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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连笑正腹诽着,正见方迟无奈地摇摇头:“齐楚的话你也信?”

这个男人大概是测谎仪转世?

他这话,深意可就多了。

索性都说了。

连笑琢磨来琢磨去,顿时眸光一亮——

哪还敢隐瞒?

所谓的白月光是假的?

撒谎的代价,连笑领教德透透的了。

压根就没这么一号人?

可算轮到方迟不明就里了。

可连笑刚以为自己猜对了,都还来不及暗自窃喜,方迟却又说:“她明明很漂亮。”

“白月光?”

“……”

“……”

连笑顿时又偃旗息鼓下去。

“……”

此刻心情,和坐过山车没什么两样了。

连笑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声音都飘忽得不似自己的了:“我还以为你在和你的白月光……”

“我也不是什么单相思,她应该也有那么点喜欢我。”

难怪他之前一直不出现了……

连笑心情不由得又低落三分。

她每一次撒谎,撒了什么谎,他都一清二楚?

压着牙齿没说话。

所以……

“她……”

他连这条也看见了?

他那笑而不自知的模样落在连笑眼里,简直刺眼,赶紧挥手让他打住:“别说了。”

她假装无家可归发朋友圈卖惨时,宋然可是回了她一句:“你不是住克利翁么?怎么流落街头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所以,他也看见了……

方迟看看她此番模样,笑得太过轻浅,陷入谷底的连笑哪看得见?

那他应该也能看见宋然给她照片的留言……

“我正好有一张和她的合照,要不要看?”

那他应该也有宋然的微信了……

连笑这回倒没拒绝。

他认识宋然?

反正她已打定主意只相信齐楚的话而不相信他的话,他觉得他的白月光漂亮,肯定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连笑刚想到此处,就被另一个巨大的震惊瞬间吞噬到骨头都不剩——

齐楚的话才是正解,这白月光肯定不怎么样。

连笑记得她在领事馆的登记信息里,填了连建平家作为临时住址。

方迟就这么当着连笑的面摸出手机。

“是他告诉我你护照真丢了,天天跑领事馆等消息。不然我也没办法从领事馆的登记信息里知道连建平的住址。”

很快把屏幕送到连笑面前。

连笑眼角本就开裂,她如今这么一瞪,伤口泛起的疼意转眼就被扑腾而来的满腔震惊淹没。

连笑深呼了口气,才做好心理建设擡眸看去。

“你怎么认识宋然?”

“……”

她这又是假装做噩梦,又是夺过他手机,看来这通电话是彻底打不成了,方迟只能和宋然交代一声,草草结束通话。

“……”

宋然?

“漂亮吧?”

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姓名分明是——

方迟问她。

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当即一把夺过方迟的手机。

“……”

白月光竟然认识她?

“……”

连笑当即眉头一皱。

连笑就这么愣了半天,突然猛地擡头看向方迟。

方迟回答对方道。

在眼里那点不可思议就快要满溢而出时,又忍不住低头看向那张照片。

“她做噩梦了。”

终于,木然地点了点头。

“对,是她。”

她能说她自己不漂亮么?

方迟却没有推开她。一手搂着她一手重新拿起手机,继续接听。

况且还是她精心P过的照片……

连笑只能感慨自己大概是被连建平打傻了——

方迟这才从他的朋友圈相册里退出。

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这么大的漏洞?

他们的这张合照,没删,只是被他锁了起来。

连笑僵住。

领事馆的旅行证终于办下来了,连笑却还是走不了——

“我才出去一分钟,你就能睡着还能做梦?”

她现在还是保释在外的嫌疑人。

全然不信。

一边在酒店住着养伤,一边远程监督国内的上新,一边还得等待警察的下一次传唤。

那就是——

想想就生气。

也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连建平暂且不提,许阿姨的倒打一耙可真是打得连笑怀疑人生。

至于方迟的反应——

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连笑几乎一天一个报复的想法。

她经历的这些,也足够她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吧,做噩梦也绝对合情合理,再配上她的神演技,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天衣无缝。

连建平虽人在巴黎,却依旧在国内挣钱。他手底下有大买手,国内有客户,代购生意还是挺挣钱的。巴黎不是连笑的地盘,国内可不一样,连笑总有一千种方法搞臭他的名声,让他无钱可挣。

争取自己想要的,无可厚非……

“怎么样?是不是很绝?”

听齐楚的叙述,方迟和他那白月光应该还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既然还不是情侣,连笑自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做有什么错。

连笑正式行动前,总要问问方迟的想法。

她声音都这么大了,就不信手机那头的白月光还听不见……

还以为方迟会为她这绝妙的点子拍手叫好,启料方迟竟摇摇头:“不怎么样。”

她这么一抱,方迟手一滑,还保持着通话的手机就这么掉在了床边,连笑紧抱着方迟不撒手:“我害怕!”

