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自己视为生命至宝的爱情变成这般模样，大叔妹妹终于忍无可忍，横下心提出了分手。
大叔妹妹终于开始在大叔面前发牢骚，而这种牢骚在完美大叔眼中，无疑只是饱暖之后衍生出来的作。
她想，就算是已经无可挽回，但也要在这尽头，拼尽生命撕扯一回。
她要的，真的是这样安稳到像失去了呼吸的生活吗？
然而，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没有痛哭，没有争吵，更没有歇斯底里。
可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反刍中，大叔妹妹也终于骗不了自己，不能继续假装看不到自己过得像尼姑一样的生活。
完美大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仿佛只是在门口买完早点，临走时跟摊主阿姨说了一声再见。
大叔妹妹这样想，埋怨到了嘴边，也舍不得说出来了，就逼着自己生生咽回去，幻化成对完美大叔的爱慕与崇拜。
即使是像她这样已算不得年轻的女人，在他眼中，也只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小姑娘。
那么，他是爱自己的吧？唉，自己还是太年轻太毛躁，没有他那样稳重。
而这样的小姑娘，他也见得多了。
但完美大叔仍然体贴温柔，从来不曾改变。
对他来说，很多东西都比爱情重要得多。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大叔的冷静、淡定，击垮了大叔妹妹心中的最后一道堤防。
大叔妹妹想起在自己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偷偷留了一袋曲奇，想跟她最喜欢的表哥一起分享，等到表哥真的到家里来做客，那一袋曲奇几乎已经要发霉烂掉，可表哥只是淡淡地说，他从来不吃曲奇。
那本是她最爱的优雅从容，如今看来，却让人寸寸心寒。
她将自己二十余年的全部热情积攒到今天，却蓦然发现竟然全无价值。
经此一役，大叔妹妹再也不好大叔这一型了，她说，不管是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伤身，要换个口味。
大叔妹妹曾经以为，他们的生活犹如一泓平静的潭水，但现在，却像是冷成了冰。
她这一换，换得很彻底。
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和爱好，实在是没有什么交集。
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年轻的小鲜肉上，渐渐地成了吃嫩草姐姐。
大叔妹妹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几次，由衷地感觉到脑子里实在是装不下更多有关茶叶的知识了，后来就用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年近三十的她，最近还正对一个平均年龄不满十六岁的男子偶像团体TFBOYS着迷得无法自拔。
完美大叔的茶会就真的是品鉴各种茶叶。
她说，流失掉的青春激情，她要一点一点补回来。
只是，虽然只差一个字，但茶会跟茶话会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在爱情里，谁又能真正收获一个成品呢？
事实上，完美大叔也并不是不喜欢集体活动，他不是经常参加朋友发起的茶会吗？
爱情，就像是水果，熟得太透了，保质期反而会缩短。
完美大叔却摸摸她的头发，乖，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然后他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由最初的青涩开始浇灌，即使培育的过程辛苦且漫长，即使冒着未知的风险，但谁都无法否认，那也是一种别样而深刻的美好。
大叔妹妹搂着完美大叔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撒着娇。
虽然我觉得，她为了收获果实，又从种树开始了。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明早就出发！
