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一个极端假设
不存在货币幻觉是支撑自然失业率理论的关键假设,因此,它也是宏观经济学的核心假设。继弗里德曼在美国经济学会华盛顿年会上发表主席演讲4年后,他的劲敌詹姆斯·托宾在美国经济学会主席演讲中宣称:“当然,一名经济理论家所犯的最大过错,莫过于假设存在货币幻觉。”这一基本假设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托宾没有提到,就在4年前,货币幻觉还是主流观点。货币幻觉是20世纪主要经济学家关于宏观经济学理论的核心,这些经济学家包括凯恩斯、保罗·萨缪尔森、罗伯特·索洛、欧文·费希尔、弗朗哥·莫迪利亚尼以及托宾本人。
我们认为,费希尔和凯恩斯的纯粹货币幻觉是一个相当不成熟的观念,需要认真地加以修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跳到另一个极端。相反,认为根本不存在货币幻觉的观点也未必正确,那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性。我们认为,在几乎毫无证据的基础上,采用自然失业率理论彻底摒弃货币幻觉,也是相当幼稚的。鉴于自然失业率理论在宏观经济学中的核心作用,我们应该对它进行反复验证。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对这一理论的正式检验少之又少。
自然失业率理论已经成为宏观经济政策的基础,美联储、美国财政部和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绝大多数政策制定者都依赖它。不仅在美国,在欧洲和加拿大,它也被广泛接受。
实际上,这也是列车上的告示牌之所以突然引起我们注意的原因。如果我们正视货币幻觉,用正确的方式对其进行思考就会发现,经济中到处都有货币幻觉的迹象。这些迹象表明,尽管弗里德曼的自然失业率假说最贴近现实,但并不是现实本身。
教科书通常将自然失业率理论看成一个“假设”的故事。这个故事是这样讲的,以往的宏观经济学家推论价格变动和工资变动均与失业相互关联,通货膨胀预期在其中不起作用。[4]弗里德曼觉察到,只有当工资和价格的制定者有货币幻觉时,这种理论才适用;也就是说,在工资谈判和价格制定的过程中,该理论并没有将通货膨胀预期考虑在内。弗里德曼对这一传统理论进行了修正,使通货膨胀预期对工资和价格公式产生一一对应的影响。借助该经济理论,弗里德曼巧妙地解释了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双双上升之谜。而且,该理论还与大多数经济计量估计相符合。
经济学教科书在讨论货币主题时总会提到,货币具有“交易媒介、价值贮藏和记账单位”等职能。货币的前两个职能已经被经济学家分析得十分透彻,它们是经济学家所谓的“货币需求”的核心,货币需求将人们希望持有的货币数量和人们的收入及现行利率联系起来。但人们很少关注货币的记账单位职能。所谓记账单位,是指人们用货币来思考。它意味着合同是以货币来计价的,而且记账是按名义值进行的。包括税收征缴条款在内的许多法律条款也都是用货币来描述的。
而且,菲利普斯曲线的新经济计量估值有所扩展,将对通货膨胀预期的调整包含在内,这似乎表明,弗里德曼的理论与数据高度吻合。这些研究没能推翻弗里德曼的推测,即通货膨胀预期对价格设定和工资设定有着一一对应的影响。而且,这些估计也很不精确,因此,它们并不能证实自然失业率可以有力地支持弗里德曼的推断。但是,对菲利普斯曲线的主流处理方式忽略了这一不利的事实。
在这些情形中,人们总是调整名义数量,以保证货币作为计账单位的职能不会受到影响。在上述每一种情形中,都会有对通货膨胀的自动调整,例如通过指数调整法或生活费用自动调整机制(cost-of-living adjustments,COLAs)。
