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涡低头，抹去眼角的一滴眼泪：“青玄，你听我说，千万不要为了我浪费你们的前程。”
“说什么呢？”青玄猛然回头，泪流满面，“要死大家一起死，要走大家一起走！”
众人默默无声，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向云端上的蓐收，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一句决断。
云涡继续微笑，道：“我真的是罪仙，你们不用替我辩解了。我瞒了大家这么久，已经没脸再装下去了。从此以后，我是生是死，你们都不要管我。小白，萤儿，你仙途坦荡，不要为了我浪费前程。青玄，这件事之后，你就赶紧离开峨眉重新拜师吧，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蓐收眸光灿若星辰，声音琅琅地道：“不错，云涡是罪仙。”
青玄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那背影抖得更厉害了。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看向云涡的目光也转为鄙夷。云涡无力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白小童子也是一脸刚硬，沉声道：“姐姐，你别承认。今天是生是死，我都帮你扛着！”
“但是，云涡已经接受了惩罚。”蓐收一指，平底便起了一股风，掀起了云涡的袖管，露出了那个黑色的虎形印记。
萤小童子摇头道：“不，姐姐，你骗我对不对？你不是罪仙！”
不少人惊呼：“神奴！”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白雨道长震惊地望着她，随即脸色阴沉。程彻站在他身旁，目光里充满憎恶。看着这些人瞬息万变的表情，云涡心中刺痛。她轻轻推开萤小童子的手，道：“萤儿，放开我吧。”
“不错，云涡现在是我的神奴。她身为罪仙，这就是她的赎罪方式。”蓐收从云端上徐徐落下，“你们可有异议？”
她定了定神，大声道：“我是！”
金鞭鬼仙冷笑道：“做神奴也算是惩罚吗？谁都知道，神奴一旦修成正果，就可以升为神官。”
云涡微微一笑。果然是真朋友，其实大家从平日的相处中，从蓐收的态度中，就已经能够猜到许多事情了。
蓐收道：“我属下的神奴只有一成能修成神功，得以上阵杀魔！升为神官的更是少之又少！这还不算惩罚？”
她能感受到萤小童子望向她的目光，充满着信任，也能感受到白小童子的不安，在等待她一句否认的回答。甚至，她还看清了青玄微微发抖的背影，其实青玄并不十分确定她的清白。
金鞭鬼仙哼了一声，道：“既然殿下如此说，不会偏袒包庇，那我等就放心了。”
云涡没有立即回答。
他对身后的鬼仙道：“咱们走！”
“这不是编造的理由！”金鞭鬼仙铿然道，“云涡，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罪仙？你上一世有没有藏匿魔心？”
“且慢！”蓐收面上浮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透出些许危险，“你们屠城屠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
峨眉弟子表情也有所松动。罗玉低声咕哝道：“花薛编的理由越来越不着调了，她怎么可能是罪仙呢？”
金鞭鬼仙不慌不忙地道：“殿下这是想干什么？”
青玄则姿势秀美，一跃身扑到云涡跟前，然后转身，和白小童子挡在她的面前。她一手紧握青铜锤，戒备满满地怒视众人，无声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全部态度。
“滥杀无辜，扰乱凡界修仙，罪不可恕！”蓐收口中念念有声，衣袂蓦然飞扬，袖中顿时冲出无数道金光，扑向鬼仙众人。鬼仙来不及闪躲，纷纷扑倒在地哀嚎不止。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开杀戒，我就算人微言轻，也要去天庭参奏一本！”萤小童子哭喊。
金鞭鬼仙惊慌道：“殿下！”
几个喊声打破僵局，两个小童子从人群那端冲了过来。萤小童子已经满眼泪水，白小童子则义愤填膺地挡在云涡身前：“你们放什么厥词！我姐姐岂会是罪仙？”
“他们现在都是我的神奴了！随时听我调遣召唤！”蓐收厉声道，“金鞭鬼仙，我留你一条命，你回去向花薛复命便是！”
“云涡！”
鬼仙们躺在地上呻吟，胳膊上纷纷出现了一枚虎形印记。众弟子看这场景看得胆寒，程彻更是脸色煞白。白雨道长冷眼旁观，低声问道：“程彻，你还想当神奴吗？”
“姐姐！”
程彻嘴唇颤了几颤，道：“弟子……之前少不更事，太过激进，还望师父宽恕！”
谁都没说话，谁也没有动，都在消化着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白雨道长更是惊诧得说不出一个字。他一直猜测着云涡的身份，总觉得她是不祥的，可想不到她竟然如此不祥！
白雨道长哼了一声，低声道：“做神官哪里有那样容易，就连蓐收殿下的神位都是涅盘中求来的，更何况你？”
长久的沉默。
程彻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她木然抬头，去看蓐收的表情。只见他站在云端，低眸看她，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早已预料到有这一天。
不到一刻钟，鬼仙胳膊上的印记终于不再发出金光，哀嚎声也渐渐低了下去。蓐收一甩长袖，冷道：“你们都回去吧！金鞭鬼仙，花薛若是有任何不满，叫她自己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