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看向罗非：“你还有别的证据？”
“除非我们先有别的证据指证陈汉良，黑账就能起作用。”
罗非摇头：“还没有。”
叶常青一瞪眼：“这么详细的黑账岂不是浪费了？韩薇薇岂不是白白死了？”
这时一名文职警员走了进来，对罗非说道：“罗顾问，您的电话。”
罗非一皱眉：“抓？怎么抓？这个黑账用的不是真名，你敢说这个良字就是陈汉良？那这个淑字呢？ 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抓人。就算抓了他，他也可以轻轻松松地赖掉。”
罗非随即走了出去。
沙威一拍桌子：“管他是不是一个人，先抓了他再慢慢审！ ”
屋内的人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罗非回来。小曼迫不及地跑出去，去发现罗非早已离开。
“所以，贪墨杀人的元凶就是陈汉良一个人？ ”小曼问道。
到了夜晚，小曼回到公寓，试着推了推罗非房间的门，果然没锁。
罗非笑着点点头：“他确实是真心赈灾的，不过不是出于对家乡的热心，而是为了自己，因为他有不少产业就在黄河边上。”
小曼进屋后发现罗非借着台灯躺在沙发上翻着报纸，不时咳嗽两声。
“怪不得他的名字又叫济豫，因为豫就是河南简称。看来他这次为黄河赈灾，更多的是出于对家乡的一份热心，应该不是为了敛财。”小曼说道。
小曼的声音响起：“怎么不开灯啊？”
罗非想了想：“应该……不会。汤济豫的背后是北方大军阀，他想弄钱，有的是办法，不用这么麻烦。我记得汤济豫的档案上写过，他是河南人。”
吊灯随即亮起。
随后，沙威、本杰明、秦小曼都看向罗非。
“你帮我一起看看，这几天的报纸都在谈晋商会被黑龙会刺杀的事情，有很多现场图片。”罗非说道。
罗非点头：“有能力贪墨善款并做黑账的，至少是陆向东、陈汉良这个级别的人。”“汤济豫会不会也牵涉其中？ ”小曼突然怀疑。
秦小曼把汤罐放在桌上：“鸡汤，趁热喝。”
沙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陈……陈汉良？贪墨善款的元凶难道是汤会长的秘书陈汉良？”
罗非看了看汤罐，心有余悸地皱起眉头。
沙威、秦小曼、本杰明同时说出：“陈？”
秦小曼从汤罐里倒出一碗热鸡汤递过来。
“这个字跟韩薇薇照片一样，少了一半。应该是个陳字。”罗非说道。
罗非一愣：“不用喝了吧？我…感冒早就好了……咳咳！” 罗非又咳嗽起来，打断了自己的话。
“不是？不可能吧，我们三个人都看到東字了。”本杰明说道。
“你看，咳得这么厉害，赶紧过来把鸡汤喝了。”
“可是，那不是一个東字。”
“叔叔，你想和我们踢球吗？”
秦小曼点头：“当然记得，就因为这个東字，我们才把嫌疑对象一开始就锁定在陆向东的身上。”
门口站着那个喂泻药的小男孩。
罗非翻了翻，笑道：“小曼，还记得我们发现韩薇薇的记事本上写了个東字吗？”
罗非坐起身：“好哇！正好想动动，走！”
沙威叹气：“可惜，黑账上没写真名，只有良和淑两个字。”
罗非逃命似地跟着小孩跑出去。
沙威拿下文件箱的盖子，翻看了几页文件，摇了摇头，递给罗非。
“喂，先把汤喝了再去呀！”
秦小曼点头：“一点儿不错，你看，叶常青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空旷的大仓库里，不断传来撞击声。
本杰明立刻冲到保险箱前：“720900 果然就是银行保险柜的密码？”
四个小孩在踢着一个空的牛肉罐头。罗非在一旁看着。
秦小曼紧随其后：“罗非，你真神了，还真有个陈慧言名下的保险柜。”
小男孩朝罗非招手：“嗨！叔叔你别光站着看呀，进来踢两下嘛。”
