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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请稍等!”服务员笑着离开。陶静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本日记本,轻轻地抚摸着,眼泪啪嗒掉在本子上。街角不远处,何苗穿着便装,表情复杂地看着玻璃窗边上坐着的陶静。陶静紧咬嘴唇,泪水肃然而下。这时,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陶静强忍着眼泪,连忙掩饰着笑了一下。

街角,一家幽静的咖啡厅里,这个时候客人不是很多,小提琴手拉着舒缓的音乐,带着伤感的味道。陶静背着包走进咖啡厅,吧台服务员笑着打招呼:“陶小姐,好久不见了!”陶静一笑,服务员指着不远处一个靠窗的卡座:“位置不变,菜单也不变?”陶静微笑着点头。

陶静强忍着眼泪,取出夹在日记本里的猛虎突击队的照片,凝视着。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本子旁边,擦了擦眼泪,拿起笔。

6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爸爸送我的笔记本中,最后一本,第一篇日记……”陶静含泪凝视着父亲的照片,继续写,“爸爸,您知道吗?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说好了你要带我去动物园,可是刚准备出门,您的对讲机又响了。我知道,每次它一响起,我们的所有计划就全部会泡汤,这次也不例外。我拼命地哭,不放您走,可是您还是走了,完全不顾我的眼泪,那天早上,我恨透了您,我发誓再也不会理您了。可是,您却连让我不理您的机会都没给我……”眼泪哗啦啦淌落,陶静的手有些颤抖。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宝马驶来,熊三开车,王小雅有些忧郁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猛然看到牵着手的沈鸿飞和凌云,愣住了。熊三也看到了两人,目光一动,瞥了一眼王小雅:“小雅,需要我掉头吗?”王小雅含着眼泪望着两人,机械地摇了摇头。熊三暗自冷笑,一踩油门,宝马车飞驰而过。王小雅看着后视镜,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泪水涟涟。

“没人告诉我和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被接到那座大院里,看到了好多警察,每个人都在哭,看着我和妈妈哭,说着各种安慰的话,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话,我只听懂了一句: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不!”凌云一愣,诧异地看着沈鸿飞。沈鸿飞目不斜视,眼神里透出一股坚定:“我们之间,可能暂时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我们可以有承诺!彼此之间,最真挚、最忠诚的承诺!我们谁也不会离开小虎队,我们用彼此的承诺维系着我们的感情。这份承诺会让我们互相鼓励,共同进步,也会在未来适当的时机下,开花结果。”凌云眼里含泪,笑着看着沈鸿飞。沈鸿飞也莞尔一笑,两人的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一起,大步地向前走去。

“爸爸,您就在那个星期天的上午,永远离开了我和妈妈。您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跟我们说。头天晚上,您到特警支队对面的超市里,买了整整一包日记本,您告诉您的徒弟龙飞虎,说,把这些日记本送给我的女儿王静,让我每天都把心里话写在上面,等您回家的时候,您就可以看我的日记,看看您的宝贝女儿每天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了什么,这样,您就能知道女儿在一天天长大,知道女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像您天天待在女儿身边一样……可是爸爸!我每天都在写,写满了一本又一本,我已经写到了最后一本,我的日记您看过了吗?爸爸,我一直在找您,我找了您整整十四年,我终于找到了您,我多想您就真真切切地坐在我的身旁,看我写的日记呀!爸爸,您知道吗?我的日记上,每一篇写的全都是您啊!”陶静忍不住抽泣,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在她身后不远处,何苗看着她抽泣的背影,眼睛泛着潮湿。

凌云眼里含泪,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所以,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对吗?”

陶静抬起头深呼吸,伸手擦去眼泪,却看见穿着便装的何苗站在对面。陶静大惊,慌乱地扣上照片,胡乱擦着眼泪:“何苗,你……你怎么来这儿了……”何苗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可以坐下吗?”陶静点头,何苗坐下来,凝视着陶静:“你哭过?”

“当然不想!”

“啊,我不是一向都喜欢哭吗?很奇怪吗?你怎么在这儿?跟踪我啊?”

“凌云,你想离开小虎队吗?”沈鸿飞问。凌云望着沈鸿飞,坚定地摇头:“不想!绝不想!你呢?”

何苗不知道说什么,忽然一笑:“我跟踪你干吗!巧了,我出去逛街,天太热,想喝杯咖啡提提神,就进来了,正好看见你了。”陶静“哦”了一声,何苗看陶静紧紧攥着的笔记本:“你的日记呀?”陶静慌乱地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掩饰地笑:“哎呀,我这个人就是太感性了,翻翻旧日记,突然想起高中毕业的时候了,一想起我那几个死党闺密,眼泪哗哗往下掉……”

两人都沉默。

“陶静!”何苗忽然打断她,表情变得肃然,眼泪慢慢溢出来。陶静愣住,有些心虚:“你……怎么了?”何苗没说话,伸手把桌子上扣着的照片慢慢翻过来:“我都知道了……”陶静再也装不下去了,捂住嘴,尽量不哭出声。

“我理解。你爸刚才说,忠孝不能两全。在猛虎突击队,爱情和事业也不能两全。真残酷!”凌云苦笑。沈鸿飞黯然点头:“所以我不敢想。”