事实上,弗里德曼观点的流行还有另一个原因,即提出时机刚刚好。菲利普斯对1861~1957年这97年间英国的名义工资变动率和失业率数据进行了经济计量分析,他发现名义工资变动率和失业率之间具有负相关关系。当失业率升高时,通货膨胀率下降。他的工资公式没有包含对通货膨胀预期的调整。但是,在20世纪60年代末期和70年代的美国,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都上升了,这似乎与菲利普斯已经发现的权衡关系相矛盾。自然失业率理论针对这一现象给出了一种解释:通货膨胀率上升的原因是,当时发生的严重的石油供给冲击和通货膨胀预期上升导致菲利普斯曲线向外移动,而失业率上升是需求下降的结果。
用经济学家的话来说,货币只不过是一层“面纱”。如果人们能够看透通货膨胀,如果通货膨胀对实际交易没有影响,面纱说倒是不假。这也正是那些坚信不存在货币幻觉的经济学家的观点。当然,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我们认为,在将名义美元转换成实际美元的过程中,会有所损失,这样的损失就是货币幻觉的结果。
所谓的自然失业率理论几乎一夜之间就流行起来。人们很快就接受了它,这既有思想认识方面的原因,也与经济学家们日益认为经济学应该更科学的观点相契合。经济学家所谓的科学是指,理论上假设的行为应该源于最大化原理。经济学家所谓的科学还意味着动物精神没有立足之地;在工资和价格设定中,货币幻觉也不起作用。
工资合同与货币幻觉
弗里德曼运用这种巧妙的手法彻底改变了宏观经济学。如果没有货币幻觉,通货膨胀和失业水平之间就不存在可以由货币和财政当局决定的权衡关系。相反,根据弗里德曼的观点,这些决策部门的作用应该是使失业率在自然失业率水平上保持稳定,以避免螺旋式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而且,由于从长期角度来看,通货膨胀水平和失业水平之间不存在权衡关系,所以为了方便起见,应该让通货膨胀率保持在合理的低位。毕竟,这样做并不会使失业率大幅上升。
只有极少的劳动合同包含生活费用调整(也包含指数化调整)方面的条款,经济学家常常对此表示惊奇。1976~2000年加拿大工会合同的大样本中的相关数据,最能说明这个问题。这些合同中只有19%与指数化调整挂钩。而且,即使其中含有这样的指数化调整,它也远非一一对应的:通常只有在通货膨胀率已经上升到超过某一设定的目标值时,生活费用调整才会启动;在到达该水平之前,通货膨胀对工资没有任何影响。在大约1/3这样的合同中,实际通货膨胀率低于临界值。可以肯定地说,那些提供或接受这类合同的人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用名义货币而不是用实际值(即经过指数化调整后的货币值)来思考。这种不对称的生活费用调整清楚地表明,货币幻觉是存在的。
所以,弗里德曼得出结论,在一定失业水平下,通货膨胀既不会螺旋式上升,也不会螺旋式下降。他将此称为自然失业率。
当然,单凭劳动合同中不包含指数化调整条款这一点并不能充分证明货币幻觉的存在。正如弗里德曼指出的那样,在拟订合同时,通过一对一地调整通货膨胀预期(不同于生活费用调整,后者是在通货膨胀发生之后才对实际通货膨胀率进行调整),工资和价格的设定可以把通货膨胀考虑在内。但是,在思考这一点时我们发现,如果在拟定合同时生活费用调整协议就不包含在内,等真正发生通货膨胀时,工资和价格就很有可能无法调整。在我们看来,工资谈判的各方放弃机会,不是要求签订一份根据实际通货膨胀率进行充分调整的工资合同,而是要求签署一份根据预期通货膨胀率进行准确调整的工资合同,这似乎完全令人难以置信。大多数工会合同并不包含生活费用调整的内容,即使有也远不够充分。这些事实告诉我们,在工资谈判中,根据通货膨胀预期进行准确调整是极不可能的。
