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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为名的夏天 卷三 盛夏 第69章 回帖

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更显得暧昧不明……

他只是浅浅搂着,并没有贴近和进一步动作。

而她正捧着他的脸,见他神态也有一丝不可思议和慌乱无措。

盛夏呆住了,猛然抬眼。

明明,在操场那一晚他们有过更深层的拥抱,可是远远不及这随手一搭来得叫人惊惶。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来不及细思,身体已经率先行动,就着她俯身的姿势,他抬手轻松就搂住了她的腰。

如果那晚是情绪的宣泄,当下的触碰就是清醒的试探。

他想要亲近。

一个躺着,一个俯身。

非常俗气的形容,却是张澍的第一想法。

姿势过分旖旎。

嫣红的唇,无暇的肌肤,纯粹的笑靥,一切都近在咫尺,张澍只觉光线忽明,天使降临。

盛夏感觉她的腰不会动了。

她不由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半点知觉都没有了。

然后她双手轻托他的脸,左右看,好干净,好有成就感。

她想直起身,但是僵了,思维好像指挥不了身体,整个掉了拍。

她顺顺利利刮完,还无师自通地把泡沫卷进毛巾里……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他配合度满分,抿嘴巴抬下巴侧过脸,极其乖巧。

“叩叩”两声,门被意思意思一敲,打开了。

“没。”

大概是盛夏站得太靠床头,小窗压根看不见。

“不疼。”

来人没想着里边有别人,忽然停下脚步。

她时不时问。

盛夏猛然直起身,和护工茫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没刮到吧?”

盛夏回想刚才的画面,刚才,刚才她那个动作,就好像是她要亲他!

“疼吗?”

不是啊!

刀片所过之处,剃须泡被推走,露出洁净的肌肤,她竟觉得很舒爽。

不是的啊!

刮胡刀在她手里像致胜的武器。

盛夏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医院,车都是张澍给她打的,过程中他眉目间那隐而不发的笑意愈发外显。

前期备战过于艰难,到了后来正面进攻,反而没了紧张感,只想速战速决。

一路她都处于一种像是发烧的状态,于是没回班里,打电话让王莲华提前来校接她。

刮个胡子像打了场仗。

回到家盛夏开始研究张澍的试卷,她复印了一份。

这么想着,腹腔升腾起一股燥热,张澍喉结滚动,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语文自是不必说,失分缘由很明显,卷面不够整洁,阅读题答得过于简略,扣分重灾区。

她好认真,认认真真摸他的脸。

英语除了作文全是选择题,他写得比较顺。

整个人恬静、柔和。

数学,卷子被画得乱七八糟,可以想见,他没用草稿纸,可能手不够用觉得麻烦,答题纸上也不算干净,写错了也没用修正带,直接大片划掉,空间不够,最后写得密密麻麻,看都看不清。

灯光下,她长睫忽闪,在眼下覆盖一层阴影。

理综也一样。

张澍低眉,目光把她的五官描摹了无数遍。

看卷子就感觉,他写得不顺。

这回她把他的脸想象成蛋糕胚,把奶油抹匀就行,如此果然自如许多。

她把他的错题都整理出来,准备等讲解的时候给他录视频。

她还以为胡子只长在嘴边。

他在这个分数段,她能为他做的不多,只希望他能学得轻松一点。

盛夏硬着头皮,又挤了些,从他腮处开始抹。细看下来,男生胡子的范围还挺离谱,嘴边比较密,周边稀疏一些,下颌线下边也有一点点。

整理完竟已凌晨,盛夏不由想起此前他为她整理附中过往的卷子,那么多套,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

这动作像是邀请。

她在心底里打气,为他,也为自己:我会让你行的,阿澍。

“没事,再抹就是。”他微微抬下巴,方便她涂抹。

盛夏不能总跑医院,侯骏岐跑腿,三天两头给张澍送近期试卷。

她是想说,不好意思她不行,请他自己涂一涂的。

讲解卷子的时候,盛夏听得尤其认真,老师说的答题思路,甚至题外点拨的话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然后把笔记和视频配套发给张澍。

“……”

他还有不清楚的,会打视频或者语音来问。

“你做得很好了,别急。”

盛夏刚开始也解答不清,为了给他讲,她先跟老师问清楚,然后在脑子里自己讲解一遍,再给他讲。

盛夏抱歉道:“不好意思,我……”

赖意琳夸她:“你这问题问的,都很有针对性啊,这样下去,估计不用自招也能上985了。”

他像戴了个围兜。

盛夏坦白,是给张澍当传声筒罢了,学霸问问题的切入点都很不一样。

不留神手一抖,泡沫落在张澍胸口,她手忙脚乱拿毛巾擦掉,又跑到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把他脖子团团围住。

赖意琳惊讶道:“这些他都不会?”

