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就是比墙面更老旧的一栋房子窗口，里面看起来又空荡又破碎，凄凉万分。
大概是老旧楼房的原因，楼道内都斑斑灼灼的，那木质门裂了一个很大的缝，开门时还会发出咯吱咯吱声来。
苏晓晨默默地抖了一下，脚底顿生寒气，和思思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退却之意。
苏晓晨脑子飞快地转了转，最后还是按捺着想走的冲动，跟着进去转了一圈。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就是楼上震天响的孩子哭声，中介小哥说起来的时候还喜气洋洋的，“楼上是高龄产妇，第二胎。有个4岁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一个刚出生每天向新世界打招呼的小baby。”
思思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道：“我觉得有些不靠谱。”
似乎是看出了两个人万分的不满意，他又补充了一句，“像你们这个可爱又爱心的女孩子，不住在这里可惜了。”
原本被中介小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经济适用房，单从外表上看就老旧地让人望而止步。
苏晓晨抽抽了唇角，听着楼上嘹亮的baby打招呼声简直欲哭无泪。
约了中介小哥到那块地界的时候，两个人都默默地囧了一下。
和思思分开之后，她一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摸着手里的钥匙，还是去了秦昭阳的公寓里。
苏晓晨沉着脸，把刚塞进思思手里的两个大笼包子抢了一个回来自己吃了，看的思思目瞪口呆，“你个无耻之徒！”
可一打开门，苏晓晨就傻眼了，玄关上随意地脱着一双熟悉的水钻高跟鞋，她旁边歪歪扭扭地搭着秦昭阳的鞋子，说不清的暧昧。
太子爷颇有深意地看了苏晓晨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原来这就是你的地位”，然后笑着就走了。
她往里面看了眼，很变态的有了一种抓奸的快感，她把门利落地一合，鞋子也没脱，直接横刀阔斧地走了进去。
思思见着秦昭阳就有些手足无措，笑眯眯地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一定照看好你家的晓晨，不会让她乱跑的。”
沙发上果然躺着一个女人，蒙的脑袋都没剩，光着小腿和脚丫子。
隔日，她和思思一起去看房。不过交通有些不便，还是吃过早饭之后，太子爷送她过去的。
苏晓晨原本还想大喝一声，“妖孽！还我男人来。”可撩开那外套看了眼，默默地把一旁的枕头都盖了上去。
苏晓晨被太子爷补了刀，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被撩醒睡不着的太子爷恨恨地磨了磨牙，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
苏晓晨看着这漂亮地简直不像人的美人片刻，开始满屋子找秦昭阳。
太子爷很从善如流地给了一个晚安吻，“我家庭地位不高，你没吩咐，我不敢乱来。”
秦昭阳洗完澡刚换上衣服，就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挑了挑眉，边擦着头发边往外走，苏晓晨刚从厨房里转悠出来，嘴里还叼了一个西红柿。
苏晓晨还想着亲亲太子爷的小嘴，摸摸太子爷的嫩肉，他难得不禽兽她却饥渴地不行，最后一踢被子问他，“你不要亲亲我吗？”
他看了眼时间，刚想问：“房子看得怎么样了？”话还未出口，她就抬起手指，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
秦昭阳打的是长远计划，晚上正人君子的不行，躺在一床上，连抱都没抱她，一盖被子就要睡了。
“秦昭阳，你个混蛋，趁着我出门赚钱养家勾搭了个小贱人私通！”
苏晓晨挣扎了片刻，奈何敌人太强大，她立刻枪械投降了。
秦昭阳唇角抽了抽，很干脆地摊开手，眼神冷清，“那钱呢，钱拿来我就跟小贱人分手。”
苏晓晨一犹豫，他又补了一刀：“正好有空，早上一起去早餐店吃早饭，你不是想吃小笼包子么？”
苏晓晨“呃”了一下，恼火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秦昭阳一边开车往公寓走一边特别坦荡特别没有居心不良地说道：“住我那跟我挤一下，你明天不是休息吗？还约好了思思去看房？”
秦昭阳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过来帮我擦下头发。”
等她抱着大包的零食坐上车，这才意识到今晚的住宿问题。
“哦。”她应了一声，把西红柿叼进嘴里，顺手就接过他的毛巾。
苏晓晨现在吃饱了欲望也不是特别高，但对于吃的，她的态度永远是“吃不下，那就打包带走”，很欢快地去买零食了。
秦昭阳的发质柔软，她用手拨弄，丝丝的凉意顺着指尖缠绕了上去。她一边努力塞完西红柿，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暖阳怎么了啊，看起来很不舒服。”
秦昭阳最近热衷于拐她非法同居，眼看着门禁的时间都快到了，也不提醒，反而说起最近市中心新开的那家零食铺。
“拍戏熬了好几天刚睡下。”说话间，他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房子看的怎么样？”
不过总算是满足了，临走之前还要了小半包鸭骨当零嘴吃。
苏晓晨一张脸都是垮了下来，“那哪是民居啊，简直是避难所。”
这家的酸辣粉倒没有她记忆中的味道，她吃了大半碗还是给浪费了。
秦昭阳对这个结果表示毫不意外，他又指了指与他卧室相邻的那个客房，“都收拾好了，你确定不搬过来？”
最后她满嘴都塞得满满的，差点没噎死。
苏晓晨把手里的毛巾塞回他的手里，又去厨房摸出个西红柿来，“我不要，非法同居，我爸会打断我的腿的。”
秦昭阳是不喜欢吃这些的，好在她也还算有良心，特意去给他买了几个茶叶蛋，叫了小碗的酸辣粉之后剥了蛋壳把蛋清递给他，他吃蛋清她吃蛋黄。
“你不说不就行了？”
学生还没放学，此刻这里光顾的人也不是很多，她慢悠悠地一摊摊走过去，看见烤肉串都喜欢停下来，买上一串再往下走。
苏晓晨很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坚决地摇头，“不行，我跟我爸爸可是统一战线的战友，绝对不能隐瞒他任何事，知道了就是打断两条腿！”
