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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干内行

“安装窃听器!”王斌看着手表的倒计时命令。肖天明在电话上安装,雷鹏在浴室安装,楚静在客厅安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时耳麦却响了:“客人回来了。”

监视室里面,徐公道冷眼看着他们在屏幕上的动作拿起对讲机:“现在提前回去,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得手。”

王斌脸色一变:“撤!”他扶着耳麦,“客人现在在什么位置?”

“工具给我。”王斌伸手接过雷鹏手里的工具,走到空调跟前打开盖子慢慢启下来。一部电台出现在里面,他脸上露出笑容。楚静拍照,然后空调盖子又合上了。

“已经上楼了。”

“怎么了?”楚静好奇地问他。

王斌打开阳台的门,这是二楼。他苦笑:“知道了。”他招呼大家过来,“走吧,只能从这儿下去了。”

穿着便装的肖天明、雷鹏和楚静进来,各自走向自己负责的区域。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搜查着屋子的各个角落,年轻人们都很严肃认真。王斌一直没有动,盯着屋子角落的空调。

楚静脸发白:“我穿的是高跟鞋!”

门被无声地启开一条缝,但是却没有完全打开。一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沿着门缝慢慢搜索一遍,摸到粘在门框上的口香糖位置,窥视镜头伸进来拍下口香糖的形状。接着口香糖被慢慢取下来,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王斌阴郁的脸出现在门口,他迅速地扫视一遍屋子,随即进去。他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手表打开倒计时:“我们有五分钟时间!开始密搜!”

雷鹏已经翻身下去了,稳稳落地。肖天明第二个下去,两人向上面伸出手,楚静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脸发白一咬牙闭眼下去了。两个小伙子接住了,三个人急忙闪了。楚静边跑边穿鞋,跟着他们跑到拐角的面包车里面。

她睁着双眼拼命挣扎着,眼泪随着衣服被撕开滑落。

王斌在屋里冷静地扫尾,把痕迹抹去,接着粘上口香糖。这时钥匙已经在门里响,他冷静地迅速退后,到阳台上关上门。当门开启的瞬间他翻身下去,旅游鞋无声落地。他没着急跑,反而闪身进了楼道。

其余的女生出去了,韩晓琳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宪兵走过来惊恐地往后缩着。一个宪兵抓住了她的脚腕子,韩晓琳踢他没踢开反而被拽过去了。她张开嘴想叫却被有力的手捂住了嘴。

雷克明进门仔细查看了口香糖的位置,然后仔细检查屋里安装的窃听器。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拿起对讲机:“没问题。”

入夜,疲惫的韩晓琳回到女生宿舍,刚刚栽倒在床上,门就被踹开了。两个衣冠不整的宪兵酒气冲天:“哪个是共匪?”其余的女生急忙起身站在床边,一个宪兵盯着正在艰难爬起来的韩晓琳:“你们都滚出去。”

徐公道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在成绩表上写下A+。

宪兵们让开了,她哭着爬起来,额头还在滴血就被推进队列里面。她在雨中的队列大哭着,却不得不跟着走队列。

枪声在翠竹山庄靶场响起,特务学员们在进行射击训练。打的不是靶子,而是白色的兔子。枪声过去,兔子血花飞溅。叶教官冷冷地击毙30米处吊着的十只兔子,可怜的小动物支离破碎。韩晓琳惊恐地捂住眼睛,血腥令她觉得恐怖。

大雨当中,尖叫着的韩晓琳被两个宪兵拖到操场上。她被扔在队伍里面,刚刚站起来想跑就被一个宪兵揪住头发直接拖到地上。几个宪兵过来拳打脚踢枪托飞舞,韩晓琳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尖叫着:“别打了,我训练——”

叶教官把手枪插入腰间,转向学员们:“知道什么意思吗?用共产党的话说——阶级斗争永远都是你死我活!你们要习惯见血,现在打的是兔子,以后要打的就是活人!开始吧!”

韩晓琳缩在房间角落,用湿透的迷彩服遮掩着自己赤裸的身体,绝望地抽泣着。面色严肃的教官系好自己的武装带:“三天来一次我这里,这是我的命令。出去训练!”

一队学员无声地走过来拿起手枪,接过弹匣上膛。韩晓琳惊恐地退后:“我不!我不!我不。”

正在训练的学生们惊呆了,都停下看着教官宿舍楼。宪兵们和教官们用枪托砸着他们:“看什么看?!继续训练!”

两个宪兵直接就拖她过来,叶教官冷冷地看着韩晓琳。韩晓琳哭喊着:“不——”

“啊——”韩晓琳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尖叫声响起,撕开了大雨。

叶教官哗啦一声拔出手枪上膛顶住韩晓琳的脑袋:“你再说一次?!”

操场上的大雨中,学生们在其余教官们的怒吼下进行军事训练。叶教官冷冷地注视他们片刻,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

“我不——”

学生们瞠目结舌。叶教官转向他们,冷冷地继续说:“我们的团体具有光荣的传统!从兵荒马乱的军阀混战,到万众一心的抗日烽火,再到你死我活的剿匪战争,我们的团体都在最先锋的位置!我们是领袖的耳目,是民族的先锋!”

砰!一发子弹擦着韩晓琳的额头过去打掉了迷彩战斗帽,子弹打在泥地上。韩晓琳尖叫一声抱住脑袋。叶教官又一枪打在韩晓琳身边擦破她的裤子,韩晓琳尖叫着不敢乱动浑身,却在战栗。

砰砰!韩晓琳身旁溅起两团泥土。韩晓琳尖叫一声抱着脑袋倒下了,又是几颗子弹落在她的身边。韩晓琳尖叫着、挣扎着,宪兵们跑过来已经抬起了她。叶教官把手枪插入枪套:“送我房间。”

“把你的枪拿起来。”叶教官冷冷地把桌子上一把手枪丢下去。韩晓琳不敢拿,一枪又打在她胳膊旁边。她急忙哆嗦着手拿起手枪,在叶教官枪口的逼视下战栗着起身。叶教官一把抓住她,推到射击地线,手枪顶住她的后脑勺。

韩晓琳没命地跑向大门,宪兵们目瞪口呆。叶教官已经瞄准韩晓琳的背影,却在瞬间一挪枪口。

韩晓琳脸色苍白冷汗渗出,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面前吊着的还在扭动身躯的白色兔子。

叶教官冷冷地拔出手枪上膛:“你们都看着,这就是违反团体纪律的下场!”

“上膛。”叶教官的声音很冷。

韩晓琳的头发都湿透了,贴在额头上和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从她的脸上滑过,她的嘴唇翕动着,终于哭出声音来:“我不叛党——”她从队伍里面跑出来,跑向大门。

韩晓琳不敢不上膛,哆嗦着拿起手枪。

“从进入‘翠竹山庄’开始,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叶教官冷冷地对学生们说,“你们有的来自台湾,有的来自海外,有的来自大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属于团体!团体就有团体的纪律,违反团体纪律者必将受到严厉的制裁!”

“你死,或者它死。”

东南亚某地,山地丛林环绕的一个军营。大雨瓢泼当中,面色黝黑的叶教官穿着虎斑迷彩服,冷眼看着几十个年轻学员喊着番号在自己面前跑过。墙上是醒目的大标语:“禀承先烈遗志,敢为革命先锋。”这是T地区军事情报局的秘密谍报学校——“翠竹山庄”,担负培训针对中国大陆派遣的后备谍报员的任务。

韩晓琳举起手枪,却还在哆嗦着不敢瞄准兔子。

格斗馆内的高处一字排开,挂着十六字标语:“难舍能舍,难忍能忍,难行能行,难为能为。”

“五,四,三,二……”

“我参加训练。”王斌冷冷地说,他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坚毅。他把两个手套对头碰碰,跳了两下就进了场地。雷鹏还是和他对手,两人拳来脚往。王斌已经找回了往日的自信,身手敏捷。

韩晓琳脸色苍白,视线已经模糊。

王斌擦掉鼻子上的血,低下头拿起散打手套戴上。楚静着急地看他:“你还要打啊?你打不过他的!”

