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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中你会作弊吗?

不错,我们在诱惑他们。我们给他们提供了容易作弊的条件。这些被称作“精英中的精英”的美国年轻人,他们上钩了吗?请拭目以待。

最后一种情况,我们要把对这一组人的诚实考验推到极限。这一次,我们不但要求他们撕掉草稿纸和印有答案的答卷纸,他们甚至无须向监考人报告成绩:他们把草稿纸和答卷纸撕掉了,只需走到房间前面,那里有个小罐子,我们事先在里面放了满满一罐10美分的硬币,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成绩,自己决定拿多少,然后大摇大摆走出门去。如果有人想要作弊,这可是他实施“完美犯罪”的机会!

第一组入座了,我们解释了规则,发了试卷。他们答了15分钟,把答案抄到了答卷纸上,交上了草稿纸和答卷纸。这些学生属于我们严格控制下的一组。既然他们无法知道答案,也就根本没有作弊的机会。平均下来,他们50道题答对了32.6道。

学生们会作弊吗——把原来答错的题改成对的?我们无法肯定,但不管怎样,我们决定对第三组增大诱惑。这一次的条件是,学生们和前两组一样,做完题,抄到答卷纸上,但我们要求他们将草稿纸撕掉,只交答卷纸。换言之,即使有作弊的证据也将被销毁。他们会上钩吗?我们也无从预知。

你能预测其他参与者的表现吗?你已经知道严格控制下的一组平均答对了32.6道题,你认为条件不同的其他三个组会分别报告答对了多少呢?

他们把答案抄完后,对照正确答案,数一下总共答对了几道,把这个数字写在答卷纸上方,然后把草稿纸和答卷纸一起交给前面的监考人即可。监考人考查他们自称答对了多少(就是他们自己写在答卷纸上的那个数字),每答对一道题给10美分。

第1种情况 严格控制下 = 32.6

之后,我们换了一种方式让另一组学生参加相同的测验,但做了一些重要变化。我们要求这些学生同样把答案从草稿纸上抄写到答卷纸上,和上一组一样。但这一次,答卷纸上的答案是已经印好的,每道题前面的圆圈,表示正确答案的那个都被标成了灰色。例如,如果学生们在草稿纸上把世界上最长的河流答成密西西比河,他们可以根据答卷纸上的圆圈颜色很清楚地知道,正确答案应该是尼罗河。这时,参与者们即使在草稿纸上填错了,也可以在答卷上填入正确的答案。

第2种情况 自我核对 =____

实验其实相当简单。我们请一些哈佛商学院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进行了一次测验,共有50道多项选择题。这些问题与平常的标准测验差不多:世界上最长的河流是什么?小说《白鲸》的作者是谁?表达“一个系列里平均值”的是哪个词?希腊神话中的爱神是哪一位?给他们回答问题的时间是15分钟。时间到了,要求他们把答案从草稿纸上抄写到答卷纸上,然后把草稿纸和答卷纸一并交给教室一端的监考人。监考人用电脑扫描阅卷,每答对一道题给10美分。这就是第一组测验,够简单吧?

第3种情况 自我核对+撕草稿纸 / 答卷纸 =____

哈佛商学院以培养美国顶级商业领袖而闻名。该校在美国人心目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它坐落于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的查尔斯河畔,有着雄伟的殖民地时期建筑,还有社会上滚滚而来的捐赠钱财,实际上,《财富》杂志500强企业中的每一家都有20%的最高职位被哈佛商学院的毕业生所占据。[1]所以,要做这个诚实方面的小实验,还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吗?

第4种情况 自我核对+撕草稿纸 / 答卷纸

实验

+自由取钱 =____

我们都知道第二类不诚实行为确实存在,但它到底有多普遍呢?进一步说,如果我们让一部分“诚实”的人在严格控制下进行科学实验,并在实验中引诱他们进行欺骗或偷窃,他们会做吗?他们会动摇自己的信念吗?如果偷窃,他们会偷多少呢?我们决定弄个明白。

第二组怎么样?他们同样回答了问题。但这一次,他们往答卷纸上抄答案时可以看到正确答案。他们会忘掉自己的诚实多拿钱吗?结果是,他们平均答对了36.2道题。他们真的比严格控制下的第一组更聪明吗?我们对此表示怀疑。事实上,我们发现他们有少量作弊(大约平均3.6道题)。

另外还有第二类不诚实行为,有这种行为的一般是自认为诚实之人——所谓“正人君子”和“良家妇女”,这些人不过是“借用”了会议室的一支钢笔;从自动饮料机里多接了几口汽水;在填写保险理赔单时,把电视机的价格稍稍夸大了一点儿;拿着和娜瓦阿姨吃饭的发票当作业务招待报销(不过,娜瓦阿姨也确实问过最近我的业务情况如何呀)。