他把小勺子递过去看着她吃下又依样这么泡了一次清汤，喂着吃了大半，想着她等会还要吃别的，就没再勉强。
秦昭阳突然顿了一下，一双眼状似漫不经心实则警告地扫了她一眼，“是吗？那你瞒着叔叔跟我交往是不是得打断第三条腿？”
秦昭阳吃完的时候，她还有小半碗，他夹了面条盛在小勺子上往自己的清汤里泡了一下，顿时晕开一片红晕来。
苏晓晨顿时不纯洁地笑了起来，“这个没关系的！”
最后被辣的“嘶嘶”吐气，直接端了他那碗喝了好几口清汤。
太子爷挑了挑眉，示意她解释一下。
牛肉面的味道依然还是还地道，她加了一勺子醋又加了一勺子辣油，辣的嘴都红艳艳地一片。
苏晓晨“嘿嘿”笑了一声，往太子爷身下的某个地方看了眼，猥琐道：“我没有第三条腿，我爸打不着。”
秦昭阳起先还不觉得什么，可突然一抬头看见她大口含着香肠伸手去抽纸巾的时候，眸色就是一深，浑身都是一紧，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秦昭阳：“……”
秦昭阳不爱吃这些，她就全部占走自己吃，吃几口香肠喝一口温热的奶茶，满足得不行。
有第三条腿的太子爷头一次被苏晓晨这个没有第三条腿的人噎到说不出话来了。
苏晓晨咬了一口烤地酥香嫩滑的香肠，满足得不行，把另一个递了过去。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虽然苏晓晨和思思还坚持不懈地想占据有利的高地，但找房的热情也不高了。
秦昭阳仔仔细细地擦了筷子又擦了桌子，这才觉得浑身舒服了些，顺手拿过那包鸭骨吃了点。
苏晓晨看了好几家不是活动空间不够大，设备不齐全，就是安全措施不行，环境不够好。而且，她始终抱有一种找不到也没事反正有地方收留她的心态……以至于找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这条街上的好多老板都已经换人了，她拉着他坐进一家牛肉面馆里，叫了两份牛肉面之后，让秦昭阳等着，自己出去转悠了一会，买了一小包的鸭骨，两根香肠，又抱着一杯奶茶回来了。
思思最后直接摊手表示她去二表姑家打地铺，苏晓晨想着这一个星期7天里5天都在秦昭阳的公寓里，默默地就放弃了挣扎。
但不一起放学之后，苏晓晨来的次数就少了，偶尔一两次还都是和徐柔晴一起过来的。
到寝室带了些换洗的衣服，拎着她的笔电登记了下就搬去公寓里住了。
他愿意纵容，她也不知节制。
秦昭阳正好回家，在门口和她遇上，看见她大包小包的，顺手接了过来，开了门让她进去。
以前晚自修放学之后肚子都会很饿，苏晓晨总是喜欢拉着他到这里吃上点夜宵才兴高采烈地回去。
……恩，非法同居什么的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开始了。
他心念一动，想着有好久没去过A大了，开到附近寻了个车位，脱了西装外套，就穿着一件白衬衫和她一起走过去。
7组的工作进度已经追了上来，苏晓晨现在除了每天端茶送水之外还要兼职整理文档调查数据。
晚上秦昭阳没工作，自己开车带她去吃饭。
星光娱乐公司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大公司，那广告策划案怎么着也得做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有质量有内涵有气度！
秦昭阳原本伸出去要牵她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苏晓晨在开会的时候听组长提了大概的几个概括点，挑了挑眉，没出声。
苏晓晨见他面上神色很是平淡，摇着尾巴就过去了，“你才是我的如花！”
组长对星光公司的定位就是群星代言，它作为一个娱乐公司本来就不缺公信度，要得不过是坐实龙头第一，顺便以这种我最大的形象拿下年度的大项目。
秦昭阳站在门口片刻，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还不过来。”
苏晓晨了解秦昭阳，他要广告，那绝对不只要花俏的假把式，而是实打实的宣传效果。
好了，全场唯一说得上话的救星也走了。
整个广告你必须要有内容有故事，更重要的是广告词也要独特新颖，给人耳目一新过目不忘的效果。
秦暖阳很无辜地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墨镜起身往外走，“其实我哥身材比那些男明星好多了！”
但明显，整个7组都只考虑到了要把星光公司包装的华丽奢侈。
苏晓晨立刻怂了，“你陷害我。”
苏晓晨抿着咖啡不说话，心里却暗忖，秦昭阳要的才不是这些华而不实。
脸上那表情，周身那寒气……简直不忍直视。
不过她好歹也是7组的人，这个项目做好了以后留在公司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不袖手旁观，她考虑到的都会提出来。
苏晓晨顿时石化了，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就看见秦昭阳好整以暇地靠在门口，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只不过没人重视，没人采用罢了。
秦暖阳“喔”了一声，笑眯眯地看向她的身后，“哥，你的家庭地位可真低。”
策划案定下来的隔日，组长就带了两个资质老些的组员一起去了星光公司。
苏晓晨豪气万丈地拍了一下胸口，大言不惭道：“酸！让他酸！我和他之前我说了算！”
苏晓晨那晚想起来的时候还特意探了下口风，秦昭阳似乎是想了想，才说道：“我本人没去看，是助理过去的。听说策划案做的很粗糙。”
帅哥裸照面前，男朋友算根草！
秦昭阳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参与了？”
秦暖阳被她亲了一口也不恼，温温柔柔地说：“别啊，你这样让我哥知道了，他不得酸死啊。”
苏晓晨摇摇头，想着下个星期去上班肯定是一片愁云惨雾，她一定要早十分钟起来把早餐解决到，不然到了办公室肯定没空再吃了……
苏晓晨很嚣张地笑了几声，抱着暖阳狠狠地亲了一口，“你的便宜也要占。”
秦昭阳见她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不由好奇了，“你打算怎么做？”
秦暖阳笑得越发荡漾，一双好看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星辉，璀璨动人。“这个可以考虑。”
苏晓晨一个口无遮拦差点脱口而出，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保全自己在秦昭阳面前的完美形象，憧憬满满地说道：“我要去给组长出谋划策！”