“一!”叶教官枪口一顶韩晓琳,虎口开始加力。

雷克明冷冷地看着鼻子还在流血的王斌站起来:“作为一名情报干部,如果没有超出常人铁一样的神经,那么就是对党和祖国的犯罪——你记住我的话。我不关心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希望看见你从这里滚蛋。”

“啊——”韩晓琳尖叫一声闭上眼睛,扣动扳机。

王斌怒吼一声扑上去,雷克明一低头闪过他的直拳。几乎在同时,一拳就打在王斌肚子上,王斌痛苦地弯下腰。雷克明起身一个飞腿,王斌就直接飞出去了。楚静急忙跑过去扶起他:“王斌,王斌!”

两个人的枪声同时响起,只是叶教官在射击前一瞬间枪口向天,子弹擦着韩晓琳的头顶射向空中。韩晓琳的精神崩溃了,连连扣动扳机。她面前10米处的白色兔子在弹雨当中血花飞溅,支离破碎……

王斌冷冷地看着雷克明摆好姿势,雷克明双手随便动动:“来吧。”

韩晓琳尖叫着扣动扳机,当子弹打完还在扣扳机:“啊——”

雷克明冷冷地看着,把黑色贝雷帽摘下来丢在一边,解着迷彩服走过来:“我来。”

叶教官脸上浮出一丝微笑。韩晓琳睁开眼睛,看见前面的血腥场面急促地呼吸着。她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无声地哭着,浑身发软。叶教官蹲下,笑着对她说:“‘白鹭’同志,你的表现不错。记住,现在你打的是兔子,以后你打的就是共匪!”

“你们来打我啊——”王斌怒吼。

韩晓琳无力地哭着,这一切她都无力面对。作为一个几乎未曾涉世的弱女子,温室长大的乖女孩,她还能怎么办呢?

王斌起来就一脚踢在肖天明的胸口,肖天明被踢倒在地。他起身揉着胸口:“你疯了?!”

午休时间,她又被叶教官带进了他的宿舍。下午撑着疼痛的身躯参加完训练,完了被派去炊事班帮厨。那两个宪兵班长又摸进了厨房,老炊事兵根本不敢说话,赶紧出去了。韩晓琳的挣扎撕咬当然无济于事,她再次被按倒在厨房的案板上面成为任人宰割的羊羔。下身被撕开一样疼痛,她的嘴却被捂着叫不出来,她在嗓子眼儿里面呼唤着:“王斌,王斌——王斌你在哪儿啊——王斌你快来救我啊——”

“王斌,我送你回宿舍。”肖天明把手套摘掉,丢给雷鹏走过来。

当然不可能有任何人来救她。

“我身体没事!”王斌第一次对女孩怒吼,“你们不要管!——雷鹏,来打我!”

在无尽的痛楚当中,韩晓琳的眼泪逐渐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燃烧的火焰,如果那两个宪兵班长看到她眼中的火焰肯定会被吓一跳。只是他们怎么可能操心去看这个女孩的眼睛呢?

“王斌,你别这样。”楚静着急地说,“你现在的身体……”

火在韩晓琳的眼睛当中燃烧,燃烧了她满身的伤痕。也燃烧了她破碎的心。

“来打我!”王斌怒吼。

“准军事行动,是情报作战当中很少用到的特殊技能,尤其在非战争时期。实际上这和特种部队的特战行动有业务上的交叉,并不是我们必须要擅长的。但是一旦遇上战争爆发或特殊任务,譬如反恐怖行动等需要,情报干部也要在必要的时候执行这种战斗任务。我和雷教官都是侦察兵出身,所以对你们的要求自然会高一些——如果不能完成这个训练,那么你们谁也别想结业。”徐公道面对着站在自己面前全副武装、穿着沙漠迷彩服的学生们冷冷地说,“按照平时训练编组,你们要接受不同的任务。现在可以领取自己的任务指示,你们有五分钟时间背下来,然后吃进自己的肚子。记住,你们的假想敌是从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抽调上来的优秀官兵!解散。”

雷鹏苦笑:“我说哥们儿,你先歇歇吧。”

王斌、楚静、肖天明、雷鹏等迅速接过自己的信封打开,里面有一个命令和一张简易地图。匆匆看完以后,命令被王斌吃进肚子,地图拿上。接着,他们一边跑向夜色当中旋转螺旋桨的拉5运输机,一边整理自己的装束。

格斗馆内,学生们在练习格斗。王斌面色阴郁地走进来。楚静、肖天明和雷鹏都关切地看着他。王斌走过来脱下外衣扔在一边:“雷鹏,来打我。”

命令很简单——X恐怖组织的秘密据点被我方卧底情报员发现,刚刚送出情报就暴露了身份被捕,时间紧迫来不及通知军警有关单位了。所以正在这个区域活动的王斌小组要被派去进行突击营救。

“是。”王斌立正。

雷鹏对这个很有兴趣,眼睛在涂满沙漠伪装油彩的脸上直接放出异样的光。他娴熟地整理着刚刚领到手的M4A1自动步枪,喜不自胜:“哎呀,我可有日子没打长枪了!可把我想坏了!”

“那好吧,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徐公道点点头,“你现在开始把重点放在国内侦察领域学习,虽然你可能不能成为一把出色的剑,但是我相信你会是一面坚固的盾!”

肖天明是机枪手,手里拿着一挺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米尼米轻机枪。他检查着武器,抬起头:“对手有二十个人,我们只有四个。我们是新手,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特种兵。”

“我可以从事国家安全领域的任何工作。”王斌黯然,但是却坚定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我的神经太紧张了。教官,我希望留下完成训练,并且可以在国家安全机关工作!”

“是恐怖分子。”王斌冷冷地说,将AK74自动步枪收好,关上保险。坐在他身边的楚静把AUG自动步枪挂好,开始摆弄贝雷塔手枪。这些武器都是黑市采购的,没有任何可以查到的使用记录。他们四个人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只是在脖子上挂着一颗光荣弹——也就是说,如果行动失败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

徐公道思考着:“让你走是对你负责,你的素质很好,在别的工作领域会成为拔尖的人才。你即便留下,也不能成为最好的人才了……我本来是打算把你外派出去的,你有这个潜质。”

拉5运输机飞过夜空的沙漠,红灯开始频闪。王斌起身走到舱口,风吹着他的脸。他深呼吸,然后绿灯亮了。他摊开四肢一跃而出,随即肖天明、楚静和雷鹏也相继跃出。随即,四朵伞花在低空打开,无声地飘在月光下的大漠上空。

王斌也被噎住了,随后他恳切地说:“教官,我可不可以不走?我希望从事国家安全工作,哪怕是做辅助工作?”

即将投入战斗的王斌感到一丝欣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压着一股闷气,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压抑了他很长时间。当他在空中飞翔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是在渴求着战斗,真实的战斗!去杀戮!——但是他还是觉得奇怪,自己到底要去杀谁呢?为什么杀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渴求杀戮的欲望呢?

“五个小时之内,出现两次偶然?”徐公道苦笑。

月色如镜,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韩晓琳。

“教官,我真的没事。”王斌恳切地说,“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心脏病的历史,这是偶然的!”

是的,以前的每个八月十五,他们总是一起度过。冯云山工作忙,节假日更忙,所以他总是到韩晓琳家过节,十几年都是这样。只是这一次的八月十五,自己飞翔在大漠上空去完成一个近似实战的训练任务。

“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徐公道也很遗憾,“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之一,你有这种天赋。我也不希望看见这种损失,不过你的身体条件似乎不能从事这种高压力的工作。”

晓琳呢?她在国外的八月十五过得好吗?

