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她冲了过去，跪在纪书翰的身边，撕心裂肺的喊着。
抱着那具尸体放声痛哭。
“爹？爹！”
外头的侍卫进来，原本各个凶神恶煞，但看到眼前一幕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何况那堪称锦江的第一美人还哭得惨兮兮。
持久，才反应过来。
真是我见尤怜。
她怔住了，双腿一软，身子重重撞在了那扇门上。
但同情归同情，可纪家确实犯了重罪。
呃？
最后，纪婉欣还是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刑部大牢，等待处置。
门一开，她看到的，却是纪书翰那具跪在佛像前、早就冰冷的尸体。
至于纪黎，卯时三刻一到，就被押入进宫了，连同受了箭伤的景亦在阜阳殿外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被纪婉欣推开。
祁祯帝心头难舒，病虽好了，可终究被这一气，还是给气倒了，根本不想再见那个畜生，于是，下了两道圣旨。
他还如何有颜面去见纪家祖宗？
一道，是三日后，处斩纪黎。
不仅输了，连整个纪家都输了。
一道，是将景亦关押大内天牢，容后处置。
纪书翰跪在祠堂里，看着眼前的一尊佛像，苦笑起来，真没想到，自己算计了一辈子，如今，却还是算错了那么一步。
而等同连罪的萧妃也被打入冷宫，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同一时刻，纪家的将军府也被团团围住。
几乎与逼宫一事相关的所有人，都被关到了监牢内，一时间，朝中被革职的大臣去了一半。
久久回荡在亦王府中。
天一亮，大雨停了，所有的兵马都退去了皇宫，关闭的城门也在卯时三刻打开。
仿佛从深渊之中传来的死亡之音。
一切，恢复如初，
一遍又一遍。
冷宫中。
……
萧妃一席白衫，身上和发髻上的金银首饰全都没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冷沉着，空洞涣散的眼神也不知看在何处？
“小小人儿入房中，花儿鸟儿追彩蝶，一种草儿生，一种树儿落，夏有夏，冬有冬，你我桃花下来见……”
斗来斗去。
“小小人儿入房中，花儿鸟儿追彩蝶，一种草儿生，一种树儿落，夏有夏，冬有冬，你我桃花下来见……”
没想到……还是输了。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渐渐涣散起来，歪着脑袋，唱起了儿时自己祖母教给她的一首歌谣。
倏地——
她双手无力的吊在身侧，手中紧拽的那个荷包掉在了淌水的地面上，双脚一软，身子也垂到了地上，却仰着头，依旧不停的在笑。
紧闭的大门开了。
这时，大内侍卫已将亦王府团团围住，侍卫冲进院子里，将接近疯狂的纪慕青围在了中间。
景萱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遣退了身边的宫女，将门关上。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她将东西放下，把带来的饭菜都取了出来。
天终于亮了！
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四个素菜，和一壶酒！
外头的大雨也终于停了下来。
她倒了两杯酒。
这一刻，她终于释怀了，终于解恨了！
一杯放在自己母妃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身后，燃着熊熊烈火。
“我们母女二人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了。”
然后，背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萧妃看着她不说话。
纪慕青望着眼前的一幕，疯狂大笑，笑得十分癫狂。
“这些菜虽不是什么鲍参翅肚，可女儿记得，母妃却很喜欢吃，所以就命御膳房做了些。”
很快，屋内便大火密布。
“拿走。”萧妃出声。
滚烫的大火越演越烈，她在地上不断打滚，口中不停发出凄惨的叫声。
景萱不管，继续说：“有清炒时蔬、糯米团子，还有……”
大火猛然燃起，瞬间吞噬了她的身体。
“都说了拿走。”萧妃手一抬，将桌上的四叠菜全都打翻在地。
轰！
碎得稀巴烂！
“啊！”
景萱却很淡定。
火光渗透在陈香那双惊恐的眼睛里，无限放大。
萧妃气怒的瞪着她，“你终于心满意足了？看到本宫和你皇兄弄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要不是你把那个傻子带出来，你皇兄现在已经离京，何苦还会被关进大内天牢，等着被你父皇赐死。”
顿时——
景萱苦笑，双眼泛红，“事到如今，难道母妃还不知错吗？”
那盏烛台自她手中缓缓落下，落在了陈香身上那块诺大的帷帐上。
“错？本宫何错之有？”
“去死吧。”
呵呵。
“不！不……”
“罢了，不管我说得再多，你也不会明白的。“景萱深呼一口气，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再过几天，女儿就要出嫁去胡邑了，那一天，母妃恐怕不能来送我了，而今日一别，今生今世……怕是再无见面的机会。”
“上天都是公平的，谁做错了事，就注定要遭受报应，你是，我也是，而我们欠下的，注定是要还的。”
“……”
“姐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
她端起那杯酒，”女儿敬母妃一杯。“
“呵。”
一饮而尽。
“有，有的。”
萧妃也哭成了泪人。
纪慕青置若罔闻，拿起一个烛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阴森一笑，“你这样对我的时候，可有心生怜悯？哪怕一丝？”
景萱将自己带来的一块香放进桌上的暖炉里，“母妃不是说，很喜欢女儿调的这款香吗？今日我带了一些来，母妃闻着香……好好休息吧。“
“不要，不要！”陈香疯狂的喊着。
香味从炉子里散发出来，充斥在整个屋子里。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落得如斯田地，纪慕青大笑几声，一把将屋子里挂着的几块帷帐给扯了下来，甩在了陈香的身上，随即，便将自己带来的那两坛子酒打开，撒在了屋子各处和陈香的身体上。
景萱不忍再看自己母妃一眼，咬着牙贝，转身离开。
她拼劲全力想往外爬，可混身无力，根本爬不出去。
“萱儿。”萧妃痛哭，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大彻大悟，“是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错了……噗！”
不能死！
吐了一口血！
陈香从未那么渴望活着，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挥霍。
缓缓倒在了地上。
第799章 萧妃之死
景萱始终没有回头，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终是落了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