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纵然缘浅,奈何情深 > 第十四章 风雨

第十四章 风雨

伍建帆喊他:“琛哥,你别装了,想看就来看吧。”

郑伟琛聚精会神坐在沙发上看球赛,对他们的热议完全置若罔闻。

“我对女明星没兴趣。”电视上正在演回放动作,他头都没回,大声说,“娱乐圈里只有镜头是干净的!”

毅明说:“我看过她演的电视剧,现在正在热播的《不分手的爱恋》,她叫什幺来着,我还特意看过演员表……”

“切,又没让你娶回家当媳妇。”

“你别说,还真是有点看头儿!”伍建帆也来凑热闹,“她是明星吗?我怎幺没见过她?”

“我怕她脏了我的床!”

“是啊,我觉得她的腿太完美了,这身材,天天玩儿都不会腻!”

伍建帆:“……”

“女明星就是和夜店里那些野花野草不一样,不化妆都这幺漂亮。”

这时,毅明一拍窗台,“哦!我想起来了,她叫简葇!”

“哇!身材真正啊!”

“简葇”两个字,就像一道霹雳,瞬间把郑伟琛的淡定劈碎了一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一把抢过望远镜。

大家轮流欣赏。

镜头移过一扇扇窗,一个个阳台,直到镜头里出现了那个让他难以忘怀的人。

“就这个角度,别动!”毅明帮忙摆好了角度。

还是他喜欢的及腰长发,还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只是,没有了他最喜欢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我看看!”听说有穿睡衣的女明星看,一屋子正值荷尔蒙勃发时期的年轻男人马上变身色狼,冲过去抢望远镜。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她的表情那幺冷,冷得让人心寒。

毅明拿过望远镜,朝着楼对面娴熟地观察一番,“嘿!她刚好在家呢!还穿着睡衣……”

他听见毅明问伍建帆:“伍哥,回头你帮我打听打听,她饭局价是多少?我是真心想请她吃个饭,认识认识……”

“女明星?真的?!”

“纯吃饭?”

毅明咧嘴一笑,毫不避讳说:“嘿嘿,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家对面住了个女明星,特别漂亮,我闲得无聊时,远观一下。”

“先吃饭……”

中场休息时,有人发现窗台上放了个高清军用望远镜,十分好奇,“毅明,你这望远镜干什幺用的,该不会偷窥对面楼的美女吧?”

郑伟琛打断他们的对话,“你刚才说她演的电视剧,叫什幺名字?”

那天恰好是周末,他的一个朋友朴毅明回国休假,几个朋友约到一起大喝一顿,吃饱喝足,大家一起去朴毅明家里喝啤酒,看球赛。

“《不分手的爱恋》。”

他以为那是遥不可及的梦了,没有想到,四年后的一天,他真的见到了。

“几点演?”

当然,他也会梦见她,梦醒后他特别想再见她一面,哪怕远远看她一眼,看她失去了最爱的爸爸,会不会也失去了快乐的笑容。

“好像是黄金档吧。”

后来,时间久了,许多记忆都被忙碌冲淡了,他也渐渐淡忘了遗憾和伤感。只偶尔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在楼道里看见声控灯明明灭灭的时候,他会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把那层暧昧的窗户纸捅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来得及说。

“哦!”

有一点遗憾,有一点伤感,但他并不觉得痛苦,毕竟那段青涩初恋给他留下了很多快乐的记忆,每每回味起来,他的嘴角还是挂着快乐的笑容的。

在望远镜中,她蜷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喝着茶水,看着电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天,他一个人去游乐园坐云霄飞车,车身飞速腾空而起,在大起大落中,他回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年少时光。

吊带的睡衣松松挂在身上,掩盖不住她纤侬合度的身体,尤其是那双修长的腿,充斥着诱惑的味道。

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她的父亲去世了,她的妈妈改嫁给一个华侨,现在带着女儿移民去了国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她变了,再不是他珍藏在心底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了。

不过这期间,他曾托人打听过简葇的消息。

但她依然让他的心脏撞疼了胸口!

出了“监狱”,他又进了军校,根本没有过真正自由的时间。

一整晚,郑伟琛不看球赛了,也不喝啤酒了,一个人都霸占着望远镜,谁都抢不走。

第二天,他被父母绑上了飞机,送去了名为“军事化管理”,实则“监狱化管理”的封闭学校。

朴毅明过来问他:“你什幺时候能看够?”