“我不走!”王斌起立,激动地说。

周新宇穿着笔挺的陆军少校军服下了轿车,走进翠竹山庄的操场,按照排好的位置坐在观礼台右侧的一排座位上。今天是翠竹山庄的结业典礼,他既是这里的毕业生,也是用人单位的负责人,所以自然是要来出席的。

白天,办公室。徐公道和王斌在谈话。他翻着王斌的材料,遗憾地说:“王斌同学,我们经过研究认为你可能不适合从事国家安全工作。我们会适当安排你的分配,你要离开这里了。”

和别的学校不同,翠竹山庄的结业典礼总是选在夜晚,而且并不大张旗鼓。参加结业典礼的学生们都戴着面罩,不以真面目示人。戴着白色钢盔的宪兵们拿着没有子弹的步枪站在操场周围,其实也就是个礼仪作用。

王斌如梦初醒,还是那么惊恐地看着大家。徐公道和雷克明走进来,大家都起立。王斌还是木然地看着他们,徐公道叹口气。雷克明仔细观察王斌,试图找出他这样的原因。

自然先是阅兵开场,然后就是上峰讲话。这个过程不长,军情单位的领导和别的部队领导不太一样,比较注重实效,所以也没什么更多要说的。然后就是叶教官组织的技能展示,包括格斗、队列刺杀、特殊驾驶、射击,等等。

灯开了,宿舍的弟兄们都起来了。肖天明倒了一杯热水,拿药给王斌。王斌一把打开药,眼泪默默流出来,浑身还在战栗。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眼泪怎么也忍不住。雷鹏拿凉水泼在他的脸上:“我操?!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醒醒啊?!”

周新宇观察得很仔细,虽然已经给他推荐了几个人选,但他还是要实地观察一下。真正的特务技能是不会在这里展示的,也无法展示,但是军人出身的周新宇坚持认为意志坚强、富有挑战精神的学员在军事技能方面肯定也是突出的。

王斌尖叫一声从宿舍的床上坐起来,上铺的肖天明马上就翻身下来,对面的雷鹏也爬起来了。王斌浑身战栗着,雷鹏抓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表演的高潮是特技射击。出乎意料的是出列表演的是一个女学员,虽然戴着面罩但是从身材和跑步姿势可以看出来。周新宇拿起望远镜,观察灯光下拿着M24狙击步枪的女学员跑步出列、敬礼,动作都是干净利索的。他继续观察,叶教官下了命令。女学员抄起M24狙击步枪开始特技射击,5枪过后开始变化射击姿势。

赤身裸体的韩晓琳彻底被打晕了,哭泣着签字,接着被强制按了指纹——在那一瞬间,她的灵魂被迫出卖给了魔鬼。韩晓琳的右手被凌兰松开,她尖叫着:“啊——这是为什么——”她精疲力竭地跪在地板上,趴下肩膀抖动着哭泣,声音弱了下来:“这是为什么?!”

周新宇觉得动作和速度都很不错,精度也没话说。他点点头,女学员打成这样并不多见。

韩晓琳的手里被凌兰塞过来一支钢笔,她无力地抽泣着看着面前的登记表。凌陆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怒吼道:“签字!”

突然之间,他的脸色大变——望远镜当中,那个女学员突然转身将狙击步枪对准了叶教官!

“签字。”凌陆拿出一张纸,“这是组织登记表,还有誓言。”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声已经响了。

“不——”韩晓琳惊恐地喊着,无力地抽泣着,“我答应你们……”

巨大的冲击力将叶教官的身体打了出去,他脑门中弹脑浆飞溅猝然倒地。现场一片死静,因为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周新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站起来踩着桌子扑向观礼台,此时第二声枪响。中弹的不是局长,而是站在观礼台左侧的一个宪兵班长。同样是脑门中弹,猝然倒地,凶手的枪法不仅准确而且狠毒——能在这样短的时间连续射击并且都是在近距离直接击打目标头部的绝对不是凡人!

“时间到。”凌陆抓起床头柜的电话就拨号。

“保护局长!”周新宇高喊着,冲到站着一群目瞪口呆的高官的观礼台上,一下子扑倒了局长。这个时候特勤保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手枪,分开纷乱的人群往前跑去。

“我杀了你们……”韩晓琳无力地哭着。

“啊——”那个女学员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十秒。”

第三枪又响起了。

“我杀了你们——”韩晓琳起身去抓裁纸刀,被凌兰一脚踢倒。她脑袋磕在桌子上,捂着脑袋哭喊着,“我杀了你们——”

哒哒哒哒……枪声是在夜晚的大漠沙堡顶部响起的,肖天明抄着米尼米机枪狰狞着脸对着下面扫射。头顶已经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王斌带着楚静和雷鹏已经撬开牢房的门扛出俘虏。屋顶的哨兵早就被解决了,躺在地上装死。枪声大作,因为安装了激光模拟器所以还不能像只有空包弹一样地猛冲,穿着迷彩服的特种兵们被压制在房间和楼道里面不敢露头。

“二十秒。”

黑鹰直升机开始在头顶悬停,慢慢降落。上面的机枪手也开始射击,弹壳如黄色雨点一样滑落下来。雷鹏扛着俘虏跑到楼顶,楚静在后面阻击追兵。王斌干净利索地安装炸药,肖天明高喊:“快!快上来!”

“你们这群浑蛋——”韩晓琳狂暴地哭喊。

王斌起身顺着攀登绳敏捷地爬到楼顶,拍拍肖天明的肩膀。肖天明拿起机枪一边后退,一边扫射,对面楼顶刚刚跑出来的两个特种兵被打中了,激光模拟器发出蜂鸣冒出白烟。王斌刚刚爬上直升机,突然被飞起的一脚踢在脸上。他飞出去倒在地上,这一脚力度很大。他抹着脸上的血:“你疯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三十秒。”

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特战一连连长陈勇中尉一把摘下帽子:“仔细对照你们的目标人物照片看看,是不是我?!”

“啊——”韩晓琳在墙上撞击着自己的脑袋。

雷鹏见状大惊,举起步枪对准陈勇。陈勇一个滑步过去抓住他的右肩,“啪啪”两下步枪就落地了。雷鹏捂着右肩倒在地上,楚静刚刚从背后拿起步枪就被陈勇一脚踢飞,她瞬间换上手枪。陈勇直接一把抓住手枪枪身往上一掰,“砰”一声枪口对天射击。陈勇用左手击打楚静的肘部,楚静的手枪也脱手了。楚静用左手拔出匕首,结果陈勇抓住她的手腕,匕首直接横在楚静的脖子上。

“四十秒。”

陈勇打得来劲,忽视了王斌,结果一把GOLOCK17手枪抵住了自己的脑袋。王斌声音很冷:“放了她。”

“狗特务,我不会叛国的!”韩晓琳喊出来,“你们杀了我——”

陈勇放开楚静,慢慢举手。突然他一低头转身试图攻击王斌,王斌扶着他的肩膀起身一跃,直拳擦着他的肚子过去。肖天明此时也扑上来,陈勇转向肖天明一个飞腿边踢。肖天明用机枪挡了一下,机枪飞出去了。肖天明惊呼:“他的力气太大了!”

“因为我需要你加入我的组织,”凌陆冷冷地说,“我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一分钟后我会叫UPS把这些照片以最快的速度寄到中国大陆。现在还剩下五十秒。”

王斌落地的时候直接擦着陈勇的耳朵开枪了。砰!他没想到王斌直接在自己的耳朵边开枪,耳朵被震得嗡嗡响眼冒金星。王斌脸上杀气倍出,举起枪柄击打陈勇的太阳穴。陈勇还在发蒙,猝然倒地,再反应过来四个年轻人的枪都抵住了他的脑袋和胸膛。楚静拿出手铐哗啦啦铐上陈勇,陈勇的脸立即变得超级黑。

韩晓琳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几个冲上来的特种兵举枪对准他们,都不敢开枪。

“你可以不加入我们,也可以自杀。”凌陆的声音很冷,拿起那堆照片说,“这些,还有墙上的这些照片都会寄给中国大陆你的父母还有你所有的同学和朋友。你的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让他们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我想他们活得未必会如意。我还可以卖给色情画报,他们也会很高兴看见中国大陆留学生还是美女的性爱照片。你以为你死了就清净了吗?”

