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她的手。“不是的，我不是在说这个。我当时是在那儿，有什么了不起呀。另外两个都没怎么着，干吗那个乔斯就一定想干掉我呢？到处都是人，比我好对付的人多着呢。”我扭过头看着埃丽诺的身影，“我怎么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折呢？”
她两眼盯着前边的路，眉头紧蹙。“都是我的错——我真不该那样暴露你。”
伊迪斯犹豫了一会儿，想了许久才回答。“今天晚上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心思，”她低声说道，“一旦她寻到你的气味，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加以阻止。你的确也有一部分错。”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谁叫你有这么鲜嫩诱人的味道呢，否则没准儿也就招惹不到她了。可我一这么护着你……唉，情况就糟糕多了。她这个家伙，无论猎物大小，还没尝过别人从中作梗的滋味。她认为自己除了猎人还是猎人。她成天想的就是追逐猎物，她生活的追求就是挑战。我们突然向她发起了这么大的挑战——一大帮身强力壮的战士全都奋不顾身地保护这么一个脆弱的人。她此刻是何等兴奋，说了你都不敢相信。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了，我们算是给她带来了最令她兴奋的一轮好戏。”她的语气充满厌恶。她深吸一口气。“要是我当时不在边上，你可能早就被她干掉了！”她沮丧地说道。
“就因为是我想出来的，反而感觉更糟糕。为什么会这样？我真不明白。”
“我以为……我没对别人散发那种味道……像对你那样。”
“我们过几天就又会在一起了。别忘了，这可是你的主意哟。”
“你是没有，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对他们每个人来说就不成为诱惑了。要是你对跟着的那条尾巴——或者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产生了像对我那样的诱惑力的话，我们可能当场就打起来了。”
我低头看看她。“可我要是不跟你在一起，就会有事的。”我低声说道。
我打了个寒战。
“波，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现在除了杀死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她喃喃道，“卡琳不会喜欢这样的。”
我闭上眼睛。
“我也不喜欢。”我低声说道。
“他会原谅你的。”她安慰我。
她吃惊地看着我：“你想让我放她一马？”
“这招也太卑劣了，”我两眼盯着自己的膝盖，后悔地说道，“那是我妈离开他时说的那句话，就是我一拳打在他脸上也没有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我眨眨眼。“不是——我的意思是，是的。我并不是在意她的死活。我是说，她死了的话我们就解脱了，对吧？不过我只是不想让你……你要是受伤怎么办？”
“没想到小镇生活令你感到这么无聊啊。”她说道，语气就跟聊天似的，我知道她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你似乎调整得很不错了嘛——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我还自以为我让你觉得生活更有趣了呢，也许我这只是在自夸。”
她的表情变得冷酷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明着斗的。”
我们飞速穿过了静悄悄的福克斯镇，往北边的公路驶去。
我可以听见轮胎压过桥面的声音，虽然黑暗中看不见河。我知道就快到目的地了。
“没事的，波。”她保证道。
“可是你怎样才能杀死吸血鬼呢？”我低声问道。
她松开了我的嘴，把手放在我的膝上。
她瞅了我一眼——眼神很难让人读懂，声音也突然刺耳起来了：“当然是有把握的办法。”
“是埃丽诺！”
“那另外两个会和她并肩作战吗？”
我刚要大叫提醒伊迪斯，嘴就让伊迪斯的手捂住了。
“那个男人会。至于劳伦，我没把握。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她跟他们在一起只是图个方便。乔斯打猎时的举动让她很难堪……”
“埃……”
“可乔斯和维克托——他们会想法杀掉你吗？”我的声音沙哑了，好像蒙了一层纱。
我正盯着后面亚奇的大灯，这时皮卡突然颤动了一下，车窗外面冒出了一个黑影。
“够了。你专心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就行了，照着亚奇告诉你的去做。”
我的计划突然显得不那么妙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你说的不明着斗是什么意思？”
“甩不掉。”虽然她嘴上这么说，脚上还是加大了油门。车子的发动机发出嘎嘎的哀鸣。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有没有试过不经思考就做出反应？除了像呼吸、眨眼这样不自觉的肌肉收缩，你是很难做到的。特别是在打斗之中。我可以看穿她的一举一动，看出她每个招式的突破口。唯一可以和我势均力敌的就是亚奇了，因为他可以看透我的计划，不过我马上就知道他要如何应对。通常我们会打成平手。埃丽诺说我这是作弊。”
我身上都凉了半截。“我们能甩掉她吗？”
她似乎放松下来——好像和那猎人还有她的同伴打斗是这场生死游戏中最容易的一环。我的胃禁不住翻腾起来。