不一会儿，叶常青抱着一个大的文件箱走了进来，放到桌上。
罗非摇摇头：“你们踢吧！”
罗非一笑：“韩薇薇的同事。我也是猜的。凶案那天晚上，我和小曼撞见她们在韩薇薇公寓为她守夜，我估计她们关系非常不一般，所以我在想，韩薇薇会不会不用自己名字，而用她们的名字租了银行保险柜？”
“接好！”小男孩儿话音刚落，空罐头就向罗非飞来，罗非侧身避过。
“罗非，你说的这两个人是谁？”沙威问道。
空罐头砸在墙上，撞击声不断回荡在大仓库里。
秦小曼、叶常青点头走出去。
小男孩大喊：“嗨！叔叔，把球踢过来！”
罗非想了一下：“小曼，你们再去一趟银行，用陈慧言或者赵素的名字问问。”
罗非大声地说道：“你们自己踢吧！”
本杰明皱眉：“难道陆向东临死前说的不是银行？”
回声不断在回响， 罗非看着孩子们，渐渐露出笑容。
“不管是韩薇薇还是陆向东，都没有他们租保险柜的纪录。”小曼说道。
第二天，募捐活动广场，活动如期进行，汤济豫、汤夫人、陈汉良、六个晋商会雇员站在罗非身后。沙威、叶常青、本杰明、四个警探站在演讲台后方。
“都试过一下，没有！”叶常青摇着头说道。
“那天你们怎么站的，现在就怎么站。”罗非说道。
这时，秦小曼和叶常青跑进来。
陈汉良随即从左侧移步到汤济豫的身后。
第二天，巡捕房小办公室内，沙威翻看旅游杂志。罗非在一旁轻声将昨晚对小曼讲的再说给沙威听。本杰明坐在一旁喝着咖啡。
罗非忽然制止：“等一下，我是说那天枪响之后，你们是怎么站的。”
罗非和本杰明对视一眼：“是银行？”
汤济豫往台前挪了几步，汤夫人陪在他左侧。陈汉良来到演讲台最中间。
“汇丰。”
汤夫人不解地问道：“想刺杀会长的不就是黑龙会吗？你们不去追查他们，到底想干嘛？”
而罗非此刻还在思考：“小曼，陆向东跟你说的什么？”
罗非摆手：“不，不，不，今天我要找的不是黑龙会杀手，而是雇佣杀手的那个人。”汤济豫神色严峻：“谁？！”
本杰明解释：“我看罗非又要熬夜，准备送点吃的给他。我还没到巡捕房就听到这里有枪声，我就直接把车开过来了。”
罗非指着陈汉良：“就是会长您最亲信的秘书——陈汉良。”
车窗摇下，驾驶位上却是本杰明。秦小曼长出一口气，放下手枪：“你怎么来了？”
陈汉良冷笑：“我？哈，我需要贪墨善款吗？会长你是知道的，我差钱吗？”
两人没跑出多远，轿车就追上了二人，并且停在二人身边。秦小曼梦然回身，持枪指着驾驶位。
汤济豫点点头：“不错，汉良的钱我是一清二楚的。罗先生，会不会搞错了？”
“不好，又追来了。”秦小曼拉着罗非就往前跑。
“事实的真相，有时候就是让你难以置信，报纸！”罗非一伸手。
两人正说着，轿车刹车、转向的声音忽然又传了过来！
叶常青立刻递上一份报纸，汤济豫接过来看了一眼，汤夫人也凑上来看。
“线索？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陆向东临死前，跟我说了两个字……”
报纸的黑白图片上，陈汉良右手护着汤济豫，左手指着左上方。
“我确信，陆向东不是贪墨赈灾巨款的幕后黑手，和韩薇薇一样，他们都是知道赈灾黑幕的人，所以被设局一起做掉了。哎，可惜，这两人都被灭口了，真凶留给我们的线索太少了。”罗非叹道。
陈汉良不屑一笑：“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对会长是忠心耿耿。”
秦小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挺有道理的。”
汤济豫点点头：“不错，汉良是第一时间冲上前护住我的。”
“就是嫁祸陆向东，一箭双雕，同时除掉韩薇薇和陆向东。”
罗非冷笑：“没错，你的右手确实护着汤会长，但是你的左手呢？在指什么？”
秦小曼又被绕了进去：“还有目的？”