“让他们放人!”王斌怒吼。

韩晓琳惊恐地睁大眼睛:“我不会叛党的……你们,你们这群狗特务……”

“死战到底!”陈勇高喊。

“我也不是记者,我是T地区军事情报局的中尉谍报员,凌陆是我的化名。”凌陆冷冷地说,“凌兰是少尉谍报员,我们不是亲戚。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组织,韩晓琳同志。从此我就是你的直接领导,你的代号是‘白鹭’。”

几个特种兵刚刚准备射击,肖天明一梭子过去身上的激光模拟器都响了。

韩晓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直升机还在悬停,机枪手向着下面射击:“快一点!再晚我们走不了了!”

“她不是我表妹。”凌陆冷冷地说,“韩晓琳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

王斌对着下面喊:“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韩晓琳看着凌陆,无力地流着眼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你表妹的同学。”

一班班长林锐站出来了:“我是代理指挥官,你们放了我的指挥官!”

“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你。”凌陆脸上没有笑容,“但是很明显,没有这个必要。有更好的方法折磨你,比死更难受。这些照片可以寄给你在大陆的父母还有朋友,他们会很惊讶地看见一向是乖乖女的韩晓琳在床上是这个样子,还是三个人。”

“把我要的人交出来!”王斌高喊。

“你们杀了我吧……”韩晓琳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你先放人!”林锐喊。

疲惫的凌陆离开韩晓琳的身体,韩晓琳已经木然。眼泪默默地流淌着,她已经不知道活着是个什么概念。凌兰拿着照片给她看:“Nina,你真漂亮!看看,你的身材多好!”

“我现在就和他同归于尽!”王斌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光荣弹眼睛血红,“你们试试我敢不敢?!”

凌兰拿起相机,继续拍照。韩晓琳徒劳挣扎着、尖叫着,然而一切已经无济于事。她的力气也被彻底耗光了,无力地哭着:“为什么?为什么——”

林锐想想:“我们对等,你们派一个人带我的指挥官下来,我们派一个人带你们的人上去!”

韩晓琳尖叫着,长发凌乱,眼泪流在脸上。凌陆诡异地笑着,看着韩晓琳,再次进入她的身体,韩晓琳感觉自己要被劈开了:“啊——”

“可以!”王斌红着眼睛高喊。他举着光荣弹拉起陈勇,“我知道你武功高,我们可以试试——光荣弹的引信没有延迟,你是特种兵比我要清楚!”

凌陆上来,粗暴地按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床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韩晓琳:“你看着我,看着我!看看这墙上的照片,这些照片告诉你在这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乌云,你带人质上去。”林锐黑着脸下命令。

“Nina,你要安静。”凌兰凑过来要抱住她,被韩晓琳蹬开了。韩晓琳抱着脑袋尖叫着,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颠覆了。白天变成了黑夜,天堂变成了地狱……她尖叫着,在墙上撞击着自己的脑袋,神经彻底崩溃了。

班副乌云押着雷克明出来,林锐低声命令:“如果万不得已,和人质同归于尽!”

韩晓琳尖叫一声,看清了赤身裸体的凌陆。凌陆把成像的照片拿出来,笑眯眯地给韩晓琳看,韩晓琳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来抱住脑袋尖叫着:“啊——”

乌云点点头,握紧了光荣弹。雷克明苦笑:“你拿得离我远一点,到时候都是彩色颜料,别弄我一身!我这衣服不便宜,别给祸害了。”

韩晓琳惊恐地看着赤身裸体的凌兰,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凌兰扶着她的头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你真漂亮!真的,难怪他那么喜欢你。”

王斌押着陈勇下楼走到院子,乌云押着雷克明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王斌和乌云都是几乎同时出手,互相扑向对方,陈勇也抓住了王斌。王斌高喊:“跑啊——”

“Nina,你醒了啊?”凌兰笑眯眯地靠在她的身边。

雷克明“嗖嗖”地就顺着攀登楼梯上去了。楚静对着下面的特种兵们射击高喊:“你赶紧上来!我掩护你!”

啪!闪光灯又亮了一下。这个时候韩晓琳逐渐看清楚周围,一个裸体的男人拿着一次成像的相机在对着自己拍照。韩晓琳尖叫一声,伸手去抓被子却什么也抓不住,她想坐起来却又无力地软在枕头上。天旋地转,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撤!”王斌抓紧光荣弹高喊,他已经被几个战士按倒,枪托和军靴乱飞。林锐抄过一把枪就爬攀登绳,其余的战士顺着楼梯下水管就要上来。都是高手,所以速度很快。

啪!闪光灯又亮了一下。韩晓琳吓了一跳但是已经无力尖叫,她的神志渐渐清醒过来。浑身冷冷的,怎么会没穿衣服呢?她冷得直打哆嗦,加上那种灼疼,她体验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

肖天明拔出砍刀一刀砍断了攀登绳,雷鹏忍住疼用左手对下面射击。又有几个特种兵中弹了,现场一片混乱。代理指挥官肖天明高喊:“撤!”

韩晓琳是被下身的灼疼刺醒的,她浑身酸疼难受极了。口渴的要命,从未这样渴过,这是怎么了?她微微睁开眼睛,下身的灼疼让她呻吟出来,眼泪都疼出来:“妈妈……”

楚静一跺脚,跟他们上了黑鹰直升机。直升机起飞了,王斌还在下面被群殴。他看着直升机飞远,拉开了光荣弹的弦。轰!一声闷响,红色颜料飞出来撒了周围的人一身。

一如他在那个八岁的清明节,冥冥之中流下眼泪。没有任何理由。

特种兵们都住手了,陈勇分开人群冷冷看着王斌。

王斌的额头上都是汗珠,苍白的脸上仿佛突然间一下子失去血色。楚静都急哭了,喊着他的名字,而他已经无力回答。他的脑子昏昏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什么都没法思考。当医生冲进来的时候,他无力地流出眼泪。

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满身红色的王斌也冷冷地看着他。

王斌摇头,呼吸还是很急促。徐公道看着他苍白的脸高声命令:“快去叫医生!”

戴着黑色面罩的韩晓琳冷冷地看着最后一个侮辱她的宪兵班长猝然倒地,转向面对从纷乱的人群当中跑过来的特勤保镖。三个月来,她将血和眼泪一起往肚子里面咽,苦练格斗和射击就是为了今天的爆发。她冷静地装子弹上膛,在对方拔出手枪的瞬间抢先击发!

徐公道撕开他的衣服按在他的心口上:“你有心肌梗死的历史?”

一个保镖的脑门中弹猝然倒地。其余的保镖混乱地射击着,韩晓琳一个鱼跃侧滚翻躲到掩体后面。几十发子弹击打在沙袋上,军事情报局的保镖不仅有手枪还有微型冲锋枪。自动武器发出清脆的死神之吼,韩晓琳将身体蜷缩在沙袋后面,尘土不断落下。

王斌的心口突然剧烈疼痛,他捂住心口,倒在桌子上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冒出来,肖天明扶住他:“你怎么了?!”楚静和同学们跑过来,王斌被扶着坐起来,张嘴却失语。

她的眼神当中燃烧着一股复仇的火焰,冷静地清点弹药。还有两发狙击步枪子弹,腿上还绑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做飞刀使用的。韩晓琳压上最后两颗狙击步枪子弹,上膛冷冷一笑。贝雷塔手枪弹匣还有15发子弹。这本来是紧接着做手枪射击表演用的,现在已经成为她杀敌的武器。她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最后一颗子弹肯定是留给自己的。

“尤其是身份高贵的女性,一旦陷入性讹诈的陷阱,精神会完全崩溃。这个时候她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服从;否则,一切都会被毁掉——家庭、爱情、亲情和朋友!所有的一切都被毁掉!”