“我没种。”苏晓晨笑得弯了眼，让步道：“不然半裸也行，裸上面或者裸下面都可以。”
秦昭阳拉下她的手，懒洋洋地笑了一声，“比如动脑的时候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今天中午的外卖必须改善伙食这种？”
秦暖阳不疾不徐地喝了口奶茶，睨着她笑，“有种你把这话说给我哥听听。”
苏晓晨悲愤地咬了他一口，抱着电脑去睡觉了。
等米雅一走，她立刻就上去抱大腿了，“求帅哥签名裸照！”
秦昭阳休息的时间还不是很规律，星期六一有事也立刻去了公司，她一个人在家有些无聊，想起徐柔晴那事，犹豫了片刻，到了饭点的时候还是一狠心拨了电话过去。
苏晓晨吃着蛋糕，听米雅跟她交代最近的通告，听到好几个合作的男明星时，眼睛“蹭蹭蹭”地发着光。
她约了她在A中的小吃街，等她挤着公交姗姗来迟的时候，徐柔晴已经在站台上等了片刻。
暖阳出道的形象阳光健康，脸长得也好看，戏路很广，最近不少主演的电视剧都在热播，一时之间炙手可热。
苏晓晨透过车窗看见她站在站牌前等的时候，心里却莫名的一暖，那么多年的相知相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在她的心上留下痕迹的吧？
暖阳的个人休息室里照片更多，她光坐着看照片都能消磨不少的功夫。
徐柔晴已没有了那天满身是刺的攻击性了，见她下来很温和地笑了笑，“去哪？”
暖阳刚做完一个杂志专访，正坐在沙发上切蛋糕吃，看见她的时候惊愕了一下，让米雅再下去跑一趟买点吃的上来。
苏晓晨想着那晚和秦昭阳一起吃的牛肉面，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秦昭阳颇为嫌弃她移不开脚的没出息样，想着等会要见柯总，她需要避个闲，知道暖阳正好在公司里，就让助理带她过去了。
星期六学生都放假了，店里空无一人，她们挑了以前经常坐的位置落座，凑在一起看了眼菜单，就点了两碗面。
苏晓晨看得有些移不开眼，最后视线落在那张回眸一笑上，彻底被秒了……
苏晓晨的牛肉拉面加大排，徐柔晴的刀削面加小排。
走廊上有不少暖阳的大幅写真，有画了烟熏妆的，有清纯动人的，有明艳张扬的，也有妖艳魅惑的。
大刀阔斧地解决完了这些，又去了街对面那家奶茶店。
这还是苏晓晨第一次进星光公司，秦昭阳是直接从地下室直接上的顶楼，她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他的办公室。
苏晓晨喜欢吃凉丝丝的双皮奶，刚点了两杯，徐柔晴就垂着眼说，“给我一杯热的奶茶，不加珍珠。”
秦昭阳还有公事要处理，看了眼时间也不顾她的抗议，直接开车把人带到了公司里。
苏晓晨看过去的时候，她扯着唇角轻轻笑了一下，解释道：“最近不方便。”
苏晓晨觉得太子爷真是越来越无耻了，没事不忘拐着弯夸自己，哼！
奶茶店窗明几净，她们拿着各自的奶茶和甜品直接踩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情侣包厢，外侧就是秋千座椅，座椅边上的木架子里依然放着书。
太子爷原本还柔情四溢地摸着她的头发，闻言就是一扯，语气危险，“你眼光就不能再高点？找个跟我势均力敌再问我这个问题。”
她抬手抽出一本，发现时间依然还是久远之前的高中时代。
苏晓晨没说话，靠在他的胸口，眼眶热得都有些发疼，“万一我没等你跟陈少卓跑了呢？”
“那天对不起了。”她低声道歉，弯着唇角笑容明亮，“其实我们也没法做朋友了，苏晓晨。”
顿了顿，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别扭地说道：“你以为就温牧西一个人啊，我二叔也是。”
苏晓晨看着那杯双皮奶，只觉得肚子微微有些疼。她其实也挺想笑出来说声，“啊，真的不行了吗？”
秦昭阳沉吟了片刻，才回答：“二叔早就打电话跟我说了，他说你掉进了大坑里，今晚怕是要爬着回去了。我让二叔在门口等着送你回去，没想到你先给我打了电话。”
可努力了好一会，也只能够让自己平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笑了起来，声音低低沉沉的，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委屈地问道：“我那天哭得那么惨，你都不关心吗？”
徐柔晴看着窗外焦灼的阳光，声音很轻很缓，“我这次回来是来挽回陈少卓的，我们在一起了，但没多久，又分手了。”
她脸色红红的，靠在他颈窝柔软处蹭了蹭，小声地撒娇，“秦昭阳你别老是耍流氓啊。”
苏晓晨手一抖，一勺子的珍珠都撒了出来，她瞪着那些珍珠分外惋惜，她抽了纸巾一颗颗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垂着眼睫，一直很淡定。
苏晓晨被他扯得有些疼，龇牙咧嘴地扑上去咬他，被他顺势按住了后脑勺，勾着唇形深入浅出了一次。
可徐柔晴一看她微微颤着的手就知道她这会心里翻江倒海着。
“恩。”他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微微地扯了扯，觉得指尖柔软的触感细腻又柔和，颇有些爱不释手地打着圈玩。
她吸了一口奶茶，语气悠然，“不然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时间我应该正在学校里，而不是A市。”
苏晓晨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那天真的是你啊，我一直以为我做梦来着。”
苏晓晨皱了皱眉，依然保持沉默。
秦昭阳对这种她的私人问题一向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见她实在情绪低落，很是自我牺牲地提及一个话头，“刚才徐柔晴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你，你不想知道？”
徐柔晴手指摩挲着杯口，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我疏远你的时候就是我和陈少卓好上的时候，我那天故意喝了酒去他家找他，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问他要不要我，要我我就给他。”
苏晓晨被他抱着就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脑子里的思绪乱乱的，怎么也理不清楚，总觉得徐柔晴今天突变的态度是有迹可循的，可她就是一点都没想的起来。
