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坚与李林甫政见是不同的,对李林甫,韦坚从芳雅那里得的是坏印象。后来又知他害张九龄,害三皇子,害李适之,对他的印象就更不好,所以曾和皇甫惟明一起上本参劾他,阻他晋相。但是他今天到自己家里来,是客人,且又是放下宰相架子来认亲求好的,怎能冷淡人家呢?他想:万一李林甫变好呢,多这么一个亲戚,岂不更好?
韦坚道:“你们姑表至亲,理宜亲密。难得你来认亲,怎么会赶你走呢?早知你来,我们当扫径欢迎。”
韦坚对李林甫这么热情,芳雅也不能再冷淡了,只得和韦坚一起,招待李林甫茶饭。
李林甫坐了。韦坚命献上茶,李林甫喝着茶道:“目下姜李两家,只剩下表姐和我了,我们当亲如姐弟才好。林甫孑然一身,感到孤寂,诚心来认表姐,表姐赶我,我也不走。”
李林甫吃着饭,与韦坚谈政见。韦坚只让酒让菜,任李林甫说话,并不插言。
可是韦坚见李林甫以宰相之尊,却纡尊降贵来认亲,且辞态谦恭,非常诚恳,觉得不能太冷淡,遂以主人待客之礼,装着热情道:“李相国光临敝舍,未能远迎,恕罪恕罪。李相国不嫌舍下贫寒,前来认亲,我们攀尊结贵,还能不愿?请坐下喝茶。”
李林甫这人,善揣人意,韦坚想的是什么,他早知道。他喝了一口酒,看了韦坚一眼道:“林甫鼠目寸光,缺乏卓识远见。当初立太子之时,只看到寿王睿智英伟,以为将来继大统,能不坠皇家基业,没想到忠王年最长,而且聪慧才德不让寿王。立忠王为太子,诸皇子、诸大臣都没话说。林甫当时荐寿王,未荐忠王,是因为林甫太愚直、太浅陋,遇事只看其一面,不看另一面。散朝后,林甫回到家里,躺下一想,便后悔了。我想:立寿王为太子对大唐是有好处,可是也有坏处啊!何如立忠王只有利而无害呢?林甫既忝居相位,任大臣还须选贤任能,荐太子怎能轻率呢?”说着显出无限悔意。
李林甫害凤儿事,芳雅清楚。李林甫派人杀倩雅事,芳雅虽不知,但她却知李林甫怕受牵连与姜家划清界限和李林甫不救援倩雅夫妇,以致倩雅夫妇都因此而死。所以芳雅很看不起李林甫的为人,不愿认这个亲戚。
韦坚安慰他道:“寿王也是皇子,品行不匮而有才能,李相国荐寿王,也不为过,何必自责?本来大臣廷议,就各见仁智,意见不同是正常的,都是为了社稷、黎民,不该分谁对谁错。立太子之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李林甫进韦府后,对芳雅道:“从前大舅犯罪,二表姐与二表姐夫受牵连。林甫那时官卑职微,不能相救,心里常感愧疚。此时大舅家只剩大表姐与大姐夫这一枝了。我们是骨肉至亲,应该亲近才好。因此林甫不管表姐抱何态度,特来府上认亲。请大表姐、大表姐夫不要看不起林甫,从此亲密相处。”
李林甫道:“林甫荐寿王是为大唐社稷,可是恐怕此心世人难知,太子也会误解。”说罢叹了一口气。
韦坚和太子的朋友皇甫惟明曾经在明皇面前奏本,劝谏明皇勿拜李林甫为相。但李林甫却装着不计前嫌的样子到韦府去认亲。
时当仲春,从开着的窗子看到,一丛萱草开得正盛,一旁的花朵火红,五个别致的花瓣,托着一束纤长的花蕊,像高挺秀颀的少女的脸,三五交颈地窥着屋里。
害韦坚的主意打定,李林甫就到半月堂去想计谋。他想了约一个时辰,一个害韦坚的计划在脑里形成了。
萱草又名“忘忧”,韦坚看了劝道:“李相国勿忧。太子当时为忠王,不立朝堂,朝堂之论,未必知道。即使知道,李相国之议,也是为了国家,太子一定理解。”
李林甫访知他与李适之是朋友,心想:害了他,好处有三:一,去个政敌;二,牵连太子;三,牵连李适之。可谓一石三鸟啊!