枪声越来越密集,韩晓琳在掩体后面闭上眼睛祈祷:“妈妈,保佑我。”

王斌的脸色有点不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周新宇从观礼台慢慢站起来,扶着花白头发的军情局长。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在局长身前举着防弹手提箱,随时准备做人肉盾牌。周新宇看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特勤保镖排成扇形,一边射击一边接近掩体。军情局长已经回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是不是混进来的匪谍?”

“情报工作的对象,绝大多数是值得你付出代价的那种当地的精英人才。他们不同于社会上的小混混或者黑社会,他们的前途一般都是相对光明的,所以他们更看重个人影响。”徐公道说,“你们都很聪明,应该明白一旦他们沾染上性讹诈的边会不顾一切隐瞒这种事情——而这种心理就会被对手情报员所利用,所以我们常常说如果不严于律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个意思。”

“局长这里很危险。”一个保镖说,“我们立即送您上防弹车!”

雷鹏听得很认真,旁边的楚静听得脸都红了,低下头去。雷鹏看看她,不解地问:“上课呢,你干吗呢?”楚静白他一眼:“你就是喜欢听这个!”雷鹏被呛了一下,讪笑,继续听课。

“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看着匪谍是怎么毁掉我的翠竹山庄的!”军情局长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天。更多的保镖冲过来在他身体前后挡成盾牌,将他包围起来。

“性讹诈是最传统的卑鄙手段之一。”徐公道严肃地说,“使用性手段讹诈对象从古代的间谍工作就开始了,一直到今天还是各国各地区情报机关最常用的招募和策反手段之一。”

周新宇冷静地观察着面前百年不遇的场景。

王斌和肖天明他们静静地听着。

韩晓琳倾听着射击声越来越近,突然迅速起身举起狙击步枪速射。“砰”的一枪,一个保镖又是头部中弹倒地。当弹雨打来的时候,韩晓琳已经缩回掩体。保镖们被激怒了,一个保镖拿出手雷。

“招募的方法多种多样,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卑鄙。”徐公道看着学生们说,“从实战角度,我不鼓励你们使用卑鄙的手段,因为这对工作对象造成的伤害太大,反过来可能适得其反,会损害我们的工作。但是你们必须了解卑鄙的手段,因为你们以后可能会遇到对手这样来对付你们。”

“我要活口!”军情局长高喊。

模糊之间听见大门响,有人走进来。她想睁开眼却很困难,接着感觉有人把自己抱起来。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保镖收回手雷,挥挥手大家围拢上去。韩晓琳坐在掩体后面,冷汗从额头流下。她闭着眼睛倾听着脚步声,突然一个侧后倒再次射击。又一个保镖头部中弹倒地,弹雨覆盖了韩晓琳丢下的狙击步枪。她闪回掩体拔出手枪,急促呼吸着。

韩晓琳没多想,继续喝茶,然后放在桌子上继续看书。不一会儿,她觉得昏头涨脑,眼皮打架。奇怪,自己一向作息很正常啊,她努力撑着自己的眼皮,可是似乎已经不听自己控制了。她栽倒在桌子上昏昏沉沉,似乎在睡觉,又似乎睡不着。

“如果她是匪谍的话,她应该去刺杀总统,否则这是最大的浪费。”目瞪口呆的周新宇不由感叹。

凌兰的笑很奇怪:“都喝了吧,这里还有呢。都是给你准备的。”说完就出去了。

保镖们呐喊着一起冲了过去,投掷出催泪弹。白色烟雾当中,韩晓琳的身影出现了!她右手持枪,左手持刀,眼中射出寒光,犹如复仇女神。她的身影灵活地跑动着,在运动当中速射,枪响爆头。两个保镖逼近了她,韩晓琳左手的匕首寒光一闪,蹭地割开第一个保镖的喉咙。随即一枪结果了第二个保镖,还是爆头。

韩晓琳闻了闻茶香,一股久违的芬芳渗进她的心脾。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几口,对凌兰笑着说:“谢谢了!”

周新宇越看越惊讶。

“是啊。”凌兰看着她的表情笑着说。

韩晓琳犹如一个死神的影子在黑色西服的特勤保镖群当中出入自如,敢死的决心让她势如破竹。枪响爆头,刀闪割喉,血染满身,甚至她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韩晓琳惊喜地拿起茶杯:“哎!你从哪儿找到的啊?现在超市进中国茶叶了吗?”

周新宇不由地忘却了危险走到了观礼台的边上。

韩晓琳还在看书,凌兰走进来把热茶放在她的桌子上:“算是我道歉了好不好?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碧螺春,我好不容易在超市找到的!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当手枪打出14发子弹,她高喊一声:“妈妈——”

一会儿凌兰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她把东西放在厨房整理好。接着拿出一包中国茶叶,打开盖子取出一点放进玻璃杯,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包白色药粉倒进去,加上热水搅拌均匀。无色无味的药物立即速溶在热茶当中,绿色的茶叶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慢慢旋转着自己的身躯。

所有的保镖都被吓了一跳,以为还有策应。在这瞬间,韩晓琳的手枪已经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要写论文,你出去吧。”韩晓琳继续看书,凌兰想想:“那我去超市了!”她推门出去,韩晓琳继续看书。

周新宇一把夺过身边保镖的手枪。

“好好好!”凌兰道歉,“以后不会了!”

“妈妈——我爱你——”韩晓琳嘶哑着喉咙高喊出来,食指加力扣动扳机。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的!”韩晓琳严肃地说,“我来美国是来学习的,所以我不想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

砰!砰!

晚上凌兰回来,韩晓琳已经洗完澡在看书。凌兰进来,韩晓琳很没好气,也不搭理她继续看书做功课。凌兰笑着说:“哎呀,我向你道歉好不好?Nina,我表哥真没有恶意!他只是喜欢你!”

两声枪响连接很紧,韩晓琳的右肩膀先中弹,被9毫米手枪强大的冲击向后倒下。她的手枪因此无力地改变了方向,惯性让她扣动了扳机,子弹擦过她的头顶。

一辆巡逻警车慢慢停在后面,韩晓琳解开安全带下车:“Help!”两个身材高大的警官下车,手扶着腰间手枪警惕地看着他们。凌陆急忙举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在警官的命令下凌陆开车离开。韩晓琳感激地对警察道谢,警察笑笑摆手。韩晓琳开车回公寓了。

韩晓琳跪在地上左手拿起了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

韩晓琳开车进了市区,凌陆的车紧跟在后面。韩晓琳拐弯,凌陆超车和她并排。韩晓琳不搭理他径直开车,凌陆超车挡在她的前面。韩晓琳踩刹车,凌陆起身下车。韩晓琳不搭理他,也不开车窗,凌陆笑着说:“Nina,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

砰!

“我自有办法。”凌陆起身走向自己的车。

周新宇再次扣动扳机,韩晓琳左边肩膀也中弹了,匕首脱手而出。她痛苦地叫了一声向后栽倒。接着她看见无数有力的手按住了她,将她拉起来,她的面罩被撕下来,一张柔弱美丽却是苍白绝望的脸让所有的保镖都呆住。

凌陆苦笑,凌兰走过来不屑地说:“怎么?早告诉你了吧,对她不能太着急了!”

但是随即一个保镖一记有力的直拳打在她的小腹上,韩晓琳吐出一口血弯下腰。另外一个保镖抓起她的长发,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一口鲜血洒了出去。

韩晓琳严肃起来:“凌先生,虽然我人在他乡,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我是中国大陆女孩!”她起身走向帐篷,对凌兰喊:“我去换衣服,先开车回去了,你自己搭他们的车回去。”

周新宇惊讶地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孩,难道刚才犹如复仇女神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会是她?!