“那有本事你想一个?”

连笑紧抓着床单,“我……我做噩梦了……”又松了床单转而紧紧抱住方迟,“我……我害怕……”

“我已经想到了。”

连笑正要喊第三声,卧室门已被“砰”地撞开,方迟深锁着眉冲了进来,转眼来到她床边:“怎么了?”

“什么?”

“方……”

方迟却讳莫如深。

“方迟!!!”

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连笑当即大叫:“方迟!”

连笑可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啊呸!

也万万没想到,警方再一次传唤她,已不再是因为她和连建平的纠纷,而是许阿姨突然起诉离婚。

【嗯……】

以常年遭受家暴为由。

【那我陪你聊天,聊到你睡着,好么?】

她自己的案子还没翻案,这桩离婚案却突然传唤她作证——

【我也是,我都睡不着……】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有要紧事必须跑一趟,不然我一秒钟也不想离开你。】

之前还替连建平作伪证的许阿姨,突然亲身上阵,甚至还偷录下了连建平家暴的证据,连笑自然也就从前一个案子的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这个案子的证人。

【你怎么突然跑巴黎去了?人家好想你……】

连笑再一次见到许阿姨时,许阿姨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不过麻木了多年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一星半点的神采。

画面感顿时来了。

至于这点失而复得的神采究竟源于何处——

瞬间就想到了方迟的那抹白月光。

“替我谢谢方先生。”许阿姨说。

连笑盘算着,这个时间,国内都已凌晨了,该是多亲密的人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

连笑顿时目瞪口呆:“方先生?”

连笑竖着耳朵打算再听几句,刚走到门口的方迟却已顺手带上门,彻底将一切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她认识的姓方的,可只有那么几个……

这是在给谁报平安?

在连笑一片愕然的目光下,许阿姨却已胸有成竹。

连笑听他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了句:“我还在巴黎……”

连笑犹记得方迟否掉她毁了连建平代购生意的想法时,说的那番话——

说完便一边朝卧室门走去一边继续听电话。

“不怎么样。”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方迟将手机自耳边拿开一些,转而对连笑说:“你先休息,有事随时叫我,我就住隔壁卧室。”

“那有本事你想一个?”

连笑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方迟已接听了电话:“喂?”

“我已经想到了。”

太多疑问涌上心头,连笑正要开口,方迟的手机就响了。

“什么?”

他是怎么把她的行李从连建平家带出来的?

方迟却讳莫如深。

和她之前住过的套房几乎一致的内饰,只不过这间套房有两个卧室,方迟将她抱进其中一间卧室,连笑的行李竟然都在。

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连笑最终被他抱进了一间套房。

而此时此刻许阿姨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简直深得方先生的真传:“谢谢他教我录下证据,还帮我请最好的律师,等我拿到赡养费,连建平就算挣再多的钱,也是为我打工。”

只是巧合?

离婚案比连笑的案子先开庭。

他怎么也选了这家酒店?

开庭前夜,本该和律师做最后沟通,可等律师走了,连笑却紧张得睡不着。

分明是因为笑了才引得胸腔一颤,可连笑猛然擡头,见到的却依旧是方迟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恰逢她刚获医生解禁,可以喝点小酒——

连笑没来得及从方迟怀中擡起头来,就感受到他胸腔微微一颤——

可惜,就算她再软磨硬泡,方迟也只允许她喝两杯。

可下一秒连笑就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欧洲人眼里亚洲人都长一个样,她如今又鼻青脸肿的,怎么可能会被认出来?

两杯就两杯,连笑小口啄饮,滴滴如命。方迟则坐在吧台另一侧,帮她梳理隔天要在庭上说的话。

替他们按开电梯门的的那个服务生,连笑打眼一看便认出,正是她住这儿的那晚要帮她提行李的服务生,那服务生帮他们按开了电梯,又微笑着对着他们点头致意,吓得连笑赶紧把脑袋往方迟怀里埋。

“明天就要上庭了,你教我几句法语吧。”

方迟抱着她一路进了电梯,看来是提前开好了房。

方迟头也不擡,正忙着把她届时要说的证词手写成小抄:“想学什么?”

“没……没有,”连笑掩饰着心虚,假笑着环顾四周,“这家……看着……挺贵啊。”

连笑问:“法官阁下怎么说?”

笑得一派了然,却问得不明就里:“不想住这家?”

方迟答:“Cherjuge.”

他压根未低头,按理说应该瞧不见她那心惊胆战的样,可他嘴角为何又扬起一丝一派了然的笑?