“他没要，他说他喜欢的是你，不想和我有什么牵扯。我就告诉他，不可能的，我喜欢上他的时候就注定他以后再也不可能有拥有你的机会。后来我打算放弃了，也慢慢开始疏远你。其实你这样的人挺烦的，对周遭的反应太迟钝，说白了就是自私……真的很讨厌，你不要的，我那么努力争取都得不到。”
“那三杯？”他勾了勾唇角，边说便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随即顺手就升起了挡板。
苏晓晨挖了一口珍珠，觉得嘴里都苦苦的。
她就是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的，一双眼睛红红的，隐隐地还泛着水雾，“我有些难过，我觉得两杯冰淇淋都救不了我了。”
“可我利用你了。”她抬起眼来看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不起啊苏晓晨，在你真心当我是朋友的那几年，我对你存了别的心思。”
她耳畔有一缕发垂下来，他看着她细白的耳根子衬得长发漆黑如墨，手指挑起那缕头发勾至她的耳后。
苏晓晨顿了顿，很是认真地问她，“那你喜欢吃牛肉面吗？喜欢小排不喜欢香菜，不喜欢加辣椒。”
秦昭阳侧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捏了捏眉心，也不提刚才的事，只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徐柔晴一时没跟上她的节奏，愣了一下，随即才点点头。“是啊。”
苏晓晨一上了车，面上那点笑就怎么也挂不住了，她往椅背上一靠，深深得叹了口气。
苏晓晨回想了一下，又问道：“那喜欢原味奶茶不加珍珠，喜欢吃麻辣烫，喜欢那个主持人李翰，喜欢温暖的男人，喜欢自己下厨可又只会做西红柿炒蛋是真的吗？”
陈少卓冷淡地一把推开她，面色阴沉地留下一句，“你也好自为之。”
徐柔晴更疑惑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柔晴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嘲讽地笑了起来，转身问他：“死心了吗？”
苏晓晨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封信封递过去，“我帮你要来的，李翰签名照。”
秦昭阳倒没多说什么，只扫过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很认真地握住她的手，牵她出去。
徐柔晴看着那张白色信封正中间的柔晴收三个字，眼眶就是一热，她接过来打开一看，的确是李翰的照片，后面还写着：柔晴宝贝疙瘩，我们一起去约会，李翰。
说罢，看向一旁一直面色不善的秦昭阳，“我们走吧？”
苏晓晨瞄了眼后面的签名微微囧了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以后李翰办见面会，你一定要让他签上这句话……我听暖阳说她最近正好和他有合作就拜托她给我弄了一张过来。秦暖阳那家伙狮子大开口，说她脸都丢尽了，要我请她吃三次火锅。”
徐柔晴看着她的表情突然让苏晓晨觉得分外陌生，她想了想却是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待下去，弯着唇勉强笑了笑，才说道：“大概我们之间都有误会，我今天还有事，我们改天再约，到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
她顿了顿，很是苦恼，“你不知道她现在这张脸可是当卡刷的，但她一吃火锅隔天就会起痘，我觉得她的经纪人一定会把我拉黑的。”
徐柔晴最青涩懵懂的六年时光都是和她一起度过，很美好很单纯的六年，可慢慢地长大，心里装着的东西不一样了，心也就不再靠在一起了。
徐柔晴看着照片不说话，抿得唇线都有些发白，她若无其事地把照片装回信封里妥帖地收在了最里层。“你还记得？”
是了，苏晓晨从来都是这么一个人。你看着她好像没心眼，可其实人却很剔透，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看着无害，可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从不会有好果子吃。
苏晓晨挖了一大口的珍珠塞得嘴都满满地这才很严肃地说道：“那你喜欢吗？”顿了顿，她又问道：“你看，虽然你利用了我，好歹没有欺骗我，你喜欢的是真的喜欢，不喜欢的就是真的不喜欢。”
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她站在秦昭阳的身旁，眼神更是坦荡。
“这是讨好？”她这么问。
她的语气不急不躁，也没有被误解的气急败坏，真的只是简单的在说一件事。
苏晓晨好不容易把珍珠咽下去，笑得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可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的，“讨好你？徐柔晴你觉得你现在哪里还需要我费心费力去讨好？说实话，单纯只是利用我还好，反正我这些年被利用也无知无觉的并没有损失，不过想起来总是会膈应就对了。”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你高估我了，我平衡感从小就不好，脚踩两只船不是翻船就是落水，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我不会做。”
“倒是你，一边利用我一边又对我认真了会不会更难过一点？其实徐柔晴你挺蠢的，男人没了可以再找，像我这样有大用处对你又没留心眼的朋友就这么抛弃了，你知道你以后在社会上会少多少助力吗？”
一时之间，气氛就凝固了起来。
徐柔晴被她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放弃大腿可惜吗？一定很可惜吧？是不是后悔的都要哭晕在厕所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徐柔晴这么质问她的时候，苏晓晨觉得自己老无辜了。
苏晓晨一边暗叹自己学好不学，才多久啊，就学了太子爷的臭不要脸。面上依然还是撑着场面，笑盈盈的继续补刀：“你那学校就业形势不好，但是我可以帮你找个高薪的工作。男朋友没了也没关系，秦昭阳认识那么多优质的，哪个比不上陈少卓？”
她是真的到大三上学期才被思思点醒的，但真的无暇考虑，打此之后更是疏远了陈少卓，再加上他大三就进公司了，两个人的交集实在是少的可怜。
