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加安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肖华也站起身鞠了一躬。田蜜垂头坐着。
田加安站起身说:我是田蜜的爸爸。对不起大家。我们刚刚才晓得这个事情。我家蜜蜜给大家添麻烦了。
蔡冬梅说:田爸爸,田妈妈,你们不要客气。这个事主要是得恩造成的,跟你们没关系。田加安点着头:谢谢大家的理解和宽宏大量。
常胜简单介绍了一下,说这两位是田蜜的爸爸妈妈。他们刚从外地过来,想跟大家见个面聊一下。
康哥说:你们坐下,坐下来说。田爸爸,你家田蜜很了不起,很有担当,我是很佩服她的。债务的事情你们也不要着急,慢慢还……
常胜开车带着田蜜一家三口去了债委会。之前常胜已经通知了大家,众人早早就到齐了。
张秋菊打断:康哥,你别代表我们大家说话。田爸爸,我们不是不着急,我们急得很。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也没好意思逼得田蜜太紧。既然你们二位来了,今儿最好能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大家说是吧?
田蜜只好给常胜打电话。常胜很快赶回来了。肖华和田加安见了常胜很客气,不停地道谢,态度有些谦卑。田蜜看了鼻子直发酸。
众人纷纷附和:——是。能早点还最好早点还。——我们也都不富裕。——拖得时间太长了,说不急那是假话。
田加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想见见那些债主。
田加安说:我知道,我知道。蜜蜜欠你们的也不是小钱,谁遇到这种事都会着急。我们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什么钱。请大家放心,我们回去以后会想办法,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一定要把这个钱还上。
肖华看着田蜜,一脸心疼:你怎么这么傻,硬是瞒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田蜜含泪说:我不想你们操心。肖华说:我们不操心谁操心?我们不操心,我们还是做父母的吗?为人父母,就是要尽心尽力啊。出了事儿,不能你一个人担着。田蜜说:我肯定有办法还的。你们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蔡冬梅说:田爸爸、田妈妈,情况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们也不多说了。我们能体谅你们的难处,希望你们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处。作为我们来讲,当然是希望债越早还清越好。一次性还有困难的话,分几次也行。具体怎么办,你们一家子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肖华问:你不是说把房子卖了还了债吗?田蜜只好说:房子卖了只还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没还。田加安问:蜜蜜,你总共欠多少钱?跟我们要说实话。田蜜说:还欠六百多万。肖华问:这些债主都是些什么人?田蜜说:大部分都是得恩以前的街坊。跟我合租的那个人,常胜,他妈妈也是债主之一。
田加安说:是,是,我们回去好好商量。谢谢大家。谢谢!
田蜜想隐藏已经来不及了。肖华翻开一看,如遭重击。
常胜默默注视着田蜜一家三口,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田蜜带着爸妈去了常胜住处。肖华和田加安看到房子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稍微宽了点心。田蜜又带着爸妈到自己房间参观,三人坐到床沿又聊了一会儿,肖华突然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还债日记》,一愣,拿了起来。
开完会常胜让田蜜带着爸妈自行回去,想给他们一家人留点空间好好聊聊。正好自己也很久没在家吃饭了,就跟着蔡冬梅、常子龙回了家。
肖华问:蜜蜜,你现在住哪里?田蜜迟疑了一下说:我跟一个人合租。肖华又问:什么人?男的女的?田蜜说:男的,那人是得恩以前的街坊。他那儿条件比李梦那儿好一些,我就搬过来了。田加安问:方便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蔡冬梅做了几个菜,一家三口边吃边聊。
田蜜问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呀?不是说康复治疗需要三个月吗?肖华说:你爸刚能下地走路,就着急回来。田加安连忙说:没事,我腿已经好了。那边大夫说了,回来调养也一样。田蜜问:你们没回重庆?肖华说:没有。我们直接飞的上海,从上海过来的。我们想先来看看你。田蜜说:回重庆后爸爸还得住院,治疗不彻底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田加安说:我们晓得,你不要担心。
常子龙问:你那公司经营得怎么样?常胜说挺好的。常子龙又问:一个月收入有多少?常胜说:这才刚开始,还在投入期,没什么收入。常子龙说:没收入怎么行,白往里扔钱?常胜说:爸,我们这公司呢,跟您那棋牌室不一样。前期必须往里扔钱。常子龙说:儿子,你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白捡来的,悠着点花,啊?
田蜜大吃一惊,问明爸妈所在位置,马上赶了过去。一家人时隔数月再见,恍如隔世。田蜜和妈妈忍不住相拥而泣。
蔡冬梅不满:常子龙,儿子又没花你的钱,你不懂别瞎掺和。——儿子,你想怎么干怎么干,别听你爸的。常子龙说:我倒是想把钱给儿子花,这不还有一百万要不回来吗!蔡冬梅恼怒:你又来了!
肖华和田加安从国外回来了。原本康复疗程至少要三个月,但田加安实在待不住了,坚持要回国。两人怕田蜜反对也没说,自己买好了机票,直飞上海,下了飞机立刻转高铁前往宁城。下了高铁后,肖华这才打电话告诉田蜜:我们已经到宁城了。
常胜笑着说:爸,您就别纠结那一百万了。债慢慢要,能要回来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要不回来了,也无所谓。将来我挣的钱您几辈子都花不完。您一定要把心放宽,同时要加强锻炼,这样有利于您的身体康复。
常胜悻悻然地把测试表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常子龙说:康复?我身体好好的,康什么复?常胜说:爸,我都知道了。常子龙脸色变了:你知道什么了?常胜说:梦游。常子龙急了:蔡冬梅!不是叫你守口如瓶吗?你出卖我!蔡冬梅说:谁出卖你了,我是为你好。我要不跟儿子说实话的话,田蜜就要住到我们家来,到时候你的秘密还怎么守?告诉儿子总比让外人知道好吧?你不谢我还埋怨我!
常胜似乎很迷惑,想了想拿着测试表又填了一遍,填完一算分,二十二分。
常子龙悻悻然不说话了。
田蜜起身收拾起两人的碗筷去厨房了。
常胜说:对了。我给你们买了样东西。
你是不是乱填的?我怎么可能比你的自杀倾向更大呢?田蜜没好气地说:我说了我没想自杀。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
常胜起身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儿童吹龙玩具来。常胜把吹龙放到嘴边,一吹,尖锐的哨声,纸龙伸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