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安排的路线和“看点”，曾玉刚打乱了，他说他要去南下乡看看家禽，尤其是看看养鸭协会。
刘青华为了实现他当年对赵吕生的“庄严承诺”，始终没有忘记关心、爱护赵吕生这个救命恩人。电话也好，见面也好，总忘不了叮咛赵吕生要以工作为重，干实事，解百姓忧，谦虚谨慎。在给曾玉刚电话时，要求他多帮助赵吕生，使他健康成长。当然也希望他尽快促成赵吕生荣升高就。
糟啦！南下乡养鸭的只有几户子人家，也不成什么规模。什么不可以看，偏偏要去看养鸭的？黄鸡、家鹅、水产、生猪等等，这些产业都是在全省叫得响的产业，随处随时都“壮观”。这壶不开提那壶，稀稀拉拉有几人在养鸭？还看什么协会。原来，一个多月前，曾玉刚从《南州日报》上看到了南下乡养鸭的新闻，说“一只鸭子”带飞了整个村子，曾玉刚很喜欢这样的传统产业，对这个乡养鸭致富甚感兴趣，于是就打算找个时间调研，他就是不知道，这篇杜撰的假报道背后的故事，为了这篇假报道，连报道组长都受处分了。
11月10日，新华社播了通稿：《名茂市四个月完成六百所中小学危房改造》。报道说：“经过短短四个月的组织实施，在国家和省级专项资金尚未到位的情况下，东山省名茂市15个县市区共筹集资金7000万元，对全市600所中小学危房实施改造，总面积20万平方米，提前一年多超额完成了预定的中小学危房改造任务。”
军令如山倒。赵吕生下令，由农业局牵头，向全县所有的乡镇、专业户收购家鸭，全部装运到南下乡去。
名茂市提出了“全市总动员，苦战一百天，集中打一场消灭中小学危房的攻坚战。”全市上下动起来了，采取多条腿走路的办法，如期改造了全市的中小学危房。
“花再高的价都要搞成！”赵吕生下了“死命令”。
刘青华担心他们把这件事搞成花架子，特意叮嘱一番：“如果到时候改造不完危房，就采取换房的办法。农村小学的学生到村支部书记家里上课，村支部书记到学校危房去住；乡镇中学的学生到乡镇政府上课，乡镇干部到学校危房去办公。”
于是一场全民上阵为“鸭”而忙的“大会战”紧锣密鼓地打响了。
“刘书记，我们保证10月份全部完成。不让吴明再有一处危房！”
有些鸭农把价提高到天文数字，还故意刁难干部。为了做好应对曾玉刚与鸭农交谈的准备，南下乡安排副书记谢光化装鸭农，谢光这人长得高高瘦瘦，黑古溜秋，俨然老表相，口才又好，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演员了。
吴明县委书记随同刘青华走了一路，刘青华拍着他的肩膀说：“吴明的经济发展在全市数一数二，年底消灭危房，你们能不能带个头？”
这天，曾玉刚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南下乡，一路的风景凯歌，“呱呱呱”地鸭子欢叫声此起彼伏，一群一群的，煞是好看，真是名不虚传啊！
刘青华下着决心，在这年的12月底前，一定要解决全市中小学危房问题。
途中，曾玉刚从车上看到了一个戴着一顶大斗笠，手扬一支长长的竹竿，竹竿头上还系着一块条形布块，正在赶着家鸭准备下料。
从小学出来，他们继续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这一路上，他们依然看到了一幢一幢的学校楼破旧不堪。一路上，刘青华的心里既焦虑又愤怒，从村里到乡里、县里、市里，有哪级的干部还住着危房？为什么学生住危房难解决，就是因为干部没有住危房。如果互相换一换，问题一定会好办得多。
“停车！”曾玉刚说着就下了车，径直走向这个戴着大斗笠的鸭农，“这位老表，你好啊！养了这么多鸭，很有眼光啊！”
随行的同志告诉女教师：“这是市委刘书记。”腼腆的女教师连忙把刘青华让到了讲台上，小小教室里端坐的一群孩子，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刘青华，刘青华看着他们，心里无比感慨，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样的口号在农村最常见，但究竟落实了几分？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孩子至今仍然在危房里读书？思虑之间，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我的理想”几个字。童年的理想一定一定是五彩缤纷的，他现在只希望我们的孩子不要再在危险恶劣的环境里读书，再在危房里畅谈理想。
“这是托改革开放的福，托政策的福，托市里、县里的福，各级干部转变作风，深入基层，与我们农民老表打成一片，扶持我们发展家鸭生产！”这位鸭农说。
刘青华走进教室，孩子们瞪大了清澈的眼睛，刘青华说：“不要停，继续排练吧。”他说完就站在一边看他们的表演。
“老表你蛮会哇的呀！”曾玉刚学着当地的土话，开心地说，“你养了多少家鸭？出笼了多少？一年收入能拿多少？全村有多少你这样的专业户？”
刘青华下乡来到他所在市的吴明县伽长乡考察，在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20多个学生，一至三年级复式教学班。学校的课桌还行，但教室破旧，怀着身孕的村民办教师正带着学生为“六一”准备节目。
鸭农顺着曾玉刚的询问，有条不紊地答着，使在场的人都啧啧称赞。临走时，曾玉刚拍着鸭农的胸脯说：“好样的，安都农民很有现代农民的胆识和眼光啊！”
他对官员非常苛刻，对百姓却温柔如水。据说，他在名茂市抓教育很有一套，在改造学校危房问题上还被教育部总结过经验。
赵吕生接着说：“我们抓产业始终都是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充分尊重群众意愿。南下乡的群众对养鸭这项传统产业很有积极性，我们就引导他们大力发展，出成果了吧！”
东山省名茂市市长刘青华二年前升任了东山省委常委、名茂市委书记，副部级高官了。刘青华为官为人还是本份的，虽是很重感情，但在原则和法律面前铁是铁、丁是丁，决不含糊。
曾玉刚把报社、电视台的记者叫到身边，说：“我希望媒体的同志要善于思考，在深度上、广度上挖掘素材，发现挖掘价值，把安都的养鸭经验推广到全市，乃至全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