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员工鼓掌。
于洋洋说：大家好。我方的观点是，甜蜜科技不应该实行低价策略。关于价格，市场营销有两个基本规律：第一，高价上市，先难后易；低价上市，先易后难。第二，高价打败低价是市场的常态，而低价打败高价是个案。这是因为：消费者对产品的“价格认同”有两个概念：一是价格本身，即价格高低，这种认同不产生购买行为；二是价格与价值的关联，即产品是否值这个价格，这是价格与价值的差异。低价本身只产生第一种认同，不产生第二种；第二种认同是“消费体验”和“市场推广”之后才产生的。而要产生消费体验，首先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先要有人买。要想让人买，就必须主动做市场推广。而市场推广又是需要费用的。费用从哪来？就从产品的“利润空间”里预支出来。对大部分产品来说：只有更高的价格或者说利润空间，才能支撑更多的推广活动。低价策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甜蜜科技的现状，采取低价策略无异于自杀行为。综上，我方坚决反对实行低价策略。谢谢！
接下来依次是双方的二辩三辩发言，之后便进入激烈的自由辩论环节，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于洋洋站起身微笑点头致意。
杜鹏说：优质高价是基本的市场价值规律。把白菜卖出螃蟹价那是欺诈，但把螃蟹卖出白菜价那是自废武功。
主持人说：谢谢正方一辩选手。接下来有请反方一辩于洋洋女士发言。
田蜜说：我要提醒对方辩友注意，我们做的不是普通产品，是在线教育。我们的目的是让所有有需要的人都能享受到最优质的教育资源。
众员工或鼓掌或低声议论。
常胜说：理想固然重要，但我们首先需要生存下去。田蜜反击：低价策略正是我们目前最有效的生存竞争手段。
田蜜说：大家好，我方的观点是，甜蜜科技应该实行低价策略。首先，无数商业实践证明，低价策略是所有销售中最有效的营销方式。远的比如当年长虹发起的彩电价格大战、格兰仕微波炉价格大战，近的比如每年6·18、双11的电商促销大战，更是把价格这一市场竞争利器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其次，大家都知道目前甜蜜科技的业务已经停滞了很久，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都处于低谷，而即将到来的夏季战役堪称是决定甜蜜科技命运的一战，我们已经丧失了先发优势，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才有可能突出重围，赢下这场战役。视频直播教学和低价正是现阶段我们能够采取的最直接有效的两大非常手段。所以我方认为，低价策略势在必行。谢谢。
常胜说：低价策略可能会吸引一部分对价格很敏感的客户，但这部分客户的忠诚度很低，一旦竞争对手打出了更低的价格，客户就会投奔对手而去。为了夺回这部分客户，你就需要跟对手打价格战，进一步降低利润空间，从而陷入恶性循环。
田蜜微笑着站起身来，向对面和员工们点头致意。
唐超说：我们的主要客户群也就是学员基本上都是大学生，他们绝大多数都对价格很敏感。因此我们可以通过低于竞争对手的价格把学员吸引过来，再通过优于竞争对手的教学质量和教学体验留住他们，从而培养出客户的忠诚度。
主持人说：我先宣读一下本次辩论赛的规则。首先是正方一辩发言，接着是反方一辩发言，时间均为2分钟。接下来是正方二辩三辩和反方二辩三辩进行开杠，也就是互相提问回答，一分钟为限。再接下来是自由辩论环节，时间为8分钟，双方用时各4分钟。再接下来是评委提问环节，由评委向正方反方分别提出两个问题，双方选手分别作答，每个问题的提问和回答时间不超过1分钟。最后是总结陈词环节，先由反方四辩发表总结陈词，再由正方四辩发表总结陈词，时间分别为3分钟。下面，辩论赛正式开始。先请正方一辩田蜜女士发言！
于洋洋说：问题是199这样的低价格远远低于平均300到500的获客成本，负利润的情况下只有靠烧钱才能维系下去。大家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是投资人，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对方辩友，靠烧钱抢夺市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时间到了。主持人拿着麦克风上场了：甜蜜科技首场内部辩论赛即将开始。我是主持人秦东。下面，有请双方选手入场！在员工们的鼓掌欢呼声中，两组人员进场，分别落座。
田蜜说：低价策略不意味着必然烧钱。对方辩友所说的获客成本只是一个理论值而不是绝对值。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控制营销推广成本来降低获客成本。
罗江对辩论赛很感兴趣，但人在上海分不了身，于洋洋安排了一位同事通过手机视频给他进行现场直播。
老戴说：对方辩友的想法是理想化的、想当然的。在线教育行业竞争这么激烈，我们在营销推广方面的投入原本就比不上那些主要竞争对手，如果再降低这一块的费用无异于死路一条。
二十一位随机挑选出来的员工担任评委，坐在前排观战。其余的员工们也都或坐或站在下方围观。
