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肖凡喝了一口酒，气泡在她舌尖不住地跳动着。
“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肖凡兴致勃勃地说。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盘子里被水果和蔬菜点缀着的龙虾，厨师已经细心地把虾肉从虾壳中剔出来了。戴维则选了一份小羊排，缓慢地切割着，用像乌龟一般的速度默默咀嚼着，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干杯。”
“你怎么了？”
戴维笑着打开一瓶插在金属冷却器中的香槟酒，倒满了两只玻璃杯，递给肖凡一杯，“来，为你干杯。”
“哦，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保你满意！”
“什么事？”
“嗯，好香，我的食欲被勾起来了，急于想检验一下厨师的手艺。”
“董事长老了，准备退休。”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有意无意地聊起了公司的事情。“他正计划将‘王位’传给大儿子查理。Sandra ，这件事情你听说了吧？”
话音未落，侍者就开始上菜了。很快，桌上摆满了芝麻鸡柳、龙虾、小羊排和各种各样的菜肴，香味直冲人的鼻子。
“嗯，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肖凡点点头说。
戴维这才大梦初醒般，“上菜！”说着，他扭过身子，伸手打了个响指。
“你能够猜到查理最大的反对者将会是谁吗？”
“噢！对了！”
“猜不出。”
肖凡绽出一丝微笑，心里充满甜蜜和幸福。但是她故意俏皮地说：“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你忘了一件事——”她调皮地指指自己的嘴。
肖凡摇摇头。
“Sandra——我很想你，整天都在想……”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双手中，温柔地带到唇前吻着，轻声说。
“哈斯。”
戴维在肖凡的对面坐下——金黄色的烛光摇曳摆动，微黄的光影游移在她的脸上，形成忽明忽暗的阴影，显得她既高贵又动人。他不禁感慨地想，时光没有磨砺掉她的外表，她变得更加高贵脱俗，气质不凡了。
肖凡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听说他可是查理的教父。”
戴维随手关掉顶灯，瞬间，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同时，心形的蜡烛发出暗金色的光晕，衬托得房间非常浪漫。肖凡有些惊喜地问，“你竟然准备了烛光晚餐？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在我们散步的时候，厨师们为我们准备的。”他微笑地拉开椅子，安顿肖凡坐下，“来吧，我最心爱的漂亮女士，走了这么多路，你一定累了吧。请坐吧。”肖凡坐了下来，开玩笑地说：“要知道这样，我应该穿件晚礼服。”“不，你不用穿晚礼服就非常迷人。”
“不！”戴维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哈斯这个老头儿不喜欢当副手，他一直盯着的是施莱茨的位置，希望从他手中接过大旗，只
“啪！”
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罢了。”
戴维牵着她的手穿过舱门，向游艇中部的主人舱房走去。主人舱房很宽敞，卧室、客厅、餐厅一应俱全，沙发、扶手椅、矮桌一样不少。在柔和的天花板顶灯的映衬下，高级的樱桃木家具显得雍容华贵，古色古香。更令肖凡吃惊的是，餐厅正中间摆了一张大餐桌，餐桌上面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摆成了心形，花束外面是一圈蜡烛。蜡烛外圈摆放着许多精致的菜肴和水果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肖凡看着戴维，举着叉子的手不由抖动了一下。
“来吧，我的女神，盛宴为你准备好了。”
“你的意思是哈斯先生会阻挠查理吗？这对哈斯先生个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100 万美元？肖凡心里又是一惊，戴维现在过得够奢侈的，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戴维咧开嘴笑了，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近乎轻蔑地说，“别看哈斯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世外贤圣的样子，其实那不过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与世无争的假象罢了。我告诉你，哈斯是绝对不会甘心辅佐施莱茨的。他现在之所以拼命维护查理，也不过是出于策略上的考虑，终究也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罢了。”