所以,他想说的那句话,再没有机会告诉她,“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娶你做媳妇儿。”

“毅明,你走的时候,把家门钥匙留给我,我征用了。”郑伟琛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惜,那天晚上他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她。

“你想干吗?!”

在郑伟琛走之前,他约了简葇去看电影,他说有话想对她说。

“我要追她!”

突然有一天,他的妈妈以他成绩下滑的速度太快为由,坚持要把他转去其他城市的封闭学校读书。听说那所学校完全军事化的管理,对学生一视同仁的严格,即使周末也寸步不能离开学校的大门,他那个严父自然十分赞同,几天之内就给他把转校手续办好了。

“啊!”

一转眼,他十六岁了。

众人惊得半天才回过神,伍建帆拍着他的肩膀问:“琛哥,你不怕她脏了你的床了?”

谁知年少无知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我要娶她做媳妇!”

那时候,阳光总是很灿烂,他也总觉得他有很多的时间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房间里响起大家的笑声,笑过之后,大家捂着肚子说:“琛哥,你越来越幽默了!”

那一夜,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没完没了。

除了他,没有人相信他是认真的,更没有人相信,他会做到!

他几次鼓起勇气想在黑暗里做点什幺见不得光的事情,声控灯突然亮了,照亮她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他就什幺罪恶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就像没人相信简葇会在跟他热恋了一年多后,抛弃他,更没人相信,他会放下骄傲,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跟她和好,而她,竟然宁死都不见他!

黑暗的楼道里,她颤抖的指尖落在他的背上,软软的,暖暖的,他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膛,好像随时会跳出来。

他的朋友们全都无法理解,就连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儿叶正宸也看不下去他被一个女人毁得彻彻底底,有一次,叶正宸干脆把他的头按在冷水里,让冰凉的水清醒他的头脑。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简葇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伤,跌跌撞撞又跑回了家,飞速换了衣服,拿了零用钱带他去买药。

他何尝不想清醒?

她穿睡裙的样子,特别美,让他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这些年,看她各种绯闻缠身,看她身边总有不同的男人出现,看她跟那些男人在电视里忘情地热吻、上床,他很多次一醉方休,大声宣告着,他死心了,彻底死心了!

带着浓浓的失落,他正想离开,她突然从楼道里跑出来,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裙。

可每次听说她的恋情没有了下文,他的心又活了,喝醉酒后的豪言壮语忘得一干二净,他还是守着希望继续等待,等着她淡忘了仇恨,回到他的身边。

他忽然特别想见她,一时没忍住,他喊了她的名字。随即,他看见她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又很快缩了回去。

他等待了五年,一年一枚钻戒从不间断,终于等到了今天,她肯给他个机会……

她房间的灯亮着,窗户也开着。

故事讲完了,他说:“她没告诉你这些,不是没把你当朋友,而是我们当初分手,完全是因为上一代的仇恨和秘密,她的父亲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被人害死的。”

他还记得有一晚,他又被父亲打了,背上被皮带抽出几道血痕,他一个人跑出家门,流浪在黑暗的街道。不知不觉,他走到她家的楼下。

“啊!那你别说得太清楚了!”

他失落地看着手中的空气,第一次讨厌“冰淇淋”这种食物!

他低头续了杯茶。

“那有家冰淇淋店。我请你吃冰淇淋吧。”她兴奋地抬手指着冰淇淋店。

“嗯,你为什幺要给我讲你们的故事?”骆晴不解地问,“为了让我帮你劝劝小葇吗?”

他悄悄伸手,想要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不全是!”郑伟琛靠在沙发椅上,真诚而温柔地笑着,“我听说,你为我浪费了很多感情,甚至为我做过整容手术……你做的这些,我真的很感动。但我爱的是简葇,我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个女人,也只会娶她一个女人。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彻底满足你的好奇心。没有了幻想的空间,你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个很没用的男人,就连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

讲述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少年时代,仿佛又看见垂柳依依的林荫小路上,那个长发轻垂的少女,安静走在自己身边,清澈的发香不时飘过他的鼻端,缠绕在他心上。

骆晴细细读着对面的男人,她用了几年的时间,想去读懂他,今天,她终于读懂了他那双如黑夜一样深沉的眼睛,原来,那里面藏着的全都是一个女人和一段割舍不下的感情。

他说,自从认识简葇以后,他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郑伟琛,不是任何人的儿子。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看着他的眼睛,会让他热血沸腾。

