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心口疼……”月曦只觉得心头窜出一股邪火，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烧得她止不住低声呻吟了两声。她慌乱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谁注意到她，才渐渐放心下来。
宽大的织锦衣袖下面，她一根一根地收紧了手指。月曦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两腿已经有些软了。素衣宫女忙扶住她：“公主！”
月曦攥住素衣宫女的手，命令道：“别声张，快把我扶到车里。”
“神君娶妃，这样的盛事，我为什么不出席？”月曦声音冷硬，尾音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素衣宫女忙将身躯遮住月曦，扶着她踉跄走向马车。
月曦公主怔怔地望着，一动不动。一名素衣宫女站在她身后，低声劝说道：“公主，要不回车上去吧。”
另一边，云涡坐在轿中，心如鹿撞。她能感觉得出来，喜轿在徐徐下落。当车帘重新掀开的时候，有人伸手给她。
他转而看向天空，那顶云轿在仙鹤的依托下越降越低。蓐收长袖挥舞，立即有一座泛着银光的星槎从天而降，槎上立着一座华庭。星槎落到地面上便消失了，只剩下那华庭静静地伫立。
定了定神，云涡扶着那人的手走了出来。
蓐收低声道：“不会。”
扶她的人是凤凰，她将一抹大红丝帕盖到云涡头上，微微一笑：“来，新郎官都在等着了。”
凤凰这才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好了，我这徒弟就是这个脾气，你莫要怪罪。”
云涡透过丝帕望去，只见蓐收站在华庭之中，正静静地望着她。她忍不住往他那边走了两步，脚下触感柔软。
花薛从岩石上跳下来，慢慢地道：“恭喜蓐收殿下。”
地面上铺满紫色香罗，四角垂挂着薄纱帐幔，帷幔末端缀着一溜的菱形玉石。夜风一吹，薄纱随风摆动，玉石互相碰撞，发出细微又动听的声响，颇有几分仙意。再看华庭四角，点缀着多枝蜡烛，将整个亭子照得灯火通明。
她这句话说得温柔，却含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香罗铺地，以迎仙子。蓐收对你算是有心，只是苦了我那傻徒弟了。”凤凰一边扶着她的手往华庭走过去，一边说道。
凤凰立即心领神会，抬了抬下巴：“花薛，今日是蓐收殿下的大喜之日，你也该说一声恭喜才是。”
云涡心头微乱，轻轻蹙眉道：“还请凤凰神君多多宽慰花薛大人……”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脸颊一凉，下意识地往旁边望去，只见花薛动也不动，坐在一块岩石上，眼神冰冷如霜刀。
“别喊她大人，你马上就和她平起平坐了。”凤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复杂的笑容。
蓐收温然而笑，道：“早说了就没意思了，我也不想你们为了我兴师动众。毕竟量劫在即，前方就是北冥仙地。”
“我和蓐收情投意合，无意伤害花薛，还请凤凰神君见谅。”云涡不由得警觉，硬声回答。
凤凰也笑道：“蓐收，你办喜事也太突然了，害得我们都准备喜礼。我凤凰神君可不是那种赖皮的上神。”
凤凰眼睛望着远处的蓐收，却似笑非笑地问：“云涡，你给我说实话，蓐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蓐收化作一道红艳艳的光，飞落到篝火旁，便现出了正身。青龙上前，笑得十分豪爽：“你可以啊，不要仙界的婚礼，在这里把新娘子娶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仙鹤在半空中盘桓，慢慢地往地面降落。蓐收手腕翻转，那件新郎婚服飞了过来，转眼便穿到了他的身上。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凤凰的眸光闪过一丝冷锐，“在这种时候娶你，大有深意。”
青山为庐，白云为轿，化仙鹤为轿夫，这一场婚礼够特别。
云涡生了薄怒，硬声道：“凤凰神君多虑了，今日的婚服都是蓐收殿下一个月之前定制的，并不是临时起意。”
云涡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就在她收身的刹那，一幅华美的车帘落下，彻底遮住了她的视线。
凤凰眼神闪烁，并未回答。云涡心里更加愤怒，将手抽回，加快步子走向华庭，将凤凰晾在原地。
景宸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伤痛。他痴痴地仰头望着，眼角闪烁着一点泪光，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光，
“好大的气性。”凤凰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人群。
她探身往下望去，只见宫人们都从车队里涌出，月曦公主也跟着下车，仰头往这边望过来。篝火旁边，景宸瘦长的一抹身影如青竹孤立，站在那朗朗夜空之下，脚下踩着泛红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