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说：你今天约我什么意思？也别绕弯子，不妨直说。罗江说：我想了解一下甜蜜科技的情况。老戴问：然后呢？罗江说：然后我决定是否接盘。老戴又问：你不是不看好甜蜜科技吗？
老戴说：咱们今天不谈事儿？罗江说：老戴，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有意见你就直说。跟我甭绕弯子。老戴说：老罗，当时得恩去找你，是最后一条路。我说我去，他不让，坚持要自己去找你，这也体现了他的诚意。你不该羞辱他。罗江说：我怎么会羞辱得恩，那是我谈项目的方式。老戴说：那么，得恩的死，你就没有一点愧疚？罗江顿了顿说：我有。所以，今天我跟你坐在这儿。
罗江说：老戴，当时我为什么从甜蜜科技走？就是因为跟得恩的发展理念不合。我坚持由近及远，步步为营，他一定要星星点灯，烈火燎原。我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这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并非不看好在线教育，也不是不看好甜蜜科技，我是不看好拥有得恩的甜蜜科技。
老戴说：你的倒计时表呢？怎么不拿出来？罗江说：老戴，这就见外了，咱们老朋友叙旧，我带那玩意儿干吗。老戴说：得恩去见你的时候，你就用了那玩意儿。他不算你老朋友？罗江说：得恩来见我，是谈事儿。
老戴说：所以，你是来收复失地了？
见完于洋洋，罗江又去了甜蜜科技找老戴。老戴有些意外，态度也很冷淡。
罗江说：老戴，你对我有意见我理解。但我不是来收复失地的，我是来帮助甜蜜科技的。我对甜蜜科技，有感情。你也不希望看着甜蜜科技被破产清算了吧？它是咱们三个人的一段生命。我不希望它变成历史。
罗江说：这是宁城这边的几十个项目。你从里边挑出五个你觉得有潜力的给我。投资人最重要的是远见和眼力。我先看看你的眼力如何。我明天回上海，下周我回来，你把结果给我。
老戴沉默了一会儿说：法院牵头的破产重整小组已经成立。目前甜蜜科技比较艰难，高管辞职，名师都走得差不多了，学员纷纷要求退款。破产清算的可能性很大。罗江说：后续工作我来接手。老戴，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老戴叹了一口气说：甜蜜科技是咱们的心血，得恩已经不可能起死回生了，如果甜蜜科技能起死回生，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罗江招呼于洋洋进了自己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项目书递给于洋洋。
罗江说：老戴，甜蜜科技不会倒的，让我们一起努力！
于洋洋说：明白。极简主义。罗总，接下来我的工作是什么？
田蜜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这天，田蜜接到了一家大型超市的电话，叫她下午过去面试。到了约定时间，田蜜有些激动又忐忑地去了。
罗江说：目前没有。就你我二人。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随时招人。不过请注意，我说的是有必要，不是有需要。
田蜜应聘的是进口食品专区导购员职务。
于洋洋四下张望了一下，问：罗总，咱们还有其他员工吗？
招聘主管问：你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啊，为什么要应聘这个职务？
罗江带着于洋洋径直去了攀梦资本宁城分部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刚装修完，看起来很干净简洁。
田蜜说：我是没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不过我对进口食品非常熟悉，我有信心能胜任这份工作。其实我是你们超市进口食品专区的常客，就算闭着眼睛我都能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个货架上。
罗江也笑了：我没找错人。
招聘主管有些不信：是吗？田蜜说：真的。您要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进口食品专区，您当场检验。招聘主管笑笑说：我们提供的工资，可买不起进口食品。
于洋洋笑了。于洋洋说：我想，也可以是接风。——能立即工作吗？
田蜜略微一愣：是，我明白。我说的是以前，以前我常去。招聘主管问：后来为什么不去了？田蜜说：这属于隐私。
罗江微笑着说：你愿意。我知道。我来这儿见你，一是表示尊重，二是为你送行。
招聘主管沉吟了一会儿，又看看田蜜的简历，发现了什么。
于洋洋有点不淡定了，勉强微笑着：但您什么都没说呀。罗江问：说什么？于洋洋说：您至少该问问我愿不愿意去攀梦资本工作。
招聘主管问：你是已婚？田蜜顿了顿说：是。招聘主管说：但你在网站上填的是单身。你到底已婚未婚？田蜜说：已婚未婚很重要吗？你们是知名的超市连锁集团，不应该歧视已婚女性。
于洋洋一愣：这，您谈完了？罗江说谈完了。
招聘主管有些不高兴了：已婚未婚不重要，诚信很重要！我们的招聘要求写的是未婚，你如果已婚，就不应该得到这个面试机会。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已婚未婚？田蜜沉默片刻说：我是已婚……丧偶。
罗江说完又按了下倒计时钟表。
招聘主管愣了会儿，语气缓和下来了：哦，遭遇了不幸，这样吧，你去办理入职吧。田蜜问：您招聘是因为我的不幸？招聘主管说：这重要吗？田蜜说：很重要。招聘主管说：是的。按正常，你得不到这份工作。田蜜站起身来：那我还是希望你秉公招聘。
罗江扫了一眼于洋洋脚边的行李箱：听说于小姐要去斯里兰卡旅游？于洋洋说：去度假。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罗江问：我的电话你有吧？于洋洋说：有。猎头公司告诉我了。罗江说：好，回来后你跟我联系。
田蜜转身走了。招聘主管有些错愕地看着田蜜的背影。
于洋洋笑笑：好吧。您还有四分钟。
田蜜有些失落地在超市中穿行着。路过生鲜区，田蜜突然站住了。
罗江微笑解释道：创投圈的人都知道，任何人找我谈任何事，时间都不能超过五分钟。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找别人谈事，也要求我自己从不超过五分钟。于洋洋说：罗总未免绝对了。得分什么事。罗江说：不管什么事，五分钟还谈不定，其实就没必要谈了。
生鲜区摆着几只装满螃蟹的箱子，螃蟹按照个头大小分成不同的价格。
于洋洋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