李林甫道:“但愿如此。姐夫,你是皇亲,如见太子,林甫为社稷之心,请代剖析。”
芳雅的丈夫韦坚,是太子妃韦氏的哥哥,因为疏浚河道、开通漕运之功,很受明皇器重,大有当宰相的希望,李林甫非常妒恨他。
韦坚道:“太子居鹤宫禁地,韦坚避嫌,也不常走动。”
散朝回来,李林甫想:我为立寿王为太子,陷害三皇子之事,引起朝野怨恨,现太子一定知道。因兔死狐悲、同患相恤的原因,他一定恨我,如让他巩固太子位,将来做皇上,我非遭殃不可!他一想起此事,就感到害怕,心里不自在。因此,他暗中开始打动摇太子的主意。
李林甫素爱花,起身到窗边,去看窗前的花。他边看着花,边对韦坚道:“姐夫,林甫有言在先,将来如需要你在太子面前求情,你可不许推却呀!当着这株忘忧草,你必须此时答应我。”
当初忠王被立为太子,李林甫就不同意,只是因为明皇不愿废长立幼,他为迎合上意,才违心同意的。
韦坚道:“李大人是辅弼之材,别说现在圣上春秋鼎盛,即使圣上百年后太子当国,也要李大人辅佐,哪里要我求什么情呢?”
源复又怨又恨,吃不好,睡不好,到岭南不几天就死了。
李林甫暗想:你倒说得好听!却赔笑道:“姐夫如此说,分明是推托。你不答应林甫,林甫难忘忧,就还要求你。必须姐夫金诺,林甫才放心!”说着回身,向韦坚深深一揖,弯着腰不起来。
明皇下敕书责备了李适之和张珀,把全部招供的兵部官员,都流放到岭南。
韦坚赶忙道:“快来入席,我们痛快饮酒,别谈什么国事政事!”
明皇派人去检验兵部官吏的身体,验了多人,可他们身上都没有被行刑的伤痕。派去的人回朝如实向明皇回奏。李适之和张珀只觉奇怪,但也没话可说。
芳雅也看出李林甫此次来,认亲是假,别有目的是真,于是不高兴地道:“表弟,你今日来,是找我认亲的,只许饮酒吃菜,不许谈什么政事!”
明皇把源复等兵部官吏的供词给李适之和张珀看。李适之、张垍道:“吉温是我朝人人皆知的酷吏,一定是屈打成招!”
李林甫道:“姐夫不答应,林甫难忘忧虑,哪里还有心思饮酒吃饭呢?”仍对韦坚弯着腰不起来。
李适之和张珀辩道:“臣等主管兵部,厉行清廉,绝无收受贿赂之事,望圣上明察。”
韦坚无奈,道:“快入席,我答应你就是了!”
李林甫把此案上报给明皇。明皇欲责罚了李适之和张珀。
李林甫直起腰,抬起头,看着韦坚道:“姐夫既金诺,将来林甫求你,可不能推托呀!”
典狱把李林甫的话回复了源复。源复气得大骂李林甫不是人,是蛇蝎,典狱长命人打了他一顿。
韦坚点头。
李林甫道:“他只是我少年时认识的一个市井无赖,不要理他!”
李林甫这才入席,话题转为叙别后、聊闲话。
典狱怕不报担罪,就把他的话向李林甫报告了。
李林甫吃得酒足饭饱,又谈了一会儿话,才与芳雅夫妇依依而别,临别一再说:“林甫有暇,还要来看望表姐与表姐夫。”
源复又被押回监狱。他喊着要见李林甫,对狱卒说:“我是李右相的朋友,让我见见李右相,我有要事对他讲!”