弗里德曼还指出,如果在工资设定和价格设定中一对一地加入通货膨胀预期,那么失业水平就会比较稳定,而不论是通货膨胀还是通货紧缩,都不会呈螺旋上升之势。假设我们的起点是零通货膨胀预期和低失业率。在此低失业率水平上,由于对劳动力和商品的需求都很大,企业就会设法提高其产品的相对价格。[3]这意味着,价格的提高必须超过通货膨胀预期。但如此一来,人们随后就将发现实际通货膨胀率高于他们的预期,进而会上调其通货膨胀预期。尽管这种调整包含他们对过去的误判,但不会削弱通货膨胀预期的上升或通货膨胀的上升。只要需求维持在这一高水平上(即只要失业率保持在低位),企业设定的价格就会继续超过预期通货膨胀率,公众也会继续上调通货膨胀预期,而且这些螺旋式上升的通货膨胀预期将继续一对一地加入工资谈判和价格设定之中。同理可得,如果失业率高,通货膨胀率将低于预期水平,价格和名义工资增长率就将螺旋式下降。
还有进一步的证据表明,在工资和价格设定中,货币幻觉是存在的。拒绝降低货币工资(被经济学家称为“货币工资具有向下的刚性”)是人们的确有货币幻觉的另一个标志。正如挣工资的人拒绝工资下降一样,消费者也不喜欢物价上升。丹尼斯·卡尔顿在研究工业商品的价格刚性时发现,许多工业商品的价格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甚至一年以上)保持不变。
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价格上涨,通货膨胀预期也会一一对应于价格上涨。为什么?因为买卖双方都没有货币幻觉。卖者只关心出售产品时的相对价格,而买者只关心他们购买产品时的相对价格。因此,在定价决策中,通货膨胀预期也会被考虑在内。
债务合同与货币幻觉
根据20世纪60年代早期的菲利普斯曲线,人们所要求的名义工资的增加幅度只取决于失业水平。但是,弗里德曼改变了这一观念。他坚持认为,那样做是不理性的。他说,工人并不是为名义工资讨价还价。如果那样,他们会受货币幻觉的影响。正相反,他们是为实际工资讨价还价。这意味着,除了在既定的失业水平下,预期通货膨胀率为0时,要求增加名义工资之外,人们还会在其中加入对通货膨胀的预期。为什么?因为无论是购买劳动力的雇主,还是出售劳动力的工人,都只关心工资能够买到什么。他们唯一关心的是工资相对于物价的价值。我们来看看这意味着什么。假定失业率为5%,预期通货膨胀率为0,在此情形下,工人和雇主为工资上调2%进行谈判。那么,在失业率同为5%的情况下,若预期通货膨胀率为2%,工人就会为工资上调4%进行谈判;若预期通货膨胀率为5%,他们则会为工资上调7%进行谈判。由此得出的结论是,预期通货膨胀率将被一对一地加入工资谈判中。
不仅大多数工资合同用名义货币来表示,而未经过指数化调整,金融合同通常也采取这种形式。美国或其他国家的政府机构发行的债券(一张债券相当于一份债务合同),在到期前通常按某一固定利率支付利息。虽然通货膨胀在变化,但大多数现有债券的利率并不因此发生变化,许多抵押贷款执行的是固定利率。而且,即便是可调利率抵押贷款(利率随当前利率而调整),也远不能摆脱通货膨胀的影响:即便是不受通货膨胀影响的抵押贷款,本金的价值也会随着通货膨胀率上升而上升。因此,当通货膨胀发生时,按实际值计算,可调利率抵押贷款的持有人偿还贷款的速度会更快。
但是,潮流随后发生逆转,现在的经济学家对这种权衡关系的认可度已经降低了。这种情况的确罕见。而导致潮流逆转的一个关键事件,便是1967年11月29日米尔顿·弗里德曼在美国经济学会华盛顿年会上发表的主席演讲。
如果人们没有某种形式的货币幻觉,我们似乎就会再次陷入一个悖论。为什么债券合同和抵押贷款合同不能根据实际发生的通货膨胀进行调整?正如工资合同那样,在签署债券合同时,购买者和出售者根据通货膨胀预期进行调整,这在理论上是说得通的。例如,名义利率可能把通货膨胀预期考虑在内,这将体现在债券发行价和发行后的交易价上。但是,债券价格不能被指数化调整,抵押贷款合同也只是以可调利率的方式进行部分指数化调整,这一问题与我们在讨论工资指数化时提出的问题并无二致。如果这些合同的各方当事人在拟定合同时便回避原本可以根据实际发生的通货膨胀进行调整的指数化,那这些合同又怎么可能根据预期通货膨胀率进行充分调整呢?
