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长乐看她神情好像不认识似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工作要黄。
“Alex？”东方廌皱了下眉，隐约想起魏晚那个智障前段时间好像是跟她说过起了个什么英文名。号称要打开国际市场，这名字取的gay里gay气的。
“你过来。”东方廌朝她招手。“帮我把这些文件都装进公文包里。”
“啊？谁？”丁长乐反应了一下，好像说的就是那位男乘客。“嗯。是Alex介绍我来的。”
说完她自己就进了旁边一个小衣帽间。
“你就是魏晚介绍来的那个小姑娘吧？”东方廌正在暴力的往她的公文包里塞那份厚文件。皮包倔强的要吐出文件的一个角来，不让她得逞。
丁长乐乖巧的将公文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出来，把那些明显是吃完忘了丢的零食包装袋和过期的文件都放在一边。又简单过滤了一遍这几份要用的文件后，重新整理了整个包，将这堂官司要用的文件按照会用到的时间顺序排好。
丁长乐管理了下自己吃惊的表情，进去朝她鞠了一躬。“您好，我是丁长乐。我……”
刚刚做完这些事，东方廌就换好了衣服出来。一身笔挺的条纹西装，从宅女摇身一变成了丁长乐在庭上常见的胜利女神模样。简直比美少女战士的变身术还厉害。
前台姐姐明显见怪不怪。推了她一把，让她进去。
东方廌看着已经乖乖臣服于丁长乐巧手下的公文包，满意的点点头。“走。跟我上庭吧？”
她想象中的东方廌应该是穿着得体，落落大方的坐在办公桌后指点江山。可现在东方廌却穿着一件超大的过膝白t恤，像在翻垃圾堆一样，蹲在地上从如山的文件里扯出她要的那一本。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丁长乐两人。“来了啊。”
“啊？我这算录取了？”丁长乐云里雾里的跟在她身后。“就因为我整理好了这个包？”
她进办公室的时候，又一次被里面的场面震惊了。东方廌的办公室占地约三四十平，但这么大的空间居然可以乱的令人发指！满地的文件就跟垃圾一样，台灯，笔，记录本，笔记本电脑，可以说每样东西都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和外面的干净整洁形成巨大反差，也给丁长乐造成极大的心理落差。
说好的审核严格，门槛极高呢？
丁长乐抱紧手里的文件夹跟上前台姐姐的脚步，她怀疑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特工训练的。那么高的高跟鞋，每个都走的健步如飞，走路带风。
“当然不是。”东方廌的回答让丁长乐短暂的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我女神怎么会这么儿戏，她一定提前看过我的简历了，觉得我很优秀。她美滋滋的想。
“请稍等。”前台礼貌的微笑，拨通了东方廌的专线电话。“是。丁小姐，这边请。东方律师下午有个庭要上，马上要离开，请您抓紧时间。”
“你是魏晚介绍来的。”东方廌的补充无疑是一记补刀。“你知道我用人的原则是什么吗？”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直到前台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小跑上前。“有的。姓丁，丁长乐，来面试律师助理的。”
“力求完美？”丁长乐犹犹豫豫的接话。
不是她矫情，实在是这里太干净了。从瓷砖地板到大理石前台，到背景的大logo，一尘不染，干净的在反光。丁长乐觉得要保持这个清洁度，这里的保洁员每天上班得累死。由此可见，东方廌一定是个严于律己的老板。
“错。是用人唯亲！”东方廌一脸骄傲。
东方律师事务所在普天大厦的23层，丁长乐跨出电梯的时候，沾了灰帆布鞋都不敢放下地，怕弄脏地板。
这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啦？丁长乐深感自己跟不上女神的脑回路。
丁长乐深吸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和女神接触的机会！
临出门前，东方廌站住。丁长乐拎着她的公文包差点撞她背上。“罗长乐，你上庭前最好换掉你那一身偶像剧傻白甜女主角一样的长裙和帆布鞋。”
基本上将他的生平大事到邻居家宠物姓甚名谁都交代了清楚。虽然除了他叫Alex，丁长乐一句也没记住。
“是丁长乐。”她小声纠正。
所以的士上那个油头粉面的男孩子塞给她这张纸条说东方廌是他的死党，让她放心大胆打电话去毛遂自荐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差点以为自己碰上传销组织，因为那小伙子实在太能说。从上车到目的地的三十分钟里，他以每分钟三百字的语速说了一路没有停。
“这不重要。”东方廌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你是A罩杯，穿6码的鞋吧？身材和我差不多，自己去衣帽间里选一套喜欢的。”
东方廌两年多前虽然离开检察院，但名声还在。过了两年强制不得担任律师诉讼代理人的期限后，东方律师事务所即刻开张，而且生意火爆。东方廌挑案子，没钱的不接，没名气的不接，没热度的不接。像是一个急于一夜成名的律政新人。对此大家褒贬不一，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招很奏效。事务所一下子就打响了招牌。传说东方事务所的选拔门槛非常之高，正式员工包括前台清洁工一起都不超过十个人。但战力堪比乌苏市拥有过百律师，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天竞。
丁长乐脸一红，因为平胸她经常被人笑小学生身材。为此难免有些小自卑，但和她身材相仿的东方廌却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
法律界送了她一个花名叫东方不败。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法学职场上，东方廌成了法学院一众律政新女性的女神。对于丁长乐而言，对她更有丝说不明的在意
女神不愧是女神，连平胸都平的这么理直气壮。丁长乐暗暗佩服。
东方廌出身法律世家，父亲是公检科老科长，哥哥是法学院教授。自己也是法学院荣誉毕业高材生。远在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在市内各大律师事务所实习。毕业后顺理成章的加入检察院公诉科，五年时间所经手的官司从无败绩。
从事务所到法院一路上，丁长乐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现今，“girl power”（女性力量）这个词随处可见。但真正让丁长乐觉得在身体力行这个词的人，整个乌苏市只有这个人-东方廌。
“东方姐，为什么事务所大厅那么整洁，你办公室里却这么乱啊？”
而且对方竟然真的让她今天来公司面试。这可是她女神的事务所。
“门面工程。”
真的要信那个自来熟的乘客吗？说来不过是共乘了一辆共享出租车的缘分，她怎么会鬼迷心窍的打了电话过去？
“为什么我之前往事务所投了好几次简历都没有回音？”
她的手里是一张写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纸条。
“人手不够。”
丁长乐站在乌苏市CBD最气派的普天大厦前，抬头仰望着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来的光线。突然有一丝却步。
“那为什么事务所只有不到十个人？”
两年后。
“没钱。”
【这个社会在贫富，美丑，男女之间划出了一条很清晰的线，但每个人表面上都在假装没有这条线。】
“……”丁长乐默默望向车窗外，心里的女神像碎了一地，我怕不是遇到个假的东方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