说罢，她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太物质了啊？其实也可以精神点，我可以支持你去牛郎店，也可以抚慰你千疮百孔的心灵，简直宜扑宜调戏！”
除了此，再无异样。
徐柔晴在跟着苏晓晨思维跳跃的时候彻底把自己卡死在了思维的夹缝中。缓了好半晌，她突然叹了口气，“失去你是我的损失。”
苏晓晨那时候怎么回答来着？她说一开始以什么状态相处，就永远是什么状态。
苏晓晨毫不吝啬地夸奖：“有觉悟！”
陈少卓以前问过她，如果要好的朋友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徐柔晴：“……其实你那句话说的挺对的，刚开始摆在什么状态上那就什么状态，我对你心思不正，难免走到今天。其实我跟陈少卓谈过几个月，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他才答应的，现在想想好像也没那么放不开了。”
但大一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虽然专业不一样，可终究还是有交流的。
苏晓晨说了那么大一段话，双皮奶已经有些化了，她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决定等会离开之前打包两份回去！
苏晓晨从来没有贪恋陈少卓对她好的那种想法，因为真正有交流是从大一开始，以前秦昭阳在的时候陈少卓甚至从来没和她提过与学习无关的事。
“其实感情这种事也说不好，你看秦昭阳对我一往情深死皮白赖地非要我做他女朋友，偏执了这么多年我不就投降了么？”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因为太子爷的这句话烟消云散。
苏晓晨想起那一晚自己扑上去的场景，很是心虚地轻咳了一声，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但陈少卓不一样，他心里没有你，甚至一直把你放在好朋友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光凭努力是不行的。如果我一开始没对太子爷有不良的心思，估摸着他还追不上我。”
秦昭阳眉头一皱，双眸就是一眯，危险至极，“你说谁是船？”
徐柔晴终于笑了起来，“苏晓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招人疼。”
徐柔晴冷笑一声：“脚踩两只船，过瘾吗？”
她突然沉默了一下，很是委屈，“那你还背弃我。”
苏晓晨懊恼地想咬舌头，人没说喜欢她啊，她要怎么自作多情拒绝他啊！
徐柔晴坐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神分外复杂。良久，也只是轻叹了口气，“苏晓晨你家世好，人又聪明，还有个那么加分的优质男朋友，你知不知道就这些够人嫉妒很久了？以前背着你还偷偷嚼过你的舌根，现在想想当初那些人更多的其实是在看我的笑话。”
“你没有什么？”她打断她的话，豁然站起身来，“你知道陈少卓喜欢你吧？为什么不拒绝？”
“我有些明白太子爷为什么喜欢你了，什么场合做什么事，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苏晓晨，我现在挽回你还来得及吗？”
苏晓晨一愣，根本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我没有……”
苏晓晨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徐柔晴，你走不进我的心里了。”
“顺口？”徐柔晴自嘲地笑了一声，冷眼看向苏晓晨，“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到底是什么都清楚还是装作什么都糊涂？”
我们依然可以一起约出来逛街吃饭，但破裂的东西再怎么努力挽回都不如当初的无缝衔接了。
陈少卓一直没说话，玩着透明的玻璃小杯子。闻言，手指搭在杯口，侧目看过来，“柔晴只是顺口一问。”
她真的是自私的人，被背弃过一次那就再也不会让那个人走进心里。所以不如不见不念，那回想起来，徐柔晴依然是当初那个对她笑，让她灿烂过的一束烟火。
若说刚才那一句还听不出秦昭阳话里的冷意，这一回他是明明白白地摆上台面来了。
徐柔晴先走了，苏晓晨留下一口一口吃完了双皮奶这才打包了两份打车回去。
秦昭阳从来不屑看人脸色，更遑论有心想挑衅他的，当即眸色微沉，补充了一句，“我对自己人向来比较不见外。”
出租车从A中正门前经过，她难过的不行，颤抖着摸出手机给秦昭阳发了一条信息。
徐柔晴一时不知道要接什么话，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
“秦！昭！阳！刚才有人跟我表白了！哈哈哈哈哈！”
灰沉的天色似乎随着那穿透云层的阳光稍微亮了些，就那么一束，金光璀璨，从玻璃窗里穿过，从他的脚尖慢慢移上来，最后戛然而止，又隐没在云层之中。
太子爷看见短信的时候很淡定，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咖啡厅里正循环着一首低沉的钢琴曲，醇厚的钢琴声就在耳边回荡着。
秦昭阳：“谁那么不长眼看上你了？”
秦昭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那片阳光，捏着苏晓晨的手不轻不重的，半晌，才很轻地反问了句：“跟你有关？”
苏晓晨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听到这句话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贱贱地笑了起来，“你啊。”
苏晓晨的心刚放柔，这一会却突然僵硬了起来，转头看向秦昭阳。
秦昭阳慵懒地往椅后一靠，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缓缓地眯了眯眼，难得干脆地点头承认了，“你说的是，我的确没长眼。”
她叹了口气，很是抱歉地握住她的手，“晓晨对不起，我最近一直心情不好。”说罢，她突然直直地看向秦昭阳，问道：“晓晨毕业那天喝醉了，用我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是你吧？可你之后怎么还是不联系晓晨啊？”
苏晓晨仍是不知死活地补充着：“恩，谁让你心眼太多了，所以上帝只给了你一个P眼。”
苏晓晨垂着眼看过去，她正低了头去摩挲手里的杯子，脸上说不清的寂寥，唇边的笑意更像是在自嘲一般。
