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新的工牌制作出来了，狗剩儿的照片，姓名一栏写着“狗剩儿”。
田蜜朝老戴：就叫狗剩儿吧。
狗剩儿把工牌挂到脖子上，李梦冲狗剩儿竖起大拇指，狗剩儿咧嘴笑了。
田蜜李梦眼眶也湿润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办公室里依旧人声鼎沸，很多人都还在忙碌。
狗剩儿声音哽咽了，捂住了眼睛。
田蜜对着甜蜜科技的宣传文案出着神。
狗剩儿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下去了：狗剩儿这个名字是我奶奶给取的。我是早产，出来就没呼吸，差点被扔了，是奶奶扇了我一巴掌把我扇过来的。奶奶说我命不硬，取个狗剩儿好养活，其实我们那儿没有孩子再这么起名了。爸妈一直在外地打工，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跟她亲。后来我考上大学，离开家乡，成了奶奶的骄傲。毕业后我进入了一家顶尖的IT企业，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挣钱买房，把奶奶接到我的身边……可是奶奶没等到那一天。她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公司夜以继日地赶一个项目，半年没回家，没跟她联系，等我收到消息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我觉得我的奋斗失去了价值，从那以后，我就只剩一个名儿了，就是狗剩儿……只要有人叫我狗剩儿，我就觉得奶奶还在，她好像还没走……
宣传文案写着：“甜蜜科技考研英语系统班即日开放报名全程视频直播教学206课时仅1999元。”
田蜜问：狗剩儿，这里边有什么故事吗？愿意给我们讲讲吗？
田蜜思索了一会儿，召集管理层开会。
几个人都惊讶疑惑地看着狗剩儿。
田蜜说：上次开会的时候我们说到了，现在一个线上考研英语班，便宜的要八九百，贵的要三四千，而且基本上都是语音录播。那么，如果我们采用视频直播教学，给学生最好的师资力量，最好的课程设计，最好的学习体验，最好的服务，但是只收他们199，而不是1999——你们说，学生们会怎么选？
田蜜问：狗剩儿，这个名字对你这么重要吗？狗剩儿说：是的。对我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
众人面面相觑。
田蜜李梦老戴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常胜说：田蜜，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把课程价格定为199？田蜜说：是的。不要1999，也不要999，只要199！
狗剩儿说：你们说得对，这个名字坐不了飞机。所以我从来不坐飞机。自从火车票实行实名制以后我也再不坐火车了。我就不爱出门了！
众人顿时炸了，你一言我一语地齐声反对。
李梦说：就是！有本事你用狗剩儿这个名字坐一次飞机给我看看！
于洋洋说：你太激进了！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实力挑起一场价格战。田蜜问：常胜，你觉得呢？常胜说：田蜜，投入产出完全不成正比，从财务角度上来说不太可行。
田蜜说：狗剩儿，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这是你的自由。不过，在一些正式文件资料上，比如入职登记表，工牌，员工名册，工资单，等等，在这些上面，还是用你的法定姓名更合适。好比你买飞机票，姓名总不能写狗剩儿吧？写狗剩儿肯定不让你登机。你说是不是？
唐超说：全程视频直播教学，更合理的做法应该是涨价而不是降价。杜鹏说：这么低的价格，我们老师的价值从何体现？李梦说：田田，便宜没好货，价格太低了，会被别人认为我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
李梦有些懊恼：你这人怎么讲不通道理呢？平时大家叫你狗剩儿没问题，但是工牌也叫狗剩儿太不伦不类了吧？狗剩儿说：你说什么？什么叫不伦不类？你不许侮辱狗剩儿这个名字！李梦气得不行：你！——田蜜你跟他说吧！我快被他气死了！
田蜜似乎也没想到大家都反对，有些意外地看看众人：你们都反对？
狗剩儿说：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本名就叫狗剩儿！李化云只不过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而已，不是本名！
众人异口同声地：反对！
老戴说：不不，我不是说让你改名，我的意思是让你用回你的本名李化云。
