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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那我再问一个选择题。假设你的女友之前发生过这些事,那你是希望她在结婚前对你坦白,还是结婚后对你坦白呢?”

“唔……这有点沉重啊。不过如果是我跟她认识之前的事情,那我也不会纠结。”

“唔……如果要我选择的话,应该是前者。结婚前坦白,会让我感觉到诚意,可是结婚后才坦白,就会让我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不过,最幸福的情况当然是对方隐瞒得滴水不漏,让我完全发现不了。”

“那再比如说,以前堕过胎呢?”

“这样啊……”麻美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这个没问题。当然,如果偷情对象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可能会有点不乐意。但如果对象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人,我就不会在意。”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麻美凝视着自己的脸。

“比如说偷情。”

干脆把一切都告诉富田吧。要是富田听了还想结婚,自己的心情就会轻松许多。

“举个例子呢?”

“不过,最幸福的情况当然是对方隐瞒得滴水不漏,让我完全发现不了。”她又想起浦野刚才说的话。

“那你能忍受到什么程度呢?”

富田应该也会这样想吧。如果她真的爱富田,就应该把秘密带到坟墓里,想必这才是正确答案。麻美早已做好了当一辈子坏人的准备,没办法,因为她确实做过那些事。

“我会很在意。但如果对方是麻美姐这样的美人,我也会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到头来还是无法抉择啊。因为无法确定富田听了那些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从而无法下定决心告诉他。麻美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洗手间。

“嗯,差不多吧。”

回到座位,麻美发现吧台上多了一杯酒。

“比如曾跟什么人交往过,第一次性经验的对象是谁?”

“我给你点了一杯一样的,会不会不太好?”

“嗯。”

“啊,没什么,不过喝完这杯我就要回去了。”

“过去?”

“嗯,我也是最后一杯了。”

干脆就向这位年轻的工程师诉说一下自己的烦恼吧,或许他能像解决电脑和手机问题一样,把自己的心情也整理得井井有条。

浦野说着,举起了褐色酒杯,于是麻美也举起杯,与浦野的轻碰了一下。店里流淌着老爵士乐的旋律,眼前又响起玻璃碰撞的清脆响声。

“二十四岁啊。你说,男人会不会很在意自己女朋友的过去?”

“话说,麻美姐有什么过去的秘密啊,我有点好奇。”

“二十四。”

听见浦野这样问,麻美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莫斯科骡子。

“浦野君今年多大?”

“也没什么,至少没堕过胎。”

浦野点点头,老板刚好给他送上了金汤力。两人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叫吧,这样更亲切。那我能叫你浦野君吗?”

麻美又喝了一口莫斯科骡子,朗姆酒的清香在口中蔓延,不过这毕竟是第五杯了,好像味道都变得奇怪了。赶紧喝完就回家吧,麻美想着。

“稻叶姐,啊,我能叫你麻美吗?”

“麻美姐是R大学的吧,那里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多,想必你一直都很受欢迎吧。”

这个年轻人能理解自己摇摆不定的心吗,麻美突然有些倾诉的欲望。

“没有那种事啦。学校里确实有很多好看的女孩子,而我当时只是个乡下姑娘,完全比不上她们。”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那麻美姐是走上社会后才变得这么漂亮的吗?”

“哦——是吗……是不是有太多人向你求婚,稻叶姐不知该答应谁啊?”

“唔……确实,自己赚钱之后也就能注重打扮了。女人还是要在衣服和美容上做一定投资的啊。”

“身为一个三十岁的未婚女性,烦恼的还不就是那些事。”

“是啊。像麻美姐这头漂亮的直发,肯定要花不少功夫保养吧。”

“这不是奉承,是真心的。不过你在烦恼些什么啊,我有点好奇呢。”

“是啊。把头发拉直后,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来保养,美发费用也很吓人。”

浦野今天依旧穿着蓝色西装套装,领带系得很整齐,可说起话来却是少见的轻浮。

麻美感到有些上头了,愣了一瞬后惊讶地发现浦野的脸几乎要贴上来了。

“没想到你嘴这么甜。”

“麻美姐的头发好香啊,是用了特别的洗发水吗?”

“哦,原来像稻叶姐这样的美人也会有烦心事啊。”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洗发水。”麻美往后躲开一些回答道。

“富田君没来。我有点烦心事,就一个人过来散心了。”

接着她一口喝干杯中酒,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

听到富田的名字,麻美不禁有些忧郁。

“好了,我得回去了,今天就算我请客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富田先生呢?”