“想哭,你就在我的面前哭出来吧。”陶静捂着嘴,摇头。何苗的喉结在蠕动,“你到底……隐藏了多久?压抑了多久?”陶静不说话,只是哭。何苗摘下眼镜,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我没有结果。”沈鸿飞一脸严肃,“或者说……我不敢想象最终的结果。”

幽静的咖啡厅里,陶静已经平静下来:“你跟踪我,就是想知道我爸爸是谁?”何苗一脸真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知道龙头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很关注你,我在想,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陶静苦笑,何苗继续,“我开始真的有这个疑问,你弱不禁风,又是医学硕士,为什么非要跑到特警队来受虐?可能是你家里人有背景,希望你走仕途,从特警起步,一步一步青云直上。但我没想到,真相原来这么残酷。”陶静看着窗外:“你现在知道了,满意了?”

“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何苗急说,“我也觉得我特无聊,你爸是谁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我非要去探个究竟呢?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聊,也很无耻,居然会去探索你的隐私!”

凌云停住脚,转头看着沈鸿飞:“我也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是吗?你没有考虑过?”沈鸿飞停下看着凌云,认真地点头:“我不否认,我一直在考虑,很认真地考虑。”

“这不是什么隐私,只是我不想告诉别人。”

“还有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知道的。”

“就是说,有一部分是。”

“知道了也没什么,我为我的父亲骄傲。”陶静的眼里闪着亮光,何苗注视着她。陶静擦去眼泪:“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算是吧。”凌云眨巴眼。沈鸿飞急了:“什么叫算是?”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因为我理解了。”

大街上,沈鸿飞和凌云并排走着,都是心事重重。沈鸿飞看看凌云,又抬头看天:“你刚才说,会认真考虑?”凌云不看他:“不然呢?你希望我断然拒绝吗?”沈鸿飞有点儿失落:“也就是说,你是在安慰我妈。”

“无所谓,别以为你知道了我什么秘密,我就会怕你似的。我从小到大,都不会被人拿住的。我只是不想你们知道,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是因为父亲受到了什么特殊照顾才入警的。”何苗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陶静纳闷儿:“你还有什么事?”何苗的眼神变得柔和:“陶静,我现在知道,你是一个孤独而脆弱的女孩,你的内心隐藏着巨大的伤痛。这种伤痛让你难以承受,你必须用一种貌似坚硬的外壳来伪装自己。这种外壳貌似坚不可摧,其实……不堪一击。”陶静笑笑:“你看错我了。”

下午,居民楼下,沈母含泪拉着沈鸿飞的手:“鸿飞呀,回去吧。你爸有我呢,用不着你操心。”沈鸿飞抬眼看着楼上,默立着不动。凌云心酸地看着沈鸿飞。沈母望着二人,若有所思,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你爸刚才的话……没有说完。他是有话想跟凌云说……”沈鸿飞和凌云一愣。沈母慈爱地看着凌云:“凌云,我和你沈叔叔都很喜欢你,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凌云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明白。”沈鸿飞着急地:“妈,您到底想说什么呀?”沈母看着儿子,泪眼婆娑:“鸿飞,你爸爸他……他日子不多了。我是想说……要是他在临走之前,能看到你有个结果,该多好啊……”沈鸿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看凌云。凌云红着脸,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认真地说:“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我和鸿飞,会认真考虑的!”沈鸿飞吃惊地看着凌云。沈母擦着眼泪,笑:“那就好,那就好……阿姨和你沈叔叔,都盼着那一天!”

“你在嘴硬!你现在在我的面前,只剩下嘴硬了!”

5

“在你面前?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面前?”何苗语塞。陶静看他,“何苗,我们是队友,是同事,所以我会听你说这些,否则,我早就请你离开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静一静。”

“是,沈叔叔,您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凌云擦干眼泪,沈母望着老头子,若有所思。

“好吧……”何苗起身,突然转过身。陶静抬眼看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爸!我明白了!”沈鸿飞哭着。凌云站在一旁擦眼泪。老爷子抬头看着凌云:“还有凌云……凌云……凌云也一样!你来看沈叔叔,沈叔叔特别高兴,你……你也要好好工作!多拿荣誉!”

“我喜欢你。”何苗真诚地看着陶静。陶静一愣:“你发烧了吧?你不是说过,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的吗?”

“忠孝不能两全!”老爷子回头瞪着沈鸿飞,语重心长地说,“你爸爸是个军人,当年在战场上我从来没掉过队,从来没拖累过战友。你是我的儿子,但是在为党、为国家工作的战线上,你也是我的战友,我也不会拖累你!如果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那是我的耻辱,也是你的失职!”沈鸿飞带着哭腔,老爷子一扬手,“别说了鸿飞!你记住,家里有你妈照顾我呢,你好好工作,多拿荣誉,就是对我最大的尽孝了。你多抓一个罪犯,多做一件对老百姓有益的事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为你喝一声彩!鼓一次掌!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埋到地底下,你来看我的时候,用你的立功喜报给我当花献,献在我的坟前,我也会含笑九泉的!也会跟我那些老战友好好显摆显摆!听明白没有?!”