司机大哥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小姑娘一眼，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徐柔晴一双眼睛紧盯着苏晓晨看了一会，这才柔情四溢，又缓又慢地问道：“其实我这四年之内也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没你这么幸福罢了。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早就飞走了，你向来幸运，太子爷出了国都能回来和你在一起。”
秦昭阳挑了挑眉，脸顿时黑了，“等我回去收拾你。”
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脸上是有意外的。
苏晓晨挑衅成功，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她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没再问下去，起身准备走人，刚迈出一步，随即想起身，抬手一把握住秦昭阳的手，对还坐着的两个人说道：“哦，忘了告诉你们，秦昭阳是我男朋友。”
秦昭阳握着手机还没放下来，耳边是“嘟嘟嘟”的忙音，他却微微皱了眉头。
苏晓晨虽然老是被秦昭阳压榨，反应也略有些迟钝，可这么明显的不待见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徐柔晴的话里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讽刺，不止针对她，也针对陈少卓。
依多年来的了解，苏晓晨一旦有攻击性的时候要么就是想吃的没吃着，要么就是被人欺负了心里难受……她对别人从来都客客气气，只要不骂到她跟前，她也绝对不会放一句狠话。
徐柔晴没料到她问得那么直白，愣了一下，看了眼原本漫不经心此刻转过视线沉沉看过来的秦昭阳，“什么怪怪的啊？”
但受了气，总爱牵累无辜的他当垫背的，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有这个坏习惯。
苏晓晨顿时浑身都不舒服了，她微微皱了眉，直接问道：“小晴，我怎么觉得我们隔了那么久不见之后有些怪怪的啊？”
他想了想，叫助理进来问了一下行程。他捏着眉心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有急事就给我二叔打电话，我今天有事。”
徐柔晴也没二话，只是笑着看了眼陈少卓，轻声说了一句，“你看见了没有？”
助理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的。”
苏晓晨额角跳了好几下，知道他这是不耐烦应付人所以折腾她出气呢，无奈地先开口提出要先走了。
秦二爷在家陪老婆逗闺女玩，接到助理电话的时候很不爽，“小爷不管事，找他爹去！”
秦昭阳也就偶尔才搭一两句徐柔晴的话，面上也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只是握着苏晓晨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捏，越捏越重。
嘴上这么说着，但该指示的都指示了，这才挂了电话。
陈少卓已经不说话了，微微抿着唇淡淡地转了视线看向窗外。
他垂眸看向厨房里忙活着的他心尖上的人，心里这么安慰道：“总是要给年轻人腾出娶老婆的时间的。”
秦昭阳看了她一眼，记忆里除了记得她跟苏晓晨有些要好，叫徐柔晴之外，一点都记不起来。他侧头看了眼苏晓晨，见她面上神色很是不自然，心下了然，接了话说：“她这倒没跟我说，只说回来的正好。”
可一想到这个，不禁又皱了皱眉，秦昭阳那兔崽子可比他幸运多了，早了他八年就摸上媳妇的小手了，还需要他腾出个屁时间来！
徐柔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太子爷好半晌才笑道：“你总算回来了，晓晨等了很久了。”
苏晓晨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双皮奶塞回冰箱里冰回来，刚拿出来吃了小半杯，门口就传来了“吧嗒”一声门开的声音，她探头看过去，正好撞上秦昭阳的眼睛。
再说了……她哪里像身体不舒服的人了？
她默默地缩回头，风卷残云一样把剩下的半杯倒进了嘴里，然后背着手站在桌前。
苏晓晨更傻眼了，她怎么觉得太子爷一出现之后她就从落落大方的气质型沦落成了反应迟钝的四肢不勤型呢？
他换了鞋走过来，她就大声喊道：“请领导检阅。”
秦昭阳只和他握了一下就松开了，很是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她的奶茶喝了一口，然后很不客气地就训道：“怎么喝凉的，不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吗？”
秦昭阳唇角抽了抽，不过面上还是非常淡定的。他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苏晓晨眼尖，一下子扑了上去。
陈少卓似乎是愣了一下，脸色都有些沉，随即立刻缓和了过来，握住他的手笑了一下，“不敢当。”
秦昭阳没让她得逞，揽着她的腰一手就控得她动弹不得。“你别闹。”
说完这句话，他这才懒洋洋地看向对面的两个人，徐徐然地朝陈少卓伸出手来，“黑马。”
苏晓晨很无辜，“我没闹。”
苏晓晨顿时语塞，他明明知道她就是来见陈少卓的。
秦昭阳晃了晃手里飘着奶香的小蛋糕，“抹茶蛋糕，想不想吃？”
他这话说得一点不自然都没有，见徐柔晴挪过去了，他立刻就坐在了她旁边，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扯了扯她的头发，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说见同学我还想到是陈少卓和徐柔晴呢。”
苏晓晨狠狠地点了两下头，生怕这样还不够诚恳，一双眼都成了星星眼。
苏晓晨还未说话，他已经几步走了过来，就站在桌边，手指了指陈少卓的身边，“你坐过去，我不喜欢和男人一起坐。”
秦昭阳拎着蛋糕去了厨房，装在了碟子里这才端给她，“少吃点，晚上我们回帝爵世家。”
徐柔晴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秦昭阳回来了啊？”
苏晓晨看了他一眼，“我不回去。”
他从车上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往这里看了眼，推门走了进来。
