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妞儿哪儿的？”“墨镜”问。一个手下仔细看看：“宝哥，不认识，新来的吧？”
晚上，换了发型和衣服的郑可慧打车去三里屯酒吧。灯红酒绿之间她忘情喝酒，麻醉自己。强劲的音乐之中她脱去自己的外衣，穿着吊带背心混入舞动的人群。她的身段一流，舞姿动感，男人们吹着口哨围着她。坐在角落和吧台女郎动手动脚的一个男人抬起头，这是个比较喜剧的男人，大黑天的戴着个墨镜，长相也很喜剧。他摘下墨镜，注视着郑可慧的性感身材咽口唾沫——他就是曾经被王斌暴打的那个小贼，不过现在有点鸟枪换炮了，看来不是小贼了。
“哼！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吧女不乐意了。“墨镜”烦躁地骂出声：“少他妈跟我废话！滚！”吧女赶紧起来溜走了，找到妈妈桑哭诉。妈妈桑安慰她几句，给她换了个客人。妈妈桑笑着走过来：“哎哟宝哥啊，您看您怎么对我们女孩子那么粗鲁呢？这都是新来的小妹，何必呢？您不满意我再给您换一个！”
她进屋以后锁好门，拉上窗帘打开手提箱，里面有个信封，抽出来是几个伪造得很好的大陆身份证和护照。她拿起身份证挨个对着上面的防伪标签，都看不出什么破绽。她把身份证放在一边，拿出里面的几张信用卡和一厚沓美元、人民币，还有一本大陆的《兵器知识》杂志，封面是刚刚研制成功的“猛虎”主战坦克。再打开夹层，里面还放着两盒避孕套。她苦笑，点着一颗烟靠在沙发上想事情。
“规矩我知道，台费我照出。”“墨镜”掏出三百元钱塞给妈妈桑，指着舞动的郑可慧：“我要那个妞儿！”
走出美容院的郑可慧戴上墨镜。她的头发已经彻底染黑洗直，脱下学生装换上时装，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她坐公交车到银行的地下保险柜，这里有个早为她预备好的“死信箱”。她按照密码打开，取出里面的手提箱，打车到一个星级酒店用一个伪造的身份证开了个房间。
“那个？”妈妈桑看看，“哎哟宝哥，那个不是我们这儿的！”
陈光嘿嘿笑着：“等我啊，我冲一把去！”他飞快跑向宿舍楼。田小梅看着他的背影捂住嘴：“傻样！”
“不是你们这儿的你跟我腻歪什么？滚蛋！”“墨镜”轰走妈妈桑，对一个手下努努嘴。手下过去了，走到郑可慧跟前：“我们大哥请你喝杯酒！”
“你赶紧洗洗去，这身汗！”田小梅推他一把。
郑可慧根本不搭理他，手下提高声音：“我们宝哥请你喝杯酒！”
“吃饭吃饭！”陈光赶紧掉头，“门口饭店吃饭！”
郑可慧还没有反应，手下急了伸手去抓她：“操！敬酒不吃吃罚酒！”咣！他被郑可慧一脚踢出去，哗啦啦倒在旁边的桌子上。全场哗然，“墨镜”站起来。郑可慧冷冷看他一眼，继续跳舞。
“干吗啊？”田小梅皱着眉头，“我坐了俩小时汽车还没吃饭呢！”
“墨镜”抹抹鼻子，走过去：“我叫小宝，江湖上给个面子都叫我宝哥！”
“中尉也是人嘛！”陈光嘿嘿笑着拉着田小梅，“走走！”
“还《鹿鼎记》呢！小宝！”郑可慧冷冷一笑，“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陈光嘿嘿笑着看田小梅，田小梅红着脸：“你说说你，怎么也能是中尉军官呢？”
“有个性，宝哥我喜欢！”“墨镜”抹抹鼻子。音乐在这个时候缓和下来，“墨镜”伸手搂住了郑可慧，郑可慧甩甩头发：“你想泡我？”“墨镜”嘿嘿一笑：“对，泡你！”
“那是你们俩的事儿自己安排。”高工摆摆手，“陈光你要注意啊，我那床不结实，你别拿那个当坦克开！我走了。”
“你家伙够大吗？”郑可慧在他的怀里舞动着自己蛇一样的身躯，伸手一抓冷笑：“说得过去，还不算火柴棍！”
“少来！”田小梅红着脸踢他一脚，“我去招待所住！”
咣！酒吧后面的仓库门被撞开，“墨镜”被郑可慧直接推进来，咣就撞在一堆啤酒瓶子上。“墨镜”扶扶自己的墨镜：“靠，这么生猛？！宝哥我喜欢！”郑可慧一脚就踢在他的裆部，“墨镜”高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裆部：“臭娘们儿你想害死我啊？哎哟！”
“高工，你太好了！”陈光激动地握着高工的手，“你简直是及时雨啊！”
郑可慧冷冷一笑蹲下，扶起“墨镜”的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墨镜”被咬出血高叫出来：“啊——”
“那什么，这是我那屋子的钥匙。”高工把他们俩拉到一边，丢给陈光钥匙，“我晚上回家。”
马上叫不出来了，蛇一样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唇。“墨镜”含含糊糊着就被郑可慧按在地上了：“操！从来只有宝哥在上面——哎哟，你别使劲抓啊！哎哟哎哟！”……
“周末知道不知道？”田小梅笑着说，“瞧你这一身臭汗！赶紧洗洗去！”
黑暗之中的郑可慧冷冷点着一根烟。“墨镜”爬起来跟做梦一样：“你，你……你这不等于把我强奸了吗？”
“陈参谋的女朋友来咯！”战士们起哄，跑过来争着跟田小梅握手：“嫂子好！”“嫂子辛苦了！”……田小梅早就习惯了和战士们接触，大方地和大家握手，拿出吃的分给大家。陈光跑过来嘿嘿笑着：“你怎么来了？”
“不可以吗？”郑可慧冷冷地说。
战士们缓缓地把主战坦克开入车库，盖上蒙布。车库的大门哗啦啦关上了，武装哨兵在车库门口站岗。晚饭以后精力过剩的前坦克连长陈光又跟着战士们跑步打球浑身臭汗，穿着职业套裙的田小梅跟高工出现在球场边上。陈光正在三步上篮，一看田小梅的打扮当即惊艳了，球也飞了。田小梅捂住嘴笑了，陈光嘿嘿乐着跑过去：“换人换人！我女朋友来了！”
“可以可以，你想怎么强奸都可以！”“墨镜”嘿嘿笑着又要过来。郑可慧一把抓住他的要害，“墨镜”哎哟哎哟地叫着：“你别没事老抓那儿啊！哎哟哎哟！”
“咳，只要有坦克，我什么都吃得下！”陈光兴奋地说，“只要你让我接着帮你搞试验，你就算给我条履带，我都不打磕巴全给你吃了！”
“听着，我不是那种小白兔任你使唤的！我是一条蛇！”郑可慧冷冷地说，“一条有毒的蛇！不怕死你就试试！”
“走吧，吃饭去。”高工收好板子，“坦克研究所可没你们坦克师的伙食过瘾，没那么多大鱼大肉，吃得惯不？”
“好好我知道了，你放手放手！都好商量！”“墨镜”连声说。
“等等吧，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陈光想想，“等她身体好了，我们就结婚！”
“我刚刚到北京，需要有个地方落脚。”郑可慧冷冷地说，“你有这个兴趣吗？”
“什么时候结婚？”
“有有，太有了！”“墨镜”喜笑颜开。
“安排了，我同学介绍她去一个公司当秘书了。”陈光笑着说。
“不要跟你那帮烂人、那些烂事儿搅和在一起，我需要安静！”郑可慧冷冷地说，“当然我会报答你，这是应该的。”
“得了，结婚得我给你红包！”高工拍拍他，“少跟我套磁，我老头子明白着呢！小梅的工作安排了吗？”
“好好！”“墨镜”笑着说，“那你以后就跟我吧！我罩着你！”
陈光嘿嘿笑：“结婚一定给！”
“你罩得住我？”郑可慧冷冷笑着，“我的事儿可大了！”
“咱什么交情？”高工眨巴眨巴眼睛，“你老婆还是我介绍的呢，还没朝你要红包呢！”
“当然，我宝哥是什么人！”“墨镜”精神起来，“黑白通吃啊！黑道不说，市局刑侦总队著名的青年神探林涛涛那是我大哥啊！治安总队的冷面观音杨雪那是我大嫂啊！还有……”