“我知道,以前你那样是一种伪装,你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何苗的眼里有泪花闪动,“当我看穿了这层伪装,我才发现,你就是我喜欢的人。陶静,我—喜欢—你!”陶静绕过他的眼神:“别谈这些好吗?我不想谈恋爱。”

“可您是我爸!您生了我,养了我,我有权知道您的病情,也有权……”

“我会等,我会等到你真的喜欢我的那天。”陶静愣愣地看着他。何苗的目光迎上去,两人的眼神撞击在一起,柔情四溅,“相信我,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喜欢我的那天。我会珍惜你、疼爱你、宠着你,不让你再吃一点苦,不让你再受一点伤。总有一天,你会被打动的。”何苗笑笑,转身走了。陶静看着何苗渐远的背影,默默地呆坐着。

凌云诧异地上前,拿过沈鸿飞手里的病历本—晚期,扩散……凌云猛地呆住了。沈鸿飞含泪看着老爷子:“爸!您为什么瞒着我呢?!”老爷子含泪看着别处:“我不想给你拖后腿!”

7

客厅里,老爷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凌云和沈母扶着他的背。凌云看见沈鸿飞出来,焦急地:“你磨蹭什么?快点儿啊!”沈鸿飞一手拎着枕头,一手拿着病历本,脸上淌着泪。老爷子一愣,表情复杂地看着儿子。

特警靶场,队员们全副武装地站在地线外,枪声噼里啪啦。郑直站在靶场边高喊:“下一个!”

凌云麻利地拿起刀子,给老爷子削了个苹果,递过去:“沈叔叔,您吃苹果。”沈父笑着伸手,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沈母大惊,匆忙上前:“老头子……”老爷子痛苦地连连摆手。沈母焦急地扶着老爷子:“鸿飞,快去屋里把枕头给你爸拿来,让他垫上靠一会儿!”沈鸿飞点头,焦急地进屋拽起枕头,忽然愣住了,他拿起枕头下的病历本,打开,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到!”小刘响亮地回答,郑直吓了一跳,望过去,小刘兴冲冲地跑过来,精神抖擞地立定,敬礼:“师兄好!师兄牺牲了休息时间,对我们进行警务技战术培训,辛苦了!”郑直苦不堪言:“小刘,我记得,今天你们重案组报上来的培训名单里没你呀。”

沈母和凌云端着苹果从厨房走出来,笑着:“沈叔叔,您好多了就行!您不知道,沈鸿飞在队里天天担心您的身体,吃不好睡不着的。”沈父不满地看着儿子:“你小子不好好训练,操心我这糟老头子干吗?我告诉你,家里什么事儿也不用你操心!你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来,就等于给我加了药了!”沈鸿飞欣慰地点头,沈母赶紧转过身,抹着眼泪。

“对,是没我,我本来是明天。可是我听说今天是师兄你做教官,我特意跟组长打了个申请,跟同事换了个班儿。”小刘笑着。郑直皱眉,别过脸去,苦恼万分。

“臭小子!当了特警就两眼朝天,看不见你老子了?”沈鸿飞一愣,看过去,老爷子精神矍铄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沈鸿飞走过去,高兴地看着父亲:“爸,看着您还真挺精神的。”老爷子一瞪眼:“废话!你盼着我不好啊?”沈鸿飞嘿嘿笑。

小刘高兴地去拿枪,上子弹。郑直困惑地看着她。小刘装着子弹,忽然扭头看着郑直:“师兄,我前天早上给你发的微信,你收到了吗?”郑直敷衍地说:“收到了。”

沈母赶紧开门,一看见凌云,惊讶地笑:“哎呀!凌云也来了?鸿飞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啊!”沈鸿飞一笑:“她又不是外人。”凌云笑着进屋:“这些都是营养品,给叔叔补身体的。”沈母感动地接过来,沈鸿飞四下看了看:“妈,我爸呢?”

“昨天晚上的呢?”

客厅里,沈母从厨房倒了一杯水进门,老爷子正在翻看手里的病历本,沈母上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取出药:“你就别老看了,医生们说话有时候故意夸大其词,不一定准……”老爷子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病历本:“行了行了!我就是拿它解解闷儿,这东西吓不倒我!”说罢,老爷子的脸色严肃起来,“其实……比起我那些牺牲的战友来,我算是幸运的了,知足了!”沈母无奈地看着。这时,门铃响起,沈母忽然一惊:“哎呀!我忘了告诉你了,鸿飞说他今天回来!”沈母焦急地去开门,老爷子慌乱地将病历本塞进枕头下面。

“也收到了。”

烈日下,大街上人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一辆出租车在沈家小区的大院外停下,凌云拎着两大兜子营养品走向沈鸿飞。沈鸿飞愣愣地看着,没动。凌云提着东西往前走:“看什么呢?走啊!”沈鸿飞紧跑两步跟上去:“你涨工资了?”凌云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买的。”沈鸿飞一笑,赶紧开门。

“那你怎么不回复我?”