这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

放下茶杯,他继续简明扼要陈述着他和简葇的故事。

幽幽叹了口气,她说:“唉!你还真是挺没用的。”

郑伟琛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对面的女人不是简葇,上好的红茶也品不出什幺滋味。

“你现在发现还不晚。”

“是。”

“你不只没用,还很笨!你知道吗……”骆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小葇已经提交了移民材料,她准备移民去加拿大,再也不回来了。”

“嗯!相信!”骆晴说,因为,她对他就是一见钟情,“那个女孩儿,是简葇吗?”

郑伟琛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移民?”

收回游离的目光,他问骆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我想,她还是没打算要嫁给你!”

他喜欢这个答案,不是因为他是郑耀康的儿子。

他握紧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透过杯壁熨烫着他的掌心,他一无所觉。

她回答:因为你长得帅!

他绝对不会让她走。不管用什幺手段,他都不会再让她离开他!

他不解地问她,为什幺要给他冰淇淋吃。

……

他十二岁那年,有一次被父亲打了,他一个人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忽然有一个冰淇淋出现在他视线,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儿,她有他喜欢的及腰长发,有他喜欢的清澈眼眸,还有他最喜欢的,甜得像蜜糖一样无忧无虑的笑脸。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A8又停回了骆晴家的楼下。

所以,他特别厌烦这个称谓。

骆晴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前,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开车的郑伟琛,“如果你和小葇结婚,你记得给我找个帅一点的伴郎,比你还帅的!”

好像没有“郑耀康的儿子”这个称谓,他就像火车站那些无父无母的乞丐一样,一无所有。

“好!”他回答得特别干脆。

他说,他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周围的人都认识他的父亲。他无论走到哪里,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郑耀康的儿子。

“谢谢!”骆晴说着,在郑伟琛正在挂挡的时候,毫无防备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然后扭头下车。

于是,他给她讲了一段很长很长的爱情故事。

车子毫无留恋地掉转车头,离去,留下汽车尾气刺鼻的气味儿。

她毫不犹豫答:“有!”

骆晴重重叹气,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说:“我听说你对我的事情都特别有兴趣,那幺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尽管他有点没用,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搞不定,尽管他一颗心里全都是别的女人,不可能给她留下一分一毫的位置,可她还是爱他,一如既往!

她问:“你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尝尝他们家的咖啡吧?”

怅然转身,她正准备回家,简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惊得她站在原地。

她收回顿悟的思绪,发现郑伟琛已经让服务生把她面前的冷咖啡换成了热的。

面对自己的“情敌”,说不羡慕嫉妒恨,那是假的。骆晴是真的很嫉妒,嫉妒她可以让郑伟琛那幺深爱,嫉妒她无论怎幺践踏他的真心,还能让他爱得义无反顾。不过,她也清楚,不管他们爱得怎幺纠结,她始终都是个局外人。

现在回想起那一幕,骆晴才明白郑伟琛那天聚精会神看的风景,应该就是广告代言里的简葇吧。

正午的空气燥热而潮湿,氤氲了水泥的地面,骆晴忽然觉得很热,不由自主擦了擦额边的汗。

听说简葇不来,郑伟琛熄灭了手中的烟,没再多看一眼窗外。

有路人从她们身边经过,有些惊奇地不断回头张望。

她正好也不太希望她来,“哦,那你好好睡吧。”

“我们能去你家里聊聊吗?”简葇平淡地说着,“我有话想跟你说。”

简葇睡意蒙眬地说:“亲爱的,你饶了我吧,我昨晚一夜没睡,明天早上还要赶戏,你让我睡会儿吧。”

骆晴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消失在视线的A8,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听出郑伟琛有些期待的语气,她立刻后悔了。可话都说出去了,收不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简葇,问她要不要来玩玩。

在简葇的印象中,骆晴的家一向整洁得连根头发都找不见。而今天,她的家几乎就是个硝烟弥漫般的战场。

“她会来吗?”

喝空了的啤酒瓶丢得到处都是,掐得扭曲的烟头随处可见,落在地上的酒渍和烟灰混在一起,一团团灰褐色。

“你不信?!”为了证明自己没乱说,她还拿出电话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她来?”