“咳，她最了解我了！”陈光大大咧咧地蹭了工程师一颗烟，“我在坦克部队的时候就是这样！谢谢你啊高工，要不是你把我借来帮你做验证，我还得坐办公室！可把我憋坏了！”
“少吹牛了！”郑可慧冷冷地说，她的脑子在急速运转着——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小宝倒是有点利用价值。不仅仅可以帮自己弄个安全岛，最关键的是可以利用这种警方关系。
“幸亏你老婆不在啊！”高工指指他笑道，“回头我就给你打个小报告！”
“操！我怎么是吹牛呢，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宝哥那是朋友多路子广啊……”
陈光嘿嘿笑着摘下坦克帽跳下来，拍拍坦克的铁甲车身：“这个玩意儿在我眼里，比老婆还亲呢！”
“临检了！”里面传出一声尖叫，马上是纷乱的脚步声。警察们进来厉声喝道：“都蹲墙根去！”“墨镜”脸色大变：“哎哟！临检！你赶紧走，这有个门出去！”他匆忙穿衣服。
“还需要验证。”高工程师笑着说，“这是原型验证车，很多地方还不成熟。陈参谋，下来吧别舍不得了！那又不是你老婆！”
“黑白通吃？”郑可慧冷笑，但还是开始穿衣服。
001号“猛虎”新式主战坦克展现完出色的越野性能，高速开回出发地域。盖子打开，戴着坦克头盔的陈光爬出来：“太过瘾了！什么时候能装备部队啊？”
咣！他们俩打开后门就顺着胡同跑。黑暗之中几道手电光亮起，杨雪厉声喝着：“站住！蹲边儿上！”
研究人员看着数据显示，在板子上写着什么。涂着迷彩服色的新式主战坦克高速行进，越过壕沟如同出山的猛虎。轰！大口径滑膛炮又是一家伙，照样又是地动山摇。
“杨，杨大姐……”“墨镜”笑着蹲下，抱住脑袋，“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家啊？”
轰！大地都震颤起来，远处的靶子在炮弹的爆炸当中四分五裂。
“曹小宝！”杨雪和几个警察走过来冷笑，“你们这帮烂人不回家睡觉，我能休息吗？你是谁？怎么不蹲下？”
肖天明笑笑，清清嗓子继续读：“……维护社会稳定和国家安全，是推进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基本条件。要严厉打击国内外敌对势力的破坏活动，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活动……”
郑可慧在手电光柱下脸色发白：“我，我……”她委屈地哭起来，“他说他是好人……”
“我们不要插手了，交给侦察部门拉网吧。”王斌说，“在没有搞清楚她的动向以前，我们不能浪费这个精力。明子继续读文件，我们继续学习中央精神。”
“曹小宝，你又祸害良家女孩啊？”杨雪冷笑，“是不是骗人家磕药了？”
“这更说明她有特殊任务。”肖天明放下正在读的文件，“下一步怎么办？”
“没有没有！”“墨镜”赶紧说，“那是没屁眼儿的浑蛋才干的事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没想到郑可慧根本就没有回学校，当时就消失了。王斌在办公室放下红色保密电话，苦笑：“被惊了，没了。”
“你？！也配真心相爱？把你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杨雪冷冷地说。曹小宝一边掏出来东西一边苦笑：“您看杨大姐，我从不碰那玩意儿的。”
“肯定是专项行动。”王斌点点头，“得养她的金鱼了。”
“你的身份证我看看。”杨雪对郑可慧说，郑可慧哭着拿出身份证递给杨雪。
“上报吧。”楚静戴上墨镜，“这是个人物，绝对不是搞一般情报搜集的。”
杨雪拿手电照照：“孙南颖？广东人？来北京干什么？”
王斌戴上耳机仔细听着：“绝对不是业余的，是在编的情报人员。这是经过训练的老手，回答如此之圆滑是我们很少遇到的。”
“我想学表演……想报戏剧学院的培训班……”郑可慧哭着说，“我只是来酒吧玩儿的，他说他是好人。警察姐姐他是不是坏人啊？”
“如果她没问题，那就是我有问题了！”楚静冷笑，“你自己听听。”
“他？”杨雪把身份证还给郑可慧，“好人断然不是，但是如果你说他是坏人——糟蹋‘坏人’那俩字！曹小宝，我警告你，再跟我打擦边球，哪天我有心情要好好收拾你！滚！”
“没有任何能用的照片，”王斌摇摇头，“她很老道，这些照片都不能清晰辨认她的外形特征。你有什么收获？”
“是是，我滚！”“墨镜”起身赔笑，“我林大哥还好吧？”
外面车里，王斌看着数码长焦相机的回放。楚静上车问：“拍得怎么样？”
“关你屁事儿，滚！”杨雪冷冷地说。
楚静笑着摇头，郑可慧嘟着嘴、戴上墨镜不高兴地走了。楚静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埋单。”
郑可慧看着“墨镜”的背影哭起来，杨雪转向郑可慧：“看你也是规矩人家的女孩，来北京学习就好好学习，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问题打110。”
“那你找我喝茶干什么啊？”郑可慧嘟着嘴，“真不考虑考虑我？”
“嗯。”郑可慧哭着低头走了。出了胡同口，“墨镜”闪出来：“嘿嘿，我等你呢！”
楚静意味深长地笑笑：“郑小姐，你误会了。我们的谈话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郑可慧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个你还敢跟我吹？”
“适合啊！”郑可慧激动地说，“我会日语、英语，法语也会一点咯！我还会打枪，车也开得不错！我还会一点跆拳道，你们是要发展我吧？是不是啊？我好兴奋！”
“这不人多嘛。”“墨镜”嘿嘿笑着，“私下我跟他们一家都特熟，真的！”
楚静笑笑：“你觉得自己适合做间谍吗？”
“得了吧你！”郑可慧冷笑，“你等我干什么？”
“那你们找我做什么呢？”郑可慧似乎很失落，“白让我激动一场，我早觉得生活太平淡咯！”
“你不是要找地方住吗？”“墨镜”嘿嘿笑着，“走，去我家。我自己住！”
“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楚静还是那样柔和地笑，“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对于你是否适合当间谍我并不感兴趣。”
“楼房平房？”郑可慧冷笑，“平房我可不去，我可不想大晚上派出所查我的暂住证！”
“我？没什么看法，距离我好远咯！”郑可慧感叹，突然问：“你不是想发展我做你们的间谍吧？”
“哟！看不出来你刚刚来北京对这儿还挺熟啊？”“墨镜”笑着说，“楼房楼房，我爸妈都去世了，就我自己住！”
楚静笑笑：“那么你对间谍怎么看呢？”
到了“墨镜”家，打开一看这个乱。郑可慧皱起眉头捂住鼻子，“墨镜”嘿嘿笑着引她进来：“斯是陋室，唯吾独馨嘛！来来来，卧室在里面！该休息了，咱们……”
“有啊！”郑可慧激动地说，“007好帅啊！我最喜欢肖恩·康纳利！现在的布鲁斯南也不错的咯！酷毙了！”