20世纪60年代早期,经济学家相信,通货膨胀和失业之间存在着一种权衡关系。根据权衡理论,当劳动力市场紧张时,工人们会要求较大的工资增幅;当经济接近于充分就业状态时,物价也会上升,其中部分原因是由于劳动力要求涨工资,还有一个原因是对企业产品的需求同样处于高位。在经济规划者(包括在美联储制定货币政策的人和在财政部制定财政政策的人)看来,宏观经济政策只不过是在反映通货膨胀和失业的权衡关系曲线上选择一个最佳点。经济规划者的确可以降低失业率,扩大产出,但较低的失业率和较高的产出是以较高的通货膨胀率为代价的。这种权衡关系以伦敦经济学院的澳大利亚经济学家菲利普斯的名字命名,被称为“菲利普斯曲线”。菲利普斯在1958年的论文中对名义工资增长和失业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经济计量估计。这种权衡关系涉及一个痛苦的选择。如果美国的失业率达到较高的6.5%,就意味着会有1000万人失业,这相当于希腊或瑞典的总人口数。一方面,失业率出现任何形式的下降都可以给人们带来巨大的好处;但另一方面,较高的通货膨胀率又会给科拉这样的人带来不利影响。他们发现,在制定财政政策时,很难把通货膨胀考虑进来。
这么多合同都是以名义值签署的,这再次说明货币似乎不可能只是一层面纱。
潮流逆转
会计与货币幻觉
因此,在老前辈中,甚至连师出名门的经济学家也坚信,人们常常有货币幻觉。但在此之后,经济学家的观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货币幻觉很快被列为经济学的一大禁忌。
曾有人说,会计是一种商业语言。管理者使用营业损益账目来评判他们是表现“出色”应当扩张业务,还是表现“糟糕”应当收缩业务。会计是资本决策的基础,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外部人对一个企业财务状况的看法也是以该企业的各种账目为基础的。因此,会计是股票价格的基础,也是放款人决定向企业提供哪种贷款利率,甚至是否放款的基础。会计也是企业大多数税务核算的基础,例如损益账目决定了利润所得税的数目,它们也决定企业何时或是否宣布破产。
在20世纪伟大的经济学家中,相信人们容易遭受这种货币幻觉伤害的,不只费希尔一人。包括我们的英雄凯恩斯,也曾借助工人们不能通过谈判增加工资以抵抗通货膨胀的假设来解释充分就业时的收入分配。
既然会计起着如此重要的作用,如果会计账目是以名义值而不是实际值计量的,就可以推断,以会计为基础的决策也建立在名义账目的基础上,因而也以货币幻觉为基础。如果这是事实,那么货币幻觉就一定存在。
在1928年的半通俗著作《货币幻觉》中,费希尔列举了人们在没有认识到通货膨胀时可能会犯的种种错误。书中都是关于这些错误的小故事,而费希尔特别关注的是一位名叫科拉的女士的不幸经历。费希尔讲述了他和科拉去拜访她的投资顾问时发生的事情。科拉有50000美元的债券,这在1928年堪称一大笔财富。但是,换成20年前(也即1908年左右),科拉会更富有。因为自20年前科拉继承这些债券以来,她这些资产组合的名义价值并没有变化,但是,按照费希尔的计算,物价差不多上涨了4倍。[2]因此,费希尔于1928年前后陪同谨慎小心的科拉来到投资顾问办公室。投资顾问狡辩说,为了使风险降至最低,他一直采用保守策略为科拉投资。但费希尔很生气,认定这个投资顾问根本不了解通货膨胀的风险和美元实际价值的不断变化。费希尔还指出,科拉也没有意识到会发生通货膨胀,因而不知道其债券的实际价值会下降。
由于大部分经济合同以及大多数账目都是以名义值计量的,据此很容易判断这种形式的合同是否会影响实际决策。但事实表明,人们很难察觉到这些迹象。为什么?原因在于决策者的目标是复杂的,相应地,合同的目标也是复杂的。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目标通常是无法观察到的。我们可以观察到经济决策的结果,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将目标和决策结果联系起来的理论,通过这个理论来了解这些决策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现代人估计很难想象,曾有人对通货膨胀及其对财富的影响一无所知。伟大的古典经济学家欧文·费希尔因其“利率决定理论”而享有盛誉,但是,他还花费了大量心血来设计(或论证)他心目中完美的价格指数。他坚信,人们做出糟糕的经济决策,往往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通货膨胀。让公众知道美元的价值如何变动,正是费希尔的个人目标。现在,这个梦想已经实现,公众和债券市场都认识到了消费者价格指数。[1]