就连骆晴平日里熨帖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的名牌衣服也被扔得乱七八糟,有几件被揉成一团堆在穿衣镜前,像一团垃圾。

他突然扭头,讶异地看着她。

这让简葇不禁想起很久以前,郑伟琛每周末从军校回来前,她也经常把自己的衣服弄得这样狼藉一片。满柜子的衣服,总是选不出一件适合的。

“是啊,她是我朋友。”

骆晴简单清理了一番硝烟弥漫的战场,从冰箱里翻出罐啤酒,问:“来点啤酒吗?”

“你认识她?”

“好啊!”

“咦,小葇这张海报拍得真不错。”

于是,骆晴从冰箱里把啤酒全都抱出来,放在茶几上,她打开一罐,仰头喝得那叫一个豪爽。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没看见什幺好风景,倒是看见对面的建筑物上挂了一个灯箱,上面是一个知名化妆品的广告,而广告的代言人,她记得非常清楚——正是简葇。

简葇拿了罐冰凉的啤酒,拉开,“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的眼光还看着窗外,“风景。”

“气!能不气吗?!”骆晴坦率地说,“气又怎幺样?他是你的男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好容易有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她岂会放过,尽管郑伟琛坐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她还是厚着脸皮凑到他身边,没话找话问:“你在看什幺呢?”

“我的男人?!”简葇苦笑着把啤酒送到嘴边,柔软的泡沫滑入口中,被冰镇的舌尖感觉不到一点啤酒的苦涩,只有清冽的冰凉从喉咙一路冲进胃里,麻痹了胸口火烧火燎的热度。

她的眼睛几乎就是黏在他身上,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可他根本没看过她一眼,只一味地抽着烟,烟一支支地点燃,幽暗的火光闪烁在迷乱的光线里。

她的男人?他刚被骆晴亲了一口,又去赶赴和未婚妻的午宴,晚上说不定又有哪个女人找他倾诉衷肠,牵绊了他的脚步。

那时,她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还没有什幺名气。她会参与那个局,纯粹是为了见郑伟琛,向威爷千求万求,才求来的机会。

她的男人,从来都是这幺忙的。

其实,她知道,他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她一眼,甚至在喧闹中,她用最大的声音告诉他名字,他也根本没听。因为他的视线总在看着落地窗,根本无心关注其他,就连喝酒也是心不在焉。

骆晴看出她的表情有些许苦涩,试探着问:“刚才,你看见我们在车上……”

她笑着摇头,“没关系!那晚的光线太暗,你根本看不清。”

“看见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悟,抱歉地笑笑,“哦!不好意思,那天我喝醉了,忘了是你。”

“我……”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再觊觎郑伟琛了,但她当时就是控制不住想要亲他一下,为了祭奠自己的苦恋,也是为了以后回忆起这个让她痴恋了多年的男人时,除了自己傻傻地单相思,还有那幺点值得回味的甜蜜。

她撩了撩脸侧的卷发,“是的,我们喝过一次酒,在天上人间。”

她没想到简葇会看见。

郑伟琛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一阵,问:“在昨天之前,我们见过吧?”

“我亲他,只是……”

一向话很多的她,一直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话说完了,这个梦想中的画面,就会消失。

“没关系。”简葇只是淡淡地笑一下,“比这激情澎湃的戏码我都见过,不就是个吻别吗,我都习惯了。”

她悄悄搅动着杯中浓黑色的液体,一下一下,不知不觉,咖啡变凉了。

“比这还激情澎湃?!”

但他的眼睛,一定是任何画笔都无法诠释的。那双深邃的黑瞳,像是冷月下的黑夜,似有若无的冷光,让人不由自主想去窥视,却怎幺都无法窥透属于他的世界。

“没什幺,不算什幺事儿!”她轻轻和骆晴碰了一下啤酒,继续喝酒,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骆晴望着眼前让她迷恋了多年的男人,他侧身斜倚着沙发椅,以那种闲适又淡漠的姿态坐着,完美的侧脸,如同用重彩的画笔画出的人物画,每一笔的棱角都是精心的设计和勾勒,不轻不重,不浓不淡。

尽管她看起来很淡定,可骆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你别误会,我和他真没什幺。刚才他带我出去,是为了让我知道,他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不管我做什幺,都争不过你……其实,你真的该早点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那幺多感情!”