盛夏感觉他像是个电极,一触及就滋滋过电,她整条手臂都麻了。

盛夏:“有些是,有些,他说会了但还不太清晰。”

张澍身体瞬间紧绷,微瞠的眼,目光炙热。

赖意琳若有所思,笑了笑:“这样啊,那你好好传声吧。”

肌肤触碰的当下,两人皆是神情一变。

4月20日,河清大学强基计划发布公告,公示入围考核名单。

她缓慢上手,往他脸上抹。

古汉语文学专业通过强基计划拟录取人数3,入围考核人数1.

她往手上挤了一点,滋滋的声音显得很突兀,不如说,因为她神经紧张,一切声响都令她草木皆兵。

全国只有盛夏一个人入围。

“嗯,哪里有胡子就涂哪里。”

只要能够考过一本线,并在投档之前出书,录取就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她放下毛巾,拿起那罐形似喷雾的东西,“这个,挤出来就行吗?”

盛夏忙得忘了时间,没及时查看,她是从盛明丰口中得知的消息。

打住。

盛明丰说:“全国就只有你,说明你在这方面确实突出,但全国就只有你,也意味着冷门,爸爸仔细了解过,这个专业是新成立的,就业前景未知,即便是参考汉语言文学专业,也不算乐观。”

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相差这么多,他们会长胡子、喉结,而女人都没有,女人有别的——

盛夏:“如果是做文字研究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做一辈子的。”

盛夏观察他青浅的胡茬,神思飘飞。

盛明丰不置可否,只道:“留学那边给你留着,高考结束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过停顿那么一下,空气仿佛在升温。

虽然他坚持他的想法,但这话也就等于,把选择权完全交到盛夏自己手里了。

盛夏被这忽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下意识停顿,瞥他一眼,随即又继续……

王莲华很惊喜,又有点怅然,嘀咕了一句:“怎么已经感觉你要离开我了。”

张澍倏然嘴角一扯,笑了笑。

最后嘱咐她,别分心,好好准备高考,就当做没有这回事,考出最好的成绩。

擦到嘴唇,她仔细避开唇瓣,指尖包着毛巾,描过他唇边轮廓。

盛夏应下。

她动作过于轻柔,张澍只感觉像挠痒痒。

她感觉父母都有点变了。

盛夏连忙把视线移到毛巾上,也不跟他多理论,认认真真开始给他擦脸。

王莲华,没有那么强势了;盛明丰,好像也从柔里带刚变成刚中带柔了。

四目相对,莫名胶着。

是激烈的矛盾已经被时间渐渐磨平了吗?

盛夏看见他眼皮缓慢掀起,目光从她的下颌开始游移,经过嘴唇,鼻尖,最后落进她眼睛里。

似乎没有。

她主动靠近的机会很多么,为什么不看?

他们还是针锋相对。

“不要。”他答。

但是他们都在听她说话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鬼迷心窍,他总觉得她自带一股香气,很难形容的一种香,他从没在别人身上闻到过,以前坐一块,隐隐能闻到,没现在这么明显。

在认真地听她说话,考虑她的意见了。

张澍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再一次惊讶,怎么会有人皮肤这么好,白净得像没有毛孔。

她不再是他们拉扯的一团橡皮泥了。

盛夏俯下身,“那,那你闭眼。”她提要求。

是因为,她长大了吗?

言下之意,是不想自己擦了。

……

正为难,张澍道:“不靠近点怎么擦?你手有这么长?”

天气越来越热,晚霞越来越晚,风都裹着一股躁意。

毕竟他有一只手还是活动自如的。

夏日限时供应的青瓜汁上市了,盛夏吃过晚饭买了一杯,心满意足回教室。

她把毛巾拧个半干,又为下一步犯愁,直接蒙上去一顿擦?还是先照顾细节,眼角嘴巴?还是让他自己擦擦?

通常晚修前半小时,高三教学楼和高一高二形成鲜明对比。

盛夏:“喔。”

前者鸦雀无声奋笔疾书,后者沸反盈天嬉笑唱和。

搞笑,那玩意嗡嗡嗡响,吵死了。

今天的六班却不同,大伙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张澍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个不是我的。”

见盛夏进教室,个个望向她。

“那个,电动的……”她还是提出疑惑。

李诗意拉盛夏坐下,把手机递给她,“看,张澍在线怼傻逼!”