凌陆笑笑:“可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韩晓琳的下巴被另外一个保镖的膝盖狠狠顶起来,她的牙齿被打掉了,头甩向后面。

“凌先生见笑了,我有男朋友的。”韩晓琳脸一红,“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北京的女孩和你认识,互相写信。在北京有很多不错的女孩,我只是很平凡的一个。”

“我要活的,审问她。”军情局长冷冷地说。

“不是,是一直没有机会。”凌陆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想找个大陆的女孩当女朋友,我喜欢传统类型的女孩。凌兰一介绍,我恨不得马上见你。”

韩晓琳跪在地上,两个受伤的肩膀流着鲜血,嘴里和鼻子里面也都在流血。一个保镖用一记绝对干脆的正蹬踢在她的脸上,她眼前一黑,彻底地晕了过去。

“现在祖国欢迎台胞多回去看看,怎么凌先生有麻烦吗?”韩晓琳好奇地问。

王斌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陈勇,毫不退缩。

“我一直想回大陆看看。”凌陆黯然地说,“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虽然做的是记者这行,但是还是身不由己啊!”

陈勇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王斌,没有笑容。

“有些东西,可能是我永远也改变不了的。”韩晓琳道谢苦笑,“其实我宁愿现在回公寓去看书,写论文。”

许久,他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你是第一个抓住我的!我叫陈勇,你怎么称呼?”

凌陆看来和这帮学生很熟悉,大家都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韩晓琳裹着浴巾被凌兰拉出帐篷,羞涩地坐在篝火对面。凌陆熟练地烤着鱼,很绅士地递给韩晓琳:“Nina来美国半年,看来还不适应美国的生活啊!”

王斌脸上也浮起笑容,主动伸出右手:“你可以叫我小王。”

凌陆笑着伸出右手:“果然是东方美女啊,我是凌陆。《中华日报》驻美国记者,认识你很高兴。”

黑鹰直升机又出现在上空,是来接王斌的。王斌看看直升机举手敬礼:“后会有期!”

韩晓琳脸红扑扑,拿浴巾裹住自己的上身:“嗨!”

陈勇还礼:“后会有期!——你是一个出色的战士!”

“表哥,你怎么才来?”凌兰笑着问,“这个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Nina,中国大美人!”

王斌笑笑,跑向直升机。肖天明伸出手一拉他,他跳上黑鹰。直升机起飞了,他笑着对下面的特种兵们挥手。楚静拿一瓶矿泉水给他:“他们没打你吧?”

面容和善、外形俊朗的凌陆下车走向凌兰:“小妹!”这时候凌兰正在拉换了三点式泳装出帐篷的韩晓琳。

“都是自己同志,可能吗?”王斌笑着拧开矿泉水盖子。

“我们在亚洲的同行,不过在这里,公开身份是记者。”中年人说,“让他去吧,如果引起什么麻烦我们的手是干净的,如果有成果我可以要求他与我们分享。”

啪!盖子虽然开了,但是塑料瓶子不知道为什么也一下子裂开了——水一下子四溢出来,犹如黑夜当中的泪水。

麦克仔细看看那辆停在人群外的车,下来的是个华裔男子:“那是谁?”

王斌诧异地拿着破裂开的瓶子,看着水在流。

中年人仔细看看车,苦笑:“有人要比我们先下手了,麦克。”

“你怎么哭了?”楚静关心地问。

一辆银白色的德国大众轿车擦肩而过,带起来的风把汉堡的油掀起来抹了麦克一脸:“上帝!我一定要控告他超速驾驶!”

“我哭了吗?”王斌诧异地说,他摸摸自己的眼睛果然是湿的。两行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流下来了,他诧异地摸摸眼泪,又看看自己湿润的手指。奇怪?自己怎么哭了呢?

“约她出来再进行谈话吧。”那个中年人看着韩晓琳的资料,“她的背景有我们感兴趣的地方。如果可以招募她,就把关系转给CIA,可能对中国的工作会有新的突破口。”

哗——韩晓琳吐出刚刚被灌进去的凉水,蜷缩在水泥地上咳嗽着。一个青年军官用军靴踩在她的肚子上使劲蹂躏着,韩晓琳吐着水,鼻涕眼泪一起流。她艰难地向窗户的光明爬去,青年军官一脚踢在她的头上。韩晓琳被踢起来躺倒在地上,军官抡起凳子直接就砸在她的身上。

“对,我觉得她身上疑点很多。”正在吃汉堡的FBI特工麦克说,“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也可能可以和我们合作,只是这需要做工作。”

“你说不说?谁派你来的?”青年军官严厉地问,“你在这里的领导是谁?谁是你的接头人?”

远处的公路上,一辆福特车内。一个中年男人放下望远镜:“你说的就是那个女孩?”

韩晓琳嘴里还在往外流水,她咳嗽出一口血:“杀了我吧……”

韩晓琳笑笑:“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凌兰一把拉起她:“走走走!现在做什么功课啊?我们下去玩儿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军官抄起桌子上的电棒,“滋滋”冒着蓝光走过去……

河边,来自密西西比大学的学生们正在组织野营。男生们在钓鱼,女生们在烧烤,也有几个学生下水游泳,甚至有男生全裸下水引起女生们一片惊叫。教育学院的韩晓琳比较腼腆,坐在上面的草坪上看书。穿着三点式的凌兰湿漉漉地跑过来:“Nina,你怎么不下去玩儿啊?”

“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做匪谍呢?”一个女军官和颜悦色地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韩晓琳说,“何必呢?你的同志不会来救你的,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劝你还是早日把他们都招出来,投奔我们自由世界多好?”

密西西比河波澜壮阔,两岸风景秀丽。

韩晓琳脸上都是伤痕,木然地说:“我的直接领导是凌陆,代号‘贼鸥’。”

雷克明脸上浮出真诚的笑意:“祝贺你,年轻人。你找到了这个假想敌的隐私,抓住了他的软肋——他已经开始成为你的关系了。”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这么多学生里面,你最耐心。”

女军官苦笑:“你真不打算说吗?你会吃很多苦头的。”

雷克明不说话,王斌继续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给她的话吗?”

韩晓琳木然地说:“杀了我。”

“她一直在等一个人。”王斌说,“我来找你以前,和她谈过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你的姓名?!”一个中年军官厉声喝问。

雷克明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你还有什么关于她的消息?”

韩晓琳站在屋子中间木然地说:“‘白鹭’。”

雷克明看了他一眼,王斌不看他,自己做着运动:“她现在在中央音乐学院当教授,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现在独身。”

“我问你的姓名?!”中年军官厉声喝问。

王斌走过来笑着看群山:“不过可能并不是所有的履历表都会写,和你同班的有一个来自中国的女留学生。”

韩晓琳的嘴唇翕动着,吐出陌生的名字:“韩晓琳。”

“知道我曾经在那里留学并不困难。”雷克明淡淡地笑,“所有的履历表都写着。”

“我没问你的化名,我要你的真名!”中年军官厉声喝问。

雷克明在山间公路跑步,停在悬崖边上清清嗓子,开始放声高歌。《祝酒歌》从他嗓子里面唱出来,还十分高昂。旁边有掌声,他不动声色。王斌站起来拍着巴掌走过来:“宋先生,不愧是奥地利帝国皇家音乐和表演艺术学院的高才生。”

“我只有这一个名字。”韩晓琳的眼中涌现出眼泪,“——韩晓琳。”

他的眼前放着十几张雷克明不同时期的照片,他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之中,这些零散的照片组织起来成为一个个连贯的镜头。身穿台军少将制服的雷克明——“宋先生”走过不同的历史时期……突然,画面静止了。王斌重新翻出那张照片,“宋先生”穿着燕尾服在指挥交响乐队。

“脱掉你的衣服!”中年军官厉声命令。

台灯下,王斌在细致研究雷克明伪装的工作对象的资料,试图发现他的弱点。

韩晓琳木然地脱掉迷彩服上衣,穿着短袖T恤。

“耐心最重要——招募一个工作关系是很复杂的系统工程,一旦你开口就要有把握,否则就不要开口。所以你们要事先做好招募对象的细致工作,查阅大量的资料,通过各种侧面接触,全面去了解你的工作对象——甚至是他最不为人知的隐私。要知道,他本来就有的隐私是真正的隐私,不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假隐私,真隐私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如果工作对象孤注一掷,他完全可能把你们制造的假隐私汇报上去求得上司的谅解,而一般情况下他的上司出于鼓励和保护下属的目的确实也会谅解这种被勾入圈套的假隐私行为。所以,你们要耐心,再耐心,通过多个侧面去观察你的工作对象。”徐公道面对学生们很耐心地说,对他的长篇大论学生们也是很耐心地听。

“全脱掉!”中年军官厉声喝问。

“你又胡说了吧?”韩晓琳笑着打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韩晓琳木然地脱衣服,赤裸地站在中年军官面前。

“这个,你自己问他不好吗?”凌兰笑着说,“他是真想认识你啊!你这个来自大陆的大美女,可让他这个王老五惦记了!”

