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玉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见门响就不自觉地站起来,迎向门口。
停顿一下,李兴华说:“看来这有点儿为难人家了,这毕竟不是上台领奖嘛。”接着他高声宣布:“我看这样吧,散会后,两天之内,希望这枚钻戒的主人跟我或者跟办公室人员联系,把它领回去。如果期限内没有人认领,我会委托办公室把这枚钻戒变卖,所得钱款充公!”
兴华一脸疲惫地开门进来,冲玉萍笑一下。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今天怎么样?”玉萍关好门,关切地问。
“站出来嘛,”李兴华扫视全场,大声说,“你如果站出来,我们大家不但不鄙视你,反而钦佩你敢作敢当的勇气,会为你鼓掌叫好。”
兴华点头笑笑,一下坐进沙发里,把四肢摊开。
全场一时鸦雀无声,接着就响起哗哗的掌声,有人还在台下大声叫好。
玉萍拿水杯泡上茶放到他跟前,然后坐到他身旁,不放心地望着他。“明知道是代权送的就单独跟他打交道呗,这样在会上张扬出来天底下都知道了,对你好吗?”
“我不知道送我钻戒的这个人是不是在场,”李兴华高声说,“在场的话,你能不能站出来把你的东西认领回去啊?”
兴华不吭声。
有人轻声笑了,个别人在角落里鼓起掌。
玉萍端起水杯让他喝口茶,他摆摆手,她又拿起个苹果削起来。“没想到代权他会这样儿,贼喊捉贼,还真不是个东西!”
李兴华接着说:“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送钻戒给我,肯定因为我是教育局长,而且送了绝对不是白送,肯定是想让我办事儿。”
“小伎俩,都是无聊的人干的。”兴华直起身,端起杯子喝口水,“大不了我这个局长不干了。”
所有人这时才稍稍松口气,台下有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玉萍停下来看着他,“你说什么,会到那一步吗?”
“可惜这些我也统统不知道,所以我就把它带到这儿来了。”
“也得有个思想准备,”兴华望着她淡淡一笑,“你觉得我当这个局长好吗?”
台下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他。
“也没什么好的,”玉萍又低头削苹果,“我和孩子除了沾不到一点儿光,还跟着受累吃亏。”
李兴华又拿起首饰盒看一下,“但这不是我买的,也不是我爱人买的。它是怎么来的呢?肯定是有人送到我家的。是谁送到我家的呢?是怎么送来的?他为什么要给我送一枚昂贵的钻戒,目的是什么呢?”
“是呀,这些年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兴华鼻子有些发酸,“我也累了,现在我就是想像以前那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放学回家辅导一下孩子,跟你聊聊天逛逛马路。生活平静,又有规律,一家人多好啊。”
台下又一阵喧嚷,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台上,全场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