但，还是祝福她吧，没准儿她能种出一片森林呢。
完美大叔从书里抬起脸，去野外干什么，找一间不错的餐厅，不是更好吗？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人
她兴奋地逛着淘宝挑烤肉架。
追星小姐追星路上的第一站，是一名活在动漫中的二次元人物。
跟关系最铁的闺蜜及其男友来一场到野外去烤肉的double date！
某个周末下午，她在电视上的点播频道看了一集《灌篮高手》。
我们到后海骑双人自行车吧！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完美大叔却皱了皱眉头，别闹，给人家看到像什么样子。
一向看人先看脸的追星小姐，自此爱上了那个眼睛细长、高大帅气，一整集也只有一句台词的湘北11号——流川枫。
他们在一起的那年，大叔妹妹还勉强站在青春的尾巴上，难免还会随着荷尔蒙的波动，萌发出一些属于年轻人的想法。
那一阵子，她所有的书包、笔袋、笔记本，无论画的是怎样的姿势或表情，都是这同一个人。
大叔妹妹认为，这是上天在自己修足了爱情这一课之后，给予自己的奖励。
甚至连橡皮，她都只买红色的，然后用小刀削成一颗形状并不怎么规则的小“篮球”。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后来，一部名为《浪漫满屋》的韩剧浩浩荡荡地汹涌而来，追星小姐只看了Rain一眼，不等人家来席卷，自己就一头撞了进去。
没有聒噪，没有两个同样不经事的人凑在一起的那种状况百出，自己也像绝世的夜明珠一样，被完美大叔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这部韩剧不仅为追星小姐带来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位“欧巴”，更是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像她一直想象的那样，大叔妹妹和完美大叔的日子，过得舒爽而惬意。
韩星怎么就这么好看呢，韩剧怎么就这么吸引人呢。
于是即使这样浮夸的设想并没有实现，大叔妹妹还是迅速地沉陷到了热恋之中。
追星小姐一边看一边不停感叹，如饥似渴地搜索着各种关于韩流的消息。
只不过，大叔妹妹一定会毅然决然地舍弃同龄男那一方，投向大叔散发着成熟魅力的怀抱。
每每知道的多一点，追星小姐对此的迷恋就多一点儿。
如果此时再多一个追求自己的同龄男，那简直就是大玉儿、皇太极和多尔衮的人物设定。
就这样，追星小姐彻彻底底成了一名“哈韩族”。
对方比她大十二岁，成熟、优雅、绅士、温柔，堪称完美。
像每一名“哈韩族”一样，追星小姐异常狂热地收集所有跟自己喜欢的韩星有关的周边产品。
也许是大叔妹妹执着的信念确实感天动地，她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跟自己梦想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极品大叔！
那时她最喜欢去离家不远的音像店，海报、贴纸、印着头像的徽章，一买就是一大堆。
大叔妹妹就这样驰骋在寻找中国好大叔的道路上，孜孜不倦，从未停歇。
有时候遇到断货，追星小姐就扯着老板的袖子，死乞白赖催他去进货。
而自己要的，是身心俱熟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叔！
有时语气有些太像撒娇了，尽管明知道是为了做生意，在一旁的老板娘还是看得有些憋火。
大叔妹妹往往是在对对方深度着迷之后才发现这一点的，她给这类大叔下的定义是：他们不是成熟，而是老。
不久之后，追星小姐漫长的哈韩之路终于登上了第一个巅峰。
可是大叔妹妹并不幸福，每每私下里见到她，大叔妹妹总是说上几句话就哀怨起来，永恒的主题是，大叔们跟她交往，都只是把她当成一具新鲜的肉体，当成一个廉价的玩具，并不想跟她一路走到底。
那一年，一个到现在还十分活跃的韩国男子团体正式出道。
所以这是决定了大叔妹妹很受欢迎的客观条件。
那时的他们还是年轻的新人，并没有那么高的知名度，而当时就对他们如此痴迷的追星小姐，在那个尚未成形的粉丝圈里，甚至一步步地成了粉丝会的副会长。
男人嘛，永远只爱十八岁的女孩，人妻御姐只能是调换口味，年轻萝莉才是永恒主题。