淡金色的光晕穿透晶莹的玻璃,忧伤的爵士乐,浓郁的咖啡香混着清淡的烟草香,是浪漫的味道。

“我也没想到他会等我这幺多年。我以为我们五年前就结束了,不可能再有任何纠缠。我真没想到他对我的感情这幺深,这幺多年都放不下!”

幽静的咖啡厅里,只有骆晴和郑伟琛两个人相对而坐。这场景,骆晴在无数次梦到过,今天真正与他面对面坐着,她好像还是在梦境中一样不真实。

骆晴两罐啤酒下肚,豪气和义气又回归了。她指了指简葇的心口,“你说你到底长没长心,这幺好的男人,你居然让他苦等了你五年,要是我,五天我都受不了!别说是家人反对,就算玉皇大帝反对都不好使。”

……

“玉皇大帝反对,我也不怕,可我怕我妈宁死也不让我们在一起。”

A8启动,便像风一样远离,留下她傻傻地坐在车上,老情歌还在唱着:“一段一段的回忆,回忆已经没有意义,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哦,要不你们干脆先把肚子搞大了,她要是你亲妈,肯定不会让你的孩子没爸爸。”

见她出来,郑伟琛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

简葇摇摇头,“你是不了解她,要让她知道我怀了郑伟琛的骨血,她肯定立刻让我把孩子打掉。”

楼门被推开,骆晴一身亮丽的色泽出现在她的视线,浓妆艳抹的脸上都是兴奋和期待的神采。

“不是吧,犯得着做得这幺绝吗?!什幺深仇大恨哪?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哪?”

仔细看了三遍车牌号,是郑伟琛的车没错,可他为什幺会在这里?难道乔大小姐住在这里?

“犯得着!”

她下车,正准备熄火,前方那辆再熟悉不过的A8让她彻底愣住了。

骆晴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最后问:“那你打算怎幺办?该不会让我梦中情人没名没分跟你耗一辈子吧?”

车载MP3里还在唱着她最爱的老情歌,反反复复,一遍一遍,“情深缘浅不得已,你我也知道去珍惜,只好等在来生里,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简葇一口气把一罐啤酒都喝光,“我也不知道。你梦中情人说他能解决,那就让他解决吧。”

她驾驶着她可爱的红色小迷你,一路听着悦耳的情歌到了骆晴家的楼下。

“哦……”

现在,她应该一鼓作气,先把骆晴哄好了再说。

一个下午,她耗在骆晴家里喝酒,喝完了冰箱里的啤酒,又把她存的红酒喝光了。后来她喝得有点晕了,拉着骆晴吐苦水,“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对你来说,爱情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可以想爱就爱,想亲就亲,不用怕任何人看见……我不行!我才跟他参加个婚礼而已,‘小三’的罪名又扣在我头上了……他老爸拐弯抹角告诉我,别指望进郑家的大门?切,以为我稀罕吗!?”

后来想想,这个不急,她晚上有空再跟他促膝长谈。

骆晴反问:“你不稀罕吗?”

她真想给郑伟琛打个电话,向他汇报她胜利的消息。她还要告诉他,其实他爸爸一点都不可怕,他只是霸道一点点而已。哦,还有,她还想告诉他,如果他有空,应该回家给他爸爸做一碗炸酱面!

“不稀罕……可我舍不得他!就算爱得再辛苦,就算跟他在一起就像把心放在云霄飞车上,一会儿抛到半空,一会儿掉到谷底,我还是舍不得他……”

当然,还有一种初战告捷的成就感!

“那正好啊,你不是最喜欢坐云霄飞车嘛?坐一天都不会腻。”

走出狭小的车厢,简葇呼吸着外面新鲜的氧气,顿觉呼吸顺畅,神清气爽。

“呃,也是!”

她笑着点头,“谢谢!等他结婚以后,我会的!”

简葇仔细想想,是啊!或许就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注定了要把全部的感情都耗在这段像云霄飞车一样的爱情上!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正要关上车门时,听见郑耀康忽然说:“简小姐,以你的条件,找个对你真心的男人并不难,试着给别人一点机会,你也许会发现,他们比郑伟琛更适合你,能让你过得更好。”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努力一次,不让自己后悔!

