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没看到……”
“他突然冲出来……”
他的手放在我身上，好温暖。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镇定下来，乖。”
丹尼扶起我，抱着我。
真笨，我心想，我真是笨，我是世界上最笨的狗，我还敢梦想自己可以变成人！我真是笨！
“我可以帮什么忙？”
轮胎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发出尖锐的声音。路面覆了一层薄雪，所以轮胎没有作声，变得安静。然后车子撞上了我。
“到我家还要走好几条街。他太重了……你可以载我回去吗？”
他突然大叫：“不要！等一下！”
“好，不过……”
丹尼拍拍大腿，我觉得好像和他分离了，好像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世界，不只是一条双车道的马路，于是我跳到街上要过去找他。
“你试过刹了车，可是街上有雪。”
“宝贝，过来啊！”
“我从来没有撞过狗。”
我抬头一看，丹尼在阿罗哈街的另一边，他一定是在我没注意时过马路到了对面。
“你只是刮了他一下。”
“喂，恩佐！”他叫我。他对我吹了下口哨，哨音尖亮。
“我吓死了……”
我们从公园回家时，丹尼通常会松开我的链子，而那天晚上我走得离他太远了。我们来到人车稀落的第十大道前时，我看着雪花飘落，在街道和人行道上积成薄薄的一层。
“他比谁都害怕。”
我们晚上从志愿者公园回家时已经很晚，由于天气情况特殊，平日里短暂的远足延长了：天气不太冷也不太暖，有微风吹拂，天空中还飘雪。我记得那场雪让我感到不安。西雅图常下的是雨，温暖的雨或是冷飕飕的雨。西雅图是雨，不是雪。西雅图有太多太多丘陵地，所以下不起雪来。但是那天竟然下雪了。
“我从来没有撞过……”
好，现在回头看，我可以告诉你，让我和那辆车子相互吸引的原因，应该是我当时的心理状态，是我对生命的看法——正所谓“你的心，决定你看见的”。
“刚才发生的事不重要。”丹尼说，“我们要想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上车吧。”
我真的很想摆脱这个躯体，不再受它的束缚。我看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去去的行人，借此消磨自己寂寞无趣的时光，那些人都有地方可去，都有重要的目的地，而我，无法打开门出去向他们打招呼，而且，就算我可以向他们打招呼，我讲的也是狗语，无法和他们说话，也不能和他们握手。我真的好想和这些人说话啊！我好想融入他们的生活啊！我想参与，而不只是观察；我想评价自己周边的世界，而不只是当一个默默支持别人的朋友。
“是。”那男孩说。他只是个孩子，一个少年，“我要往哪里走？”
那年冬天我都特别难受，也许是因为我们公寓里的楼梯，也许是我的基因缺陷所致，也许是——我只是厌倦了继续做一只狗。
“一切都会没事的，”丹尼一边说，一边坐进后座，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深呼吸，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