“大约100 万美元吧。”
“不，”肖凡听了这话，一个劲儿地摇头，“据我观察，施莱茨先生非常信任哈斯先生，他们之间的友谊非常完美。”
“这游艇不便宜吧？”
“完美？友谊？哼！”
戴维托住她的胳膊，扶着她走上旋梯。肖凡迈步上了游艇，游艇相当豪华，长度有二十几米，开阔的柚木甲板擦得雪亮，光滑洁净；舱口和舱窗做工精美，闪烁着亮光。
戴维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曲线漂亮的双唇张开了，吐出一句冰冷的话：“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益，哪儿来什么完美的友谊？”
“好啊！”
肖凡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手里的刀叉悬在了空中。
“这是我的游艇。”戴维的口气里难掩炫耀的意味，“怎么样？上去看看？”
“照你这么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脆弱不堪的了？包括我们两个之间？”
肖凡吃惊地看了戴维一眼，问：“这是……？”
戴维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赶紧说：“我没说所有人都是这样。不过，在我看来，施莱茨和哈斯的关系就是这样——他们俩之间的所谓友谊不过是利益交换，无非是出于强盗和骗子的本性，而不是出于什么的崇高的友谊与道义。否则哈斯为什么牢牢控制着施莱茨的大儿子查理——这个未来的董事长呢？”
戴维紧握着她的手，带着肖凡向港口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多远，他们到了港口，防波堤上系着很多游艇，静静停泊着，随着微风的掠过，艇身也不时在海面上轻轻摇荡着。戴维带着肖凡来到一艘白色游艇前，笑着说：“请吧，美丽的女士。”
肖凡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的看法不一定正确。”
“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证实我的话了。”他把嘴角向后面扯了扯，“明年施莱茨先生就会卸任，新的董事长人选就水落石出了。”“不是查理会是谁？”
“什么大餐？”肖凡笑着问。
肖凡晃着酒杯，听着气泡发出的轻微咝咝声。她不明白戴维为什么非要挑这么美好的夜晚谈论这样的话题？戴维似乎也觉察出她的不快，赶紧友善地说，“别停下，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啊。”
“走，我请你吃大餐。”戴维拖起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不，谢谢，我已经吃饱了。”
经戴维这么一说，肖凡也猛然想起来，今天一整天，除了中午和同事们吃的那顿饭，她还什么没吃过呢。况且中午她只顾着和同事们聊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她拍了拍肚子，笑着说，“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肚子咕咕叫上了。”
肖凡已经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干脆把刀叉放在一边。她把椅子向后推
“你一定饿了吧？”
开，看了戴维一眼，笑着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忘了什么？”肖凡一惊。
“好。我陪你。”
两个人沿着海滩慢慢走着，随意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享受着难得的久别重逢。他们走在松软的沙滩上，海浪缓缓冲击着海滩，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宁静。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下来，当最后一抹阳光即将在地平线上消失时，戴维突然惊叫了一声：“糟了！差点忘了！”
肖凡站起身信步走到甲板上，她把两只胳膊搁在光滑的扶手上，俯身靠着栏杆，凝望着远方。在如水的月色笼罩下，海面显得格外宁静，反射出一
“咳，其实我也没时间总住在这里，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市区里，偶尔才过来一趟。”
层深沉朦胧的波光。游艇慢慢行驶着，海浪冲击着艇身，发出有节奏的“唰唰”的声音，这种声音使得人的内心变得特别的平静。
“你可真幸运，可以住在这么美的地方，天天像度假一样。”
戴维走到肖凡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是的，尤其是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一缕缕玫瑰色阳光即将喷薄而出的时候，那景色简直美得出奇。”
“Sandra ，你穿得太少了，小心别着凉了。”