“万一他真的有问题了怎么办?”路瑶问。支队长凌厉地看着路瑶:“你是警察—他也是!”路瑶自知说错话,不再吭声。支队长转身,忧心忡忡地看着训练场上的吴迪。

郑直哭丧着脸:“小刘,我没办法回复你。”

训练场上,吴迪还孤独地站在那儿。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对面办公楼上闪过一丝反光,他不动声色,眼角斜了一下,反光“唰”的一下又消失了。吴局长拿着望远镜,躲在窗后:“不愧是东海公安第一狙击手啊!”支队长苦笑。路瑶问:“我们什么时候和他去谈?”吴局长想想:“先不要让他知道吧,他不会丢下燕尾蝶不管的。”支队长的喉结在蠕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让他真的陷入情感旋涡。”

“为什么?你就那么不愿意接受我的表白?”

“可他是警察!”吴局长压抑着低吼。支队长语塞,低下头。吴局长稳住自己的情绪,“当公安事业需要一名警察去面对生死考验的时候,这名警察应该退缩吗?我理解你对部下的情感,你也是我的部下。”支队长低着头,不吭声。路瑶走过来:“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支队长苦着笑:“没有人能保证他的绝对安全,对吗?”路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支队长抬起头:“我知道会是这样,我服从您的命令。”吴局长说:“这样吧,你和他谈谈,尊重他个人的意见。”支队长苦笑:“还需要谈吗?我的人,我知道他的答案。”

“小刘,这个问题咱们等训练结束再说行吗?”郑直苦不堪言地看着她。

“可是他是特警的突击队员,是个狙击手!不是侦察员!”支队长吼了出来。

“不行!你不给我个明确答复,我就放不下心来,这会影响我的训练成绩的!我要是成绩不好,你这当教官的,脸上也不好看。”小刘一脸殷切,“说吧师兄!我的承受能力很强,能挺住!”郑直无奈,叹了口气,严肃地看着她:“小刘,那我就正式地、明确地最后一次答复你!我,和你之间,只能是普通同事的关系,我们不可能发展到你希望的那个程度,绝无可能!”小刘眼圈一红:“为什么?”

吴局长转过身,有万千的话想要说,可说出来就只有一句:“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支队长的眼里泛着湿气:“真的要这样做吗?”吴局长表情复杂地点头。路瑶走过来:“许支队长,这可能是我们破获K2阴谋的最好机会。”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

“每年的市局模范表彰会,都会有他参加。”支队长看着窗外,声音低沉,“我是看着他入队的,也是看着他成长的。他从武警退伍,进入我们特警支队,一步一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民公安战士,优秀的特警突击队狙击手!出生入死,屡立战功,身上有十几处刀伤、枪伤,两次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可以说为了特警支队,他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所以……我希望局长可以慎重考虑!”支队长语气冰冷。

“年龄是问题吗?理由不充分,我不接受!”

“他就是吴迪?”吴局长收回目光说。支队长冷峻地点头,吴局长纳闷儿,“好像在哪儿见过。”

郑直不厌其烦地说:“好!我的下一个理由,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并且十分痴迷于她,我不可能再接受另外一份感情了,你觉得这个理由充分吗?”

办公室的窗户前,吴局长举着望远镜,看着站在训练场上发呆的吴迪。

小刘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不说话,盯着手里的枪。郑直下意识地看着她手里的枪,忽然大惊:“小刘!你……你不要乱来啊!你说过,你的承受能力很强,我才跟你说的!你先把枪放下!”小刘忽然抬头看着郑直,含泪一笑:“师兄,你太小看我了!我才没那么脆弱呢!准备计时吧!”

4

郑直愣住。小刘擦了擦眼泪,盯着前面的靶子,做好了射击准备。郑直无奈,高喊:“准备!—开始!”小刘扣动扳机冲出去。

“在上级没有进一步的决定以前,你依然是猛虎突击队的队员。”龙飞虎看他,“把眼泪擦干净,宁愿站着生,不要跪着死!记住,不要再去找谁替你说话,那只会丢人,起不到任何作用。”吴迪傻眼:“我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龙飞虎转身,拍拍他的肩膀:“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呢。我只是告诉你,人生无常。”龙飞虎说完走了,留下发呆的吴迪愣站在原地。

不远处,龙飞虎恼怒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完全不在状态,浪费我的子弹!”路瑶站在旁边冷声说:“是你的人影响了我的人。”龙飞虎苦笑:“你觉得他们两个会有结果吗?”路瑶淡淡地:“说不好。不过,如果我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我倒是不希望他们两个有结果。”

“现在还是突击队员,意思是……以后不是了吗?”吴迪有些恍惚,眼泪也下来了。

“为什么?”

“记住,不管处理结果是什么,你现在还是一名突击队员!不要跟丢了魂似的,忘记突击队员应该有的四个特别了吗?特别能忍耐,你现在就在特别能忍耐的时候!”

“前车之鉴。”

“关于你的处理,支队党委和市局正在研究,你耐心等待吧。”龙飞虎拍拍他的肩膀。吴迪瞪大了眼:“这,这都捅到市局了?!”

龙飞虎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轻叹道:“其实,有人比你和我更痛苦。”

“我可以受处分!什么处分都可以!降我的警衔也可以!只要让我参加行动!”