李梦说：对方辩友之前也说过，靠烧钱抢夺市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线教育行业平均获客成本之所以居高不下，就是因为营销推广费用过高。我们应该努力改变这一现状而不是随波逐流。
辩论赛的日子到了。办公大厅的公共区域被布置成了辩论会现场，相对摆着两排桌子椅子。背后的投影屏幕上打着本次辩论赛的辩题：甜蜜科技是否应该实行低价策略？
主持人宣布：时间到！下面进入总结陈词环节。先由反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
田蜜松了一口气，又不自觉有些怅惘。
常胜站起身：谢谢对方辩友的精彩辩论。正方的核心观点是，低价是我们快速占领市场的最有效手段之一，对此我方并不否认。但正方忽略了一个基本常识，就是任何一家企业的生存和发展都是建立在合理利润的基础上的。低价意味着利润的大幅度流失，好比一个人失血过多，如果没有源源不断的血液补充，也就是资本注入，这个人将无法生存下去，企业也是如此。我特别要提醒正方注意，在这方面甜蜜科技有过惨痛的教训。之前甜蜜科技正是在自身造血功能尚未足够强大的情况下盲目投入，导致长期的入不敷出，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濒临死亡。我们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我恳请各位评委支持反方的观点，坚决反对实行低价策略。谢谢大家！
田蜜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稍事休息之后便去公司上班。过了一阵子常胜来上班了，田蜜不自觉有些紧张，不知道常胜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生气，或是出言责怪。但常胜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一份买来的早餐放在了她的桌子上，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众人鼓掌。
常胜愣住了。
主持人说：接下来由正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
常胜赶紧打开，是田蜜的一条文字微信：常胜，我走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甜蜜科技和那一份对赌协议。感谢你这么多天来的照顾。奋斗同学留给你了。麻烦你照顾好它。咱们公司见。辩论场上见。
众人目光投向孟钢。田蜜朝孟钢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常胜也是迷迷糊糊直到很晚才睡着。早上醒来，习惯性地摸起手机查看，忽然看见一条田蜜发来的微信。
孟钢站起身，侧身面朝台下的员工们，有些感慨的神色。
天亮时，田蜜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起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悄然离开了家门。
孟钢说：刚才对方辩友打了一个造血和失血的比喻，我很感慨，因为这让我想起了我做换心手术的那天。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我醒来的时间是四点三十二分四十九秒。虽然当时我还很虚弱，但我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原来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我能听到我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它使我的血液向大脑汇聚，又向四肢舒展。甜蜜科技的现状，就如同换心之前的我，虽然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而已。我也知道换心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但我要想重获新生，要想生命得以持久的延续，就必须换心。甜蜜科技现在就需要一颗崭新的心脏。而低价策略就是这样的一颗心脏，它能迅速激活甜蜜科技，给甜蜜科技注入新的活力，让甜蜜科技恢复造血功能，从而真正实现永续经营。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这一夜，田蜜又一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和常胜从相识至今的一幕幕画面，时而展颜欢笑，时而默默流泪。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热烈鼓掌。
不等常胜再开口，田蜜反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主持人：本次辩论赛的辩论环节到此结束，感谢正反双方为我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纷呈的语言和思想的交锋。下面开始进入投票环节！
田蜜突然打断：常胜，咱们辩论场上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