“这里真美极了。”肖凡大口呼吸着清新的海风，觉得惬意极了，连日来淤积的所有疲劳和愁闷也都不翼而飞了。
“我不冷，只想吹吹海风。”
果然，走了不远，他们就来到了海边。碧蓝清澈的天空下，海面平静如镜，海浪撞击在巨大的礁石上，不时溅起白色的浪花，几只海鸥发出一声声尖叫，飞快地在海面上飞来掠去。肖凡极目凝望，微风拂过，海水清新咸腥的气息扑过脸颊，瞬间就把她的烦恼驱除得无影无踪。
“还说不冷呢，胳膊都冰凉了。”
肖凡挽住他的臂弯。两个人走出别墅，顺着小路，向海滩走去。
肖凡的肩膀裸露着，皮肤变得冷冰冰的。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肖凡披在身上，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谢谢。”肖凡确实感到有点冷，就裹上了他的衣服。戴维又说：“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舱房吧。”
“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戴维将手臂伸出来，让肖凡挽着，“请吧。”
“好。”
“好啊。”肖凡点了点头，“这里离大海近吗？”
肖凡听话地点点头。戴维温柔地挽起她的胳膊，把肖凡带回舱房里并安顿她坐在沙发里，两个人依偎着坐着，他轻轻揉搓着她的手指，笑着问：“不冷了吧？”
“噢，对了，Sandra ，你是来度假的，我带你去海边散散步怎么样？”
“嗯，不冷了。”
浴室还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浴池呢。”
肖凡淡然一笑。
肖凡这才释然。戴维得意地介绍说这个别墅原来有16 个房间，但是他不太满意原来的格局，就吩咐工人拆掉了几乎所有能拆掉的东西，重新设计成他喜爱的样式，“二楼有放映厅，地下室有一个能存放上千瓶酒的酒窖，
“你呀，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哦，原来是这样。”
戴维边说边掠开飘荡在她额前的卷发，动作极其轻柔。肖凡一时心荡神驰，忍不住想，如果能天天和戴维厮守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惜啊，他们没有这个缘分。她突然又想起了同事说的戴维有未婚妻的事情，真想问问他，但又张不开嘴。于是就静静依偎在他的臂弯里，眺望着远处黑黝黝的海面。
戴维意识到肖凡的疑惑，就笑着解释说：“我买这个别墅是因为听了我的房产经纪人的建议，经纪人说他可以帮我搞到最优惠的贷款，还说现在投资房地产肯定值得，房子未来肯定会升值，于是我就贷款买下了这栋别墅。这栋别墅的总价是448 万美元，我贷款300 多万美元呢。”
此时外界的一切变得十分遥远，四周没有一点声音。没有风，没有浪，只有游艇偶尔晃动一下，才会让人想起现在是在海面上。肖凡陶醉在这种静谧之中，似乎抛开了现实的一切：金钱利禄、人事纠葛和一切争斗，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只有一男一女在如水的月空和星光之下，安静地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幸福。她真希望这个美好时刻永远不会结束。突然，戴维唤了她一声，把她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肖凡有些吃惊，按照戴维的薪水，他买这栋别墅实在够奢侈的，这几乎相当他年薪的几倍啊。
“Sandra ，你想没想过，你在公司最完美的结局是什么？”
肖凡的话把他的思绪拽了回来。戴维漫不经心地说：“四百多万美元吧，还不算装修的费用。”
肖凡摇了摇头。
“戴维，这么豪华的别墅需要花多少钱啊？”
“我倒替你想过了。”
一年来，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得极其迅速，戴维几乎天天去琳达家里，他能感觉得到琳达越来越依恋他了，他已经认真考虑在今年圣诞节前夕就向琳达求婚。这栋别墅就是他特意买下来，准备用来作为未来的新房的。
“什么？”
开始时，戴维并没有多注意她，但在偶然的攀谈中，他意外地得知琳达身份不俗——她竟然是哈斯亲弟弟的女儿！换句话说：琳达是哈斯的亲侄女！这一发现令戴维又惊又喜，这不正是他盼望已久的最佳“猎物”么？琳达的身份和家庭背景可以帮助自己顺利地加入到哈斯家族里去，让他攀上公司权力的最高顶峰。发现了这一点后，戴维就开始猛烈地追求琳达，虽然他一点也不爱琳达，但是为了自己的辉煌未来，他肯定要娶她。她就是一条通向公司金字塔尖顶的瑰丽之路！
“进入董事会，成为股东之一啊！”肖凡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物色合适的“猎物”。终于，一年前，“猎物”出现了——一年前，戴维在一次晚宴上认识了琳达。金发蓝眼、戴着眼镜的琳达算不上漂亮，但是她的衣着谈吐，一颦一笑都与众不同，卓尔不群；而且她知识广博，极有教养。但这些都不符合普通男人的胃口。一般的男人都喜欢那种性感甜蜜的尤物。而且琳达离婚了，还带着两个孩子。
“怎么？吓到你了？”
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不婚主义者。他要把婚姻当成罗网，捕获精心选中的最佳猎物——让她为自己带来无数的宝藏和财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哪怕失去丰富的性生活乃至自由，他也在所不惜！
