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冷的夜，吹进人的骨髓。
强忍着眼中的泪。
辣疼辣疼……
咬了一口。
翌日。
饼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他捧着手里，指尖一点点紧握。
皇上的两道圣旨下到了将军府。
屋子里，卫奕看着掉在地上的那半块饼，良久，才蹲身捡了起来。
太监传完旨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两个小太监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看了眼关押卫奕的那间屋子，才放心离开。
圣旨无非两点，一是革了纪黎的职，二是派遣纪桓即刻出兵，不得有误。
哈了哈腰，老妪走了。
两兄弟一人捧着一道圣旨，不知多气。
“是，我这就走。”
纪桓更是直接将圣旨往桌上一丢，“这些年来，我为大临出生入死，打下无数城池，现在竟然派我去边疆打蛮人，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这大晚上的可别乱走，娘娘有令，不准多余的人过来。”
纪黎则冷静很多，“就算你咽不下去，也得咽。”
老妪低着头，“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了这。”
“大哥，难道就这样算了？”
“张嬷嬷？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你想反？”
老妪步履蹒跚，赶紧往旁边躲避，但还是被逮住了。
呃！
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过来。
反？
“谁在那边？”
纪桓还真的从未想过这点，吞了吞口水，说，“我虽不满此次皇上的决定，可若造反，便是谋逆，是大罪。”
老妪手一抖，缩了回来，以至那块递进去的饼掉到了地上。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再说了。”纪黎语气闷沉，“行了，你还是赶紧去准备一下，灭蛮一事不能耽误，自己也小心些，不要冲动坏事，十万大军虽够打蛮人，但也不要掉以轻心。”
璋郅殿的两个小太监听到这边有动静，赶紧过来了。
“我知道，但……”
正欲开口——
纪桓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索性手一甩，走了。
“我是……”老妪突然语塞，将话咽了回去。
而人刚走，纪书翰就将纪黎叫了过去。
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怎么进宫一趟，一个被撤职，一个就被派去边疆打蛮夷了？”
饼递了进来，卫奕却迟迟没有接。
纪书翰气愤不已。
“来，吃点东西，不要饿坏了身子。”
纪黎也老实回答，“孩儿身为兵部司尹，容王回京，自然要阻拦，只是没想到容王手中的先皇遗诏是真的，这才惹了皇上大怒，论孩儿格杀王爷的罪名，所以才被撤了职。”
老妪将怀里揣着的半块饼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你还不说实话？”
卫奕不答。
“说的都是……”
“孩子，你一定饿了吧？”
“砰！”
这人，不就是当初卫奕被景萱抓进宫时，在院子里遇到的那个老嬷嬷吗？
纪书翰一拍桌。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难受至极，深凹的眼眶也不仅红了。
“你爹我也朝中为官多年，虽辞官还乡，但也知道其中诡谲，此次，是亦王和容王之间的党争，慕青成了亦王妃，你帮亦王夺势是应该的，可你一向小心，从不受人利用，就算要帮，也应该暗地里伸手才对，现在倒好，你当了出头鸟，被革职了，桓儿堂堂一个大将军，也被派去边疆打蛮夷，我纪家还有什么颜面在京城立足？”又气怒道，“亦王如果成了太子，慕青将来就是国母，可现在出了事，亦王受挫，容王反倒得势了，这太子之位，还真说不定。”
外头的老妪听到声音，身子绷紧，手中提着的灯笼更是险些掉到了地上。
叹气！
“你是谁？”
说白了，纪书翰最在乎的，还是自己女儿能不能做皇后。
卫奕撑身起来，朝门靠近。
纪黎被训斥，也不多做解释。
老妪的声音很沧桑，却透着慈祥温和的语气，甚至有些伤感。
总不能说，妹妹被人在宫里睡了，景亦手中握着把柄，他被逼无奈当了一次出头鸟？
“孩子？你听见吗？”
这话，还是咽下去了。
那人身材不高，佝偻着背，从发饰和衣着的影子来看，应该是个宫里的老嬷嬷。
“爹，你就放心吧，孩儿自有打算。”
闻声抬头，隐隐约约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有何打算？”
有人敲门。
“再说吧，现在圣旨下了，孩儿还得回兵部一趟。”
“咚咚。”
“去吧去吧。”
最后只能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臂，再次缩成一团。
纪书翰一脸挫败，喝口茶压压惊。
他几乎……已经绝望到放弃要出去的念头了。
纪黎出去后，在长廊上看到了纪婉欣。
越来越小！
叫住了她。
无论他如何唤着那个名字，声音都无法穿透面前那扇红木门，只能在他耳边回旋。
“婉欣。”
“舒儿……”
纪婉欣脚步一顿，露出那张楚楚动人的脸。
又渐渐消失了！
“大哥有事吗？”
画面在他眼前不停的闪过。
“没什么，只是见最近天气不大好，你身子骨又弱，所以嘱咐你几句。”
一起放孔明灯，一起放河灯，一起动手做泥人，一起……
“婉欣知道。”
还记得在锦江的那个夜晚，他背着受伤的她，一路唱着歌，在幽静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
其实，纪黎意不在此，眼珠子转了转，问，“大哥有句话想问你，你老实跟我说。”
他有危险时，她会不顾性命的去救他。
纪婉欣眉心微微一皱。
他开心时，她比他还要开心。
“大哥问就是了，只要婉欣知道，自然不会隐瞒。”
他害怕了，她就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别怕。
“你与云舒可一直有联系？”
他累了，她就让他枕在腿上休息。
呃！
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和纪云舒在一起的画面。
她低垂的眼眸微怵了一下，及不可见。
卫奕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上次云舒去御府，经过锦江的时候，倒是见了一面，过后，就没有再联系了。”
“舒儿。”
确实！
寂静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但——
舒儿……
纪黎不信，“你们虽然没有见面，那可有书信来往？”
第733章 送饼的老妪
“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