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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姐,不是值班吗?能出来不能?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涮火锅呢,去接你吧?”

哈苏莫接了,快活得大叫道:

尹七七想忍着却没忍住,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最后,尹七七还是想到了哈苏莫。她突然觉得,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懂得自己的还是这个小表弟,特别在眼下这一时刻,这种感受愈发明显。她急不可待地拨通哈苏莫的手机。

“小弟……”

接班后,尹七七怔怔地看着白班服务员换好衣服走出去,心里慌慌的说不好是什么滋味。她急着想找个人诉说一番,可又不知道谁是可以听自己倾诉的可信赖的人。她首先想到那个人。可是,跟他说了,大不了安慰自己一番,何况事发至今她也感觉出来,明里暗里他一直在施展自身的影响力罩护着自己,再说了,他更迷恋的是自己的身体,而对自己精神上的苦闷他根本不往心里去。她又想到焉雨亭,那丫头倒是个可以一吐心愫的人,只是和自己离得太远,而且即使向她道出实情,她能理解吗?能帮助自己跳出这个可怕的旋涡吗?

“姐,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吗?”哈苏莫的声音变得着急起来。

……

“没有……小弟,姐只是问你……如果你知道姐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你,你还会……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姐吗?”

“还有,关于这件事,如果以后想起什么新的情况,可以直接向你们程可帷书记汇报,好在他就住在这里。”

尹七七抽噎着问,接着说:“小弟,姐不是个好女人……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好女人……”

尹七七点头。

不等那边哈苏莫急迫的追问,尹七七挂断了电话。

两位客人相互望了望,年长者看看表,笑了:“好吧,小尹同志,时间不早了,你该接班了。我们先谈到这里。谢谢你的合作。不过还要提醒你,我们俩是省纪委和监察厅的,这次是受省委领导指派来调查这件事,事关重大,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没有人能够把握石榴的心路历程,于先鳌不能,她身边的人都不能,连石榴自己对做到这一点也没有自信。自懂事时起,她就把自己看做是一只幸福的小天鹅,从于先鳌夫妇身上,她得到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不敢奢望的富足生活,而且这种富足不仅仅表现在物质上,也表现在精神上。如果说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还有“小公主”的话,她于石榴无疑就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比其她“公主”地位更显赫、待遇更优越,在她的字典里,甚至根本不知道“忧愁”二字是什么意思。她有时尖刻,有时任性,有时固执,爸爸妈妈宠她宠得近于溺爱,以至于左邻右舍和同事们往往都看不下去。即使是在整个国家都缺吃少穿的年代里,她也没受到一丁点儿委屈。那一年地区外贸公司有个驻外业务员回国,送给于先鳌一只肉松罐头,打开后小石榴吃得津津有味,于先鳌和妻子虽然也长年难闻肉味,却强忍着一口不动,全留给了女儿;还是同样途径获得一听奶油,见女儿喜欢吃,两口子便精心为她保管着,不时舀出一匙给女儿佐餐,还煞费苦心地自制冰块储藏这听奶油防止它变质。小学,中学,石榴都是在所谓的“贵族学校”读的书,上大学后,有一天忽发奇想,想去学武术,于先鳌又花巨资满足她的愿望,当然这时的于先鳌已经非同往昔,具备了一掷千金的实力。可以说,从在襁褓中收养石榴那一天起,于先鳌和妻子便将她视若己出,虽然没向她隐瞒她自己的身世,但给予她的爱却是任何亲生父母都难于企及的。石榴从心底明白这些,她也将养父养母当成自己的亲爹亲妈看待,没有丝毫心理上的疏离感。童年时,养母病故,是爸爸又当爹又当娘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她也从来没感受到家庭不完整所带来的缺陷。考上大学去西安报到临走那一天,已经懂事的石榴郑重其事地对于先鳌说,爸爸上年纪了,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还是再找一个妈妈吧。她看到,爸爸的眼圈红了,轻轻摩挲着她的头,笑着说,傻孩子,还想给老爸当媒人不成?