李林甫回府第二天,便遣人给韦坚送去很多珍贵礼物。芳雅和韦坚都以为李林甫转变了,很高兴,便照单笑纳。
审讯很顺利地结束了,没有人敢违背吉温的意图不招认。冤案竟这样铸成!
从此李林甫真的常来韦府做客。
他是照主审者的授意和要求招认的。他这一带头,个个兵部官吏都违心地招了供。
韦坚见李林甫真的尽释前嫌,诚挚相对,也就撤除了对他的全部防范。他来做客时,常招皇甫惟明来作陪。
源复想:落在这个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被他折磨死,还不如先按他们的意图招认,然后再想办法。于是,并未经过铨选的源复,却招认了兵部铨选的贿赂罪。
李林甫有一次来韦府,带来了杨慎矜与他们相见。杨慎矜是当时名士,与韦坚和皇甫惟明很谈得来,因此常来往。
被带进的这个兵部官员,恰是源复。他偷眼看堂上的主审官,认得是吉温,不由毛骨悚然。吉温的残酷无情是出了名的,一般官吏都认得他,对他侧目而视。
过了几月,李林甫来求韦坚,说皇甫惟明要挑唆太子揭发他勾结寿王,求韦坚到太子面前代求情。李林甫向韦坚哭道:“姐夫若帮林甫解除这次危机,林甫将对姐夫终生感激!”
衙役们答应,立刻连推带拉,推进一个兵部官吏,押着他跪在地上。
韦坚问:“除向太子求情,还有别的解除危机的法子吗?”
吉温拷问过这两个犯人,然后道:“把兵部的犯官们,一个个带进来审问!”
李林甫道:“没有。除向太子求情,还必须向皇甫惟明解释:我向皇上荐寿王,是为了大唐大业和社稷,别让他对我有偏见。我想在景龙观道士房中设宴,请姐夫邀他赴宴。姐夫从东宫回来,务必到景龙观去,给我二人调解。我很希望得到他的谅解,和他做朋友。太子能不能理解林甫,皇甫惟明能不能谅解林甫,全仰仗姐夫一人了,请姐夫万勿推辞。林甫先致谢了。”说着又一躬到底,不肯抬头。
房内用刑的两个犯人,瘫在地上,边呻吟,边有气无力地哀喊着:“快……停刑!快……停……只要……停……刑,让我招什么……我都招!”
韦坚本不愿为此事去见太子,但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得道:“林甫,不要这样!我……答应你。”
那些在押兵部犯官中也有源复。源复是富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哪见过如此场面?他听得立不住了,坐在地上。
李林甫这才千恩万谢地抬起头,督促韦坚去东宫。
刑讯房外的兵部官吏,听到房内刑役的用刑声和犯人的惨叫声,无不胆战心惊。他们在外边,想象着受刑者难以忍受的痛苦,心收缩在一块儿,身体不住筛糠般打颤。
这天正是正月十五日。韦坚到东宫的时候,已入夜,皇宫里的人都去逛灯节了。韦坚到东宫去见太子,为李林甫求了情,就告辞出来。
两个犯人惨呼、厉叫、哀哭、痛吟、求饶,传到房外,惨不忍闻。
韦坚从东宫出来,立即到景龙观去赴宴。可是到了景龙观道房,只见皇甫惟明在那里等着,却不见李林甫,也没什么宴会。韦坚以为李林甫身居相位,百务纷繁,一定是被什么事缠住,因而爽约,就替李林甫解释荐寿王为太子的原因。
衙役们答应,拥上几个人,将两个凶汉剥了衣服,摁倒在地,猛喝厉喊着对他们或打、或压、或夹、或钉、或烧,把人间酷刑都给他们用遍了。
皇甫惟明愕然,道:“韦兄,你为何约我来这里赴宴?为何谈这件事?”