郑可慧点着一颗烟，打开窗户驱散臭味：“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你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否则我现在就走，赶紧收拾！”
“郑小姐的爱好还很多啊？”楚静放下茶杯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对间谍题材的影视作品有没有兴趣？”
上官晴慢慢睁开眼睛，头有点疼。她翕动红唇：“这是在哪儿？”
“个人喜欢咯！”郑可慧撑着自己的脸挡住了半个脸玩着茶杯，“我喜欢看警匪电视剧，喜欢看法庭电视剧！各国的法律应该差不多！”
“军情局雨农医院。”周新宇抱着肩膀站在她身前，“为你做了新的脑部手术，帮你脱离中共安全部神经控制药物的阴影。你还需要保守观察治疗一段时间。”
“郑小姐对我们大陆的法律好像很熟悉？”楚静吹吹热茶喝了一口，“你的记录里没有学过法律这一项啊？”
上官晴流出眼泪，感激地说：“谢谢你，周叔叔。”
“这好像属于我的个人隐私吧？”郑可慧嘟着嘴，“我好像没有违反你们大陆的法律吧？我可以不说的。”
“军事法庭已经秘密撤销了你的死刑判决，改为终身监禁——但是这个结果不能公布。你杀了三个海员，公布出来的话会引起舆论对军情局的抨击。所以你现在等于是被执行了死刑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做什么生意？”
“天！”上官晴脸色发白，“我是死人？”
“经商咯！”
“从法律上说，是这样的。”周新宇点点头，“为了保护你，我们只能这样做。等你恢复好一点，远走高飞吧。你为这个事业付出太多了，局长交代要妥善安排你。你去南美智利重新开始生活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是吗？”楚静拿起绿茶，看着她四顾乱转的眼睛，“敢问郑小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孤燕专案’呢？”上官晴问。
“我Dad希望我多跑些国家咯！多学点东西长点见识，无所谓什么学位不学位咯！”郑可慧玩弄着自己的小辫子。
“结束了。”周新宇摊开双手，“GAME OVER！专案结束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楚静收好证件笑着说，“我看了看你的有关资料，郑小姐看来很喜欢学校生活。你在日本、美国都曾经留学，可是都没有学位。”
“结束了？”上官晴疲惫地倒在枕头上，双眼发呆。她似乎在回忆什么，可脑子里又一片空白。原来乱七八糟在脑子里面来回撞击的碎片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那你想和我聊什么呢？”郑可慧眨巴眨巴眼睛假装天真地俯下身子神秘地问，“那——你们是大陆的FBI吧？”
“你休息吧，等你痊愈了安排你去南美。你没有去那里执行过任务，不会有人认识你。”周新宇叹口气，“为了我们的同志，局里永远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国家安全部？”把红色卷发扎成小辫子散在脸前的郑可慧只露出双眼，茫然无知地坐在她的对面。茶馆下午没几个人，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楚静笑着说：“你来自台湾，台湾也有对应的机构。这是正常谈话，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
“周叔叔，对不起……”上官晴含着眼泪说。
“郑小姐，我是中国国家安全部的。”楚静笑容可掬地出示自己的警官证，“我姓楚，这次请你喝茶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谈一谈。”
“没关系，是我的错。”周新宇戴上军帽，“我不该再让你执行任务，你太累了。你父母的仇，我们其余的同志替你报吧。我走了。”
雷鹏看着外面的车流，不再说话，心情很沉重。许久，他说：“干我们这行的，连家属的牺牲都太大了。”
“周叔叔！”上官晴哭喊出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们这样拼命，有时候还是防不胜防啊！”肖天明苦笑，“还记得斌子的女朋友吗？不就是被职业留学生给搞下水了吗？我不想点点出任何事情，我爱她。”
周新宇不回头，叹气：“别说了，都过去了！”
“好。”雷鹏说，“不过也许她没什么明确的情报任务，只是一般的情报搜集——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上官晴坚持要坐起来，“我现在已经等于是个死人了！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有执行任务的便利条件！”
“还不知道她是在编的情报人员，还是收点小钱业余搞情报的。”肖天明说，“回去报告上级吧，让楚静和她正面接触谈一次话。如果没什么特殊价值，就转给侦察部门处理。”
周新宇其实就在等她说这句话，但他还是不紧不慢、不焦不躁地淡淡一笑：“你以为你的免死金牌可以扛多久？这次是借助你的精神分裂，下一次没有人救得了你！”
“职业留学生。”雷鹏笑笑，“北京的不少大学都有这种‘职业留学生’，没有什么正经学习专业，到处混。”
“我知道，我愿意接受任何制裁！”上官晴哽咽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报仇，我不会再把事情搞砸了！”
“不清楚。”肖天明淡淡地说，“但是她一把年纪了，看样子起码上了10年大学了还在学校混，还豁得出去优越的宿舍条件跟大陆女学生住在一起——就凭这个，也足够让我对她产生怀疑。”
周新宇很为难：“你知道安排你去南美，要经过国家安全委员会多少道手续？需要什么级别的上峰签字？而且你知道，让你成为军情局的秘密谍报员有多难？！”
送陈点点回了家，他们开车重新汇入车流。肖天明脸色很严肃，雷鹏点着烟脑子在转着：“你怀疑那个留学生有问题？”
“我明白，我绝对不会再搞砸了！”上官晴流着眼泪说。
“就因为这样，我说才最管用。”肖天明笑笑。
“你知道团体的纪律吗？”周新宇冷冷地问。
“啊？！”陈点点张大嘴，“我说你脑子进水了？我爸爸可是他们单位的党委书记，有名的马列主义老头，没人待见他！你去跟他说他非报警不可！”
“知道。”
“我去跟你爸说。”肖天明说。
“如果你再搞砸——我会亲手制裁你！”周新宇回过头冷冷地说。
“那我怎么跟我爸爸说啊？说我找了个黑社会结婚？”
“是！”上官晴脸上挂着眼泪坚定地说。
“当然。”肖天明笑笑说。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必须和局长取得沟通。”周新宇说，“就算局长同意，你也不能待在本地了，必须出国。你要永远背井离乡，永远不能再回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陈点点用长发盖住自己的脸，“你真要娶我啊？”
上官晴哭出来：“那我爸爸妈妈的坟怎么办？我不能回来扫墓吗？”
陈点点脸红了，低下头。肖天明看着后视镜里的陈点点：“听我的话，好吗？我帮你找一家国内效益不错的企业，不要去外企。”