连笑依葫芦画瓢学了一遍。

连笑惊诧的目光刚来得及从酒店大门来到方迟脸上,人已经被抱进了酒店。

方迟这才放下笔,擡眸看着她摇摇头:“和英语发音不同,法语的发音得更优雅些。”

熟悉的大门,熟悉的门童……

优雅——

眼前竟是她之前住的那家克利翁酒店。

连笑深感受教,点点头。

可惜,气死别人之前,连笑已经被自己此刻擡眼所见吓半死——

“那该如何优雅地说出,我无罪。”

气死她。

“Jesuisinnocent.”

连笑双臂环抱着方迟的颈项,一边继续做头晕状,一边得意地想,如果能有人拍下这幕发给方迟的白月光看看该多好——

“那该如何优雅地说出……”

方迟当即半个身体探进车来,抱她下车,在周遭人异样的目光中,一路抱着她往酒店大门走去。

“……”

连笑期期艾艾点点头。

“……”

“还晕?”

方迟教了她一晚上,也一心二用了一晚上,终于把小抄都做好了。

连小姐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上下车都由方迟替她开门,连笑还觉得不够,一脚刚踩下车就抚额做头晕状,转眼又跌坐回去。

见时间不早,明天还要上庭,不宜熬夜,方迟决定提前结束教学:“你学点基础的,其余的交给翻译和律师就行。”

病人最大,方迟只能照办。

连笑见他要走,赶紧叫住他:“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连笑成功获得保释,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就已经待不住,各项体征一正常,就嚷嚷着要出院。

方迟只得重新坐下,静待下文。

她身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连笑却莫名地紧张起来,垂下眸,深思熟虑着什么似的。

“……”

转眼又蓦地擡起头来,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

“……”

“最后一个问题,”连笑咽了口唾沫,“如何优雅地说出……”

他的音色,沉郁顿挫:“以后只有我肯要你了。”

“……”

他的眸光,明明灭灭。

“我想啪你……”

力度掌握得很巧妙,既不会弄疼她,也教她躲不开。

“什么?”

他却稍稍施了力,依旧捧着她的脸。

方迟眉头一皱。还以为自己听错。

这就要挥开他的手,躲回去蒙住被子。

连笑深呼吸一口。

连笑顿时心灰意懒。

挺直了背,似乎终是做好了决定——

连哄,都不屑于哄她了么……

“如何优雅地说出我想啪你。”

连笑看着他因压抑着太多情绪而微微闪烁的瞳孔,还以为他起码会安慰下她还是很美,他却无比实在:“是挺丑的……”

“……”

如果可以,方迟宁愿这些伤全落在他身上……

“……”

他仔细瞧她,眉微微蹙着,眼里克制着什么。

方迟深深地看她。

却被他双手捧住脸。

许久。

她如今鼻青脸肿的样子,大概丑得至极,连笑当即就要埋下头去。

久到仿佛都能分析出她的太阳穴究竟急跳了多少下。

这下更是委屈得不行:“我都破相了,你还笑……”

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心疼,她没瞧见;他的哭笑不得,她却一擡眼就发现——

神色却有点紧绷:“Mademoiselle,Jepeuxteprotégertoutlavie.Jet-aime.”

眼看她鼻涕都快流进嘴里,方迟正愁手头没有纸巾,准备拿袖子给她擦,她却猛地一吸鼻子,鼻涕又被她吸了回去,直看得原本一脸隐忍着心疼的方迟当即哭笑不得起来。

“这么长?中文什么意思?”

哭到最后都闭住了气,哽咽着哽咽着,鼻涕都下来了。

他一不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二来面色平静到教人丝毫猜不透心中所想,连笑严重怀疑他这个翻译是在糊弄自己。

连笑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哭得这么毫无形象过。

方迟清了清嗓,道:“我有一笔几亿的生意想和你谈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不知是哪件事先发生,是她先松开牙关,跌坐回病床上嗷嗷哭,还是他先转过身,将她轻拥进怀。

这答案绝了。

方迟硬生生受下这一口,直到其他人都出了病房,就余他和她。

连笑却早已没心思拍手称快,又深呼吸一口,站起来走向他。

战胜了自己的噩梦。

终是停在了他桌旁,捧起他的脸。

她应该算胜利了吧。

当着他的面张了张嘴。

但是……

却不是鹦鹉学舌。

打这架太疼了。

而是回答他:“唔……有的。”

这男人骨头硬得可真咯牙,咯得连笑眼泪都下来了,可她就是不松口。眼泪竟也源源不绝。

方迟一扬眉。

她能感觉到他肩膀蓦地一僵。

这个女人脸上孤注一掷的表情,是对他此番疑问的最好回答……

连笑忽然就觉得委屈极了,头一低就咬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