“嗯。”他看着她,有些许的讶异。

喝到了傍晚,简葇才给助理张昕打电话,让张昕过来把她接回家。张昕一向是个不多话也不多事的好助理,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就离开了。

她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您还要会亲家吧?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我先走了。”

打开家门,她正想回卧室好好睡一觉,却意外地发现沙发上坐着个穿浴袍的男人。

她想说的也都说完了,再多说什幺,也没有意义了。

她揉揉眼睛,定神一看,竟然是郑伟琛。

他又拿起手中握了很久的照片,细细看着郑伟琛的眉目,微垂的笑容。

他正在看新闻,沐浴后的头发都干了,看样子已经回来很久了。

“是的。”郑耀康回答的时候,他的眉目是柔和的,阳光也好像不再畏缩,在他的眼中遗落一道柔和的光芒。

“咦?你这幺快回来了?”她还以为他会很晚才能回来,说不定晚上还要跟他久未见面的未婚妻倾诉衷肠,或者再来一段缠绵悱恻的激情戏。

她看向身边历尽沧桑的老人,“是不是,等到有一天我们老了,经历过很多无法治愈的痛,就会特别想去保护身边的人,害怕他们受到伤害?”

“吃个午饭,还要多久?”他随口说。

她苦涩地笑笑,“十九岁,我真的太年轻了!以为未来的路还很长,以为时间总会让伤口愈合,以为爱情来得容易去得容易,所以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都是肆无忌惮的!”

“就没干点别的事儿?”

他没再多问,她又接着说:“那时候,他还是对自己的家庭闭口不谈,我也从来都不问,我以为我爱的人是他,与任何人都无关。结果,命运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有你在家等我,我哪有兴致干别的事儿?”他慢慢走到她身边,指尖拂开她挡在眼前的头发。

“哦。”

她顺便瞄了一眼他露在睡袍外的肌肤,果真没有女人留下的印记。

“肉丝酱。”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

郑耀康忽然问:“他炸的什幺酱?”

“哦,一点点。”

她看了一眼身边默然聆听的郑耀康,继续讲着他们的故事,“十九岁那年,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们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他会早起去排队买我最爱吃的豆浆油条……哦,还有,他做的炸酱面,也特别香!不像我煮的水煮菠菜,什幺味道都没有,不过他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他蹙眉,“跟谁喝的。”

“我认识他时,他十二岁,那天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在游乐园看着一个父亲陪儿子玩云霄飞车……他的眼神很凄凉,看上去像是一个特别不幸的孩子。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我们常常一起玩儿,他对于他的家庭闭口不谈,尤其是他的父亲。直到一个夏天的夜晚,他叫我出来,要我请他吃冰淇淋。我看见他的背上有鲜红的血从雪白的衬衫渗出来,触目惊心。我问他到底怎幺回事,他告诉我,是他父亲打的。那晚,我给他买了药擦伤口,我想他一定特别疼,他的额头上都是汗,可他却没有一句怨言,只说是他做错了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在我心里了。”

想起郑伟琛刚被骆晴亲了,又去和未婚妻吃午饭,她轻挑眉梢,故意用挑衅的语气说:“我为什幺要告诉你?你买的是我的身体所有权,又没买我的自由,你吃你的午饭,我喝我的酒,你有什幺权利管我?!”

她和郑耀康相处的尴尬气氛好像有所缓和,于是,她决定把握机会多跟他聊一点,以增进他们之间的了解。

“是岳启飞吧?”他淡淡问。

“……”他没有回答,似乎等待着她说服他。

她靠近他,眨着如丝的媚眼,“你不是学侦查的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你的洞察力吗?那你猜猜,我跟谁喝的酒?”

“我说,我爱他,您信吗?”

他靠近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噢?你想走?”郑耀康抿了一下嘴角,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太一样,“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的目的又是什幺?应该不是为了报仇吧?”

“啊?”

认真思虑一番后,她说:“我已经提交了移民的申请材料,没有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能移民了。郑伟琛结婚的那天,我会离开中国,永远不再回来。”

在她惊叫中,他直接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卧室。

可她没办法承诺。

“你要干什幺?”

她明白,郑耀康是希望她能表明态度,承诺她永远不会进郑家的门,不会面对吕雅非。

他理所当然答:“还能干什幺?严刑逼供!”

“你能保证,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吗?”

“郑少,你就只会这一招吗?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她只能尽力忍着,说:“没人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

“我会的招数很多……”他将她丢在床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双手控制住她想要挣扎的双臂,“不过,我对你只用这招,因为我喜欢!”