“当然不能！”周新宇断然说，“你已经死了，你不仅是一只孤燕，还是一个游魂！这就是我们从事情报工作的代价，艰巨的代价！”
“哎呀呀，太肉麻了，受不了！”雷鹏捂住耳朵。
上官晴抱着被子哇哇大哭。
“有备无患。”肖天明说，“点点，你记住，我是爱你的，我想娶你。”
“你要学会不动感情，记住——秘密战线是残酷无情的，感情用事会害了你！”周新宇厉声说，“如果团体要你制裁我，你也要毫不犹豫！明白吗？”
雷鹏看看肖天明，再看看陈点点，苦笑：“我说你是不是敌情观念太严重了？”
上官晴含泪点头，脑子空荡荡的不知道还有些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陈点点问。
高尔夫球场，军情局长挥杆击球。周新宇站在他身后，局长回头：“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会不会是你的事情，总之你要按照我说的做。”肖天明坚定地说，“如果你想嫁给我的话，只能这样。”
“暂时不能让她在华人世界行动，这种环境对她多少会有影响。包括上次在曼谷的任务也是这样，泰国的华人太多了。”周新宇跟局长走着，“我们让她在完全是外国人的环境中彻底脱胎换骨，也让她手上沾上匪谍或者中共情报代理人的血。即便有一天我们的神经控制试验失败了，这个麻烦也是甩给中共的。那时候无非出现三种情况：第一，她手上血债累累，只能向我们主动靠拢，彻底被我们控制；第二，她向中共自首，但是她的血债会让她枪毙十个来回还富余；第三，她被当地情治机关击毙或者抓获，这样一种情况是最热闹的。虽然她的指纹换过，但是她的DNA和牙齿特征资料足以证明她是大陆赴美的留学生韩晓琳，是中共安全部的孤燕，必要的时候甩出去这会是一颗原子弹！没有任何一个情治单位会相信她的故事，会认为那是中共安全部给她设计好的供词，用来毁我们的。”
“啊？”陈点点笑了，“你是怕我飞了？跟老外了？放心吧，我不会的！”
“中共情报机关培养影子杀手，在境外制裁自己的同志？”局长笑笑走到球跟前挥杆，“亏你想得出来！那样一来我们对中共情报战的被动局面会有所改观，我在总统跟前也好交差咯！”
“不为什么，我不想你出国。”肖天明没什么表情。
“兵者，诡道也。”周新宇对局长笑笑。
“为什么？”陈点点纳闷儿地问，“外企待遇高啊！”
“‘人马座’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局长问，“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断线了？”
“不行。”肖天明语气很坚定，“换一个，我给你找一个国内的企业。”
“最近中共安全部那边风声太紧，我估计他很难找到途径和我们联络。”周新宇说，“他是无法收手的，一个人一旦开始放纵自己对金钱的贪婪，就等于和魔鬼签了终身合同。”
“在一家外企，我妈给找的。”陈点点笑着说，“我妈说，我毕业了就去那家公司！出国的机会还多呢！”
局长点点头，又问：“‘猛虎专案’进行得如何了？”
肖天明没说话，戴上墨镜开车汇入车流。他随便问着：“实习单位找好了吗？”
“‘蜂鸟’正在加紧实施。”周新宇皱着眉头说，“有点麻烦，中共安全部找她谈了一次话。可能是例行谈话，但是‘蜂鸟’的警惕性很高，已经停止原来通过大学和参与猛虎坦克设计的教授挂关系的方案；她打算采用备用方案，我已经同意了。‘蜂鸟’是我们的老同志了，我相信她可以处理好的。”
雷鹏回头看看擦眼泪的陈点点笑：“他再欺负你就抽他，这小子就欠抽。”
“那我就等她立功的消息了。”局长点点头，又转向周新宇，“你是我最得力的青年干部，有件事情我要提前祝贺你，下个月，你就提前晋升中校了，并且要被授予四等宝鼎勋章！总统府秘书长代表总统来给你授勋，他早想见见你这个出色的党国精英！”
咣咣咣。雷鹏敲敲车玻璃，指指手表。肖天明打开车门让他上车：“先送点点回家，我们再去见客人。”
周新宇的脸激动极了，敬礼：“愿为党国效劳！”
“我谁都不想知道。”陈点点幸福地贴着他的脸闭上眼，“我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黑社会。”
墨镜宝哥穿着崭新的西服、崭新的皮鞋，还打着崭新的领带十分不适应，走在星级酒店大堂不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鞋怎么跟地板擦出这种声音。侍者捂住嘴：“先生，您有何贵干？”
“我没骗你。”肖天明摸摸她的脸，“结婚以前你会知道，李克农是谁。”
曹小宝抬起头：“哦，我去1101房间。”
“嗯。”陈点点抱住肖天明的脖子，“你不会是骗我吧？”
“您找人？”
“我爱你，毕业我娶你。”肖天明看着她的眼睛，“现在你要听我的话，回家去住。除了那个台湾女的，其余的同学你都可以正常来往。记住了？”
“我有房卡。”曹小宝拿出房卡。侍者礼貌地将他引到电梯，宝哥上了电梯忽悠一下子就起来了。他摸摸跳动的心口，这个姑奶奶可真不好惹。他出了电梯探头探脑地走在地毯上，好不容易找到1101房间。拿出房卡按照姑奶奶交代的往里插，却怎么也打不开。他急了，拿起崭新的手机拨号码：“我说老大，这门打不开啊？”
陈点点含泪看着肖天明：“你没骗我？”
“就你还跟我充什么宝哥？！酒店都没住过！”郑可慧在那边又好气又好笑，“看看绿灯亮没亮？没亮就是反了！”
陈点点一听这个就受不了了，扑上来吻住了肖天明的嘴唇。两个人隔着座位接吻，雷鹏在下面看见了一捂眼睛转头：“没办法，没办法，唉！”
墨镜宝哥看看，赶紧翻过来，这下亮了门开了。他左右看看，鬼头鬼脑地进去了关上门。屋子拉着厚厚的窗帘，很暗。他不得不把墨镜往下放放到处找灯，怎么也找不到又打电话：“灯开关在哪儿啊？！”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能这样做。”肖天明回头摘下墨镜，“我爱你。”
“在门口插卡！”郑可慧恨不得直接宰了他。
“你？！”陈点点急了，“你说什么？！”
“插卡？”墨镜宝哥到处找可以插卡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插，灯一下子都亮了，“我操！谁在啊？！”他虚张声势半天，屋子里面没人才放心。床上凌乱，扔着郑可慧的衣服什么的。
肖天明内疚地低下头：“是我不好。如果你受不了，我们只能分手。”
他按照吩咐把衣服都收起来，放进酒店干洗的塑料袋，然后去衣橱拿出手提箱。正想开门出去，突然念头一闪。他把手提箱放在床上搓搓手，墨镜放到鼻子上，喜笑颜开：“你折腾了我一晚上，我弄点外快总是可以的吧？”他看看手提箱，是密码锁。不过这难不住墨镜宝哥，他从皮带内侧抽出从不离身的各种规格的针。折腾了几下，箱子弹开了，他嘿嘿笑着打开箱子。一打开他就傻了——美元和人民币就算了，还有几个不同的身份证和各国护照。
陈点点哭了：“你到底干了什么？我连学校都不能住了？我喜欢住在宿舍……”
“我操！江洋大盗？！”墨镜宝哥真傻眼了，手都哆嗦了，再摸到隐藏的夹层打开一看，当即坐在地上！
“你也不想想，她都二十七八了，还留个什么学啊？！”肖天明急了，“总之你听我的，赶紧回家去住，和她不要有任何来往！”
手枪！崭新的手枪和铮亮的匕首！
“真的？”陈点点睁大泪眼。