现在回想起来，追星小姐心中还不免得意，在潮流的大道上，自己俨然是一根擎天柱啊！
这个世界上，爱大叔的妹妹并不太多，但是不爱妹妹的大叔，则近乎绝迹。
如果说之前的追星小姐只是略微有些过火，那么在他们横空出世之后，追星小姐在旁观者的眼中，已然烧成了火焰山。
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戏码实在太过幼稚，她要的是一份成熟的感情。
她完全依照他们的喜好生活着。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叔妹妹为了辅证自己对“大叔”的特殊追求，而提出的一个貌似很科学的论据，但大叔妹妹确实一直保持着高冷的姿态，俯视着试图前来叩门的芸芸小屁孩儿。
一向不爱吃甜食的追星小姐，开始每天都要喝加双倍糖的奶茶。
只有与比自己年长十岁以上的大叔交往，才是王道呢！
她用韩语跟大家打招呼，每天都吃韩式拌饭，大家一进办公室，泡菜味儿就扑面而来，以致许多人都曾错以为这是家酱菜公司。
用大叔妹妹的理论来说，女生比同龄男生的心理年龄大两岁，那么整天跟一个表面上能够开天辟地、实际上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毛头小子周旋，有什么意思？
只是，追星小姐这样的追星法，在别人眼中，无疑就是一个“作”字。
只是，这座花园的大门上挂了一块铁打的招牌——同龄男子不准入内。
这些话，自然没有人会说出来。但是在说起追星小姐的时候，大家总是无法自制地带上一丝轻蔑。
而对于大叔妹妹自己来说，她的情感花园也如一般女孩的一样，繁花锦簇，曲径通幽，等着一个人来开。
细想之下，其实也对，还有多少成年人能这样为了在大家看来根本不现实的人，做这些看上去蠢到死的事情。
然而，大叔妹妹并非无人问津，相反，从高中时第一个偷偷给她递小纸条的男生开始，想要拿下这座堡垒的人，倒还不少呢。
不久后，突然传来了那个韩国男子团体要去北京做宣传的消息。
在遇上她的第一位大叔之前，大叔妹妹的恋爱史用一句俗烂了的话来说，就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追星小姐彻底疯了，整日整日地听专辑、看视频，脑子里塞满了那些成员们唱歌跳舞的帅样，简直就应了小品里的那句话——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赴首都。
大叔妹妹，不是一个长得很像大叔的妹妹，更不是大叔伪装成了小妹妹，而是只爱大叔的妹妹。
一定要去北京！
不要对我好，我需要的是你爱我
追星小姐狠狠地下了决心，可在一提请假就黑成包公脸的上司那里，这个假，无论如何是请不下来的。
起码，不会让你打折。
思虑良久，追星小姐毅然决然地翘了三天班。
对的爱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打折。
也许真人的魅力的确是照片无法企及的，追星小姐从北京见了活的“欧巴”们回来，意志更加坚定，面对唾沫横飞的上司长达一小时的训话，也没有丝毫的悔意。
物品有标价，爱情却没有。
这次追星行程，不但扣光了她这个月的奖金，就连带年终奖都要减半。
与其为了他而改变，成为另一个人，不如做好自己，等待着那个对的人出现。
大家看向追星小姐的眼神里，同情之中无可避免地夹杂着嘲讽。
其实何须那么多改变呢？对于好的爱情来说，每一点改变，其实都只会是锦上添花。
那些嘲笑和鄙视，追星小姐看得真真切切，也记得清清楚楚，可她并没有为自己去辩驳一分。
从此之后，打折小姐还是打折小姐，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总会牵着她的手的打折先生。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那样，她依旧还是把自己最喜欢的韩星的照片放在钱包夹层里。
第二天，打折先生再次约了打折小姐，他们在某家西餐厅喝了两杯团购的咖啡，看了场用积分兑换的电影，聊着彼此的打折心得，开心得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某一天，照片后又夹进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理想对象的标准。
有一天，她在豆瓣的同城小组中参加了一个拼单活动，因此认识了同样喜欢打折的打折先生。