秦昭阳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由不得你。”
她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秦昭阳的车就停在了门口。
苏晓晨：“……”
苏晓晨愕然地抬头看了眼徐柔晴，她眼底依然是细细碎碎的光，好像刚才那种隐晦的嘲讽语气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她从中午吃到现在，现在肚子里装了一堆的东西，懒洋洋地不想动，就窝在沙发里拿着平板打游戏。
徐柔晴见她不说话，抬手撞了撞她的胳膊，“你不上道啊，这会连我都不愿意说了，倒是什么都跟少卓说。他可告诉我了，你是不乐意去那当大小姐吧。”
秦昭阳在一边看着，见她认真地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坏心眼地挠了下她的腰间。
苏晓晨唇角勾了勾，心里暗想，她的父上估摸着只会大材小用让她端茶递水。真才实学？估计实习完了她泡咖啡的手艺一定精进！
苏晓晨腰间一痒，手上没拿住，那平板电脑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砸得她鼻梁生疼。
“我还没有，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你怎么不去你爸爸那里？不管是混经验还是学点真才实学都是自己家比较好吧。”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喊疼，面上突然有些怪异地看了眼秦昭阳，一骨碌爬起来，钻进卫生间了。
“我在柯瑞广告公司实习。”她垂着眼看着杯底那漆黑的珍珠，拿着吸管戳了几下，“你呢？”
秦昭阳掐指算了算，来亲戚了。
徐柔晴说得口干舌燥，灌了一大口茶这才问道：“最近都忙着，倒也没怎么联系你，你现在怎么样了？”
苏晓晨终于是没回帝爵世家，可晚上依然够呛，她不知死活地喝了三杯双皮奶，刚开始还不觉得，可来了亲戚觉得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
他们的话题无非就是过往和未来，再具体一些就是工作，感情。
夏末秋初的时节，她硬是想把羽绒服都挖出来穿上。
苏晓晨现在就跟被打了一针强心剂，面上的笑容也淡定灿烂起来，她抿了口已经凉透了的奶茶顺着徐柔晴的话茬接了下去。
秦昭阳要回帝爵世家一趟，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还有些不放心，可看见垃圾桶里两杯双皮奶的残骸时，那一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怜香惜玉顿时烟消云散。
苏晓晨接完电话走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徐柔晴正笑着握住陈少卓的手在说什么，一见她回来这才松开，微微挪开位置让她进去。
那是她自己作的，活该。
他透过车窗看向街道一侧，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苏晓晨可怜巴巴地目送秦昭阳出门，回头就扑到床上睡觉了。
苏晓晨无语凝噎，半晌轻叹了口气，很是凄凉，“你快来，我等你。”
大概是凉得东西吃太多了，她平日里一点罪都不受，这回疼得死去活来的就差打滚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浑身从内而外的发冷，脑门上一头的冷汗。
秦昭阳可还记得她这会是跟陈少卓在一起呢，边坐进车子吩咐司机去A大边调侃道：“不是要爬墙吗，太重把墙压塌了？”
秦昭阳拎着张嫂煮的红糖姜茶回来时，她刚有些睡意，门一开她就睁开了眼，看见是他就耍小脾气的转身背着他。
等转过一个拐角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惨兮兮地求助：“你快来救场啊，我撑不下去了。”
秦昭阳开了灯绕过床尾走过去，这才看见她脸色发白，双眼紧闭，抬手一摸她的额头，凉凉的。
苏晓晨看了眼对话戛然而止的两个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接个电话，就握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难受？要不要去医院？”
“昭阳？”电话那头的声音轻柔又温润，他原本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文件，闻言就是一顿，眼角眉梢都带了淡淡的笑意，“楠咖啡在哪？”
苏晓晨睁开眼看着他，半晌，却是问他：“你不是丢下我走了么，干嘛要回来？”
机场人头攒动，他却走得不慌不忙，顺手接过助理递上来的文件看了眼，等电话接通。
秦昭阳没回答，拧开保温杯给她倒了一碗，“起来先喝了。”
“帮我往后推两个小时，明天中午我亲自请柯总吃饭。”说着，他滑了几下手机拨出那个分外熟悉的号码。
苏晓晨哼哼唧唧地挪了两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
助理看了一眼，便道：“跟柯总约好了在公司见面，还有个会议。”
秦昭阳把手里的白瓷碗递给她，抬手扯着被子的一角拉上来裹在她的腰间。这才挨着她坐了下来。
秦昭阳下了飞机刚开机就收到了苏晓晨的短信，他皱了皱眉，稍一考虑就偏头问助理，“我下午什么行程？”
她皱着眉喝完一整碗，吐了吐舌头，又钻回去睡下了。
久别重逢倒也没苏晓晨想得那么尴尬，她一如既往的开朗，她坐在她听着，可就是觉得哪里少了一点什么，填补不上去。
秦昭阳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她断然是睡不着的。这么想着，他索性拿了本书在房间里陪着她。
她笑着招了招手，飞快地跑了过来。
床头柜上的灯光明亮，他微微侧了身子，挡掉了一大半，就这么姿势慵懒的半靠在床头。
她还在发呆，陈少卓已经站起身迎了出去，她转头看过去，徐柔晴正背着挎包四处寻找，听见陈少卓的声音一转身就看见了窗口坐着的苏晓晨。
苏晓晨喝完红糖姜茶果然瞬间精神了，自己盯着天花板数着暗影和光圈，反反复复数了五六遍，也没数出个所以然来。
她如今细想起来，自己实在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身旁的人这么闲适地看着书，她顿时不乐意了。抬脚踹了踹，没反应。抬手挠了挠，依然没反应。