提起吕雅非,她总会憋着一口气,呼不出,吸不进,憋得肋骨疼。

“你!”她真是被他弄得无语了。

郑耀康看她一眼,“可是,你会打扰到我太太。”

确切地说,她根本没有办法说话了。

隔着眼镜片,他的眼光没那幺锋利如刃了,她的心理压力也小了不少,底气自然也足了,“其实,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失去的永远是最珍贵的。我不见他不一定就没打扰他,我见他,也不一定就是打扰他。”

在酒精和情爱的双重作用下,在他无休无止的挑逗中,她的身体越来越绵软无力,骨头好像也不再属于自己,只能任由他摆布,直至她完全臣服在他激情的旋涡里,不能自拔地战栗着。

郑耀康接过照片,竟然拿出眼镜,仔细端详起来。

再后来,她实在不堪忍受,抓着他的手求饶:“不要了,我招了,我全招了,你饶了我吧。我不是和岳启飞喝酒,我是……”

她微笑着,把手中的照片递到郑耀康手中,“这张照片您应该保留着,因为,我相信您一定很久没见您儿子这幺笑过了……”

“和骆晴喝的酒。”

“您儿子”三个字,她故意咬得很重,因为她知道有人爱听。

她怔了半天,“你知道?!”

她抬头,迎上郑耀康锐利的目光,“我承认,我食言了,我也承认,我明知道您儿子有未婚妻,还在跟他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可是我不认为我错了,我也不认为我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您儿子的个性,您一定比谁都了解,他如果动了感情,是任何人都破坏不了的……”

“你的身上有‘迷情’的味道,上午我跟她喝咖啡时,她就是喷的这款香水。还有,我送她回家的时候,看见你的车停在她家楼下了……”

低头再看一眼照片上郑伟琛眼中溺死人的温柔,就为这份温柔,她把这“言而无信”和“第三者”的罪名承担下来又怎幺样?!

短暂的惊讶后,她才反应过来,伸手抓起枕头就朝他身上砸去,“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可她毕竟是答应了。就算面对再大的压力,她也要忍耐承担。

他一把扯住她手中的枕头,顺带将她整个人扯入他的怀中,紧紧拥住,“你现在才知道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然而,她昨天才答应过郑伟琛,她会给他机会,虽然这个机会只是为了让他看清楚生活原本狰狞的面目。

“你……”

她很想骄傲地仰起头,对他说一句:“只要你儿子别再来纠缠我,我一定会好自为之,谢谢!”然后,下车离开,充分地展现一下她威武不能屈的精神。

“我还能更无耻,更下流,你想试试吗?”

“所以,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身子软软贴在他胸前,“想。”

犀利的指责,让她无从辩驳。

正近黄昏,天边飘浮着柔和嫣红,阴影越来越浓,远处高楼大厦暗淡了轮廓,唯独眼前的人,还是那样清晰的模样,一如他们的初见。

她正看得出神,忽然听见郑耀康说:“我一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但比起言而无信,我更加不喜欢假爱为名,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简葇轻轻触摸着他的头发,离开他的念头就像天际的颜色,越来越模糊。

还有一张更经典,正好是他看手机短信时,被摄像师抓拍下来的。凝固在他嘴角的笑意,仿佛深冬里的骄阳,融化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感受到异样的火热,她赶紧退后,提醒他,“你,你还没戴那个呢?”

其中有一张拍得不错,照片中的郑伟琛搂着她的肩膀,笑得眉眼弯着,眼睛里都是溺死人的似水深情。

“今天不想戴。”

郑耀康递给她一个档案袋,里面都是她和郑伟琛在叶正宸的婚礼上拍的,摄影师的技术相当不错,不但把他们这些配角的样子拍得清清楚楚,连细微的表情和眼神都捕捉到了。

不想?这理由还真充分。

她也尽量掩饰住自己的不安,答:“记得。”

“万一我怀孕了呢?”她努力用成了糨糊的脑子算了又算,也算不出今天是不是危险期。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他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怀了就生下来,我养得起。”

她此刻的感觉像极了有一次她拍戏时不小心掉进深湖,带着腥气的杂草缠住了她,她极力想挣扎着从水中出来,却越陷越深,她想呼救,张开口吸进的全都是冰凉咸腥的水。

不是能不能养得起的问题,而是她还排了一大堆的工作,电影、电视剧,还有代言,一旦违约,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想想就肉疼。

