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书房里并没有人。他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听错了？高风拿起手机走出书房。
沈超英正和周浩宇在客厅的餐桌吃饭，沈超英一边吃一边翻着有关BAT项目的文件。她放下手里的文件扒了口饭吃着。
他在客厅里看了看，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项目怎么样？”周浩宇问母亲。他刚从英国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没多少胃口。
高风简单冲了个澡。当他关掉水龙头，起浴巾时，仿佛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声音。高风赶紧穿上短裤，侧耳听了听，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感觉投资金额不会少，12亿英镑能打住吗？”沈超英问。
手机收到信息，显示订票成功。高风他看了看手表，脱掉上衣，朝书房外的浴室走去。
“20个亿。”
“要订。”高风一边报给她自己的信息，一边在电脑上买火车票。
沈超英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她忙捂住嘴咳嗽着。周浩宇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母亲。
“目前空着的只有308一间是单人房，要订吗？”女服务员问。
沈超英将嘴里的饭吐在餐巾纸上，但还是在大声地咳嗽着，她的脸因噎而涨得通红。周浩宇上前给她捶背。
“等一下啊。”高风搜出龙城到上海的火车时刻表。他看了看手表。“我大概今晚上11点半左右到……要一个单人间……”
他跑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过来，递给沈超英。沈超英喝了几口水，终于制住了咳嗽。
“你什么时候入住？”女服务员询问。
“你们太离谱了，整整超出了八个亿。”沈超英皱眉。
“你好，我想订一间客房。”高风说。
“这还得在一切都顺利进行的前提下。”周浩宇说，“如果这过程中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20个亿都不一定能打得住。”
“你好，这里是中江路如家……”一个女声从手机里传来。
“不可能，这超出了我们行的担保能力。”沈超英摇头。
高风照着屏幕上的号码拨号，按下免提键，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他继续敲击着电脑键盘。
周浩宇没有说话，他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碗朝着卫生间走去。
高风紧紧地盯视着屏幕。好一会，他敲击着电脑。找到上海市普陀区的地图。他看到地图上有搜索出来的普陀区连锁快捷酒店的水滴符号。
“哎，你怎么走了？还没说完呢？”沈超英在他背后喊。
屏幕上显示着“1993年7月，吴贵祥因突发脑梗塞去世”。
“你觉得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周浩宇自顾自走进卫生间。
当他点开 “上海联达纺织股份有限公司吴贵祥”的链接时，不禁一愣。
沈超英愣在那里。她犹豫了一下再次拿起那项目文件翻看着。这时，门开了，周伟拎着公文包进来。
高风继续敲着键盘，按着打印键。
“你不是说不回来吃晚饭吗？”沈超英起身。
“上海龙星股份纺织有限公司的前身是上海联达纺织厂”、 “上海联达纺织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吴贵祥”……
“晚上的饭局临时取消了。”周伟放下公文包。
高风在“百度一下”的框里输入“上海龙星纺织股份有限公司”的字样。屏幕上出现了几十页和“上海龙星纺织股份有限公司”有相关条目。高风仔细地看了几条，边看边按打印键。
“饭不够了，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沈超英说。
高风继续敲击着键盘。一旁的打印机里吐出打印好的资料。
“不用，我不饿，吃点菜就可以。”周伟示意她不用忙了。
他在百度页面上输入“龙星集团许军”的字样。百度页面打开，出现了有关的信息。高风用鼠标点开百度百科有关“龙星集团许军”的条目，仔细地看了看。随后，他连上打印机的线，打开一旁打印机的开关，点了一下打印键。
这时，周浩宇从卫生间出来。
书房里仍然是一片的狼藉。高风顾不得那些，低头敲着笔记本电脑。
“你回来了？”周伟看着儿子，像在看陌生人。