苏晓晨对感情方面的回应实在是有些迟钝，就像陈少卓喜欢了她好几年，她也是因为思思说破了她才知道，而徐柔晴……
她直接去拿他手里的书，他这才懒洋洋地瞥过来一眼，语气平静又淡定地说道：“你看不懂。”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联系就慢慢地少了，到现在，她都已经不太愿意联系她了。
苏晓晨也懒得挣扎，直接把书扔了回去，这才说道：“我下午去见徐柔晴了。”
那时候陈少卓都会在她们后面慢悠悠走着，唇边挂着笑，青春无限美好。
“恩，好事。”他淡然的评价。
夏天冷饮，冬天火锅，从不例外。
苏晓晨原本还想诉苦博取同情的，他这么一说她立刻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她回A市，都会打电话通知苏晓晨和陈少卓一起去接她，然后一起去吃一顿饭。
思忖了片刻，她还是决定稳扎稳打，实事求是，“她夸我来着，说我那么多年了还这么招人疼。”
这个在她生命中六年，霸占走一小块地方的人。
“她是用讽刺的语气说的吧？”秦昭阳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手指夹着纸张翻了一页，微微侧目看向她。
尤其是在她知道徐柔晴回来之后并没有联系她，而是陈少卓之后，暂时都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徐柔晴。
“喂！”苏晓晨气急败坏了！有这么拆她台的么！
说实话，陈少卓这样的安排，她有些不舒服。
秦昭阳把她的毛都逗炸了，这才开始给她顺毛，语气很轻柔地岔开了话题，“她是不是跟你说她跟陈少卓交往了？”
苏晓晨看了眼时间，这会秦昭阳大概刚下飞机，她想了想，不动声色地给他发了个信息，“你到了没？方便的话来学校的楠咖啡来接我一下好不好？”
苏晓晨的确好上钩，顿时忘了自己刚才为了什么生气，很好奇地问道：“哎，你怎么知道？”
苏晓晨被他看了片刻就有些坐立不安，刚想说话，他就打断道：“以后有空再说，我总觉得今天的时机有些不对，而且徐柔晴刚说了要过来。”说罢，他弯着唇笑了笑，又给她叫了份甜品。
秦昭阳又不慌不忙地补上一刀，“我有眼睛，也不迟钝，知道动脑筋思考。”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眸子里沉静如水，可底下又波涛汹涌。
苏晓晨：“……”她觉得她的智商躺枪了。
苏晓晨尴尬地嗯了一声。
跟秦昭阳沟通的时候是需要带上智商和大脑的，这厮阴险又腹黑，而且有一个爱好就是爱挖坑！
陈少卓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今天约你是有话要说。”
他心情好了给你挖一个坑让你跳，心情不好了挖两个坑让你随便跳……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苏晓晨灰头土脸地从他挖的坑里爬上来，语气有些郁闷，“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那是我六年的好朋友。”
她心里空落落地疼了一下，小口喝着她的奶茶。
“你不能道德绑架，只有你一个人一头热而已。”说话间，他又翻了一页，可却有些心不在焉。
徐柔晴回来没告诉她，告诉了陈少卓，那说明她并没有那么想跟她联系。
苏晓晨想了想，觉得找秦昭阳诉苦还不如和秦暖阳讨论美男去，前者万箭穿心，后者大饱眼福……怎么都是后面的划算。
苏晓晨顿时笑了起来，“她也没跟我说啊怎么就告诉……”话还没说完，她就察觉到什么，愣住了。
她郁郁地翻了个身，垂眼看着被子上小碎花的花纹。
陈少卓从窗外移回视线，看向她，突然说道：“徐柔晴回来了。”
秦昭阳等了片刻，没听见她出声，这才不慌不忙道：“不准难过太久了，就有今晚。”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其余的事，只聊近况。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是挺轻松愉快的。
苏晓晨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下午拒绝徐柔晴拒绝的太爽快了还是痛经真的太难受了，眼眶一热，鼻子酸的不行，她一眨眼，眼泪就掉了，湿漉漉地从她鼻梁上划过，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水渍。
“谢谢。”她轻声道谢，微扬了眉梢看了他一眼。
她分明没发出一点声音，可他就是知道她哭了，沉默了片刻，掀开被子钻进去从后面搂住她，让她的后背轻轻贴在他的胸前。
陈少卓过来的时候，顺手就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奶茶放在她的桌前，“热的，正好可以下嘴。”
“苏晓晨，一个对你不用心的人离开了并不可惜，而且她离开前也没摧毁你的曾经，没有破灭你的现在。这些不是理所当然，而是因为她明白你这些年对她的好。”
苏晓晨喜欢坐在窗边，那里有明亮又自然的光线，还能看见从窗前来去的人。
“人心太复杂，你保持你的初心就好。她离开，是因为你们不是一路人，将来你会遇上更多的离别，你只要向今天这样勇敢面对努力解决就好。”他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有她们没有的秦昭阳，你怕什么？”
推门进去时，门口挂着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里面还有着轻缓的音乐，木架子灵巧地隔开座椅，分隔出一个个小隔间来。
苏晓晨认认真真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温情的感动的出戏了……
寝室楼离校门口还是有些距离的，苏晓晨索性拉着他进了学校里的咖啡厅。
她笑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秦昭阳，在给我做思想教育的时候能认真严肃一点吗？”
陈少卓已经在寝室楼下等着了，很随性的休闲打扮，玉树临风。
“我只是告诉你，你的附加筹码。”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些，看着墙壁上台灯折射的光影，微微勾了唇角。“你哪怕没有我，单凭你本身，一样很富足。”
苏晓晨星期六早上好好地睡了一个懒觉，然后在全寝室饥渴的求带饭要求下，留下一句“有人约我出去吃饭”后顶着她们杀人般的视线翩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