尹七七迟疑道:“反正……我没有印象。”

从入幼儿园第一天起,石榴就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小朋友有很大的不同,金发碧眼,唇红齿白,比同龄孩子几乎高出半头的个子,都表明自己是个“异类”,她问爸爸为什么小朋友们都叫自己“假洋鬼子”,为此爸爸还生气地找到老师提出抗议。那天晚上睡觉前,妈妈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某年冬天,圣诞老人看爸爸妈妈没有孩子怪孤单的,就从天上几百个小天使里挑选了一个最美丽的小天使,圣诞前夜悄悄通过烟道钻进屋来,把这个小天使放在妈妈枕头边。第二天早晨妈妈睁开眼睛一看,哇!原来是个黄头发、蓝眼睛、红红嘴唇、高高鼻梁的漂亮小姑娘,小姑娘手里还握着一根石榴枝,上面开着粉红色的美丽小花。于是这个天使般美丽的小姑娘便有了“石榴”这样一个同样美丽的名字。

“你可以肯定第二天早晨在白专员房间里就已经没有那两只安瓿了?”

这个童话般的故事当然不可能哄小石榴一辈子。妻子下葬那天,于先鳌把女儿叫到身边,亲口告诉她,她的亲生爸爸是中国人,但妈妈却是俄罗斯人,爸爸在她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如果妈妈还活着,一定是在遥远的俄罗斯的某个地方,只是联系不上。至于为什么妈妈要扔下女儿独自一人回国,于先鳌并没向养女过多解释,不过却告诉她,迟早有一天,妈妈会回来找她的,所以她要好好学习,不要让妈妈失望。

尹七七摇头,说:“抢救时现场人很多,我只来得及把手头划拉到的棉签、止血带、一次性针头、碘酒、透明胶还有血压计、温度计什么的归拢到一个纸盒里,一起捧回自己房间,当时也没注意有没有那两只安瓿。事后医院派人把这个纸盒要走了。至于那两个安瓿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环节弄丢的,我真的说不清楚。”

说实在话,石榴对爸爸所说的亲生母亲如何如何并没怎么往心里去,那时她还小,远方有一个外国妈妈对她来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甚至认为这个把亲生女儿抛弃的女人不会是个好妈妈。何况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感受到自己缺少亲情挚爱,所以尽管于先鳌讲述这件事时语气很沉重,石榴却一直心不在焉,好像是在听一件天方夜谭。

年长的官员忽然问道。

大学毕业那年石榴24岁,出落得花容月貌,丰姿绰约,斯拉夫人的遗传基因把她塑造成为鲸鳍镇这个小城里的道地公主,人人都知道腾鳌集团老板的女儿是一位混血美人儿。她的专业是俄语,所以和爸爸商议想去俄罗斯留学。于先鳌对此早有考虑,明确告诉她,去俄罗斯,机会很多,但不是现在。她的任务是回到临海来,介入腾鳌集团的高层管理业务,并逐渐接过爸爸的班,最终担当新一代掌门人。习惯于高居人上颐指气使一向把自己视为贵族的石榴为此而动心,于是便当上了腾鳌集团新任的办公室主任兼董事会成员。

“按照规定,使用过的医疗垃圾要完整回收,特别是对重要病人的临床用药更是如此,可是为什么那天晚上用过的注射剂安瓿不见了?”

几年下来,石榴对集团的整个业务都已经熟谙在心,小至一车一船的易货贸易,大至几千万乃至上亿元的巨额投资,她都可以当机立断,独自拍板,事后当然要向身为董事长的老爸报告,而于先鳌几乎没有提出异议的时候,事实也证明,不管是国内生意还是国际贸易,石榴的决策似乎都有超人的精明,鲜有失误之处。腾鳌集团的决策重心在不知不觉地向石榴这方转移,虽然她还只是董事会的普通董事之一,但实际运营中,却在行使着董事长的职权。

