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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深夜奇遇

紧接着,孟师傅的老婆疯了,天天胡言乱语,一看见穿白衣服的就吓得尿裤子。

孟奶奶折腾了一夜,又受到儿子死亡的打击,哮喘病发作,抢救不过来,也一起死了。

剩下这一对残疾的母女,为了生活,就把房子卖了,住到郊区便宜的地方。后来新的房东觉得房子不干净,自己不敢住,就租了出去。

孟洁生命没有危险,但是眼睛瞎了,医生说流出的黑水就是眼球里的液体。这时又传来噩耗,孟师傅在垃圾转运站心脏病发作,没等送到医院就死了。

我对老外说:“正好你这大鼻子傻帽儿找房住,一看这房租金还挺便宜,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跑这儿住来了。”

还好孟奶奶先回过神来,连忙到我家找我帮忙,我又叫了邻居老马,一起帮着把孟洁抬到医院。

老外问:“他家究竟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这么倒霉?”

剪刀插在孟洁的眼珠上,直挺挺的不倒,一行黑水混着鲜血顺着孟洁的眼眶流到脸上。当时孟师傅不在家,家里只有孟奶奶和他老婆,全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听懂这方面事情的人说,孟师傅那天晚上确实是‘撞克’了,应该找个懂行的来把鬼扎走,然后烧纸上供了事。可是孟奶奶根本是一外行,她胡乱一扎,把鬼给扎急了,人家那是来报复来了。”

您说巧不巧,孟奶奶用针扎纸人的左眼,孟师傅老婆手中掉落的剪刀正插在女儿孟洁的左眼上。

老外倒是不觉得害怕,只是摇头叹息,很同情那一家人的不幸遭遇。问我要了孟家母女的现住址,说是改天要去采访采访,顺便给她们提供一些经济上的帮助。

转过天来的晚上,孟师傅的老婆坐在床上用剪刀剪纸盒,她女儿躺在母亲身边看书。孟师傅的老婆觉得后边有个人拍了她一巴掌,全身立即打了个冷战,手中的剪刀拿不稳,一下落在躺着看书的女儿脸上。

我们正聊着天,阿豪也到了,于是等臭鱼唱够了,大伙儿就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喝酒。吃饭的时候,阿豪说他打听到了一个高僧,那高僧在11路公交总站摆摊算命看风水,据说很灵,去的人太多,晚了都排不上队,让我明天抽空儿去那儿找高僧看看为什么总做噩梦。

按理说病好了这是好事啊,其实不然,孟家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喝得都有些多了,臭鱼又吐又闹。阿豪开车把臭鱼送回家,我跟老外慢慢走着回家。

只听一声怪叫,孟师傅颓然坐倒在地,随后竟然痊愈了,身体好了,神志也恢复了正常。

这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月白风清,夏天的夜晚,难得这么清爽。我喝得虽然有点偏高,但是还算清醒,跟老外两人晃晃悠悠地到了楼下。经过一楼的姚家门前时,我又看了一眼门上的封条,显然没有人进出过。

孟奶奶凭着当年的记忆,模仿着当年算命先生折的纸人,自己也用黄纸照猫画虎地叠了一个相同的,然后把纸人贴在孟师傅前额,想用针扎纸人的脚。没承想,当时孟师傅神志不清,他一躲,这针就扎到了纸人的左眼上。

三步两步到了我们住的二楼,一抬眼冷不丁看见老外的门前站着个人,我的酒意一下就没了,全身都觉得冷飕飕的,汗毛倒竖。

孟师傅的娘孟奶奶,记得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村里也出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有个会算命的老头儿,说这种情况叫“撞克”,就是说被鬼上身了。

老外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问呢:“喂……你在我家门口……想找谁?”

有走南闯北到过地方多的人,说孟师傅现在的口音是吉林长春那边的方言,大伙儿都觉得奇怪,老孟一辈子没离开过本市,在哪儿学的这一嘴地道的东北话?

我扯了扯老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就是以前住这里的孟师傅。”

到家之后,孟师傅就大病了一场,连续三天高烧不退,到医院扎针吃药,好不容易把病治好了,脑子又出问题了,谁也不认识了。不管是谁,包括家里的亲人、同事、邻居、朋友,挨个儿骂。而且口音也变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骂起人来十分恶毒。

在二楼,孟师傅面对着以前的家门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听见老外刚才对他说话。我见状急忙拉着老外,蹑手蹑脚地从孟师傅背后悄悄走上二楼半。

孟师傅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第二天早晨,有上早班的路过那条胡同,这才发现孟师傅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就赶紧给他送回家。

我们伏在二楼半的楼梯处,从缝隙中往下窥视孟师傅的动静。老外想拿手机拍张照片,我赶紧拦住,低声说:“你找死啊!”

您想啊,大晚上,在胡同里,有张没有五官的大白脸,近在咫尺的距离对着你,那是种什么感受?

过了很久,孟师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楼离开。

那个人影,脸冲着墙,一动不动,孟师傅以为是贼,走过去拍了那人肩膀一下。这一拍不要紧,就好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全身如坠冰窟。那人影也扭过头来,一张没有鼻子、没有眼、没有嘴的脸,冷冷地对着孟师傅。

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随着他的离去放松下来,喝到肚子里的酒已经全随着汗水蒸发没了,心想:孟师傅的亡灵可能是放心不下他女儿,想来探望探望,可是他大概不知道,她们已经搬走了,所以很失落,这才离开。

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孟师傅帮人通完下水道回家,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为什么说是人影呢?因为看不清楚,就好像这人在磨砂玻璃后边似的,虚虚乎乎的。

老外跟我商量:“怎么着?张,咱们跟着那个幽灵,看看他到哪里去,这素材太棒了。哥们儿这回要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孟师傅家的日子过得难啊!全家都指着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垃圾转运站能赚几个钱?孟师傅业余时间就接点零活儿,帮人修个屋顶、通个地沟什么的,一年到头没黑没白地工作。

我心中暗骂老外不知道“危险”二字的含义,却又想纵观当今世界,我等处处难与人争,既然洋人敢去,我就贪生怕死不敢去吗?今晚就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走上一遭。我对老外说道:“等我先把东西放下,马上就来,不敢去的是孙子。”

孟师傅家里还有老娘,孟奶奶,她也是常年有哮喘病。孟师傅两口子有个女儿,叫孟洁,才十六岁,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别看年纪不大,那模样那身段,往那儿一站,什么巩俐啊,章子怡啊,全得靠边闪。

回到二楼,打开自己家的房门,把我那宝贝瓶子放在家中妥善地藏好。忽听房中地板“砰砰砰”不停地响,我怕耽误了时间跟不上孟师傅,来不及细看,就出门招呼老外下楼。

孟家四口人。孟师傅在小区的垃圾转运站工作。他妻子在北京开亚运会那年中了风,成了瘫子,只能在家里糊纸盒,还做些针线的活计,贴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