“她赶上你表演谢幕的那段了。现在跟在我们后面，大概一英里远。”
“那么，亚奇应该和你待在一起吧？”我问道，“因为他比其他人都更擅长打斗。”
“尾巴呢？”
“这些埃丽诺可都能听见哟。她感到被冒犯了，也不赞成这观点。她不久前才被允许可以打斗，不受限制的那种。她想尽量不让我和我的作弊手法参与其中。”
闭上眼睛，我满脑子都是查理站在门口的画面。
这让我感觉好些了，但这对埃丽诺也不公平。我又扭头瞅了埃丽诺一眼，但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亚奇。”她又一次抓住我的手。
“她还跟着吗？”我问道。
我们后面突然亮起了灯。我从后面的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吓得我睁大了双眼。
伊迪斯知道我并不是在说埃丽诺。“对。不过她不会袭击这座房子。今天晚上不会。”
“你不认识路。”她解释说。
她关了灯，摸黑往前开，亚奇跟在后面。
突然，她从我腿上跨了过去，双手已经握住方向盘了，她的脚把我的脚从油门上推开。她的身体挤在我和车门之间，然后用胯把我挤到一边去。转眼她已经坐在司机的位置上了，而车丝毫没有晃动。
我们直接开到了房子跟前。屋里灯火通明，但这灯光却奈何不了森林所带来的黑暗。院子里还是漆黑一片。车还没停稳，埃丽诺就替我打开了车门，她把我从座位上拉下来，一手托着我的腰，像夹布娃娃似的把我夹在臂膀下——我的双脚离地足有一英尺高——她带着我跑进了大门。我们闯进了白色的大房间，伊迪斯和亚奇在我们的两边。他们都在里面，而且听见我们的动静后已经站起来了。劳伦站在他们的中间。埃丽诺把我挨着伊迪斯放下时，我能听到她喉咙深处呼呼的咆哮声。
我把目光集中在前方的路上，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我能开。”
“她在跟踪我们。”伊迪斯喘着气，两眼恶狠狠地怒视着劳伦。
房子和查理渐渐消失在我们身后。“靠边停车。”她说道。
劳伦的脸色不是很高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伊迪斯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
亚奇跳到了杰萨敏旁边，对她耳语了些什么。他俩一起飞快地上了楼。罗伊尔看着他们，迅速挪到了埃丽诺的身边。他的眼神充满警觉——当目光瞟到我脸上时，我觉察到一丝敌意。
但是我没法跟他解释，也没法让他理解。我加大油门，迅速开走了。
“她要干什么？”卡琳冷冰冰地问劳伦。
“我明天会给你打电话的！”我大声叫道。
“对不起，”她说，“恐怕，你女儿当时护着他，可能把乔斯惹急了。”
漆黑的院子里，我老觉得有很多黑影在闪动，我非常肯定那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但又不能完全相信。我把包扔在车座上，用力拧开了车门。钥匙都插好了，只差没打火了。
“你能制止她吗？”
我努力想让自己的步伐体态显出点愤怒的样子来，但此刻我只想迈开腿狂奔。
劳伦摇了摇头：“乔斯要是急了，什么也阻止不了她。”
我的这番刻薄话见了效——查理的手松开了我的包。他目瞪口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我背对他走出门，我现在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脸。
“我们会阻止她的。”埃丽诺保证道，毫无疑问她不是说着玩的。
“放我走，查理。”我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些话，一把推开门，“行不通，懂吗？我真是极度讨厌福克斯！”
“你们奈何不了她的。我活了三百年，都没见过她那样的家伙。跟她斗绝对只有送命的份儿。就是这个原因，我才加入她的帮会的。”
“我有钥匙。”我一边咕哝道，一边扭动门把手。他离我太近了，一手仍然抓着我的包带，一脸茫然。我不能再耽误时间跟他争辩了。看来我势必得更深地伤害他。
她的帮会，我想，当然如此。在空地那里劳伦作为领导者的身份出现原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我摇了摇头，想重新整理一下思绪。在此地多待一秒都会给查理带来更大的危险。
劳伦摇摇头，她盯着我，显得很茫然：“你确定为了他做这些都值得？”伊迪斯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整个屋子都听得见。劳伦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查理见我迟疑了，松了一口气。“你出去的时候她来过电话。佛罗里达那边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如果菲尔周末还签不下来的话，他们就打算回亚利桑那去。响尾蛇的助理教练说他们可能还缺一个游击手。”
卡琳看着劳伦：“恐怕你得做个选择。”
这一句话彻底打乱了我的阵脚：“什么？”
劳伦明白了。她犹豫了片刻，把每张脸都看了一遍，然后又扫了一眼亮堂的房间。
“就再多待一周吧。”他恳求道，他已经吓坏了，“到那时蕾妮就回来了。”
“我对你们在这儿创造的生活很感兴趣，但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我跟你们谁都无冤无仇，但是我也不会跟乔斯作对。我想我将去北方——去找德纳里峰上的那支族群。”她顿了顿，“别小瞧乔斯了。她脑袋很好使，而且感官能力无与伦比。虽然她看上去鲁莽粗犷，不过在人类世界里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和你们也不差分毫，而且她不会正面攻击你们的……我很抱歉在这里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真的很抱歉。”她低头鞠了一躬，我看见她又一脸疑惑地瞥了我一眼。