路瑶看着龙飞虎。龙飞虎错开她的目光,表情痛苦地凝视着前方:“我越来越觉得,莎莎是整个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我们之间可以形同陌路,可以沉浸事业,可以各自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莎莎永远都没办法从父母离异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和她的爸爸朝夕相处,没有机会和爸爸一起看电视、看书,一起吃爸爸亲手烧的菜,一起和爸爸谈论学校里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儿……甚至,等到她出嫁的那一天,都没有机会得到爸爸的祝福。”龙飞虎的眼里泛着眼泪。路瑶于心不忍地看着龙头,表情复杂:“老龙,你……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龙飞虎扭头看着路瑶:“我有些脆弱了,是吗?”路瑶点头:“的确如此!你从来没这么伤感过,至少在我面前没有过,你怎么了?”龙头看着路瑶,顿了顿,面色凝重:“因为陶静。”路瑶一愣:“陶静?小虎队的那个陶静?她怎么了?”

“检查不可能服众。”

“他是王平的女儿,陶静就是王静,她的妈妈叫陶思然,后来她改了母姓。”

“我可以做检查,可以做深刻的检查,可以公开做检查!我不怕丢人,就是别再把我排除在外了!”

路瑶一脸吃惊:“陶静就是王静?!那个小丫头?!她都这么大了?”龙飞虎痛苦地点头:“千真万确。”龙飞虎苦笑:“莎莎都多大了?那时候,我们还没结婚。”

“是,我从入队开始就没离开过一线。全支队,乃至市局,甚至整个片区,都知道我是猛虎突击队的第一狙击手。现在,我被排除在外了,好像成了一个旁观者。我还戴着猛虎突击的臂章,却好像已经不是突击队的人了,我……我真的希望可以跟从前一样……龙头,我不想成为突击队的外人。”吴迪的眼泪下来了。龙飞虎沉吟片刻:“你今天这样说,我也很难受。但是你自己犯下了错误,注定要付出代价。论感情,我是你师傅,师徒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但是,猛虎突击队不是我一个人开的,上有支队党委,下有这些弟兄,你让我怎么对大家交代?”

“我万万没想到,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还想可能是跟哪个明星长得像呢!”

“改过?”

“当年,老队长为了救我牺牲了。嫂子带着陶静离开了东海,隐姓埋名地生活。可是陶静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她的父亲,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内心积攒了太多的伤痛,痛到连我这样的人都不忍心碰触。现在她来了,她终于找到了父亲曾经战斗、生活过的地方,她留下来了。可是她能看到的,只有荣誉墙上那张冷冰冰的照片。你不觉得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吗!”路瑶含着眼泪,龙飞虎看着路瑶:“我现在有两个女儿,一个陶静,一个莎莎。陶静的今天,也许就是莎莎的明天;明天的莎莎,也许就是今天的陶静。所以,我才会如此伤感,因为我真的不想让这一切变成现实!我连想都不敢想!”

“是,龙头说得对。我知道错了。”吴迪啪地立正,抬手敬礼,“我想恳求龙头,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龙飞虎扭过脸,强忍着眼泪。路瑶愣立当场,含泪望着龙飞虎的背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个自己深爱过的有着山一样身躯的男人,竟然也有着孩子一样的脆弱和无助,路瑶的心有些泛疼。

吴迪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因为感情。”龙飞虎看着他:“你还是小孩子吗?感情重要还是事业重要?当然,对一个男人来说,同时拥有事业和感情并且都经营得很好,是最完美的人生。我也不止一次地问过我自己,为什么我要这样活?”龙飞虎语重心长地看着空旷的训练场,“—责任。做一个男人,要有责任感。我对这个城市的安全负有责任,这个责任感不可能忘却,也不可能替代。穿上警服,就意味着要承担这份责任。”吴迪语塞。龙飞虎拍拍他的肩膀:“你肩膀上的警衔,头顶上的警徽,都注定了你要承载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吴迪,有些时候,男人必须做出选择,选择的结果或许很残酷,但总要有人去承担—对吗?”

8

“那你告诉我,你的心为什么会乱?”

医院走廊,偌大的病房外,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交错着。吴迪一脸失落地走到306病房门口。他没有推门,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随后他深呼一口气,推门进去。此时,陈晓晓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吴迪,挣扎着起来,吴迪匆忙上前扶着她。

“我没有!”

吴迪将枕头靠在陈晓晓背后,自己坐到床边,陈晓晓的眼泪在打转:“真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你一定很忙吧?”吴迪尴尬地一笑:“还行,这两天……不太忙。”

龙头惨淡一笑,摇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吴迪,你女朋友……她知道这件事吗?”吴迪一愣,没说话。陈晓晓看他,“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怎么说?”吴迪皱眉:“晓晓,我们先不谈这事行吗?”陈晓晓点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谈什么,我就听什么。”吴迪苦恼地看着陈晓晓:“晓晓,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陈晓晓的眼里有泪花在闪动:“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曾经做过一些傻事,我很后悔,我想和你重新回到以前,再也不想离开你了!如果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阿迪,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日子吗?那时候我们之间多快乐呀!”吴迪表情复杂,愣愣地看着陈晓晓。陈晓晓泪水涟涟:“阿迪,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怀念我们过去的日子吗?”