“当然是指杀手藏身的位置呀！”陈汉良一脸无辜，“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有关系。凶手制造一个不存在的男友，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你仔细看看这张图片。你是当时唯一一个指出杀手藏身位置的人。你怎么知道杀手藏在那儿？”
秦小曼有些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说，陆向东跟韩薇薇没关系？”
“看到的。我可能是晋商会里视力最好的人。”
罗非点头：“对！凶手故意撕掉‘独照’，给我们制造出韩薇薇有一个地下男友的假象，我们自然而然地会认为这个地下男友撕掉照片，是为了掩藏身份，所以最有作案的嫌疑和动机。”
汤夫人也点头：“不错，晋商会每年的秋猎活动，汉良是收获最多的人。”
“不存在？”
罗非继续说下去：“哦，我忘了，当时的现场，有很多很多用气球吊着的挂幅，常青！”
“为了制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神秘男友！ ”
叶常青和本杰明从演讲台下掏出很多气球挂幅，飞起的红色挂幅很快遮住了演讲台的视线。 挂幅上还仍绣着那些字：工部局约翰捐赠一万银元、浙商会罗大千捐赠三十万法币……
秦小曼还是没明白：“那为什么要撕掉啊？”
“我问过准备这些挂幅的人，当时现场有一百二十多个挂幅，围在演讲台四周。你是怎么看到杀手的？ 你视力不是一般的好啊！”罗非嘲讽道。
“所以凶手撕掉的不是“合照”！而是韩薇薇站在栈道左侧的独照！”
陈汉良有些语塞：“我……”
“所以……？”
“既然你知道杀手藏在哪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杀手是你花钱请来的！”罗非指着陈汉良说道。
罗非指着韩薇薇身边：“韩薇薇的右侧根本站不下一个人，因为那是栈道边缘。”
“胡说八道……会长，我……”陈汉良转向汤会长。
秦小曼看着图片：“破绽？”
“杀手要刺杀的目标其实不是汤会长，而是死者陆向东！所以汤会长，你不需要因为陈秘书挡在你身前而感动，因为他当时知道杀手已经完成任务，不会再开枪了。”罗非对汤会长解释道。
罗非在一盏路灯下停住，打开旅游杂志，还有那半片照片：“韩薇薇的这张照片被撕掉一大半，但终于被我找到原图了。韩薇薇是在一个风景地拍的照片，但是对比风景地原图，我终于找到了凶手的破绽！”
“我没有！我就随便这么一指，不…不…不，我可能记错了，我不是看见的， 我是听见的，我听见枪声了，就是左边那楼上传来的枪声！”陈汉良方寸大乱。
“找到什么了？”小曼问道。
罗非微微一笑：“听见的？那就再听一次。”
“回头你自己问他。对了，我找到韩薇薇案子的真相了。”罗非说道。
陈汉良一脸茫然：“什么再听一次？”
秦小曼好奇：“他说什么了？”
“巡捕房的秦小曼现在就在我们周围的某一栋楼的某一个房间里。一会儿她会朝天空开一枪，你应该能找得到她吧？”
罗非会心一笑：“本杰明说的还挺对的。”
罗非说完，叶常青挥了挥手中的小绿旗。
“我看你这么迟没回来，想给你送点吃的。听到这里动静这么大，就追过来看看。”小曼说道。
这时，在楼上的秦小曼持着手枪，走到窗边，把手枪伸出窗外，对准天空。
罗非跟在秦小曼后面，继续往前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啪”一声枪响。
秦小曼催促罗非：“快走，这地方也不安全。”
募捐活动广场日外枪声“嗡嗡”地回荡。
深夜的街巷里，罗非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