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乱乱的，一会儿想着怎么逃出去，一会儿又觉得干脆妥协了算了。脑海里一时间天人交战，以至于蓐收喊了两声，她才回神。
根据风七月的说法，只要她偷出这样一支笔，就能偷天换地，顺利逃脱？
“殿下。”云涡忙应声。
“你的修为太浅，还不能操纵它，改用这个吧。”蓐收说着，往云涡手中塞了一支笔。云涡辨认了一下，认出正是她上次用过的那支普通毛笔。
蓐收冷睨她一眼：“我看你魂不守舍，当真无事？”
那金笔徐徐落下，最终浮在蓐收的眼前。云涡看得入了神，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法力最强的妙云笔？
“无事，只是……昨日殿下任命我为执笔官，我这高兴了一晚上，没把精神头睡好。”云涡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她说得十分没有底气，不过觑着蓐收的神色，倒是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云涡穿越万千星河，向蓐收一点点地靠近，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蓐收伸手向石殿上方一招手，便唤出一支笔尖散着金粉的金笔。
他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好，我教你如何使用妙云笔。”他在星穹幻图上点了几下，“你看，这些可以划分为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我们所处的位置是紫微垣。在这里，又可以分为四方二十八宿，我掌管的便是这一块星域……”
蓐收并未再多问，只是向她招手：“你过来。”
云涡集中精力听着，思绪却忍不住飘得老远。最后，她忽然听到蓐收问了一句：“记住了吗？”
“娄宿大人让我先来见殿下。”云涡冷静地回答。
“已经牢记在心。”云涡忙回答。
“娄宿呢？”
蓐收起身，仙服上的冰绡玉带擦着她的胳膊，一片刺骨的冰润。他将手中散着金粉的妙云笔升上穹顶，然后才淡淡地道：“你用妙云笔就可以拨动星穹图，先熟悉下我给你说的这些吧。”
蓐收没再吭声，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云涡知道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不能露怯，于是用目光迎上他，毫不拐弯抹角。
“是。”
“我？我没事。”云涡在进入山宫之前，已经刻意擦去脸上的泪痕，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今日上午，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他睁开眼睛，目光在看到云涡的那一瞬间陡然变得灼灼：“你怎么了？”
“是。”
蓐收端坐在星辰幻影的中央，一身白衣胜雪，衣领处用湖蓝流苏镶边，腰上以白玉珠链勒住，稍有举动，就带出清光摇曳，显得他整个人风华绝世。
蓐收得了她的回答，提步就往石殿外走去。云涡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甚至生出一丝绝望——
云涡知道，这种叫做星穹幻影，映射的是蓐收所掌控的西方天际。星穹无边，在蓐收这里却能够缩影为一室大小，供他改变星图，操控星象，给凡世下达难以解开的神谕。
他别让她有机会逃走，该有多好。
石殿内星辰密布，偶有流星飒沓飞过，拖出璀璨而短暂的一根长弧。各种细小星子如棋子般散落，偶尔发出耀眼的一瞬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