田蜜想了想：可能我的提议太突然了，超出了大家的心理预期。没关系，大家可以回去以后再想想，明天我们再讨论。
田蜜赶紧问：怎么回事？谁让你改名了？狗剩儿一指老戴和李梦：他们！
晚上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常胜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见田蜜还坐在桌前认真地看着资料。
田蜜经过会议室，听到里面有争吵声，推门进去，只见狗剩儿正朝老戴和李梦嚷嚷：我就叫狗剩儿！你们非让我改名我就不干了！
常胜说：还不睡？田蜜说：再等会儿。我看完这些资料。常胜说：明天再看吧。我先睡觉了啊，困得不行了。
杜鹏说：唐超，我负责老师和助教培训，你负责教案调整。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可不能掉链子。唐超说：没问题。哎杜鹏，你有没有觉得田蜜像一个人。杜鹏问：像谁？唐超说：神奇女侠。杜鹏笑：超级英雄电影你看多了！
田蜜说：你稍等会儿，我们再聊几句。——你真的认为199的价格行不通？
田蜜转身走开了。杜鹏和唐超面面相觑。
常胜说：目前在线英语教育行业的平均获客成本，也就是每招收到一名学员所需要花费的各项成本总和，大约在500到800元。我们要定价199，意味着每招收一名学员就要亏300块以上，招得越多亏得越多。我明白你的战略，但我要考虑战术——我们现在没钱烧。而且就算有钱，目前也不能这么烧。价格战真打起来，我们不一定能赢。
田蜜说：谢谢。请你们立即着手开始准备吧。技术部门会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新平台搭建。唐超惊讶：新平台一个月之内能搭建完成？不可能吧？除非是天才。田蜜笑着：你说对了。世界上真的有天才的，而我刚好认识一个。
田蜜说：你说的平均获客成本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并不是绝对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获客成本降到100块甚至更低？好比我们以前做常胜赢家公众号，获客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们不照样成功了？
杜鹏唐超相互看看，一齐点头：能。
常胜说：两码事。公众号拉广告是to B，而在线教育是to C。之前我们开会讨论过，整个夏季战役我们需要投入资金至少五百万。如果我们把获客成本降到100块钱，意味着我们至少要招收到5万名学员才能保本。你认为可能吗？
田蜜说：杜鹏，唐超，如果我们改成全程视频直播教学，你们能够在正式开课之前完成教案调整、人员培训这些准备工作吗？
田蜜说：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常胜不耐烦了：田蜜，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别在这些无谓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行吗？赶紧洗洗睡吧！
田蜜当即去找杜鹏和唐超。
田蜜说：我再说一句。常胜说：就一句啊。赶紧。
田蜜问：狗剩儿，你愿意担任甜蜜科技首席技术官职务吗？狗剩儿干脆地说：不愿意。田蜜恳切地说：狗剩儿，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狗剩儿说：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不喜欢什么首席次席技术官指挥官什么的，我就是个程序员。我会给你们把你们所需要的网络平台搭建起来。田蜜激动：谢谢你狗剩儿！
田蜜说：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不如我们举办一场辩论赛吧！
狗剩儿矜持地抽回了手，扶了扶眼镜：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比起大神，我还是更喜欢天才这个称呼。
常胜吃惊：辩论赛？田蜜点头：对！辩论赛！
田蜜李梦有些吃惊。
第二天，田蜜再次召集管理层开会。
孟钢突然激动地进来了：真的！他说的是真的！服务器效率真的提高了百分之七十！我都不敢相信！但确实是真的！——说着一把握住狗剩儿的手：大神啊！你是大神！活生生的大神！
田蜜问：大家都看过各种辩论赛吧？于洋洋说：我自己就打过辩论赛。唐超说：大学那会儿，我组织过。李梦则说：我看过《奇葩说》。
田蜜李梦都还有些疑虑。
田蜜说：我们就综合一下，采取辩论赛的形式。辩题是“我们应不应该采取低价策略”，支持低价策略的为正方，反对的为反方。
因为我没有对付讨债恶人的人生程序。这是个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