职业杀手？！墨镜宝哥整个身体都开始哆嗦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新手机就响了：“你好了没有？！好了赶紧出来！”
“没什么，我最近跟台湾黑道做生意。”肖天明点着一颗烟，“我怕那个女的是台湾派来的卧底警察，你最好别和她接触。”
墨镜宝哥哆嗦着：“好，好了！”他不敢不出去，赶紧把东西原样放好。他哆嗦着手拿起手机拨了个极其熟悉的号码，对面回答：“刑侦总队，你哪里？”
陈点点哭了：“你怎么了啊？见了我就没好脸色？我哪儿又招惹你了？”
“林，林涛涛副队长在吗？”墨镜宝哥都快哭了。
肖天明松口气，声音缓和下来：“你听我的，回家去住。好吗？”
“不在，出现场了。你有什么事情？”
“没有啊，你不是说过你们都是见不得光的黑道人物吗？”
墨镜宝哥一把按下电话，又拨了个号码。对面回答：“治安总队，你哪里？”
“你跟她提过我和我的朋友没有？”
“杨雪警长在吗？”墨镜宝哥绝对是要吓瘫了。
“上个礼拜啊。”
杨雪过来接电话：“我是杨雪。”
“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另外我问你，那个台湾留学生什么时候来的？”肖天明问。
“我，我曹小宝！大姐我……”
“你自己知道。”陈点点眼里有泪。
“杨雪，东城分局让我们赶紧去一下。”那边有个警察喊。
“当然不是——我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肖天明深呼吸。
“我有任务，你那点破事儿回头再说！”杨雪厉声说，“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你比我都背得熟，自己跟自己对号！找我只能从重处罚！”
“你什么意思？”陈点点脸白了，“你不要我了？”
啪！电话挂了。墨镜宝哥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裆部潮湿，一看居然是尿裤子了。手机又跟炸弹似的响了，他哆嗦着手看着来电号码，不敢不接：“喂……”
“点点！”肖天明断然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在里面磨磨蹭蹭干什么？！”郑可慧在那边怒了，“赶紧出来！”
“我又不是你的奴隶！”陈点点气极了，“我有人身自由！”
墨镜宝哥夹着腿提着手提箱，像提着炸弹一样走过大厅，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他的裤子。墨镜宝哥腿都打哆嗦，出门就到处找警察。可是警察这种货色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出现的时候怎么都没影了啊？！
“那么你就相信我——从今天开始，该实习实习，不要回学校了！”肖天明头也不回，“搬回家里住，每次回学校都要提前跟我打招呼！事先要请示事后要汇报，明白？”
他还站在门口找警察，手机又响了。墨镜宝哥赶紧接：“喂……”
“废话！你自己心里清楚！”陈点点哼了一声。
“我现在看着你呢，你听我的命令。”那边郑可慧很冷地说，“横穿马路。”
肖天明深呼吸：“你爱我吗？”
墨镜宝哥到处找不到郑可慧，想到不知道在哪儿对着自己的枪口，只好违反交通规则直接就冲过车水马龙的马路站在对面拿着手机：“我，我过来了！”
“什么意思啊？你限制我人身自由啊？”陈点点急了。
“直走100米。”
“那你不要在学校住了，没事也不要回学校。”肖天明断然说。
墨镜宝哥按照规定行事，还没到100米的时候郑可慧又喊：“掉头！快速走100米！”
“我不马上实习了嘛。”陈点点问，“你不知道啊？明知故问！”
墨镜宝哥原地掉头就走，他是彻底乖了。这种货色是惹不起的！还没到地方又是一个命令：“现在上公交车，就是刚刚进站的那辆！”
“你还有多久毕业？”肖天明问。
墨镜宝哥急忙冲过去用力拍要离站的车门，车门开了。他刚刚上去郑可慧又说：“后门下车！”墨镜宝哥急忙对售票员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我要下车！我要下车！”他挤过意见很大的人群，从后门下车，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他拿着手机问：“现在呢？”
车拐了几条大街，肖天明把车停在路边：“鹏子，你先下去。”雷鹏不说话下去了，离开车边找了个地方站着抽烟。肖天明沉默半天，没说话。陈点点在后面着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成天不见人，突然一看见你就要我回家！我在学校好好的，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啊！”
“打车。”郑可慧冷冷地说，“电话不许放下。”
“回头再说。”肖天明不由分说。
墨镜宝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拿着跟炸弹一样的电话上车了。后面几十米之外、化过装的郑可慧伸手也拦了一辆夏利，上车：“跟住那辆黄色的。”司机看她，戴着墨镜的郑可慧拿出大陆警徽，继续说，“公安办案。”司机就没说话，开车走。
“回家？我东西还在宿舍呢！”陈点点着急地说，“我衣服得带回去给我妈洗！”
墨镜宝哥拿着跟炸弹一样的电话听着郑可慧的指示左拐右拐下车上车换来换去，足足折腾了俩小时才跑步到家门口。他哆嗦着手拿出钥匙，门打开了。墨镜宝哥一屁股坐在地上，郑可慧站在他的面前：“进来。”
“送你回家。”肖天明说。
墨镜宝哥进去腿都是软的，郑可慧看着他的眼睛接过手提箱。她只看了一眼就狠狠抽了墨镜宝哥一个耳光：“你居然敢开箱子？！”
“我先走了啊！”陈点点笑着钻进车后座里。肖天明对郑可慧笑笑，上车开车走了。雷鹏坐在他旁边，墨镜后面的眼睛仔细看擦车而过的郑可慧。肖天明不说话，就是在开车。陈点点在后面很纳闷儿：“我们去哪儿啊？”
“姑奶奶！”墨镜宝哥跪下，鼻涕眼泪一起流，“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您是高人，我不过是个小贼！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算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审美水平不高，找别人吧。”肖天明笑着说，“这样，点点跟我上车。你们玩儿。”
郑可慧一把拿过他的手机，看了拨出号码又拨出去：“喂，刑侦总队……”郑可慧一把将电话直接在地上砸烂，冷冰冰地看着墨镜宝哥：“你居然敢报警？”
“我在日本读过书，也在美国读过，可我总是想到大陆来上学！”郑可慧说，“这是我的祖国嘛！那么黑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帮我们照张相啊？”
“我没报成，没报成啊！”墨镜宝哥哭着在地上磕头，“我真没报成啊！”
“叫我黑先生好了，我是混黑道的，名字不方便说。”肖天明淡淡地笑着说，“郑小姐那么喜欢大陆的学校吗？”
