续等待判决。倘若如此，或许离婚会更明智些。我把法国的房子留给克拉拉，至少她有望以此保护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