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业一段又一段地看着林晚星发来的比赛视频。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知道，主裁已经吹响中场结束的哨音，暂时不会有新的视频发来，可他还是握着手机，聊天框保持在和林晚星对话的界面上，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些画面。
场上的雾气，更浓了。
混乱的镜头，晃动的画面，跌倒又爬起的球员，有时画面太模糊，他甚至忍不住要用手擦拭屏幕。
秦敖没有理他，他只是弯下腰，捡起来球门里的足球。
甚至还有足球向镜头飞来，那位拍摄的女教师，忍不住发出惊呼。
他咧开嘴、露出牙齿，声音却是严肃认真：“你们很不错，我要打死你们。”
他不断地看。
永川恒大的主力后卫秦且初比了个“1”，
看着宏景八中的队服逐渐被草屑和泥土染上颜色，看着每一次防守，看着场面越来越焦灼，看着秦且初的突破，看着最后那粒无能为力的进球。
在那里。
明明再守一会，他们就能将0-0的比分拖入中场休息。
冯锁抬头，看到了秦敖严肃的面容。他整张脸都非常紧绷，目光看向不远处。
0-0，半场打永川恒大，战绩足以让人骄傲。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可是他们没能成功。
暗红色的钉鞋出现在视野里，有人走到他身边。
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能守下这球就好了，如果他在场上就好了。
一下、两下……
当这个念头滋生的时候，它开始无休无止地蔓延，甚至取代了跑道四周遮天蔽日的芦苇。
手重重捶击地面。
可眼前的跑道还是只有那么一截，就那么一截。
门将冯锁跪在地上，他非常懊悔，都已经守到上半场快结束了，就差那么一点，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更快一点。
他在高速公路休息站里，他哪儿也去不了。
1-0。
电话已经不响了，取而代之是父亲愤怒的微信消息。
如果他在场上，他不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对方可能的射门上，那不是他的任务。他能够反应过来这是个传球，只需要他能及时回撤，在禁区内干扰一下，这个球可能都进不了了。
我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他能在场上……
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文成业手轻轻颤抖了起来，他重新按下播放键。并迅速将播放条拖到永川恒大三叉戟突入禁区的瞬间。
主裁吹响中场哨声，但无论哪一方，对此都很不满意。
最后的哨声响亮极了，几乎要刺破弥漫整片球场的大雾。
经过上半场疯狗般的防守，宏景八中的球员早已耗尽体力。他们身上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天还是很冷，冷得人牙齿打颤。
他捧着手机，眼睁睁看着主裁判吹响长哨音，将手指向中圈。
林晚星暂时收起手机，招呼大家赶紧回休息室。
大厅里似乎发生了新的争执，文成业独自一人坐在最靠窗的角落里。
没有人说话。
高速公路休息站，角落昏暗。
更衣室暖气打得很足，整个空间却异常的沉默压抑。
球，进了。
原本的中场休息，是教练总结上半场比赛得失，布置下半场比赛的时间。
三人像利刃般向前，边路球员直接接球，轻轻一挡，足球划出一道轻盈弧线，刺破保持29分钟的僵局！
可王法只是压着帽子，坐在位置上，似乎并不准备发言。
在那里，一名永川恒大的边路球员正在高速插上。与此同时，另两名一同前插的永川恒大前锋同时插入禁区。
而学生们……
然而秦且初却并未直接射门，他直接将球吊向了禁区右侧！
林晚星光看着他们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还沉浸在那例丢球中。
主裁判吹响主罚哨声。
“十九……”简短数字，从秦敖口中吐出，“呵呵。”
宏景八中的球员们排出了六人人墙，将大门一侧封锁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有信心，就算秦且初打出漂亮的弧线球，他们也能够将之挡出。
付新书习惯性地把头埋在毛巾里，搁在腿上的拳头轻轻颤抖，听到秦敖的话，他说：“是我布置后防出问题，我没想过他们会打配合。”
秦且初本人，站在了球前，主罚这枚任意球。
他说。
在接近弧顶一带的时候，他被斜侧杀出的付新书直接撞翻，主裁判判给永川恒大一个位置很好的任意球。
俞明“我补位慢了。”
画面里，回撤的秦且初从中圈开始拿球，然后一路长驱直入，连续晃过了三名球员！
冯锁：“不，是我的问题，我可以扑到的。”
依旧是雾蒙蒙的球场，比赛进行到第43分钟。
所有的话都在说我本可以。
他刚才突然接到好几个来电，他在高速休息站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回家里。所以他很干脆挂断父母的来电，继续看新收到的那段视频。
钱老师忧心忡忡，左看右看，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说。
文成业捧着手机。
林晚星有些犹豫，就在这时，王法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掌握着明星选手的优势，而宏景八中人员缺失的问题，在这种个人能力配合整体协作的进攻中，显露无疑。
虽然他没有说一个字，但目光中意义坚定明确。
场上所有宏景八中相关人士，都惊出一身冷汗。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对所有人宣布道：“文成业过来了。”
隔壁教练席的女生差点跳起来。
第106章 答案
角球开到禁区内，虽然宏景八中7号前锋回防禁区，立刻将球顶了出去。但足球离宏景八中的球门已经足够近了。
一开始， 更衣室的球员们还沉浸在失球痛苦中。
就在永川恒大青年队主教练思考时，换位到边路的中锋方苏伦通过个人能力突破，获得了一个角球。
他们明明可以守住上半场，却在最后时刻被突破。加之秦且初一开始放的狠话，每个人都憋着股劲， 就差那么一点的情绪， 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在这样的跑动中，他的球队的进攻机会开始变少。
所以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对林晚星的话做出反应。
因为大雾，草地湿滑，他们经常会摔倒，然后他们会一声不吭地马上爬起来，继续防守。
过了一会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敖。
他们根本不怕受伤，只是在不断的跑动，对抗，防守。
“你说谁？”秦敖微微仰头，几乎带着一种狠厉的语气在问。
这种举动极不明智，可是宏景八中的球员们就这样做了。
“文成业。”林晚星很确定地说。
宏景八中将死缠烂打的防守发挥到了极致，只要能干扰他们拿球，宏景八中就会不惜一切体能代价。
“来了？”秦敖甩开毛巾站起来，赛场种种屈辱忽然涌上，他在更衣室里左看右看，甚至差点掀开衣柜， “你开什么玩笑，他来了，他人呢？
永川恒大青年队主教练没有立刻回答。
“我没有开玩笑， 他早上四点半， 上了宏景到永川的巴士， 但他坐的客车被人劫持了，所以没能赶到。”林晚星陈述了事情经过。
“您认为他们还能守多久？”助理教练喃喃地说。
学生们都瞪大眼睛， 甚至有人揉着耳朵。
简单的、耗费体力的、但又明确而高效的。
比起文成业过来了这件事，他没能成功抵达永川球场的原因，更加不可思议。
在他努力逼抢拖延时，因之前传球而略凌乱的宏景八中防线，会趁机恢复完整。
“他跟你说的，他骗你的吧？”
前锋秦敖立刻朝皮球落点处奔跑，有时他能在他们的后卫包夹中抢到球，但更多时候不能。那时，秦敖会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开始逼抢。
“怎么可能？客车还能被劫持的？”
持球后，他们开始后场不断倒脚。在被逼抢到无法倒脚时，宏景八中后卫郑飞扬会将球回传给门将。门将直接一个大脚，将球远远踢出去。
学生们对于文成业很不信任， 他们首先就不认为，那个自私自利的冷漠小人会登上来永川的班车。
宏景八中的防守模式几乎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