郑可慧直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揪过来，举起右掌。墨镜宝哥哭着喊：“姑奶奶，我真没报成啊！如果我报成了，我还敢回来吗？”
“女生的年龄可是秘密哦！”郑可慧笑着说，“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郑可慧冷冷地看着他半天，这条腿暂时还不能丢，还不到杀的时候，现在杀，刑警也要介入就更麻烦了。她冷冷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是这样。”肖天明笑笑，“郑小姐看来年龄不小了，敢问芳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永远也不知道！”墨镜宝哥哭着喊，“我不想知道！姑奶奶，你就放了我吧！”
“Jessie是主动要求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她说既然到大陆来读书，就得好好体验大陆大学生的生活！”陈点点偎依在肖天明身上甜甜地说，“别看是台湾学生，可能吃苦了！还跟我们轮流做值日呢！”
“我也是贼，我们是一路人。”郑可慧冷冷地说，“我也是求财，不想害命！——你听着，想不想活命？！”
肖天明和她握手：“郑小姐不住在留学生公寓吗？”
“想，想！”墨镜宝哥连声说。
“台湾留学生？”肖天明脸上浮起一丝疑云，但还是礼貌地笑笑。凌兰——郑可慧笑着伸出右手：“你好啊，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啊？老听点点提起你，果然好帅好酷啊！”
“想活命就乖乖照我说的做！”郑可慧冷笑，“不然我把你撕成碎片！连你们家狗都认不出你来！”
“是啊，我们班新来个台湾留学生！”陈点点拉来凌兰，“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男朋友——你叫他黑社会就可以了！这个是Jessie，中文名字郑可慧，台湾留学生！”
“我，我不养狗！”墨镜宝哥苦着脸说。
“我路过你们学校门口，正好看见你！”肖天明笑着搂住她，“怎么了？在跟同学们照相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郑可慧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他，“我们是一个国际盗窃团体，如果你跟我混，百万富翁都是小的！你能开我的密码箱，说明你还有点本事！怎么样？愿不愿意去国外干大事？吃香的喝辣的？潇潇洒洒走一回？”
“哎呀，黑社会！”陈点点一下子冲出来扑到他的身上，“你怎么现在来了？”
墨镜宝哥不知道这是上天堂还是入地狱，刚刚想说“我就是个小贼”，一看郑可慧的目光，马上说：“想，想！”
黑色别克慢慢停在门口，戴着墨镜的肖天明下车：“点点！”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团体的人了。”郑可慧冷冷笑着说，“你的代号——‘傻鹰’！”
“哎呀你不懂啦！这是我在国内上的大学啊，拿回去给朋友们看看！”凌兰笑着挥手，“凑紧一点啦，给我留个位置！我找个男生给我们照！”
“还有代号？”墨镜宝哥真惊了。
凌兰拿着照相机招呼同宿舍的女孩们：“快点啦！站好了，我们合影！”陈点点和同学们嘻嘻哈哈地在校门口站好，陈点点笑着说：“我说Jessie，你傻不傻啊？学校门口有什么好照的啊？”
“当然，我们是正规的国际盗窃集团！企业化管理的，每个人都有代号！”郑可慧冷冷地拿过桌子上的纸笔，“写！我自愿加入团体，遵守团体纪律，如果违反甘愿接受团体制裁！”
“也是，一般绑架超过两百万的才找我。”林涛涛笑着说，“嗨，不说这个了，吃——为了我们的装甲兵中尉进驻总参，吃啊！”
“我写我写！”墨镜宝哥不假思索赶紧跪在地上就写。郑可慧看着：“签字！”她拿起这张纸冷笑，“我们团体和大陆警察不共戴天，只要这张申请书交给大陆警察你就死定了！只有跟我混才是唯一的出路！明白没有？！”
“胡说什么呢你。”杨雪笑着说，“这是应该的，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和单位打交道多，他们俩要去了，人家单位领导还不知道多紧张呢！”
“我明白，我明白！”墨镜宝哥连连磕头，“只要你不杀我，怎么都好！我跟你混，我是团体的人！”
众人哈哈大笑，陈光端起酒杯：“我说你们三位常驻北京，又都是门路广的，帮忙给小梅找个好点的工作——我先谢谢大家了！”
郑可慧把申请书放在密码箱里面锁上蹲下，大棒用了也得给他点甜头。她抚摩着墨镜宝哥的脸盈盈笑着：“傻鹰，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那么棒，我还等着你跟我出国一起潇洒呢！”
“啊？！”林涛涛苦着脸，“正查这个呢，你这不给我上眼药吗？”
墨镜宝哥脸上鼻涕、眼泪一起流，哀求道：“求求你，别抓下面行不行……哎哟！哎哟！啊——”
“哪儿啊，我最多也就是订个房间什么的。”王斌擦擦嘴，“出入娱乐场所夜总会什么的，一般我都说自己是刑侦总队的，叫林涛涛。”
一辆破面包忽悠着就停在楼下面，墨镜宝哥开着车。不一会儿，从楼道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长发扎成马尾巴的纯情女孩。戴着咖啡色墨镜的女孩轻妆淡抹，背着书包穿着旅游鞋。墨镜宝哥立即看傻了，这个女孩一看见这个车就哭笑不得：“你就借来这个破车？！”
“说到我们治总，我得问问你了王斌。”杨雪苦笑着说，“你又冒充我们治总干了多少坏事？”
墨镜宝哥才知道这原来是姑奶奶：“我操！你怎么换了个人？！”
“不说了不说了。”笑得喘不过气来的王斌摆摆手，“再说就得跟你们治总打交道了，军警一帮子臭流氓啊传出去不好听！来来来，小梅尝尝这个！”
郑可慧冷冷看他，打开车门坐上去。墨镜宝哥傻傻地看着她，郑可慧瞪他一眼：“不认识啊？！开车！”墨镜宝哥赶紧开车，嘿嘿笑着：“你穿这个最好看，特纯！跟大学生一样！”
“我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杨雪哭笑不得，“这里还有女同胞呢！”
郑可慧哼了一声：“男人，都是女学生情结！”
田小梅一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头更低了拉住陈光。陈光嘿嘿笑着：“这就领驾驶证，这就领驾驶证。”
“以后你就穿这个吧，”墨镜宝哥嘿嘿笑着说，“带出去特有面子！”
噗——正在喝茶的林涛涛一口就喷了，哈哈大笑：“我说，你不愧是开坦克的啊！不领驾照就擅自上路啊，你也不怕出事故？”
“我警告你——傻鹰！”郑可慧冷冷地说，“穿什么是我工作性质决定的，我跟你之间是工作关系！所以你别胡思乱想！跟你睡觉是因为我也需要缓解压力，并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田小梅脸红了，低下头：“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是是，工作需要就工作需要！”墨镜宝哥嘿嘿乐。——这个工作还真不错，有钱赚还有美女！抓就抓吧，反正也抓不坏！他开车拐出僻静的小街：“去哪儿啊？”郑可慧看着四周，淡淡地说：“按照我说的路走——记住，我现在叫孙南颖，广东佛山人，来北京学习表演的学生！”