“我当然相信!”吴迪急吼。

“怀念,我很怀念。”吴迪一脸痛苦,“许多事情,我历历在目。可是有什么用呢?你还是走了。从此你杳无音信,我想尽一切办法和你联系,全都没有用……你消失得彻彻底底,无影无踪。”

“不,不是这个问题,是你的心很乱!”龙飞虎的喉结在蠕动着,“吴迪,你是我招进突击队的,你和他们在我心里,能有什么区别?你怎么会狭隘到以为我会对自己的队员分亲疏远近的地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你不相信我吗?”

“阿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陈晓晓哭出声来,“可是请你相信我,我那段时间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阿迪,你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的……”吴迪含泪起身:“没有必要了,真的没有必要了。现在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好好休息吧……”吴迪抬腿要走。陈晓晓哭喊着,吴迪一脸痛苦,没有回头,向门口走去。

“我在开会的时候走神了。”

“我没有退路了!……”吴迪松开拽着门把的手,回身,陈晓晓哭着,“除了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还会选择去死!”吴迪纠结万分地看着陈晓晓,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陈晓晓无力地瘫躺回床上,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医院外,路边停着一辆伪装成送货车的监控车。公安局办公室,吴局长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问龙飞虎:“如果你是吴迪,现在会怎么想?”龙飞虎从大屏幕收回目光:“局长,为什么是我?”吴局长看他:“因为他是你的老部下。除了他自己,没人比你更了解他。”

“对。”

路瑶表情复杂地看着龙飞虎。龙飞虎想了想,严肃地说:“我会痛苦纠结到极致,以至于大脑一片混乱,无法做出任何抉择。”屋里的人都是一愣。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器重小虎队,拼命帮助他们来挑大梁!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不管我们曾经怎样追随你冲锋陷阵,你现在只关注小虎队!”吴迪的话里带着哭腔,也透出一丝悲凉。龙飞虎停住脚,盯着他的眼睛:“你反思了这么久,这就是你的答案?”

“为什么?”支队长问。

下午,穿着常服的龙飞虎走在基地的林荫道上,吴迪躲在两边的树丛里,犹豫着,想了想,还是咬牙冒出来。龙飞虎站住看他:“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吴迪低声:“龙头,我……想找你谈谈。”龙飞虎点头,两人并排往前走去。吴迪看着自己的队长:“你是不是再也不想用我了?”龙飞虎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想放弃我爱的女人,也绝不想让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路瑶若有所思地看着龙飞虎。支队长苦笑着:“你有这么重感情吗?”龙飞虎没有回答:“起码吴迪是这样的人,很显然,他现在已经是这个状态了!陈晓晓要么是真的对吴迪宁死不放手,要么就是有极强的目的性。可是吴迪陷在其中,无法分辨真伪。”吴局长和支队长对视一眼,又看龙飞虎:“那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龙飞虎长吁了一口气:“我觉得,是时候了!”

一个闷雷响过,更多的雨点落下来。陶静年轻的脸在雨水的冲击下变得坚强起来。后面不远处,何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楼道里,路瑶和龙飞虎前后走着。两人也不说话,就闷头走。

猛虎特训基地,远处有武直-9超低空掠过,训练场上警车林立,来来往往的特警们穿着训练服全副武装地列队跑过,空气中一派凛然的杀气。训练场一角的荣誉墙,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两名礼兵表情肃穆地持枪护卫。陶静站在荣誉墙前,看着父亲的笑脸,她把脸贴在冰冷的墙上,贴着父亲的名字,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滑落下来。此时,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在父亲面前尽情地发泄了出来。

“本来下午是我见莎莎的时间。”龙飞虎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回身望向路瑶,苦笑着,“很遗憾,我又一次错过了!过时不候,这是你规定的。”路瑶表情复杂地看着龙飞虎,目光一动:“等这次案子结束吧,我给你补上。”龙飞虎意外地看着路瑶。路瑶加快步子向前走去,龙飞虎一愣,苦笑着摇头,跟了上去。

3

凯旋咖啡厅里,客人寥寥。李天阳坐在沙发上左顾右盼。门外,莎莎背着包推开门,李天阳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桌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走出大楼,闷雷宣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空旷的训练场上已经空无一人。龙飞虎走在训练场,豆大的雨点落下来,落在他没有眼泪的脸上。对于陶静,他一直是纠结的。他说不清这样做是为了她的未来考虑,还是为了抚慰自己内心的伤痛。他有时会一直问自己,如果换作他的女儿,会让女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跟他现在一样出生入死、风餐露宿,还是找个安稳的工作,找个对她好的男人嫁了,平安地度过一生?这种双重身份的交织错位,让龙飞虎陷入了沉思。

莎莎走过来,李天阳笑着起身,叫她。莎莎一看:“嗯?果然是你啊,和网上一样,还蛮帅的嘛!”李天阳笑:“坐吧,给你点了你最爱喝的原味奶茶!”莎莎放下包,一身轻松地坐在沙发上。李天阳也坐下:“最近怎么样?”