“累了我会在车上睡的。”
“一路平安。”卡琳说道。劳伦又久久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匆匆地出门了。沉寂持续了不到一秒钟。
“波，要走也不能现在走啊，”他低声说道，“现在是晚上！”
“多近了？”卡琳看着伊迪斯。
“好，我告诉你。”我用最冰冷的语气说道，“我和平生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度过了美好的夜晚——之后，我们谈到未来。她看待未来的态度，跟你一模一样。她一辈子都会待在这儿。她要在这儿结婚，生孩子，一辈子也不离开。这下我算是明白了。我要在这破地方迷失了——陷进去难以自拔。我要是现在不回头，就再也出不去了！”
欧内斯特已经在动了。他的手碰了一下墙上的一个键盘，只听嘎吱一声，巨大的金属百叶窗便开始把玻璃墙遮蔽起来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扭过头瞪着他，希望红红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发怒的样子。
“大约过河三英里远吧，她正绕过去跟那个男人会合。”
他紧紧地抓住我行李的带子。我可以闭口不言，但是这样我的故事就有漏洞了。看来我不得不使最后一招了。
“什么计划？”
“慢点儿。我没明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把她引开，然后亚奇和杰萨敏带着他往南跑。”
“我没有！”
“然后呢？”
“你是不是染了毒品，波？”他问道。
伊迪斯的语气冷冰冰的：“波一脱身，咱们就追捕她。”
我打开房门，从查理身边硬挤了过去，冲向楼梯。行李袋把墙上的一幅画也碰了下来。
“我看她让我们别无选择了。”卡琳表示认同，脸色铁青。
“我会在皮卡里等你，走吧！”她耳语了一句，把我往门口推了一把，从窗口消失了。
伊迪斯扭头看着罗伊尔：“把他弄到楼上去，你俩调换衣服。”
伊迪斯拉上了行李袋——看来我的打包时间结束了，她把肩带挂在我肩膀上。
罗伊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嗯，儿子，那这样可行不通哟。”
“我为什么要去？”他愤愤地说，“他对我算什么呀？”
“我是喜欢她，太喜欢了。”
“罗伊……”埃丽诺嘟囔了一声，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甩开了她的手。我仔细观察着伊迪斯，担心她被激怒，不过她的反应倒是让我很意外。她把目光从罗伊尔身上移开，好像他什么都没说，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为什么？”查理惊讶极了，“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呢。”
“欧内斯特，您呢？”她冷静地问道。
听到我的话，伊迪斯并未搭理。她正集中注意力收拾行李，她把抽屉上面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扔进包里，用一只手硬塞了进去。
“没问题。”
“是我把她甩了。”
欧内斯特眨眼的工夫都不到就来到我的身边了，他像救火队员一样，轻而易举地把我拎到怀里，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我们就已经在往楼上冲了。
“她跟你分手了？”
“咱们这是要干什么？”他在离二楼门厅不远的一间黑洞洞的屋子里把我放下来，这时我气喘吁吁地问道。
“哼，叫你别管，查理！”我咆哮道。
“混淆一下我们的气味，虽然管不了多久，但也许能抢占先机。”他边脱衬衣边回答道。
“呃，看来约会不太顺利。”查理困惑地问道，但是声音平静多了。
我把毛衣从身上扒下来，他接过去，把他的衣服递给我。我套进他的衣服，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袖口，把手伸出来，然后把牛仔裤也脱了。我们换了衣服。除了裤子有些短以外，其他还挺合适。他把我拖回到大厅。我的衣服在欧内斯特身上显得略大，他把裤脚卷了起来。亚奇突然也出现在那儿了，手上挂着一个小皮袋。他俩一人抓着我的一只胳膊肘，连抬带拖地把我弄下了楼。
我回头来处理衣柜里的东西，只见伊迪斯早已静悄悄地出现在那里了，她正迅速拖出一摞摞衣服，扔过来给我。我尽量接住她扔过来的衣服，塞进包里。
似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伊迪斯和埃丽诺准备出发了。埃丽诺肩头背着一个看上去很沉的背包。卡琳递给欧内斯特一样小东西，又转过身递给亚奇同样的东西——是一只很小的银色手机。
“我要回家！”我大吼。
“欧内斯特和罗伊尔开你的皮卡，波。”伊迪斯从我身边经过时告诉我。我点了点头，我用提防的眼神瞥了罗伊尔一眼，他正一脸不满地怒视着卡琳。
查理砰砰地捶门。“波，没事吧？怎么啦？”
“亚奇、杰斯，你们开梅赛德斯。到了南方，你们需要把色调弄暗一些。”
我飞快地跑上楼梯，冲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带上屋门，拧上锁。我扑倒在地板上，从床底拖出行李袋。我把手迅速伸到席梦思和床垫之间，摸索出那只打了个结的旧袜子，里面装着我偷偷攒下的钱。
他俩也点了点头。“我们开吉普。”