皮肤白，眼睛大。
打折小姐幡然醒悟后，重新在各种打折小组里活跃起来，继续过起了不打折不成活的生活。
追星小姐买回了成套的化妆品，每周定时去两次美容院，一向怕疼的她还鼓起勇气去割了双眼皮。
打折小姐终于明白，与豪气先生之间的那段爱情，不论结果如何，都是坏的。
细腰，美腿。
在那之后，打折小姐过了一段不需要打折的日子，可这样的日子，越过越怅然。打折小姐突然发觉这样的改变，自己并不开心。
追星小姐买了腿部矫正带，每晚睡觉时勒在腿上，即使半夜起床喝水也绝不解开，一路跳去客厅，仿佛僵尸还魂。
即使打折小姐把自己强行拧成另一个模样，豪气先生最终还是带着他的爱离开了。
无论前一天睡得多晚，第二天她都准时六点起床，喊着口号做瘦腰操。
豪气先生对打折小姐，不过是一时的脑热，热情过去了，爱也就过去了。
气质恬静，端庄亲和。
只是，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任你全身都是优点，也只会变成他眼中的刺。
追星小姐特意去报了瑜伽班，即使她身板儿偏硬，也宁愿咬着牙像个鹌鹑一样拧在那里。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追星小姐就买了两箱子经典名著，把闲暇时间塞得满满的。
于是打折小姐开始克制自己，不再对各种打折信息趋之若鹜，也开始让自己不再纠结于要不要用积分来兑换赠品。
仿佛这样，就真的能离他近一点儿。
可打折小姐并没有想透这一点，相反，她决定要为了豪气先生而改变，挽留他那颗渐行渐远的心。
没有人在意追星小姐的改变，她的所有行动，在别人眼中不外乎又是一出闹剧。
毕竟这种生活，与他所习惯的，实在是大相径庭。
直到有一天，大束大束的玫瑰花送进办公室，堆在追星小姐的桌上。
其实，细想之下也该知道，豪气先生一早就该耐不住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表现。
讶异之余，有好事者暗中去打听了追星小姐的这位追求者，而结果更是令人大跌眼镜。此男的自身条件以及家境都优越得让人不敢相信呢。
打折小姐的精打细算，在豪气先生眼中，无疑已经成了一种负累。
这样好的人，怎么会跑来追求追星小姐呢？
面对打折小姐伸过来的手机屏幕，豪气先生第一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实，追星小姐的故事可以追溯到更久之前。
豪气先生想去那家许久没有去过的法国餐厅，打折小姐却又拿出了打折牛排的电子优惠券。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流川枫之前。
为什么呢？打折小姐哭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想到，最初的预兆应该是那次约会。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为爱而生，那必然是追星小姐。
就像他们莫名其妙地相爱一样，这位很爱很爱她的豪气先生，在打折小姐沉溺于这段感情中不可自拔之时，莫名其妙地提出了分手。
Just For Love（只为了爱）。
然而大家的眼镜还没有碎很久，就全部回到了脸上。
从还在读书时开始，她的每一段感情，无论别人看来值不值得，她都用了燃烧生命的架势。
有了爱情的滋润，打折小姐的每一天都越发活色生香，在豪气先生的支持下，更加将自己投入到无限的打折品之中去。
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每一段看起来很傻的恋爱，都变得似乎真的有价值。
旁人都对这段恋情大跌眼镜，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打动豪气先生的偏偏就是打折小姐的精打细算呢。
就连那些渣男烂男的眉目，都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
打折小姐甜蜜而小声地埋怨一句，打开那些小卡片，豪气先生简短却缠绵的几句小话，无一不在表明，他很爱很爱她。
可是，骗谁呢？时间早晚会在热情退潮后还原真相。
大束大束的玫瑰花带着写有豪气先生名字的小卡片，不断降临办公室。
那些烂桃花回馈给她的，终究都是遍体鳞伤。
一来二去，看上去如此不搭调的两人竟然就成了。
后来，受的伤多了，追星小姐就想，既然都是刀山火海，那不如去追一个最好的人。