经济学家弗朗哥·莫迪利亚尼和理查德·科恩提出了一个检验方法。他们借用公司会计中已知的通货膨胀偏差,检验股票价格反映的究竟是根据通货膨胀偏差调整后的利润,还是未经调整的利润。他们发现,股票价格并没有揭示通货膨胀。不存在货币幻觉的假设似乎又一次被推翻了。
长期以来,经济学家相信,经济中充斥着货币幻觉。后来,在20世纪60年代,他们推翻了这种观点。对于人们如何采取行动,60年代的经济学家的见解颇具说服力,因此,尽管没有太多证据,他们依然认定经济决策是基于理性行为的。既然行为是理性的,那么货币幻觉根本就不存在。而且,这种观点的变化也使宏观经济学发生了深刻的变革,我们接下来将解释其中的原因。
货币幻觉确实存在
货币幻觉的思想史
我们已经看到,现代宏观经济学最主要的假设之一,是人们能够掀开通货膨胀的面纱。这似乎是一个极端的假设。鉴于工资合同、价格决定、债券合同以及会计的性质,这个假设似乎是完全不合情理的。通过指数化调整,这些合同可以轻易地把通货膨胀的面纱抛在一边。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合同的当事人并不选择这条路。这些例子只是货币幻觉确实存在的个别表征而已。我们将看到,若把货币幻觉考虑在内,我们会得到一个能得出完全不同的政策结论的宏观经济学。我们又一次看到,动物精神在经济运行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列车上的告示牌反映出的只是众多问题的冰山一角,这些问题表明宏观经济学的基本假设——没有货币幻觉——应该受到质疑。
[1] 但是仍有大量偏见阻碍了公众接受指数化调整。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曾因为违反第272条第43A款而蹲监狱。对我们来说,列车上那块告示牌显然是荒谬的,因为它强调的是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基本假设。根据那个基本假设,人们没有货币幻觉。但恰恰相反,告示牌表明了,名义因素的确重要。随后我们了解到,那条法律颁布于1968年。在通货膨胀的侵蚀下,罚金的实际价值降低了,然而该法律并没有修改罚金上限。自那时以来,50美元的实际价值已经下降了80%。在1968年,只要一天花费5美元就可以免受牢狱之灾,这个成本已经相当低;而在当今情况下,这一成本更是低得可笑。
[2] 按照现代的计算,物价增长接近两倍。
这块告示牌解释了一种叫“货币幻觉”的现象,这也是为现代宏观经济学所忽略的一个元素。当决策受到名义美元金额的影响时,就会产生货币幻觉。经济学家坚信,如果人们是“理性的”,其决策就只会受到一种因素的影响,即他们用这些名义美元能够在市场上购买什么,或者出售什么才能够获得这些名义美元。在没有货币幻觉的情况下,定价和工资决策只受相对成本或相对价格的影响,而不受这些成本或价格的名义价值的影响。
[3] 更为准确地说,他们将寻求提高其产品相对于其他企业产品的价格。
本书作者之一希勒注意到波士顿通勤列车上的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禁止吸烟——根据《普通法》第272条第43A款——单处或并处10日以下监禁,50美元以下罚金。”这两种惩罚看起来很不相称。
[4] 在弗里德曼之前,菲利普斯已经论证了加速通货膨胀的菲利普斯曲线。在2006年,他获得了早就该颁给他的诺贝尔经济学奖,主要就是由于这一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