第三组呢?这一次我们加大了赌注。他们不仅能看到正确答案,还撕掉了草稿纸。他们上钩了吗?不错,他们也有作弊的。他们平均答对了35.9道题——比严格控制下的第一组多,和第二组(没有撕掉草稿纸的那一组)差不多。

其中的一类,请想象两个开车在加油站周围转悠的家伙。他们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加油站钱柜里会有多少钱,附近有谁可能来抓他们,如果被抓到,他们会被判几年(同时考虑到,如果在狱中表现好可以减多少刑期)。他们基于这种成本—收益计算决定是否动手抢劫这个加油站。

最后那一组学生,不但撕掉了草稿纸和答卷纸——还可以把手伸进钱罐随意取钱。他们像天使一样,撕掉了草稿和卷子,把手伸进了钱罐,取出他们该拿的钱。根据他们拿的钱算出他们平均答对了36.1道题,比严格控制下的第一组多出不少,但是与有作弊机会的其他两个组大致相当。

经过一番讨论,我们认定不诚实行为可能有两类。

这组实验告诉了我们什么?第一个结论是:有了适当的机会,很多平日里诚实的人也会作弊。我们发现,坏了一锅汤的并不只是几条臭鱼,多数人都会作弊,但作弊的程度不高。[2]你先不要忙着抱怨说是哈佛商学院高尚的风气造成了这些不诚实行为,我们在麻省理工学院、普林斯顿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都做过相同的实验,结果是一样的。

2001年安然丑闻曝光(事情很明显,安然连续6年荣获《财富》杂志“最具有创造力的公司”称号,但它的业绩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其在做假账上的“创造力”)。一次吃午饭时,我和多伦多大学教授妮娜·马萨尔、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教授奥恩·阿米尔谈到了“诚实”这个话题。我们不理解,为什么某些犯罪,特别是白领犯罪,与其他罪行相比,危害程度会被低估?而这样一个罪犯从早上10点钟喝过咖啡到午饭之间,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可能是一个职业入室窃贼一生一世都无法企及的。

第二个结论和我们的直觉相反,但更令人过目难忘:在诱惑下作弊,作弊的程度并不像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高,这可能与害怕被发现有直接关联。学生们有机会在不撕掉草稿的条件下作弊,他们平均答对的题,从32.6道增加到36.2道。但是,当他们有了进一步的机会撕掉草稿纸和答卷纸——可以完全掩盖小小的“罪行”时,他们的不诚实度并没有随之加深。他们作弊的程度还保持在差不多的水平上。这就是说,即使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他们也不会在不诚实的路上走得太远。

除了这些随时可见的不诚实事例之外,还有像美国国会议员从他们喜欢的说客那里接受免费高尔夫球招待券,医生从他们使用的病理实验室拿回扣,公司主管倒着填股票期权日期以提高自己的收益等大量的令人难以容忍的不正当经济行为,相比之下,普通人骗保险、退衣服等小把戏所拿到的那点儿钱,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学生们撕掉了草稿纸和答卷纸,把手伸到钱罐里,然后走开,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说自己答了满分,或者任意多拿钱(钱罐里大约有100美元),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某种因素——他们自身内部的某种东西,阻止了他们。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说到底,什么是诚实呢?

但是,我们另外考虑一下:每一年,因职场雇员盗窃与舞弊所造成的损失的总金额大约是6 000亿美元,这个数字远远高于抢劫、入室盗窃、偷窃和汽车盗窃金额的总和(职场犯罪2004年的涉案金额约为160亿美元),这比几百万个职业犯罪分子一辈子可能偷到的钱加起来还多,几乎等于通用电气公司股票市值的两倍。问题还不只这些。根据保险行业的报告,每年投保人对财产损失的故意虚报就达240亿美元。同时,美国税务局(IRS)的工作人员估计,每年的税收流失高达3 500亿美元,也就是说他们预计美国纳税人应该缴纳的税款与实际缴纳税款之间的差额为3 500亿美元。零售业有它自己头痛的地方:很多人买了衣服把标签藏在里面穿,穿过了再拿回来全额退货,这致使美国零售业每年在这些二手衣服上的损失就高达160亿美元。

[1] 哈佛商学院如此宣称。

2004年,美国全国抢劫案的总涉案金额为52 500万美元,平均每起案件的涉案金额为1 300美元,也就是说,在每起抢劫案中,罪犯得手的钱相对并不多。对比抓捕罪犯和监禁过程中所动用的警力,以及司法、惩戒等投入(还不算这些犯罪所引发的报纸和电视报道的费用),罪犯实际所抢的钱真的不算多。当然,我不是因此就说可以容忍这些以犯罪为职业的行为。他们是盗贼,我们必须加强防范,自我保护。

[2] 4个组实际答对的题目的数量比例大致相同,可是一旦参与者有了作弊的机会,平均值就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