“你才在山沟待多久啊？”王斌笑着说，“这不还拉来个山里的妹子吗？回家看不把你妈给乐死，她跟我念叨多少次早想抱孙子了！我看你们也别等了，跟涛涛、杨雪一起把喜事办了算了，趁热打铁啊！北京这个花花世界，小梅这么漂亮，别等哪天把你蹬了，你再找我们哭！”
车在市区东拐西拐，最后拐上郊区的公路。墨镜宝哥纳闷儿：“到底去哪儿啊？”郑可慧——孙南颖冷冷地说：“你别问了，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东来顺的雅间热气腾腾，火锅咕嘟咕嘟冒气。在山沟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陈光少了很多油气，多了一些质朴。他抽着烟，感叹：“哎呀，这在山里做梦都想回北京，这回了北京又开始想山沟里面的弟兄！真是两世为人啊！”
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拐进一个林荫路，再前面有一个渣子路。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吓了墨镜宝哥一跳，紧接着树林当中的渣子路上轰隆隆开过一辆铁家伙。墨镜宝哥当即就惊了，停车就要跳：“我操！坦克要开炮了！”
“哎，怎么没看见晓琳啊？”陈光摘下军帽，打开风纪扣。王斌脸色变了，杨雪在后面拉拉陈光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陈光脸色也变了，沉默半天。王斌不作声，拐出北京站的停车场，汇入北京的车流。
“没出息！”孙南颖哼了一声，仔细观察着过去的坦克。是一辆老59式坦克，没什么稀奇。只是车身上的编号写着“坦研027”，不是单纯的部队编号。孙南颖深呼吸，已经距离自己的目标很近了。但是她明白，“猛虎”坦克是肯定不会那么大摇大摆地从这条路上走的。外形也不重要，因为图片都公布过，关键是性能参数和训练大纲。她看着坦克过去，坐在车里想着什么。
田小梅看着繁华喧闹的北京感觉非常新奇，王斌给他们打开车门：“第一次来北京吧？陈光没事多陪小梅转转，感受感受北京的名胜古迹！”他关上车门，自己也上车，“走，东来顺！”
“我操！偷坦克卖钱？！”墨镜宝哥伸着脖子看，“老大，这个玩意儿可偷不走啊？铁也卖不了几个钱啊？”
“东来顺！”陈光真馋了，“好久没吃这口了！”
“少废话。”孙南颖在紧张地思考着，“开车，这附近转转。”
“没结婚呢就叫老婆，生怕老婆飞了吧？”王斌笑着摘下墨镜伸出右手，“我叫王斌，走吧，车在外面。我们去哪儿吃饭？”
车沿着公路开，轧过那个坦克专用的渣子路。在军事禁区的牌子前拐弯，接着开到附近一个相对繁华的小镇上。有穿着军装的青年官兵在买东西，军车也有几辆。孙南颖的脑子里面过着地图，知道这里的位置。她的眼睛在墨镜后面扫过路两边，敏感地发现并不现代化的小镇却有几个粉色招牌的发廊。她的眼睛从发廊门口扫过，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发廊女在门口坐着抽烟招揽生意。她深呼吸，脑子在迅速运转着，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
“还是特务眼尖啊！”陈光拉着一个文静的女孩出来，“介绍一下，我未婚妻田小梅！这是林涛涛，这是他老婆杨雪！这个是我常常跟你说的王斌，怎么样？这次见着真的了吧？这是我老婆，田小梅！这次她跟我一起来北京了，准备在北京找工作！”
车往回开着，墨镜宝哥开着车哼着小调。孙南颖的右手在握拳，又放开。开过无人的野山坡，孙南颖选择好了地方，从背包里面慢慢拔出匕首。墨镜宝哥突然停车，笑着喊：“等一下！”
喧闹的北京站。穿着中尉陆军常服的陈光对外面招手，一笑虎牙就露出来了。林涛涛和杨雪都冲他招手，王斌在旁边笑：“怎么还带着一个女战俘啊？！我说装甲兵中尉，仗打得不错啊！”
孙南颖一阵紧张，墨镜宝哥这个时候下车了。孙南颖不得不换了手枪上膛藏在身侧，墨镜宝哥下车就去路边摘野花。孙南颖诧异地看着他美滋滋地抱着一把野花上来递给自己，墨镜宝哥嘿嘿乐：“送给你！”
林涛涛苦笑，跟他上车，冲后面的杨雪无奈地摇头。戴着墨镜的王斌开车，奥迪离开墓地。
“我？！”在身侧藏着上膛的手枪的孙南颖哭笑不得，“给我干什么？！”
“瞎操心。”王斌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去接陈光，很久没见他了。”
“女的没不喜欢花儿的！我小宝长这么大，第一次想给女人送花！”墨镜宝哥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算是我们俩的。”
孙南颖哭笑不得：“你喜欢我？！”
王斌看看他：“你的主意？还是杨雪的？”
“是啊，说实话，我还真没上过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墨镜宝哥嘿嘿笑着说，“还是你主动的，虽然你说是因为工作，但是今天你穿这身出来我就喜欢上你了！真喜欢你！”
“晓琳的事情是个悲剧，但是已经过去了。”林涛涛看着他说，“有没有什么新的打算？”
孙南颖恨不得一脚给他踢出去：“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有话对你说。”林涛涛说，杨雪进车等着他们。王斌站在林涛涛面前：“说，你跟我还藏着？”
“贼啊！”墨镜宝哥嘿嘿乐，“你是大贼我是小贼，反正都是贼！”
许久，王斌戴着墨镜走下台阶，林涛涛在下面抽烟等他，杨雪站在他身边。王斌走过去，打开车门：“坐我的车走吧。”
孙南颖气得说不出话来，握着手枪的右手直打哆嗦。墨镜宝哥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不喜欢我没关系啊，我只是喜欢你啊！送个花儿都不行啊？你要不喜欢这花儿直接扔了，没事！”他开车美滋滋地哼着小调，孙南颖左手拿着野花咬牙切齿，右手在身侧拿着手枪打哆嗦。过了好久，她关上手枪的击锤疲惫地靠在座位上。
“好了，手术继续。”医官松口气。
晚上，孙南颖突然变得很温柔，墨镜宝哥几乎不敢相信。孙南颖似乎非常陶醉，甚至在高潮的时候流出眼泪。墨镜宝哥当然更卖力了，他根本想不到在黑暗当中孙南颖几次把手伸到枕头下面去摸匕首。
仪表指针平缓下来。
终于都筋疲力尽了，墨镜宝哥下来，抱着孙南颖赤裸的身体感慨地说：“哎呀，我才算知道这辈子男人没白当啊……”他一摸孙南颖的脸，却摸到一手眼泪，“你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墨镜宝哥一个激灵坐起来。
——王斌在韩晓琳脸上吻了一下，下去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孙南颖咬牙切齿地问。
仪表上，指针在剧烈跳动。
“我就是喜欢你啊，你这么漂亮我能不喜欢吗？”墨镜宝哥很诧异。
“手术暂时中止，等她脑部停止活动！”医官高喊。
