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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是地狱之苦啊。这事一搞定,你可要犒劳犒劳我。”

“那真是……太痛苦了。”

“一言为定。不管是现代烧还是大碗的炒荞麦面,我都请你吃。”

“你是在哭诉吗?考虑一下跟你一起的我的感受吧。”波川一脸不屑。“就跟一条吃的就在眼前却吃不到的狗一样……不不,这么说更形象。你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全裸的美女在床上冲你招手,但是你一根指头都碰不着……嗯,就是这种痛苦”

“就请我这么便宜的东西就完事了?不给我再来点什么特色的豚肉泡菜?”

啊啊,龙实不由得叫出了声。“看上去滑得真爽啊。我也好想滑——”

“没问题哦。婴儿拉面也是特色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玩单板滑雪的三人组现身了。但其中没有穿着红白双色滑雪服的人,而且从体型来看应该全是男性。他们看见龙实他们,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但好像很快得出结论这俩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于是很快戴上滑雪板滑进了树林。不知道是不是本地人,他们的滑行相当娴熟,给人感觉很熟悉这里的地形。飞扬的雪烟又为这种疾驰感增添了一种绚丽。

“那是啥?说得我肚子都饿了。”

波川的话确实在理。和同伴走散的时候最好不要四处乱跑,这是滑雪场的规矩。龙实也把滑雪板倒扣过来,弯下了腰。

“我也是。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你终于听懂我的话了。”波川把滑雪板倒扣在雪地上,然后坐在它旁边。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等待,那之后也来了很多单板滑雪和滑雪的人,他们在龙实他们羡慕的眼神中消失在了布满粉雪的树林里。他们中也有不少人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尖叫声,每到这个时候龙实都恨不得堵住耳朵。

波川的意思龙实也明白。“那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咯?”

结果他们在那个地方呆了快一个小时,她依然没有出现。

“为什么要滑?如果就在这里瞎逛荡,能碰见她的几率只能更低。你看看就知道了,这个地方是起点。也就是说在这下面的滑道外滑的人,肯定会经过这里。”

“我们换个地方找吧。”波川欠起身。“再拜托高野告诉我们一些其他地方吧。肯定还有其他的秘密基地。”

波川无奈地微微摊开双手,好像是说“好吧好吧”。

“他会说吗?”

“我没想着去玩,但真的连滑都不能滑吗?”

“可能不会说,我们只能求他了。”

“戴滑雪板——你想干嘛?是不是打算从这滑到树丛里玩?如果这样你觉得我们还能找到女神吗?”

戴上了滑雪板后,两个人走进了树林中。因为已经被好几十号人滑过了,所以几乎没有雪地车没轧过的地方。但在这种时候依然寻找还有没有未被动过的粉雪是滑雪者的性格。他们清楚滑偏下山的规定路线很危险,不知不觉就想绕道滑。从这种冒险中无功而返的事情见多不怪,但他们这次好像难得忽略了这个事实,把危险抛在了脑后。因为实在太想找到粉雪了,所以根本停不下脚步。

“啊?”

龙实就这样像平时一样忘我地滑着,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瞎跑到了一个树木密集的地方。树太多了,往哪里滑似乎都很艰难。他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放慢速度,不久便停住了——应该就在他眼前的波川不见了。

波川把滑雪板扎进雪地里,做了个跌倒的姿势。“你是傻吗?”

龙实四处张望着,但很明显哪里都没有波川的身影。他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关系。

“干嘛…...我只是想戴上滑雪板。”

糟了——龙实开始慌了。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大致的方向,但他好像看岔了正确的下山路线。

“你在干嘛?”波川问道。

波川——他大声喊着。但没有听见任何回答,只有他的回声弥漫在山谷里。

龙实把自己的滑雪板放在了雪上。并弯下腰准备穿上装备。

真是服了,戴着面罩的龙实歪了歪嘴巴,叹了口气。毕竟这是禁止滑行的区域,他也是第一次闯进来。他似乎并不清楚这附近的地况。如果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滑下去,极有可能掉到沼泽地或者悬崖里。雪崩也很可怕。

在这个滑雪场土生土长的人们如果要滑粉雪的话就会来这个地方,这是高野告诉他们的。

他想好在这种地方该干什么了。最保险的办法是回到出发点。无论多么困难也只能这么做了。

就是啊,波川也随声附和道。“有关这座山还是问当地人最好。”

龙实向后转过身去,仰视着山坡。郁郁苍苍的树林枝繁叶茂,完全看不出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如果要正确地找回去,最好跟着滑过来的雪地车走。

龙实叹了口气。“这种地方别人如果不说怎么可能过来啊?”