吉温见李存、邵文是两个膀大腰粗的凶汉,扔下一个行刑竹签道:“给两个凶犯施刑!把最厉害的刑法都让他们尝尝!”
韦坚道:“李林甫说:你挑唆太子上书揭发他勾结寿王之事,求我去向太子求情……”
这衙役押来抢劫杀人凶犯后,又向吉温禀报:“禀大人,抢劫杀人犯李存、邵文已经带到!”
皇甫惟明愕然道:“这是哪里的事!不知这个李林甫捣的什么鬼!”
那衙役下去,带人到刑部监狱,找典狱官,找出两个抢劫杀人犯,带到审讯房待命。
韦坚听了惊道:“哎呀!可能里边有阴谋,我们中了他的奸计了!”
吉温又吩咐道:“到刑部监狱,找两个杀人或抢劫的囚犯,押到刑讯房审问!”
皇甫惟明道:“我们若没犯法,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个衙役进大堂向吉温禀报:“禀大人,兵部犯官,已押在刑讯房外待命!”
韦坚觉得也对,点点头。
天阴沉,万籁俱寂,这种静,使他们心理的压力很大。
二人都认为李林甫蛇蝎之性不会改变,都表示今后不再理他,说了几句话,便各自惆怅地回家睡了。
这些兵部官吏被押多日,个个形销骨立,甚是凄惨。他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立在刑部审讯房外,等待着噩运的降临。
第二天早朝,杨慎矜上了一本。本章奏:韦坚与皇甫惟明阴谋立太子为皇帝。奏章说:“十五夜,韦坚私去东宫与太子密议,离开东宫后,又到景龙观与皇甫惟明密谈。”
衙役答应,齐奔刑部大牢,将兵部在押官吏全押出来,让他们立在刑讯房窗外。
原来这是李林甫害韦坚和皇甫惟明,牵连太子之计。昨天李林甫布置了一切后,就去找杨慎矜,对杨慎矜道:“韦坚和皇甫惟明有阴谋,他们可能要拥立太子夺皇位,这样就会国家大乱,黎民遭殃。”
吉温生得兔头蛇腿,尖嘴猴腮。有人曾把他荐给明皇,明皇看了他的模样道:“此人看样子也不像善类,朕永远不用他!”但吉温虽相貌丑恶可憎,却有歪才,他坐在大堂上威威严严对衙役道:“把兵部官吏都押在刑讯房外等待!”
杨慎矜有才有能,但只重自身修养,忠介清廉,不懂机变,听了李林甫的话道:“李相国怎么知道?”
肖炅也知吉温狠辣,点头道:“就这么办。处理此案的是李相国,不怕李适之和张珀告。”
李林甫道:“我得人密报。灯节之夜,他们乘宫禁开放必然有行动,你只要暗中监视韦坚,就会发现他们的阴谋。”
—个官吏道:“我听说法曹吉温审问犯人手段狠辣,赛过周兴、来俊臣,让他审理此案,此案定能很快完结。”
杨慎矜听了李林甫的话,果然去暗中监视韦坚。他见韦坚果然先去东宫,出来后,立刻又去景龙观私会皇甫惟明,于是将见到的情况报告了李林甫。
一个老参审道:“前朝情况与此案不同,周兴、来俊臣的酷刑,岂能移在此时用?前朝是天后借周兴、来俊臣之手,镇压反对她的一派.不管周兴、来俊臣使用什么残酷手段拷问,只要犯官招了供,就立即杀掉。而现在贿赂罪还不见实,所以不能轻易用刑。李适之、张珀都是皇亲国戚,假若他们掌握了我们用刑逼供的证据,他们会到皇上面前告我们。”
李林甫道:“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乃社稷之幸。他们乘这夜诡秘行动,肯定是勾结太子,谋夺皇位。你是御史台,应该奏本揭露他们的阴谋。只要圣上能制止他们的阴谋,你就为社稷立了大功。”
刑部一个官吏道:“主审大人勿急。则天朝离本朝时日未远。则天朝周兴、来俊臣、索元礼审问犯官的各种酷刑,仍为留传,大人何不用来审问兵部犯官?”