“我……会和她谈的。”龙飞虎敬礼,转身走了。支队长的目光转向墙上挂着的一张合影上—老一代突击队员们穿着整齐的警服,锐利的眼神里都是意气风发。年轻的龙飞虎肩上扛着见习警员的警徽,正咧着嘴笑,眼神当中透出一股傲气。

“还那样呗,还能怎么样?”莎莎故作轻松地说。

“明白!”龙飞虎有些犹豫,“但是……那谁来当警察呢?”支队长苦笑:“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我不管谁来当警察,谁来当你的突击队员,但是她—不合适!”

“虽然咱们是网友,但我还是很关心你呀!对了,你爸爸妈妈和好了吗?”李天阳问。莎莎失落地摇头,李天阳安慰她,“哎,单亲家庭的孩子啊,真是内心痛苦啊!我说得对不对?”莎莎“嘁”了一声:“我才不痛苦呢,我快乐得很!”李天阳笑笑:“想不想出去玩儿?”莎莎眼一亮:“去哪儿?”李天阳站起身:“上车再说啊,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啊!”莎莎摇头:“妈妈不让我上陌生人的车。”李天阳笑:“我和你还是陌生人吗?我们在网上都认识那么久了,是好朋友啊!”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你培训新队员的能力!但是—”支队长话锋一转,“我希望你能好好和她谈谈,我们这些老特警,都希望她能安全—劝她服从组织安排,调到支队指挥中心来,明白吗?这不是我的命令,是我的恳求!”

“那我也不能上你的车啊!”莎莎还是摇头。

“也有弱点,不过,她成长得很快。”龙飞虎注视着支队长,“—她是一个合格的突击队员。”

“瞧你,警惕性那么高啊!”李天阳起身,抓起莎莎的手,“跟我回家,哪儿有这么不乖的孩子!老妈都病了,你还离家出走!”莎莎一愣,旁边的服务员和客人都看过来。另外两个男人也起身,跟着往外走。莎莎猛地醒悟过来,坐在沙发高呼:“救命啊—救命啊—绑架啊—”李天阳一巴掌过去:“你这孩子张嘴就是谎话!赶紧给我回家!各位,这是我妹妹,离家出走,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到!”莎莎捂着脸大哭:“他撒谎!他是坏人!救命啊—”

“她真的很出色吗?”支队长脸上都是悲痛。

“走走走,有什么事回家说去!”另外两个男人帮腔,抓着莎莎就往外走。服务员上前伸手:“这位先生,不管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就是你妹妹,要不我们报警,让警察来鉴别?”李天阳一扬手:“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闪开!”莎莎哭喊着,服务员刚想说什么,那两个男人甩手将他打倒,李天阳抓着莎莎就往外走。收银台处,另外一个女服务员拿起电话:“公安局吗?我们这……”话还没说完,李天阳见势不好,从后腰一把拔出尖刀:“让开!都让开!”

“她不会服从这个命令的。”支队长一愣,龙飞虎情绪有些复杂地说,“这也是我最纠结的地方。如果我下命令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我早就下命令了,哪个单位都需要她这样聪明的女警。但是,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报名入警的,她是不会走的。我们都知道……她一直在寻找她的父亲,她好不容易和父亲的生命融为一体,她是不会走的!”

110报警服务台,接线员戴着耳麦听着,迅速按下警报键:“山西路凯旋咖啡厅发生疑似绑架案,现场有格斗声音,请就近巡逻车马上赶到现场!通知猛虎突击队,疑似绑架案!”

“那你命令她!”

停机坪前,两辆突击车疾驰驶来。小虎队全副武装跳下来,左燕坐在驾驶舱,一挥手,队员们迅速鱼贯登上直升机,舱门刚关上,直升机的螺旋桨刮起飓风腾空而起。

“她不会去的。”龙飞虎说。

9

“万一有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面对?你自己怎么面对?你每年还怎么去荣誉墙前,去面对你的老队长?!”支队长哆嗦着指着龙飞虎,“你马上通知她,调到支队指挥中心来!以后坐班,不要再出外勤了!”

公路上,一辆特警警车闪着红灯在疾驰,龙飞虎坐在副驾上,拿着对讲机:“指挥中心,现场到底什么情况?”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入猛虎突击队?!”支队长痛心疾首。龙飞虎声音低沉:“她的表现很出色,我没有理由不让她来。”支队长盯着龙飞虎:“你能为她的安全负责吗?!”龙飞虎沉吟半天,嗫嚅道:“我,不敢保证。”

“有一名女孩被三名劫匪试图绑架,我们的巡逻车及时赶到,他们没有逃掉。但是女孩被劫持,匪徒持有尖刀,正在与巡警隔着门对峙!”

“撒谎!”支队长走到龙飞虎面前,“你是害怕我反对,不允许她进入你的突击队,是吗?!”龙飞虎抬头,目不斜视:“是。”

“一共有几个人质?”

“还没顾上。”龙飞虎心虚地说。

“就那名女孩!”