龙实下定了决心,弯下腰准备卸下脚上的装备。这时他看见树丛间忽然闪过了一个红色的东西。那个东西以超乎龙实想象的速度移动着,忽然往他的正上方靠了过来。他不禁惊叹了句“真厉害”。那个身影完全不受陡峭的斜坡和密集的树木的束缚,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他们姑且这么走着,视野不经意间扩大了。脚下的路开始变平,还有被不少人踩过的痕迹。单板滑雪的玩家们好像从这里开始就用滑雪板滑了。他们看看脚下,脚印已经消失了,滑雪和单板滑雪的人们正开着雪地车穿行在密密麻麻的树林间。

那个单板滑雪者在距离龙实的数米高处掉了个头,脚下瞬间扬起了飞雪。然后毫不犹豫继续地滑走了。好像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龙实和波川抱着滑雪板,从绳子底下钻了过去。越是又陡又窄的路就越要往上走。当然这不是正规的雪道,而是某些犯规的不道德的人踩出来,也可以说是野道。

看见了她的背影,龙实仿佛中电了般——大胆而富有攻击性的滑雪方式,规范而潇洒的滑行技巧——那个女人,不正是能把龙实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女神”吗?别的先不提,光从衣服看就能肯定是她。是红白格子。准确地说是白衣服上绣着很大的红色水珠纹样。是这样的,龙实的记忆被唤醒了。在新月高原碰见的那个女人穿的的确是这样的衣服。当时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他对自己现在才想起来感到不可思议。而且头盔是黑色的,裤子则是浅蓝。

爬了一半,一条被拉直的绳子挡住了他们的去向。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龙实动身了。他追着那个女人,穿过了密密麻麻的树林。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丢了。

山坡的坡度开始慢慢变陡,但他们确信自己应该没走错路。因为坡上不光有他们自己的脚印,还有之前的滑雪者滑雪板压过的痕迹。

然而她的滑行速度和技巧都超乎寻常。如果她避开树木后依然毫不减速,很可能会把龙实远远甩在身后。龙实克服着可能会撞上树的恐惧,拼命地追赶着。冒出了一身冷汗。

向从没有来过的滑雪场里走,这无论对多么擅长滑雪的人而言都是一个挑战。而且因为他们是往雪道外面走,所以和激动的心情相比,更多的是不安。龙实和波川两人一边疑神疑鬼,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往哪个方向走,一边谨慎地滑着。

看来怎么也追不上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艰难地从树与树的狭缝中穿过。这时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的脚。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了。他的双腿像练柔道一样被劈开,身子向前扑去,在雪上翻了一个跟头。

“他说下了升降梯,然后往右边走。”波川一边复述着从高野那里问到的话,一边指向那个方向。“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他急急忙忙地坐了起来,但风镜上已经糊满了雪,什么都看不见。他干脆把风镜跟帽子一起扒了下来,飞快地望向前方。

“怎么办?”龙实小声说。

刚才的身影已经远远地滑向的另一头了。她脚下刚刚卷起一股华丽的雪烟,便瞬间消失了。大概是向山脚滑去了。

但是龙实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滑雪。

龙实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自己拼命寻找的人突然现身,惊讶的同时却又错过了,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真的就这能认命了吗——

如果就是正常滑的话,从这里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是沿刚才乘坐的升降梯两侧的滑道滑,要么是朝着叫“天空高速”的一条长道滑。“天空高速”是里泽温泉滑雪场有名的滑道之一。

喂——他听见有人喊他。是个熟悉的声音。龙实开始东张西望。喂——那个声音又喊道。是从离他很高的地方传过来的。

摘下头盔后,龙实开始向四周东张西望。在他旁边,波川也扭着脸四面八方地巡视着。

他抬头看向山坡,波川小心翼翼地从树丛间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