杨慎矜受了李林甫的鼓动,当夜写了这道本章,这天早朝带上。
大家摇头。
明皇览表大怒,立即传旨逮捕了韦坚和皇甫惟明,让杨慎矜和御史中丞王鉷、法曹吉温共同审问。
李林甫责问肖炅。肖炅着急,询问下属道:“兵部贿赂铨选案,审了数天了,犯罪官吏还是不招认,现在上峰催问案情进展,本院甚焦急,谁有审案良方,说出来大家商量。”
在刑部大堂上,杨慎矜问:“韦坚、皇甫惟明,你们快招认,你们与太子有什么阴谋?!”
肖炅与刑部官员组成了审讯机构,天天提审兵部官吏,审了数天,毫无结果。
韦坚道:“冤枉!我们没有阴谋,都坠入了李林甫的圈套。”
李林甫很高兴,逮捕了兵部官吏六十多人,押在刑部大牢,交给京兆尹肖炅主审。
杨慎矜道:“韦坚,不要抵赖,你与李林甫既是亲戚,又是朋友,他为什么设圈套害你?是你们的阴谋被他发现了吧!快招!你夜入东宫与太子密议了什么?从东宫出来,立即去景龙观与皇甫惟明密议了什么?”
此时明皇为帝年久,已烦厌政务,诸事均委托宰相处理。李林甫的奏章虽涉及朝廷重臣,皇亲国戚,明皇还是轻率地准了,交李林甫审理,然后上报。
韦坚分辩道:“我是受李林甫之请求,去东宫为李林甫求情的。李林甫说,皇甫惟明让太子告他勾结寿王,求我向太子求情,并求我邀皇甫惟明到景龙观去,他设宴请我们,让我在宴会上替他解释,争取皇甫惟明谅解。我是为这事先去东宫,后去景龙观的。哪里有什么阴谋呢?”
第二天早晨,苑咸将诬状写成,交李林甫看后,携了去见明皇。
杨慎矜道:“你是拉出李右相,以求解脱自己吧!你说到景龙观去赴李右相的宴会,为什么我没看见李右相,只看见你和皇甫惟明秘密谈话呢?”
李林甫想了想道:“好,写诉状之事,就交给苑兄,明日上朝,我便奏此事。”
韦坚道:“李林甫骗了我,让我约了皇甫惟明来,并让你监视我。请问杨大人,你说我们有阴谋,听到我们讲了什么呢?”
郭慎微道:“各部铨选,都有私弊,告他们铨选官吏收受贿赂,皇上定然相信。只要皇上一点头,此事就成了。”
皇甫惟明道:“我只是被韦坚约了去赴宴,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林甫道:“此计甚妙!可是告他们什么呢?”
杨慎矜没话可问了。
苑咸道:“这样不妥,倘然相爷指派的人泄了密,此事就失败了。莫如我们写个假名诉状,让相爷以假做真,奏明皇上……”
吉温要施手段动大刑。杨慎矜道:“我审讯犯人,不讲用刑。用刑是无理无能的表现。”
郭慎微道:“这事好办,只要相爷指使一个人告发他们,就成了。到时相爷委人审理,要定他们什么罪,还不得由我们?”
吉温听出杨慎吟是讽刺他,心里很生气。但杨慎矜是主审官,他没办法,只得装聋装哑,袖手看杨慎矜的笑话。
几月前李林甫就与苑咸、郭慎微商量了害李适之和张珀之事。
王鉷是杨慎矜的表侄,是因杨慎矜的推荐才得官的,他一切都由杨慎矜,不拿主张。
李适之官左相,兼兵部尚书,驸马张珀为兵部侍郎。李林甫嫉恨他们是明皇的近亲,早就谋划了害他们的计划。他把源复安排到兵部为官,就是为他揭短,故意害他。
杨慎矜去拜访李林甫,把审讯韦坚的记录给他看了,问他:“韦坚说的是否是真的?”