“我再问一次,你的姓名?!”

韩晓琳跳开这个话题:“对了,你表哥能要到小虎队的签名吗?”

“韩晓琳。”

“怎么不方便呢?”凌兰更纳闷儿了。

中年军官冷笑着:“现在外面有一个宪兵连,我让你自己选择——是我放这一个宪兵连进来,还是你跟我说实话?!”

“你也不给他家打电话问问?”凌兰好奇地问。韩晓琳脑子里面闪过冯云山的工作单位,苦笑:“最好别打他家的电话了,我在国外不方便。”

“我没什么好说的。”韩晓琳说完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韩晓琳掩饰地笑笑:“可能是刚刚到工作岗位,要熟悉适应吧!”

中年军官起身拉开门:“进来!”

“他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凌兰纳闷儿地问,“那么神秘啊?你不是说他是律师吗?律师有那么忙吗?”

进来的不是宪兵们,而是穿着少校制服的周新宇。他拿出命令:“这是局长的手令,现在开始我接管审讯工作。”

“他可能……工作忙吧。”韩晓琳黯然说。她专门给林涛涛打电话问了好几次有没有王斌的下落,林涛涛先是很着急地说没有,后来好像就变得支吾了。她几次追问,林涛涛还是没有说,最后一口咬定没有王斌的下落。她感觉到林涛涛肯定知道王斌去哪儿了,只是故意瞒着她。只是隔着太平洋自己怎么也逼问不出来,干着急没办法。

中年军官出去了,周新宇把门关上。他看了一眼赤身裸体的韩晓琳,没任何反应。韩晓琳木然地看着前方,没有语言。周新宇坐下,低头看桌子上的材料:“你穿上衣服吧。”

“就是那个叫王斌的男孩?”凌兰好奇地问,“可是他怎么也不给你写信打电话啊?”

韩晓琳有点意外,随即拿起衣服开始穿。

“我说你说什么呢!”韩晓琳不好意思了,“我不跟你说了嘛,我有男朋友啊。”

“我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孙先生。”周新宇淡淡地说,“我不是翠竹山庄的,是局长亲自派我来的。”

“我表哥可想认识你呢!Nina!”凌兰贴着韩晓琳的耳朵说,“他是驻美记者,一表人才,可到现在还没女朋友呢!”

韩晓琳木然地看着他,周新宇指着椅子:“你坐吧。从现在开始我负责你的审讯工作,你的情况我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坐吧,不用怕,我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

“哎呀太好了!”韩晓琳笑着说,“你替我谢谢你表哥!”

韩晓琳木然地坐下。

“想啊!”韩晓琳笑着说,“如果有机会去台湾玩儿玩儿当然好了!我还想去看小虎队的演唱会呢!”凌兰笑着说:“对了,我表哥那边有带来的小虎队演唱会的录像带你要不要看?”

“‘贼鸥’我们已经召回,他要接受相应的处理。”周新宇低声甚至是带有歉意地说,“局里面不知道他采用这种极端手段招募学员,山庄也没有汇报真实情况。我们一直以为你是自愿的。”

“那你想不想去台湾呢?”凌兰问。

韩晓琳木然地说:“我是不会自愿当特务的。”

“喜欢啊!宝岛台湾,从小就学《日月潭》!”韩晓琳笑着说。

周新宇苦笑:“可是你已经签字,并且宣誓——从法律上说你已经是团体的人。”

“Nina,你那么喜欢台湾的音乐,喜欢台湾吗?”凌兰好奇地问。

“法律?”韩晓琳冷笑,“你们还讲什么法律?”

正在看书的韩晓琳跳起来:“太棒了!给我看看,谁的?”她抢过来,“哎呀!小虎队!真棒!”她塞进CD机,打开音乐。欢快的节奏响起来,她看着歌词跟着节奏唱眉飞色舞,恢复了一个女孩的本色。

周新宇低下头:“你在这里受训期间所遭遇的不幸,我个人表示道歉。你已经杀了他们,如果你汇报上峰他们会得到法律制裁——而现在很不幸,韩小姐,你是杀人凶手。”

“Nina,这是台湾最新的流行音乐!”凌兰欢快地跑进韩晓琳的宿舍递给她一张CD,“我表哥从台北给我带回来的!你听听!”

“凶手?”韩晓琳奇怪地笑,“这三个月来,你们都教会我什么?暗杀、绑架、爆炸、投毒……是你们在教我成为一个凶手,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雷克明哭笑不得:“滚吧,等你学会怎么演戏再来招募我。”

“我们是情报工作人员,这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周新宇毫无愧色,“全世界的情治机关都有这些工作内容,包括以前你所在的中国大陆也是一样。我也有同事死在中共安全部手里,情报战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

雷克明转脸一看他,雷鹏下面的话就被吓回去了,他嗫嚅着:“爸……”

“可是我不是情报人员!”韩晓琳说,“我从未想过成为情报人员,尤其还是你们这帮狗特务的情报人员!”

雷克明不看他继续跑,雷鹏跟上并排:“宋先生,前几天我跟您……”

“这是你签字的登记表,你的亲笔签字。”周新宇拿起登记表,“这是你的手印,是加入我们团体的誓言。你是自愿也罢,被迫也罢,法律上只认后果——你已经是我们的情报干部了,所以我们要按照团体纪律对你进行制裁。”

雷鹏一脸苦相:“我招募他?!他不把我的屁股打开花才怪!”他硬着头皮跑过去,跟上雷克明小心翼翼地:“宋先生?”

“制裁?”韩晓琳冷笑,“什么制裁。”

王斌点点头:“该你了。”

“军事法庭会判处你死刑。”

“剩下一个,去情治机关报告去了。”雷克明眨巴眨巴眼睛笑笑,拍拍王斌的肩膀跑步走了。王斌留在原地苦笑,雷鹏从后面跑过来:“砸了?”

“很好,我等着呢!”韩晓琳点点头。

“那不还剩下一个吗?”王斌苦笑。

“我自作主张通过在美国的关系发了一个新闻,大陆留学生韩晓琳在车祸当中不治身亡。”周新宇拿起一张美国报纸,“我们在美国的关系安排了一切,中共领事馆已经接到你的死亡通知。你的家人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死人了。”

“年轻人,你太着急了。”雷克明苦笑着停下脚步,“像你这么招募工作关系,十个有九个要被吓跑。”

韩晓琳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哪里,晚辈的肺腑之言。”王斌客气地说,“我阅读过您关于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报告,爱国之心很让我感动。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一个祖宗,都是中国人——对吗?”

“为了你的父母。”周新宇收起报纸,“我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我只能尽我的能力改变一些过程。这样你的父母不会太伤心,都是中国人我也不想做得太绝。”

雷克明看他一眼:“你们都喜欢拍马屁吗?”