还好,省里的两个人态度很和蔼,那个年轻小伙子自始至终没发一言,只是默默地作着记录,年长那位问的问题也不多,重点追问当时是否发现什么异常现象,药剂是否就是那盒进口的,注射之后白逸尘有什么不良反应,等等。这些问题尹七七在不同人员面前回答过好几次了,所以她一如既往地照以前的说法作了答复。

石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确切是哪一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被于先鳌夫妇收养那天当成自己的生日。28岁生日那天降起大雪,天傍黑时,扬切夫斯基船长忽然派人给她送来一个精致的请帖,邀请她到船上做客。

这么长时间了,尹七七渐渐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特别是搬到新居后,她除了当班,不再成天窝在一号楼里,心情也慢慢开朗了许多。可是,前些日子程可帷忽然找她谈起这件事,令她心头的暗伤又一次被触动;这回省里来人还是追问这件事,她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心里不能不感到沉甸甸的。

打过几次交道后,石榴已经与扬切夫斯基很熟悉了。此次“谢苗诺夫号”装载了一批钛合金无缝石油管,是腾鳌集团为北部省份某油田订购的,海关抽检发现,石油管的钛元素含量未达到合同标定要求,于是扣留不予放行,如果原船返回,对俄方而言无疑是一笔不小的损失。石榴猜测这位大胡子船长肯定是想请自己帮助斡旋这件事的。谁知登船之后,扬切夫斯基根本没提与海关交涉的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祝贺石榴生日快乐,随后船上的厨娘端上一只俄式大蛋糕,令石榴既惊讶又感动。

还有,如果是有人在药剂上做手脚,那么他们是有特定目标的,还是该着白逸尘倒霉,阴差阳错地误用了这盒药?或者说,类似的有问题药剂只有这一盒,还是有很多盒?

“谢苗诺夫号”是俄罗斯国际海运公司跑远东航线的最大的一艘散装货轮,设施豪华而先进,船长室足有三十平方米,间壁出客厅、起居间和卧室。在客厅坐下,扬切夫斯基打开储藏室,取出一个大礼盒,里面是一顶紫红夹黛色的北极雪貂圆帽,这种帽子在俄罗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冬妮娅圆顶”,多是富家公主所戴,名贵得很;还有一条大红色火狐狸围脖,像石榴这样终日锦衣玉食奢华惯了的人当然知道这两件东西的价值,她不敢相信对方会给自己送这样贵重的生日礼物,于是连连说不敢当。

再者,通常病人感到不适都会及时求助,可是白逸尘除了临睡之前感到困倦口渴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垂危症状。能致一个糖尿病病人突然死亡而且连呼救都来不及,会是一种什么药?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石榴小姐不必推辞,我只是受人之托,转交而已。”扬切夫斯基噙着粗大的烟斗豪爽地一挥手。“我的一位老朋友告诉我,今天对你而言是一个重要日子,因此要我务必在这一天把礼物送到你手上。”

那两只出事的安瓿,上面印的字母不是俄文而是英文,由此可见,俄罗斯制药商在出厂时装错了盒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问题应该出在药剂投入流通之后,那么,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别的药剂混进去而且还能恢复原包装?

“你的老朋友?”石榴惊疑地睁大美丽的眼睛,“可是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

那盒进口胰岛素是白逸尘亲手交给尹七七的,她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连外包装那层透明薄膜都没打开,启封后便一直由她亲自保存,外人不可能接触得到,这就说明,药剂到白逸尘手之前便被人做了手脚,做手脚的会是什么人呢?

“你的中国生日是今天,但我知道,今天并不是你出生的日子,你还应该有另外一个生日。”扬切夫斯基用肯定的口吻说。

事情过去好长时间了,尹七七一直没能从这种惊惧、内疚与惶惑中走出来。虽然调查结论解脱了她在事件当中的责任,但事后回想起来,她心里还是藏着一些问号。

石榴愈加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俄国佬怎么会知道这些?