李适之红着脸退出来,从此不敢自己奏事了。
李林甫道:“韦坚是为了避罪,拉出我来垫脚。近两天我根本没离开过家门一步,哪里去找过他?再说,我怎会去做那种傻事呢?”
第二天,明皇召来李适之,嗔着脸对他道:“你看事情简单,欠思量。以后奏事,应该先与李右相商量!”
杨慎矜无奈,只得以“查无实据”上报。明皇贬了韦坚和皇甫惟明的官。
明皇道:“还是爱卿考虑事情成熟、周到!”
匠作少监韦兰和兵部员外郎韦芝听说哥哥蒙冤,就上朝堂对明皇说:“臣等的哥哥韦坚冤枉,可让太子作证。”
李林甫道:“华山有金矿,微臣早知道,但是华山是陛下的本命、王气所在之地,不应该开凿,所以微臣没敢奏闻圣上。”
李林甫害怕阴谋被揭穿,出班奏道:“韦兰、韦芝在圣上面前为哥哥喊冤,还拉出太子做挡箭牌,这分明是勾结太子反对圣上,请圣上明察!”
第二天,明皇召李林甫问:“李爱卿知华山之南有金矿吗?”
明皇大怒,命武士将韦兰、韦芝赶处金銮殿去。
明皇道:“好吧,等朕和李右相商量。”
太子害怕,上表道:
李适之道:“李右相也有开采之意,特让微臣奏明圣上。”
儿臣太子亨纳妃韦氏,韦氏家族不贤:韦坚、韦兰、韦芝兄弟三人,均与臣攀结,致罪朝廷。儿臣暗想:韦氏族人如此倚皇亲恣肆,均韦妃之罪孽。愿父皇降旨将韦氏废为庶入,遣回家中。韦氏族诸犯人,咎由自取,请各按其罪,万勿顾念儿臣之亲而废法。
明皇道:“唐之陵墓,都在华山之阳,开采金矿,是否破坏皇陵风水气脉?需要仔细勘察、商量。”
儿臣太子亨叩首
李适之听了很高兴。次日早朝,对明皇奏道:“微臣最近探知,华山之南有金矿,蕴藏量很大,我们如派人开采,可富国家。”
惶恐待罪
李林甫道:“林甫正有此意。事无大小,都要我一人处理,我揽权太多了。咱是本家,李大人应替林甫分担事务。开金矿之事,就由李大人负责吧,以便让李大人在圣上面前显露才干。”
明皇览表,对太子之怒才消了。于是下诏贬韦坚为江夏别驾,贬韦兰、韦芝到岭南。因韦妃素有贤名,明皇未忍废黜。
李适之道:“李相国,你是让适之向皇上说明此事吗?”
李林甫犹怕韦坚东山再起,过了一段时间,对明皇道:“韦坚结交之人,均是贬官。臣听说他与李适之纠集贬官,结成私党,对朝廷多有议论。”
一天,李林甫对李适之说:“华山有金矿,如果加以开采,可以富国。现在皇帝还不知道这件事。开采与否,应奏明皇上,让皇上拿主意。”
明皇大怒,又将韦坚长期流放到临封,贬李适之为宜春太守。韦、李两家及亲朋,受牵连的达数十人。
李适之是明皇的近支宗亲,风度、声望都在李林甫之上。李林甫嫉妒他,想害他。他采用欲擒故纵的方法,先以同宗的身份交结李适之,对李适之曲意奉承,牛仙客死后,荐李适之为左相。李适之相信李林甫的为人,对他疏于防范。李林甫麻痹了他后,才开始一步步害他。
芳雅知道了李林甫害韦坚之事,将其恨入骨髓,决心为夫报仇。
李林甫为宰相后,经过一段时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开始排斥异己,耍阴谋迫害各方面超过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