盛夏放下水盆,盯着手里的刮胡刀出神——她明明在洗手间看到电动剃须刀了呀?那个好像不需要这么麻烦吧?单手就能操作,基本不用弯腰。

屏幕上是一个博主截的图,足足有九张。

“水放床头柜,先毛巾擦擦脸,涂上剃须泡,勇敢下手就行。”张澍在一旁言简意赅地指挥。

博主文案:【笑不活了,在信风看到这个号一直在评论,没想到是本人@SHU_abcdef,我喊你一声南理怼王你敢答应吗?】

几分钟后,盛夏端着一小盆水,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信风”是附中学长开发的社交小程序,在附中是比贴吧、微博都火爆的存在。

“……”

可以匿名发帖,但是评论会显示昵称。很多人用来表白,所以也被叫表白墙。

“我教你。”

这条微博的截图就是昵称为“SHU_xxrmm”的用户最近发的评论合集。

“我,我不会呀?”她讷讷道。

匿名贴:【李涛,张澍真的不行了吗?这结局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吧?】

“帮我刮胡子,三四天没刮了。”

——SHU_xxrmm:张三,信风真的不行了吗?这帖子算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刮胡子?

[人家再炒作炒作就出道了,谁在意一个状元?他什么出院啊?我赌又要上新闻。]

盛夏:……

——SHU_xxrmm:他下周就出院,你这么关心你爹是要去三拜九叩晨昏定省吗?

“刮胡子。”

[很难了,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多月从三百名到状元。]

盛夏:“嗯?”

[我觉得行,张澍YYDS]

张澍摸了摸下巴,一副仔细思忖的模样,“还真有件事,你得帮帮我。”

[楼上是暗恋张澍的脑残吧,都这样了还能吹?]

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这样好像,她觉得自己多厉害似的,他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比她成绩好啊?

——SHU_xxrmm:楼上是嫉妒张澍的弱智吧?都这样了还能吠?

盛夏眉头稍稍舒展,诚恳道:“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

匿名贴:【张澍真的是为了救他们班那个女的被捅伤的?那女生可怎么有脸呆下去啊?是我我反正不行,愧疚得要死了。】

他赶紧转了话锋道:“没事的,我还半个月就能出院,我有分寸。”

——SHU_xxrmm:张澍真的是被楼上这个造谣的人捅伤的,这人可怎么有脸发帖子啊?是我我反正不行,愧疚得要死了。

原只是随口调侃,竟不知她如此在意,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一脸歉意地望着他。

[是啊,上周他女朋友不还因为这个和两个愤愤不平的女生打起来了,跟演偶像剧一样。]

“看来,这下担心去不了河宴的,变成我了。”他笑道。

——SHU_xxrmm:是啊,上周他女朋友还因为这个和两个造谣的女生讲道理来着,跟对牛弹琴一样。

“还挺好的。”她只能这么答。

[不是,是认错了,以为书店那女的是他女朋友。]

盛夏这次考得不错,高出一本线二十多分,维持了之前的最高水准。特别奇异的是,她考数学的时候,那么困,可成绩却出乎意料的好。

——SHU_xxrmm:我女朋友美若天仙哪来这么多像的?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我女朋友,谢谢。

张澍瞧她:“你怎么样,成绩?”

[他女朋友蛮漂亮的,就是命里是不是带点什么?]

盛夏被他眼底的坚定感染,也点点头。

——SHU_xxrmm:他女朋友很漂亮的,还命里带点旺夫。

盛夏还未想好怎么劝慰,张澍开口:“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目标,我能考完,已经是这个阶段的胜利。排名只是一个参考,它能用来明确自己的定位,但太过在意它,对提升毫无益处。”

匿名贴:【哇,是张澍在回那些陈年旧贴吗?】

再好,对比他以往,也都是不好。

——SHU_xxrmm:对,是张澍在回那些歪瓜劣贴。

张澍下意识道:“好很多是多少?”

……

她知道,他既然去了,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语文只是因为写得太慢了,我算了算,如果你这次语文成绩到120分的话,情况就好很多,你别太担心……”

……

“没有,”他老实回答,“做题的时候忘了。”

盛夏一页一页翻着,还有许多,简直叹为观止。

张澍瞥见她的表情,好像明白了,她忽然过来,是因为他的成绩。

他自己的一些表白贴,他没有回,但提及“女朋友”的贴,几乎都回了。

一坐就是半天,怎么受得了。

在他这,她总算学到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盛夏:“做题的时候,伤口疼吧?”

他这牙用得也太顺了点?

只是躺下的时候扯着腹部会疼,他皱眉,盛夏也跟着皱眉。

他这女朋友是不是叫得太顺了点?

张澍已经能自己行走,其实不需要扶着。

还有他这昵称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