午后，高风拿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本子来到书房里。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清了清，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
“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我去公司，晚上还有一个会。”周浩宇从沙发上拿起公文包，朝门口走去。
“没关系，我可以查到。”说完，冯凯走出了档案室。
“你等等。”周伟喊住他，“把会推掉，咱们父子俩今晚上推心置腹地聊一聊，我向你保证，我不发火。”
“想不起来了。”申阿姨努力回忆片刻，还是放弃了。
“改天吧，今天晚上的会议由我主持。”他边说边穿鞋。
“那个丢了公职的警员叫什么名字？”
“那这事？”沈超英举起手里的文件。
冯凯点点头，朝门口走去。他走到门口又停住，回过头来问道。
“你再考虑一下，先别忙着回绝。”周浩宇拎着公文包开门离去。
“96年的时候，分局还没有建立电脑档案。”申阿姨面露遗憾。“对不起。”
“那是什么？”周伟指着沈超英手里的文件夹。
“电脑里没有存档吗？”冯凯继续试探。
“他们这次在英国选的投资项目。”沈超英把文件夹扔在桌上。
“96年，分局的新大楼建成，搬家时正好遇到暴雨，有一车的物证都被雨淋了，能用的留了下来，但被污染或淋坏的都扔了。当时高四海主任为此还发了火，我从来没见过高四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时负责押运那批物证的一个警员为此丢了公职。”
“怎么了？有问题？”周伟看出端倪。
“丢失了？怎么回事？”冯凯做出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样子。
“他们要我们担保20亿英镑的贷款。”沈超英愁眉紧锁。
“噢，对不起。那批证物丢失了。”申阿姨摇头。
周伟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又看看桌上的文件夹。
“那……能帮我找一找吗？”冯凯问。
第二天一早，许佳桐，周浩宇和几名龙星集团的高管龙城东山银行会。沈超英和几名银行的高管迎接他们，把众人领到会议室。
“那也许和许家福案的相关证物放在一起了。”
“作为龙星集团在中国之外的首个投资项目，就选定了罗彻斯特港口改造的大工程，手笔和动作不可小觑。”沈超英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因为我们目前还没有对这个项目进行相关交易背景的调查和审核，目前我们还不能对BAT这个项目的可行性进行判断。今天我们只是就投资规模和我们银行需要担保的资金这方面的问题和你们作一个简单的沟通。先说结论。我们认为，20亿英镑的担保额度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们能承受的额度。”
“没有。”冯凯摇头。
许佳桐和周浩宇对视了一眼。
“是吗？我不清楚啊，清单上没有吗？”申阿姨愣了一下。
周浩宇想说什么，被沈超英抬手打断。
“95年9月23日许家福的案子正式宣布结案的。”冯凯问她，“我没记错的话，许军和许家福的DNA亲子鉴定是在9月12日出的结论。可是我并没有在当年的案卷里看到那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先听我说完。”沈超英沉着地说，“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行就完全放弃了这个项目。我们的建议是，你们这次英国之行只是对BAT项目完成了第一步的考察，接下去，你们集团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比如贵集团要马上在英国成立有关该项目的开发公司，完善你们和曼彻斯特市政府的合作开发协议内容，以确保曼彻斯特市政府在通过项目审批和改动中，不会附加该项目之外的建设条件和配套基建成本。这些工作都需要时间，当然，在此同时，我们行会马上组织相关人员对债务人的清偿能力，可预期的还款资金来源，企业经营状况，负债率进行调查。同时还会赴英国对你们这份意向性协议中的主体资格、担保项下资金用途、预计的还款资金来源、担保履约的可能性及相关交易背景进行审核和调查。”
申阿姨正在档案室里整理着案卷，见他进门，起身打招呼。
“所以……”周浩宇再次开口，又被打断。
他开车来到龙湾分局，推门走进档案室。
“我想我已经清晰地表明了我行的观点，有顾虑。”沈超英严肃地盯着儿子，“但如果经过审核和调查后，确认该BAT项目的风险可控，我们行愿意和贵集团合作，哪怕这担保的数额远远超出了我们之前的计划。”
“你先回去，继续查许达的经济来往。”冯凯对刘青叶交代几句，走向自己的车。
“可时间不等人。”周浩宇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