白逸尘之死引起省委的重视,责成地委调查清楚后写出报告。在哈文昆主导下,临海地委和行署抽调专家组成专门小组进行调查分析,最后的结论是,死者因患有糖尿病注射胰岛素过量,加之病发当天参加饮宴,导致急性并发症发作暴卒。在这个过程中,调查人员也多次找尹七七了解情况,听她叙述事发当天的详细经过。由于她本身学的是护士专业,而且一年来一直承担着给白逸尘注射的任务,从来没出现过异常,当天晚上也是按常规用药,所以无法判定死者离世与尹七七的操作有直接关系,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引发并发症,当属意外。尹七七曾担心调查人员会追问自己那些医疗垃圾如何处理的,不过还好,没有人过于难为她。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舅舅从中关照的结果。

不待她发问,扬切夫斯基起身从舱壁上的保险箱里拿出一个信封,郑重地递到她手里。

难道昨天晚上给白专员用错了药?尹七七几乎被吓傻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成了杀人凶手。她来不及回忆当时注射的细节,也不敢想象这两只安瓿究竟是怎样混进那盒进口针剂中去的,只感觉周身发冷,连肌肉都僵住了,下意识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只被敲碎瓶口的安瓿,一直跑到院子里。她想把它扔掉,可是又觉得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帮助自己掩藏其中的秘密,情急间看到一块水泥预制件下面的供暖井口冒出团团热气,想都没想,便从缝隙里把两只安瓿残瓶扔了进去。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锐利的瓶口划出了血,而她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

这是一只漂亮的俄国信封,正面用蓝色墨水写着一行流畅的花体俄文,石榴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尹七七参与了抢救与善后工作。当时现场一片混乱,人来人往的没有个头绪。出于常识,她把头一天晚上给白逸尘用过的东西一一收拢起来,拿回到自己房间。可是,就在一件件清理过程中,她惊恐地发现,昨天给白逸尘注射过的针剂安瓿(一种小瓶,存放注射用的药物、疫苗等)竟然与以前的不一样!虽然外观上没有明显区别,她也不能完全看懂上面的外文字母,但却可以断定,绝对不是那盒从俄罗斯进口的胰岛素,因为印在安瓿外部的浅蓝色字母是英文而不是俄文!

信封的开口在背面,没封上,石榴狐疑地瞥了扬切夫斯基一眼,慢慢取出里面的信纸。一共两张玫瑰色暗花素笺,是与信封上相同的花体字。她一行行看下去——

谁知第二天一早,白逸尘被发现莫名其妙地死在床上。平时天不亮他就会起来在院子里活动一会儿,然后到餐厅吃饭,这当口秘书会带着报纸文件过来向他汇报一天的安排,饭罢两人同车去行署。可是那天秘书到了,在餐厅没见到他,找上楼来。尹七七刚刚洗漱完毕,忙打开房门,便见到那可怕的一幕。秘书当即打电话叫了120急救车,又分别向哈文昆和地委其他领导作了报告,时间不长,抢救医生和相关领导纷纷赶到,客房变成了临时抢救室。但最终还是回天无力。纪主任等专家最后确诊,白逸尘应该是在午夜前后死去的,因为被发现时,他已经周身冰凉而且出现了早期尸斑。

孩子:

出事那天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迹象。尹七七照例给白逸尘作了注射。然后白逸尘让她早些休息,说自己还要看看材料。回到房间还没睡下,桌上的唤人铃响了,她急忙跑到对面201房间,见他仰躺在床上,双目微阖,一副昏沉沉的样子。尹七七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睡觉,口里也渴得很,吩咐她倒一杯水来。喝罢水,白逸尘似乎平稳了一些,说没有事了,摆手让她离开。

你的父亲是中国人,是一个质朴本分、善良勤劳的好男人,可是他死了,死在你出生之前,死得不明不白。你的母亲,也就是我,是俄罗斯人。我和你父亲的爱有如贝加尔湖湖水一样深不见底,然而这种爱却被邪恶的暴力所扼杀。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份爱的结晶被保留了下来,那就是你,我亲爱的女儿。你有一个俄国名字,叫娜塔莎。你出生那一天是1980年5月9日,那天是苏联卫国战争胜利纪念日,而对你的母亲而言,那却是苦涩的一天。