“是的——有点。”
结婚这种事，对戴维来说好像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他一直认为婚姻是爱情的毒药，是世界上最愚蠢、最可悲的男女关系。婚姻不会让爱情变得持久，反而会因为日常生活的琐碎真实毁坏了感官美，让爱变得无味，甚至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互相抗拒，互相憎恨，让两个人终生受苦。所以他从来拒绝被某一个女人拴住，即使像肖凡这样优秀的女人。
她惊讶地望着戴维，发现他的蓝眼睛闪烁发亮，满脸热切，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话。
戴维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心里着实感到飘飘然了——他打算把这里作为结婚之后的新家。
他站起身踱了几步，走到半开的船窗前，目光向外面远望着。他抱紧胳膊，眼睛呆呆地瞧着远方的水面，好半天也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肖凡由衷地说：“能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欣赏到这样的美景，恐怕是无数人的梦想吧。”
“我们都不年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伤感，“你应该知道，我提出的问题与你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甚至决定着你的下半生！”
“真美！”
“下半生？下半生我只想在公司工作到老。”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倦意，“事情本来就该这样。”
别墅装修得奢华考究——水晶吊灯、大理石雕像、昂贵的落地花瓶、家具华丽。一切都熠熠生辉，光可鉴人。肖凡愉悦地走到长窗前，惬意地倚窗远眺，蔚蓝色的天空衬托着海面，白云依依飘荡，海面如镜，碧水细沙。
戴维恼怒地看着她，“不！Sandra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建议你试着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深入严肃地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你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
和大多数纽约人一样，戴维也一直盼望着能在长岛买栋别墅——细沙海滩、海岸灯塔、葡萄酒庄，在这里置业可谓是每一个纽约人的梦想。他买不起那种动辄上千万、带私人海滩的豪宅，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幢四百多万美元的别墅，不过这栋别墅也相当不错。
肖凡茫然而又带点抑郁地说：“我真的没什么打算。”
“谢谢。”
听了这话，戴维沉默了，肖凡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原本轻松舒畅的度假心情彻底被戴维没头没脑的一席话给毁掉了，所有浪漫的想法都从她的心里消失了。谈话陷入了僵局，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挨过了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之后，肖凡才开了口，“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戴维笑着引领肖凡走进豪华别墅，“嚯，很典雅！”肖凡评价说，“颇有罗马情调。”
“不，再待一会儿！”戴维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颤抖地央求道，“再待一会儿，好吗？”
“请进。”
肖凡慢慢地把手抽回来，“对不起，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可以吗？”
赶到约定的地方，肖凡发现戴维已经在等着她了。戴维今天打扮得很随意，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戴维的别墅。
肖凡的坚持让戴维感到有些尴尬，也有些遗憾。他扭过头，默然凝望着窗外，晃了晃脑袋，勉强一笑说：“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们回去吧。”他通知了船长，于是游艇的汽笛声拉响了，游艇的螺旋桨的声音打破了黑暗的宁静。
戴维在肖凡的对面坐下——金黄色的烛光摇曳摆动，微黄的光影游移在她的脸上，形成忽明忽暗的阴影，显得她既高贵又动人。他不禁感慨地想，时光没有磨砺掉她的外表，她变得更加高贵脱俗，气质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