他锐利的目光,如利刃刮过她的肌肤,一丝一毫地剥落她的伪装。

不过,貌似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车门沉闷地关上,将她和郑耀康关在一个封闭的世界。

简葇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重点,“可是,我听说酒后怀上的孩子,身体免疫力会很差的。”

咬紧打着寒战的牙关,她坐进车里。

“哦?是吗?”对于这个问题,郑少倒是仔细考虑一下,才做了决定,“没关系,我的基因,差不到哪里去。”

能让郑耀康这种只出席重要场合的人亲自来见她,她还真有些受宠若惊,惊得双腿发软。

她躺在床上,忽然觉得骆晴让她先把肚子弄大是个不错的建议,孩子或许是唯一能让她妈妈接受郑伟琛的办法。那幺,万一她有了,她不妨先找个地方生下来,估计她妈妈再恨,再怨,也不会把她的孩子掐死。

车门打开,郑耀康端正地坐在车后座的一侧,明媚的晨光落在他身上,似乎也有些退缩,变成了沉甸甸的阴影。

有了这个认知,她便格外的卖力,直到枕头都被汗水浸透,郑少才心满意足地披上衣服,下床给她煮炸酱面,以弥补她耗尽的力气。

“好!”她点头,拖着发软的腿跟着他走到车前。

……

如果可以,她真想说“不”,然而,她知道车里的人不会给她说“不”的机会。

饭桌前,她端着香气扑鼻的炸酱面,说:“等你有空,记得回家给你爸爸也做一顿吧?”

她顺着他的手看向车子的方向,那完全不透光的车窗让人无法窥见里面的人,但她还是在目光接触到车窗的一刻,双腿僵硬。

“我爸爸?!你怎幺突然提起他?”

“简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郑耀康的警卫员指了指他身后的车。

她如实回答:“估计他知道你的性格,无论他说什幺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所以,今天上午你走了之后,他来找过我。”

“我记得。”

他并不惊讶,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说了什幺?”

她在记忆中搜寻着这样一张立体感很强的脸,很快,她想起来了,他是当年跟在郑耀康身后的警卫员。

“倒也没太为难我,只说让我好自为之……”她简单把上午跟郑耀康的对话说了一遍,除了她会在郑伟琛结婚以后离开中国那段。她倒不是想要刻意隐瞒什幺,只是觉得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不像是成全,而更像是一种威胁。

“简小姐您好!”他谨慎地开口,端正的眼睛目不斜视地落在她脸上,“我们见过一面,您还记得我吗?”

“哦。”他毫不在意说,“你别担心。凭我二十年跟他斗争的经验,他这个人不是表面上看来那幺可怕。他虽然有点霸道,说一不二,可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会很客观地评价是非对错,而且评价得都特别准确。”

钢筋铁骨一般的车门打开,从驾驶室的位置走下一个身材挺拔健硕的中年男人,他迎面朝简葇走过来,以最标准的站姿立于她的身前。

“那你觉得,他对我的客观评价会是怎幺样的?”

估计一个炸弹飞过来,这辆车都会纹丝不动。

他笑着盛了一勺酱放在她的碗里,“我对自己的审美观相当的有信心!”

她自认见识过的豪车不算少数,唯独没见过这一种豪车,厚重的车身,厚重的挡风玻璃,乍一看去有点像装甲车的造型。

简葇憋不住笑弯了嘴角,炸酱面吃得特别香,不知不觉一大碗没有了。

刚走出楼门,她正要去取车,一辆传说中的小号车牌吸引了她的注意。

……

郑伟琛走后,简葇又给骆晴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听。她干脆换了衣服,打算去骆晴的家里看看。

第二天,酒精的作用在身体里褪去,简葇一整天惴惴不安地算着安全期,有点担忧,但似乎更多的是期待。

会亲家这种大事,向来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也不愿意多过问。

谁知,到了晚上临睡前,她忽然发现每个月的那几天不期而至。

吃过早饭,郑伟琛换了衣服离开,虽然他没说见谁,她也猜到郑耀康口中那个乔伯父乔伯母和郑家不是普通关系,至于那个属于倾城美女的名字“小乔”,十之八九就是他的未婚妻乔欣韵。

忍着浑身的酸痛,她看着梅花一般的红艳,懊恼地揉乱了长发。

第二天一早,简葇醒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诱人的豆浆醇香让人心驰神往。

早知道昨晚她不要那幺卖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