给白逸尘定时注射胰岛素,她一天也没耽搁过,有时白逸尘开会回来晚了,她便一直等着,不管等到几点,好在那时她吃住都在宾馆,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倒是白逸尘有时候过意不去,常说少打一两针不要紧,劝她不要等得太晚。但舅舅却很严肃地要求她尽到一个护士的责任,一定要保证白专员定时用药,吃好睡好休息好。尹七七记得很清楚,有一天白逸尘下班回到宾馆,取出一盒进口注射剂,高兴地告诉她说,是她舅舅送给他的俄罗斯产胰岛素,价格不菲,而且很难搞到,国外不少政界名人得了糖尿病,扎的都是这种药。用了两天,白逸尘感觉的确比国产胰岛素效果好,还打算委托行署驻俄商务协调办帮忙再搞一些。

你一定会问,作为母亲,我为什么要扔下你独自出走?那是因为,母亲要为你父亲报仇,要讨回公道,让你父亲能够死而瞑目。可是,在制造冤案的恶魔依然把持着权力、正义的天平严重倾斜的情况下,母亲只能暂时逃离那块令人伤心欲绝的土地。要知道,如果不走,母亲很可能要步你父亲的后尘而成为屈死的冤魂。母亲回到俄罗斯,不是逃避,而是要磨砺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有朝一日,亲手斩下恶魔的头颅!

一年了,尹七七心头始终压着这块大石头。她曾经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怪梦,然而事实是,几次从梦里醒来,不管怎样回忆,她都确信,那是事实。这个梦魇般的事实在尹七七看来就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一样,被绳子紧紧坠在她心上,令她一想起来就感到喘不过气。

母亲对不起你。但你要感谢你的养父养母,没有他们,你不可能活下来。他们用博大的胸怀收留了你,抚养了你,教育了你,使得今天,母亲还能为在远方有一个美丽聪慧、知书达礼、正直善良的女儿而高兴。你是母亲活下去的希望和依靠。养父养母给了你今天的一切,其实也是给了母亲一条新的生命。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记他们两人。

尹七七心底不由得猛然一跳,神经随之紧绷了起来。

你父亲的死绝非有些人说得那样简单,那是一个罪恶的阴谋,这个阴谋源自人性的贪婪和残忍。说到底,你的父亲就是死在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上。当然,母亲也是事发多少年后才一点点搞清楚这个缘由的。可喜的是,今天的中国已经艳阳高照,那些魑魅魍魉正在一个个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母亲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想方设法为你父亲洗清冤情。在这个问题上,你的养父内心或许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母亲不想过于难为他,毕竟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黑暗的角落。这些年来,他为你所做出的牺牲,足以让上帝为他颁发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了。

“小尹同志。”两个客人都是西装领带,举止端庄,一看就是政府机关的人。年长那位给尹七七端来一杯茶水,语气和善地开腔道:“很抱歉打扰你了。我们知道今天晚上你要值班,所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们只是和你聊一聊去年抢救白专员的情况。”

但是你绝不能忘掉你的父亲——他叫柳存金,也要记住你的母亲,柳金娜,这个名字是你父亲给我起的,是他对我无私的爱的象征。柳存金,柳金娜,娜塔莎,我们三人的名字是一脉相承的。

经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简单介绍说,这两位领导是省里来的,有点情况要找她了解一下,希望她好好配合。说罢向客人点点头,不待尹七七有所反应,便关上门出去了。尹七七不明所以,机械地侧身坐在经理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还要告诉你,扬切夫斯基船长是一位正直、勇敢而又极富同情心的男子汉,几十年来,他给予母亲的帮助难以用语言表达,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经理,您找我?”尹七七轻声问道。

下面没有署名。

楼道里很静。轻轻敲敲门,里面传来回应:“请进!”尹七七推门而入,看到经理正陪着两个客人在品茗聊天。

石榴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长大成人了!

回到鲸龙宾馆刚刚把车开进前院,尹七七便见前楼大厅一个服务员匆匆跑过来,说经理叫她去一趟。看看离接班时间还早,她便直接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