我的眼眶湿润了。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打起精神来，为了保护查理，为了保护卡伦一家，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我必须要把这场戏好好演下去。如果避免和查理对视，就会容易一点。
卡琳在伊迪斯身旁站住。我意识到了，这就是一个狩猎派对。我觉得胃里翻腾着就快要吐出来了。怎么会弄成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听从我的建议？这显然是不对的。
“别管我！”
“亚奇，他们会上钩吗？”
查理出现在大厅。“波？”
大家都看着亚奇，只见他闭着眼睛，平静得叫人难以置信。
我突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想到即将要做的，连我自己都被吓住了。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他会跟着你们。那个女人会跟着皮卡。之后我们应该能脱身。”他的语气很肯定。
我再次点点头，回头瞥了她最后一眼，接着，跃上门廊，砰的一声把前门踹开冲进了屋，又砰的一声用脚把身后的门带上。
“我们走。”卡琳朝厨房走去。
“没问题，赶快吧。”
但这时，伊迪斯回到我身边。她抬头望着我，一双深邃的金色大眼似要说出未能说出的千言万语。她用手捧着我的脸，我俯身靠着她，抚弄着她的头发。她又冰又硬的嘴唇极为短暂地贴了一下我的嘴唇，马上就松开了。就这样结束了。她推开我的肩膀。就在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的瞬间，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呆滞。
“替我保护好查理。”
她们走了。我们还站在原地，我盯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时没有人看我。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有人从我脸上剥去了一层皮。我的眼睛灼热。依然一阵沉默，亚奇的眼睛又闭上了。这时欧内斯特手中的手机振动了，亚奇点了一下头。手机迅速到了欧内斯特耳边。
“你不会有事的，波。”
“行动！”欧内斯特一声令下。罗伊尔大踏步出了前门，瞥都没朝我瞥一眼，不过欧内斯特从我身边经过时还是碰了碰我。
“还有一件事，”我俯身重重地亲了她一口，“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爱你。”
“注意安全。”他俩出了门，可他的话还萦绕在我耳边。我听见我的皮卡发动时的轰鸣声，然后声音逐渐远去了。杰萨敏和亚奇等了一会儿。接着，在手机振动之前，亚奇就已经把它拿到耳边了。
“快点儿，波。”
“伊迪斯说那个男人已经跟上了欧内斯特。我去把车开过来。”他像伊迪斯那样消失在黑暗中。杰萨敏和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站在我对面，大门的入口处。
我点点头，又站住了。
“你错了，你知道的。”她对我说道。
“十五分钟。”她压低声音告诫道。
“嗯？”
我跟着埃丽诺钻出车厢，伊迪斯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我能体会到你现在的感受，并且你值得我们这么做。”
“亚奇，艾尔。”伊迪斯的话就是命令。他俩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黑暗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种皮肉被一层层剥去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减少。“要是他们有个万一，那完全是无谓的牺牲。”
看到埃丽诺美丽却令人生畏的脸庞，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我跟她并不熟，但不知怎么回事，一想到不知道今晚之后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她，我心里就不是滋味。我知道，在一个小时内，我要接连与很多人道别，而与她道别应该是最容易的才对。想到这些不得不经历的别离，我的胃就不住地翻腾。
她友好地冲我笑着：“你错了。”她又说了一遍。
埃丽诺凑过来帮我解开了安全带。“别担心，波。”她的声音很低，但透着愉悦，“我们很快就会把这儿的事情搞定的。”
亚奇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前门，朝我走来，伸出一只手臂。
“她不在这儿，”伊迪斯紧张地说，“咱们走。”
“让我来可以吗？”他问道。
伊迪斯在我的皮卡后面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车。他们三个全都严阵以待，笔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竖起耳朵听着林中的每一个动静，睁大眼睛看着每一片阴影，寻找着一些可疑的东西。他们关掉引擎，继续在那儿听，我一动不动地坐着。
“你是第一个征求我意见的。”我喃喃道。
查理似乎还在等我，没睡。房子里所有的灯都亮着。我得想个法子让他放我走，可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和欧内斯特一样，像救火队员一般拎起我，和杰萨敏一起，一左一右护着我冲出了门，把那通明的灯光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