韩晓琳感激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爱国军人,一个老资格的政工干部,你严于律己的作风让晚辈十分钦佩。”王斌笑着说。

“我走了,军事法庭很快会对你进行判决。”周新宇起身,“你杀了九个人,死刑是肯定的。我会尽我能力,让你在这段时期不会吃苦——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问题尽快通知我。”

“习惯了。”雷克明淡淡地说,“退休以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

韩晓琳看着周新宇的背影出去,感激地哭了。这可能是她到这里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王斌在山间公路跑步,慢慢接近穿着运动服的雷克明。雷克明扫了他一眼,继续跑步。王斌微笑着和他并排:“宋先生每天都起这么早啊?”

一面鲜艳的巨大的党旗占据了小礼堂的舞台整个幕布。条幅上只写着一句话,“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的都是照片,有黑白的,有彩色的,有著名的,有无名的……李克农、潘汉年、钱壮飞、胡北风、熊向晖、申健、陈忠经……这些中国共产党情报战线的杰出干部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后来的晚辈,目光中有欣慰,有期待。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杰出业绩始终不为人知,湮灭在历史的黑暗当中无声无息。

伴随他跑在公路上的脚步,徐公道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记住——没有人没弱点,所以你们要学会观察和分析对象。只要准确抓住弱点,没有不能征服的人!”

王斌举起右拳:“我宣誓!”

王斌“咣”地关上铁柜子,声音如同他此刻的决心。

身后的几十个年轻人举起右拳:“我宣誓!”

“征服——从思想上去征服对手,然后经营他!”徐公道的话很有煽动性。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几十个年轻人的誓言在礼堂内响起……

王斌在更衣室换运动服,镜子里面是个硬朗的小伙子。

专程赶来的冯云山走上舞台,看着这些年轻人:“知道为什么要你们重温入党誓词吗?——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真正成为党的情报干部!隐蔽战线的无名战士!你们从此将和这些先辈一样走入黑暗中,将你们的青春、你们的智慧甚至是你们的鲜血和生命全部奉献给一句誓言、一个信念和一种信仰!那就是——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

“情报工作一般会被分为技术情报和人力情报两大部分,你们在未来所要从事的主要是人力情报领域。”徐公道看着围着自己席地坐在草坪上的学生们缓缓地说,“任何情报工作最终还是要靠人来完成的,技术永远也不能替代人的作用。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如何招募适合做情报工作的人?招募情报人员也分为两种情况,合法招募和非法招募。合法招募主要是类似于你们这种在境内通过组织程序选拔上来的青年后备力量,而非法招募则主要在境外对象国家和地区开展,针对特定目标群体选择合适的招募对象,对其进行攻心战术,最后为我所用——这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情报工作的魅力就在于此——征服你企图招募的对象——注意,是对‘人’的征服!用你的人格魅力、政治思想工作手段和设身处地为其设想的良苦用心去感召他投身我们的事业!当然不可避免地可能会使用胁迫的手段,但是我不鼓励你们这样做,因为被胁迫是不会发挥招募对象最大的主观能动性的。一句话,从事情报工作的干部要懂得江湖道义,要够朋友!这样才会真正征服对手,也就是最完美地完成了招募!”

底下的年轻人静静地聆听着。

教室里面,徐公道转向面前的学生们:“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要你们达到一个要求!党对情报干部的要求——精干内行!”

“这是一句话,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冯云山的声音逐渐带有感情色彩,“但却是我们中国共产党情报战线的多少先烈多少无名英雄,用自己的鲜血捍卫的一句至高无上的誓言!”

王斌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密码发报,“滴滴”声中汗水从他额头流下来。

他的喉结蠕动一下,看着王斌。王斌抬起自己的头,默默注视着冯云山苍老的面容,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周身燃烧着。

徐公道的语音坚定而果断:“所谓情报工作,有两层含义。第一,刺探对手不想被我们知道的秘密,以此作为我方对其公开外交、政治、军事、经济等工作的依据;第二,给对方对我方实施的情报刺探工作造成障碍,保护我们的秘密,并且制造假情报,造成他们对我方各种公开工作决策的失误。秘密工作是为公开工作服务的,这个在古今中外都是情报工作的根本原则。所以情报干部永远不能曝光,不能凌驾于公开工作之上,你们要默默无闻,甘当无名英雄!”

冯云山错开自己的眼神,注视着这些年轻的干部们:“我十七岁参加这个工作,三十五年——三十五年的风风雨雨,很多往事好像都在昨天!那些牺牲的同志,他们仿佛都在我的面前对着我笑——而他们,又是那么年轻,风华正茂!当他们走入这个队伍的时候,很多人甚至比你们现在还要年轻——可是他们就这么消失了,消失在无尽的黑夜,无声无息……每当想起他们,我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疼!我们这个工作不是冷冰冰的,是有血有肉的,我们的干部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铸入了一个神圣的信念,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

模拟的KTV包房,身着西服的王斌衣冠楚楚,在和对面的训练教官伪装的对手谈话。言谈笑语之间两人把酒言欢,却是各有各的心思。监视室,徐公道坐在监控屏幕前观察着王斌,打分。

“这么多年来,支撑我们战斗在隐蔽战线的同志们无私奉献的信念是什么?支撑我们应对各种困难和危险的信念是什么?支撑我们顽强战斗在对敌斗争的最前沿的信念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只有一句话,就是那句普普通通的话!——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

徐公道的声音仍是不紧不慢:“和复杂人士打交道是你们日常工作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你们都是优秀的大学生,但是从此以后要出没各种灰色甚至是黑色的场合,会见到社会的各种阴暗面。你们是中国共产党员,中国法律的捍卫者,但是却要学会如何去适应这种阴暗面并且将这些灰色甚至黑色人物为我所用。无论在境内还是在境外,你们都要经常出没复杂场合,会见复杂人等,甚至可能会被卷入各种复杂的环境——你们时刻要记住你们是党的情报干部,逢场作戏不能改变你们的本质,‘出淤泥而不染’是对你们最基本的要求!”

“这就是我们的信念,我们的誓言,甚至是我们的信仰——在这个信仰面前,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渺小的,只有我们的事业——是永恒的!”

格斗馆内,王斌和雷鹏正面对面地进行一招制敌的演练。杀声迸出,白刃飞舞,王斌一个箭步将雷鹏持刀的右手绕在自己右臂上,同时击打雷鹏的膝盖将他按倒在地上。周围的学生们都在教官的严格指导下进行格斗训练。

冯云山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不同于他对敌斗争时候的寒光,也不同于他对王斌谆谆教诲时候的柔光——而是一种神圣的光。

徐公道的声音在继续:“你们要掌握各种常人所不能掌握的特殊技能,包括军事、政治、语言、法律、心理学、社交……并且可以熟练运用。你们要学会招募工作关系、建立情报网、情报的传递和分析、密码密语、审讯和反审讯、渗透侦察和反渗透侦察……更重要的是学会运用你们的大脑——情报干部不是超人,但是他必须具有超常灵活的大脑才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楚静已经在偷偷抽泣。

夜间的运5运输机上,身穿高空代偿服的王斌戴上风镜竖起大拇指。频闪的红灯灭了,绿灯亮起,王斌第一个跃出机舱。肖天明、楚静、雷鹏等鱼贯而出,扑向夜色当中的群山,伞花在夜空陆续绽开。

王斌眼中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坚毅。他身上的热血在燃烧,将他年轻的脸变得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他默默地看着那句话,那句普普通通却让自己的父母和无数先烈为之献身无怨无悔的话,似乎在今天他才真正读懂了。

徐公道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你们不选择这个事业,你们日后可能成为出色的党政领导、律师、企业家、军官、警察、艺术家或学者。而现在,你们已经永远失去了成为各自领域精英的机会,因为你们已经献身一项秘密的事业,一项充满艰辛、挑战和危险的事业。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属于这项事业,属于党的情报工作。”

“——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

S形车道上,十几辆奔驰轿车紧紧咬着尾巴绕过路障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