“她通过了,你也不肯告诉我?!”许支怒吼。

“知道了,马上发到我的终端上!”龙飞虎打开终端,画面一闪,龙飞虎彻底呆住了。正在开车的杨震斜了一眼,也愣住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办公室里,支队长许远情绪激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涨红了脸。龙飞虎站在对面,低着头:“我以为她挺不过去,进不了突击队,可能去哪个派出所坐班就算了。”

另一条街上,重案组的车队风驰电掣,路瑶坐在车里一脸焦急。此时,秦朗正在办公室,一边穿外衣一边往外冲去。

2

咖啡厅门口,特警们还没到,三辆巡逻车困住大门口,几名警察持枪在门口守着。咖啡厅里,李天阳拿着刀,横在莎莎脖子上,猫身躲在柜台后面。另外两个劫匪也拿着尖刀躲在屋里。外面,有高音喇叭在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们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

“好,就这样吧,你们的路还很长,突击队的路也还很长。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岁月当中,不骄不躁,继续前进!我的话完了!”支队长掩藏好心里的悲痛,看了看站在队列里泣不成声的陶静,转身走了。

“我要和你们局长谈!”李天阳扯着嗓子吼。

支队长顺着龙飞虎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陶静,愣了一下,又转头看龙飞虎,龙飞虎的眼里也是泪汪汪的。龙飞虎看到许远,点点头,支队长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你们……都很棒!你们的身上流淌着老一代特警队员的血液,凝聚着老一代特警队员的灵魂,尤其是……牺牲烈士的灵魂!他……他们没有死去,他们在你们的身上,在你们的灵魂当中,得到了永生!”队员们默默无言地听着,赵小黑纳闷地看着支队长。凌云也奇怪地侧头看着陶静,陶静泣不成声。

“我们已经报告了上级,他们会派人来和你正式谈判!在这以前,你们不要伤害人质!”

“敬礼!—”沈鸿飞高喊,队员们唰地立正,敬礼。队列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龙飞虎看过去,陶静咬着嘴唇,眼泪哗哗地流。

李天阳满头是汗,恶狠狠地比画着:“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杀了她!”一个匪徒拿着刀有些紧张:“阳哥,他们公安可是有特警的啊……”李天阳满头大汗。莎莎大吼:“对!我爸爸是特警队的!猛虎突击队的大队长龙飞虎!你死定了!”

“尤其是新参加突击队的同志,在这次重大行动当中担任主攻突击组,成功地抓获了曾阿虎!后生可畏,你们这批新同志没有让支队党委失望,也没有让你们的大队长—龙飞虎失望,更重要的是—你们没有让自己失望!你们抱着献身公安特警事业的梦想,来到特警支队,来到猛虎突击队,渴望成为人民公安战线的英雄!你们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我代表老特警队员向你们表示由衷的祝贺!”支队长声如洪钟,抬手敬礼。

“啊?!”李天阳瞪大了眼。

队员们眼里放着光,都拼命鼓掌。吴迪的脸色很难看,不痛不痒地拍了几巴掌。龙飞虎脸上难得地带着笑容,欣慰地看着这一支年轻的队伍。

外面,直升机低空悬停,何苗拉开舱门,将大绳用力抛了出去。队员们快速起身,陆续从悬停的直升机上嗖地滑下。沈鸿飞最后一个落地,抬头竖起大拇指,左燕拉高机头,直升机轰鸣着离开:“小虎队已经就位,小飞燕滞空观察,完毕。”沈鸿飞招呼大家起身,向对面的咖啡厅跑去。咖啡厅里,李天阳脸色大变。

“同志们!—”支队长走上前,“‘8·23’案件已经告破,犯罪嫌疑人曾阿虎被绳之以法!公安部、省厅、市局等各个上级领导机关,都对参战队员们表示了慰问和祝贺!这不仅是你们猛虎突击队的光荣,也是我们整个东海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的光荣!”

沈鸿飞跑过去:“我是特警支队队长沈鸿飞,现场什么情况?”巡警队长报告:“他们劫持人质,我们看不到里面!”沈鸿飞跑到警车后,拿起望远镜,但咖啡厅的窗帘都拉上了,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清晨的阳光映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均匀的呼吸声,一致的步伐,特警军靴踩在地上犹如同一个鼓点。

“里面有摄像头吗?”凌云问。

“唰—”突击队员们背手跨立。

“肯定有,你想办法接驳咖啡厅的监控系统。”沈鸿飞说。

特警机场上,猛虎突击队的队旗在阳光下猎猎飞扬。小虎队的突击队员们整齐列队,吴迪郁郁寡欢地站在队列最后面。龙飞虎挺着山一样的身躯,跑步上前,立正敬礼:“报告!支队长同志,猛虎突击队全体队员集合完毕,请指示!”支队长抬手还礼:“稍息吧。”龙飞虎转身:“稍息!”

“我需要一个工作间。”

清晨的阳光照射着公安局威严的大楼。此刻,会议室里一片欢腾,吴局长一脸欣慰地坐在椅子上,桌上的烟灰缸装满了,路瑶站着看着大屏幕,捂着嘴,忍不住哭出声来。

巡警队长抬手一指:“那边依维柯警车上可以!”凌云背着包低姿跑过去。何苗看着手里的终端,纳闷儿:“这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陶静看了一眼,一愣:“龙莎莎?!是龙头的女儿!”—所有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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