“我不许你喜欢我！”孙南颖摸住枕头下的匕首恶狠狠地说，“说，说你不喜欢我？！”
“但是这显示她有思考！”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墨镜宝哥更诧异了，“真心的啊。”
“不是麻醉了吗？”医官问。
匕首在黑暗当中闪着寒光贴在了墨镜宝哥的脖子上，孙南颖怒吼：“说！说你不喜欢我——”
“病人脑部有剧烈活动！”护士喊。
“可是我喜欢你啊！”墨镜宝哥哆嗦了一下，还是说，“你就杀了我，我也喜欢你啊。”
——“我会一直等着你。”王斌起身戴上墨镜，“我希望你可以听见，我爱你。”
“你不说我杀了你！”孙南颖咬着牙说。
坐在观察室的周新宇拿起烟，点着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
“那你杀了我算了。”墨镜宝哥突然躺下翻身，盖上被子睡了，“长这么大我还没说过这话，杀了就杀了吧。这个世道喜欢都不能说，我活得也够不容易了。”
“没有人。”周新宇看着医官冷冰冰地说，“她本来就是个死人。”
“你？！”孙南颖气呼呼地举起匕首，没想到墨镜宝哥鼾声起来了。孙南颖的匕首举在空中半天没下去，她稳稳自己眼中射出的寒光又高高举起。墨镜宝哥磨磨牙，鼾声换了个节奏——确实累坏了！
“谁给她签字？”
孙南颖的匕首慢慢放下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哭了。
“我确定。”
一个小时以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孙南颖站在床前。她拿着匕首呆呆站着，看着酣睡的墨镜宝哥。墨镜宝哥睡得心满意足，完全不知道死亡的危险就在眼前。
“你确定我们要做这个手术吗？”医官看着他。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真心喜欢我的男人。”
“我明白。”周新宇脸色严峻。
孙南颖突然把匕首插好塞进提箱。她拿出一根烟点着，打火机没有灭，慢慢伸向她手中的那张墨镜宝哥申请参加团体的签字申请书。纸烧着了，在她的手中燃烧着照亮她惨白的脸。
——“这个手术的目的是摘去她的中枢神经关于整容前的记忆残留部分，如果成功那么将是首例；如果失败，她不可能再醒过来。”医官对着周新宇说。
“也会是最后一个！”孙南颖把纸丢在地上，看着火焰慢慢熄灭。她转身提着自己的手提箱大步离去了，留下床上还在酣睡做美梦的墨镜宝哥——他曾经差点成为团体的成员和刀下之鬼，代号“傻鹰”。
蒙在布下面的上官晴禁闭的眼角里流出一滴眼泪。
“我操！我说你们别太过分啊！”林涛涛满脸锅底灰笑着骂。王斌他们哪儿听啊，把喝得脸红脖子粗的林涛涛直接就给推到里屋：“给丫一大哄啊！哦——哦——”
与此同时，上官晴在手术室里进行手术。医官在紧张工作，上官晴躺在病床上。周新宇坐在观察室，看着屏幕上的医官打开上官晴的大脑。大脑还在跳动，他冷漠地看着没有表情。
杨雪穿着整齐的警服在里面红着脸坐在床上，田小梅坐在旁边乐个不停。楚静站在门口忍着笑一把把林涛涛推出去：“出去出去！洞房是那么好进的？我跟你说，新郎官！我不同意，今天晚上你就别想进来跟新娘洞房！”
王斌轻轻地在韩晓琳的脸上吻了一下。他闭上眼睛，靠着韩晓琳冰冷的脸，眼泪流在墓碑上……
王斌他们哈哈笑着，婚宴已经结束，这哥几个都在闹洞房。陈光喝得也不少，嘿嘿笑着推林涛涛：“赶紧给红包啊！这安全部的把门，你公安局的不好使了吧？完了吧？”
“我爱你。”
“你当他那么笨啊？”王斌哈哈笑着，“你个山沟回来的装甲兵都知道无照驾驶，他个在花花世界混的警察能当和尚？”
眼泪流过王斌那张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的脸：“我知道你是被胁迫的，我希望你没死。如果你可以听见我说话，回来吧……无论你曾经干过什么，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晓琳……”
杨雪在里面听不下去了，一摘红盖头红着脸：“王斌！你！你！”
韩晓琳在他手指的抚摩下甜甜地笑着。
“我？我？”王斌很少这么开心过，“我怎么了？我们要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是吧？安全部的弟兄们？”
“你肯定是被胁迫的。”王斌抚摩着韩晓琳的脸，“你吃了多少苦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答应你……”
“是啊！”肖天明他们笑喊着。杨雪红着脸，指着陈光：“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田小梅赶紧说：“杨雪姐，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可别难为我！”
韩晓琳还是那么笑着。
正在笑着闹着，门铃响了。雷鹏跑过去开门：“谁又来凑热闹了？”一看就愣住了，是个戴着墨镜满脸堆笑的混混。雷鹏很诧异：“你找谁？”
王斌蹲下，摘下墨镜注视着甜甜笑着的韩晓琳，许久他嘶哑地说：“我不相信你是叛国者……”
“啊？”墨镜宝哥叫苦，怎么赶上人家结婚的时候来了呢？
“我们在下边等你一起去接站。”林涛涛起来拍拍手，拉上杨雪下去了。
林涛涛回头一看，纳闷儿地说：“我说你怎么找我家来了？什么事儿啊？你那点破事儿用得着找我们家来吗？”
“王斌，最近工作忙吗？”杨雪起来问。王斌挤出一丝笑容：“还成。”
“林大哥，您今天结婚啊？”墨镜宝哥小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我走了！”
王斌无语，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什么事儿，你就在这儿说吧！”杨雪也出来了很不高兴，“曹小宝，你这也胆子太大了吧？！我们家你也敢说来就来？！——说，什么事儿？！”
林涛涛看看王斌，没起来继续拔草：“你很久没来了，不要对我说你又出差了。”
“对不起，对不起！”墨镜宝哥看看这一屋子人，除了几个穿警服的认识，是刑侦总队和治安总队的，还有个穿军装的倒也罢了，只是几个穿便服的没见过不知道什么来路。他赶紧小心地赔笑，“我，我没事儿！我，我专门来给二位祝贺的！”
韩晓琳甜甜地笑着，似乎感觉到了这种温情。杨雪擦去自己的眼泪，把喜糖放在韩晓琳的墓碑前。一个人影站在她身后，她回头，看见了戴着墨镜的王斌。
“知道了，走吧。”林涛涛黑着脸说，“以后不要到我们家来！我也有个人生活！”
一束百合花放在她的面前，杨雪擦去韩晓琳脸上的尘土。林涛涛无声地在拔周围的杂草。杨雪看着韩晓琳：“晓琳姐，我和涛涛要结婚了。虽然你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但是我给你带喜糖了。”
墨镜宝哥不得不把一肚子话咽回去，转身下楼了。门在他背后关上，他悲凉地一步一步下楼，听见楼道里面自己的脚步声很响。里面一帮子警察在哈哈笑着用《结婚进行曲》的旋律高唱：“结婚了吧？傻×了吧？不能到街上泡妞了吧？……”
黑白照片上的韩晓琳在甜甜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