勒索软件一事让浦野帮了不少忙,麻美觉得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浦野说着,在麻美身旁坐下,点了一杯金汤力。

“不用,不用,我们还是分开结账吧。”

“我今天是头一次来。刚才正好跟朋友在附近聚会,觉得有点没喝够,就走进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稻叶姐,真是太巧了。”

浦野不同意。麻美困意上来了,心里有点不耐烦,便同意分开结账,先找小胡子老板买了单。

“嗯,偶尔吧。浦野先生呢?”

“对了,麻美姐为什么要用‘sayuri’当密码呢?”身后传来缥缈的声音。

“稻叶姐经常来这家店吗?”

“sayuri?”

看到他让麻美很意外,又有些害羞,毕竟这个人前几天才帮她解决了裸照泄露的问题。

麻美不由得一个激灵。心里暗想,前几天让他修电脑时他看见自己输入密码了?

“啊,浦野先生。”

“麻美姐的过去是不是跟叫这个名字的人有关啊?”

听到背后传来声音,麻美回过头去。

麻美猛然清醒了一些,凝视着眼前这个戴银边眼镜、面色苍白的青年。莫非他发现什么了?

“呀,这不是稻叶姐吗!”

“麻美姐的Facebook密码是sayuri0118,对吧?一月十八日是麻美姐的生日,对吧?”

麻美决定喝完最后一杯就回家。

麻美的生日确实是一月十八日。不过,她对浦野说过自己的生日吗?

“老板,再来一杯同样的。”

“那个sayuri是谁啊?是美奈代吗?”

留着小胡子的酒吧老板站在吧台后一脸严肃地晃着雪克杯。麻美举起眼前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看一眼挂钟,已经深夜一点了。差不多该回家了。

麻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已经三十岁了,虽然也还不算值得焦虑的年龄,但确实是该做出人生选择的时候了。因此,是该主动修复与富田的关系,还是积极寻求新的邂逅,抑或选择单身?喝完第三杯鸡尾酒,麻美还是异常清醒。

“你说什么?”

然而今天麻美一直无法平静。

“我是说山本美奈代,就是麻美姐的好朋友,你们还一起合租过房子。也就是自杀了的AV女优渚小百合[1]

这家酒吧离麻美家步行只要五分钟,麻美偶尔会来这里,坐在吧台角落啜饮莫斯科骡子鸡尾酒,看无所事事的客人跟店员搭话。像今天这样心情郁闷时,听旁人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最能找到安宁。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一直窝在房间里思考这些事情渐渐让她心烦,于是她来到经常光顾的酒吧,想转换一下心情。

麻美感到心脏都要停跳了。

麻美纠结着,这似乎不是个非此即彼的简单问题。为此麻美一直无法放松心情。

“实在不好意思,我看了你的电脑备份数据。因为我很好奇,麻美姐这种美女的电脑里怎么会有色情片呢。我很疑惑,莫非女人也喜欢看这种东西?后来我又发现你电脑里存的都是不怎么出名的渚小百合的作品,真是太奇怪了。于是我就看了麻美姐以前的邮件,又在网上搜索渚小百合的信息,最后总算搞明白了。原来麻美姐和渚小百合,也就是山本美奈代,有一些过去的秘密。”

可是不与富田结婚,富田就能幸福吗?

麻美能听到浦野的声音,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因为爱着富田,所以不能草率地与他结婚。

浦野的声音有些沙哑,跟他年轻的长相很不相配。

如果武井是单身,并向自己求婚,自己一定会答应的吧。因为武井跟麻美是同一类人。而与之相比,富田就太善良了。麻美害怕自己无法给富田幸福。

话说回来,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为什么她一直都没发现呢?麻美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气愤,又不知为何被一股强烈的睡意侵袭。她万万没想到,刚才去洗手间时,浦野在莫斯科骡子里下了安眠药。

单从感情上来说,麻美是喜欢富田这个人的,一度认为跟他结婚也可以。然而在得知富田也有结婚的想法后,麻美却退缩了,因为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啊,老板,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吗?还有,我的朋友喝醉了,能请你帮我把她扶到车上吗?我看她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意识完全远去前,麻美听到浦野这么说道。

最近两人即使见面也聊不热络,当然谁也没再提起结婚的话题。

注释:

武井早就结婚了。没想到过了十年竟还被同一个男人欺骗,这让麻美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也没有那么喜欢武井,但因为那张接吻的照片,她跟富田的关系变得更尴尬了。

[1]“小百合”读音为“sayuri”。的本名。

事情解决了,麻美的心情却还没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