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垫了一口饭菜，有了三分饱，便将手中的碗筷推到了宋止面前：“喏，还给你！”
饭桌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宋止：“……”
呃！
李成起身，擦了擦嘴巴道：“我先走了。”
李成将肉咽进肚子里，认真的说：“今日士林出殡。”
匆匆离开。
跟来这里吃饭有什么联系？
这人怕是有病吧？
“恭府？”
竟然跑到这里来蹭饭。
“我等会要去一趟恭府。”
厚颜无耻。
“那你过来做什么？”
……
“没……没事。”李成嘴里包着一口饭，含糊不清的说。
李成离开老宅后，便上了停在巷子口等候他的马车。
景容正了正色，问李成：“你这一大清早就过来，是不是有事？”
吩咐自己的随从：“走，去恭府！”
众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看。
马车迎着清晨的风雪，飞快驶向恭府。
饭桌上，就听到李成筷子拨动瓷碗发出来的声音。
而此时此刻的恭府。
只能默默的等着侍卫重新取碗筷来。
漫天的纸钱飞舞着，白条高挂，哀乐响彻在府中各个角落……
自然不会说什么。
府门口，一行穿着缟素的人从里出来。
宋止是个斯文人，也是一个软柿子。
前头的人手中举着素绫，撒着引路的纸钱。
顺手就抓来放在宋止面前还未动过的碗筷，二话不说夹菜就吃。
恭左相手中抱着爱儿的牌位。
但李成实在太饿，也实在是赶时间。
和前一天相比，他今天精神了很多。
侍卫领命，转身去了厨房。
走路也不用人搀扶。
“是。”
那张苍老许多的脸上十分冷漠，看不出任何悲伤、难过……的情愫。
景容看着对面风尘仆仆前来的李成，闷了口气，便吩咐自己的侍卫：“按成世子的吩咐照办。”
在他的后面，十二个人抬着一口用黑布罩着的棺材从府里出来。
所以迟迟不动。
朝着恭家的祖陵而去。
更何况吩咐自己的人，还是个外人！
远处，李成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往这边看着。
自己都还没吃饭！
他脸色凝重，眼里泛红。
老宅里请了个橱子，天天给大伙做饭吃，做完就走，不会多留，现在橱子已经回去，这碗筷的事，侍卫可管不着。
来这里，就是想来送送恭士林！
侍卫表示不想动。
哪怕是远远的也好。
他完全不将自己当成外人，一屁股就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转头便吩咐景容的侍卫：“去，再拿一副碗筷来。”
当恭家的队伍走远后，小厮问他：“少爷，要不要跟着？”
说完，才看到他的身影从外笼罩而进。
“我自己去。”
“怎么吃饭也不等我？”
李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人还没见，便老远听到他了的声音。
撑着一把伞，默默的跟在后面。
纪云舒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李成忽然来了。
然后将恭士林一路送到了下葬的地点。
实在奇怪。
眼看着那口棺材埋进了土里。
还有什么对他而言是称得上“噩梦”的？
道士在旁边颂着哀乐。
人家刀山火海，野林丛中，杀人抢夺……无所不干。
漫天的纸钱夹着雪花纷纷而落。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吓住白音的？
那场面，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噩梦？
但是恭左相却冷静淡然的站在恭士林的墓碑前。
琅泊忙着夹肉，摇头：“不知道，他不肯说，只知道他做了一个噩梦，当时吓醒了，就出去了。”
没有痛不欲生的哭泣。
景容黑着脸，将目光专至正在吃饭的琅泊身上，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恭府的管家才上前说：“老爷，回府吧。”
而且做事谨慎，又怎么会喝了一晚上的酒，醉在庭院里呢？
恭左相没有做声。
白音几乎没有这样过。
管家叹了声气，其实，他眼睛也差点就哭瞎了。
纪云舒轻轻皱眉。
毕竟少爷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为人如何，他很清楚，所以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相信恭士林杀了人！
“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躺在院子里，喝得不省人事。”
心里除了惋惜，还有怨恨！
“什么？”
“老爷，少爷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可一定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切莫让少爷担心。”
宋止抢先道：“他喝多了。”
恭左相深深的吐了口气，望着墓碑上“爱儿”两个字，说：“士林，你且放心的走吧，爹这后半辈子，就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为了报仇！”
景容问：“白音人呢？”
他双拳紧握。
白音没来。
心里，都是恨！
大伙便坐在一起吃早饭，围着一张桌子。
他当年为胡邑王打下江山，今时今日，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却亲自下旨要了他儿子的命。
尔后。
这个仇，如何能咽得下去？
分辨不出！
他也要让胡邑王爷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的感受。
真真实实，虚虚假假。
……
现在，他竟然有些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了？
恭家的人离开之后，一直悄悄跟在后面的李成走了过来。
白音抬起头，看着外头，想起昨晚看到连雀的那一幕。
他站在墓碑前，心里五味杂陈。
甩甩手，出去了。
是他亲自抓了恭士林去城司部的！
琅泊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如果他能在正义面前低一低头，或许，恭士林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此地步。
索性低头往被子里哈口暖气。
说自己心里不内疚，那是在骗人！
面对琅泊这些问，白音不想解释，也懒得说什么。
但是——
没有之一！
如果再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这样选。
他发誓，琅泊觉得是自己见过的最奇特的奇葩。
“士林，我知道，你也一定会让我这样做。”
白音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为什么会有一个大男人这么的罗嗦？
说完，他鞠了一躬！
跟嘴巴上安了鞭炮似的。
看着那块冰冰冷冷的墓碑。
琅泊就这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士林，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