自此，豪气先生对打折小姐展开了攻势。两人在打折小姐的安排下，吃遍了各种打折的套餐，看遍了所有抵用券兑换来的电影，享受了各种“两人同行一人免单”的优惠。
而且，被人这么对待，也许只是因为我还不够好吧。
分别之前，他们自然而然地交换了电话号码。
于是她不再贸然去爱人，而是把热情全部投放在追星身上。
咖啡香气中，陌生的两个人在这场不期而至的相遇中变得熟悉起来，彼此感觉竟都还不错。
毕竟，那些人永远都存在于粉红色的泡泡中，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啊。
豪气先生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仿佛一把算盘的女孩，噼里啪啦的，有点儿意思。
她在别人眼中像脑残一样去爱流川枫，爱韩团，爱各路明星，却也不曾停下默默变好的脚步。
她拿出自己的信用卡，今天周五，是民生银行的买一送一日呢！
爱流川枫让她爱上了运动，成为特长生考上大学，从小地方来到了大城市。
结账的时候，豪气先生习惯性地抽出自己的银行卡，却被打折小姐伸手拦了下来。
爱韩团让她学会了韩文，凭借这个优势进入了这家同韩国有业务往来的公司。
那天豪气先生很配合地跟打折小姐合用了优惠券，用一个蛋糕的价钱买到了三个蛋糕。走出蛋糕店后，豪气先生请打折小姐去附近的星巴克喝了咖啡。
爱各路明星让她身上有了各种默默加分的点……
这么会算计的女孩，这是开天辟地头一位。
她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成为一个在别人眼中超棒的女生。
前前后后，他也遇见过不少女孩，无一不是像他这样随着性子花钱，且巴不得这样花钱。
她把所有的伤害和执迷，都变成了动力。
豪气先生在他既有的二十八年的生命中，在消费方面，一向如此潇洒随意、不差钱，仿佛一台活的ATM机。
我这才想起，有一次追星小姐说起她在上海街头偶遇当时爱得很深的一个男孩，对方曾经在她心上捅了很深的一刀。
接下来，在打折小姐十分专业地向他解释两个人拼着用优惠券是多么划算的那段时间里，豪气先生重新打量了一下打折小姐。
简单寒暄后，她看到对方看她的眼神满是柔情。
在豪气先生真的要把她视作推销员的一瞬间，打折小姐扬一扬手中的两张优惠券：“咱们能拼着用一下优惠券吗？”
在她转身瞬间，她听到对方的女朋友说，这样的女孩，你跟她交往过？别吹牛了！
打折小姐看着这个高她一头似乎面色不善的陌生男人，用卖安利一样的语气问：“先生……您喜欢吃这家店的蛋糕吗？”
这本是小说里的段子，却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豪气先生转过身来，站在他面前的是面带微笑的打折小姐。
那一刻，上海阳光明媚，她透过路边商店的落地玻璃看到自己影影绰绰的身姿，忽然觉得所有爱过的时刻，是那么美好。
就在豪气先生排队排到几乎要没有耐心的时候，有人突然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原来，她早已积累到足够好，可以被人珍惜，被人爱。
新店开张总有优惠活动，也总有乌泱乌泱的人群。
于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追星小姐遇上了这位Mr.Right。
豪气先生喜欢的蛋糕品牌在自己家楼下开了分店。
大家这才发现，就在所有人的冷眼中，追星小姐变美了，变瘦了，有了标准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名媛闺秀一般的高雅气质，连打喷嚏都比别人好看得多。
说起他们的相遇，真是巧合得可以。
原来一直奔腾在追星路上的追星小姐，此时在泱泱大众之中，也是一颗最为耀眼的星了。
所以说，命运总是不能被凡人参透。热爱打折品的打折小姐，就以一种那样出乎意料的方式，遇到了热爱一掷千金的豪气先生。
如今的追星小姐，依旧不曾放弃自己的追星之路。
我们谈起打折小姐，总会不自觉地担忧她这样为打折痴狂，究竟要怎样的神通才能够将其收服。
也许她一早就明白，其实对她来讲，追星最重要的只是去寻得一份坚持的动力，来做更好的自己吧。
我在收到三瓶漱口水、两件优衣库的79元T恤，以及半打H&M的袜子后，即使是真的有正经事，也再不敢去打折小姐家。
真爱时对你好还来不及，怎么会计较
可囤得太多，实在是用不完，只好就以这种方式送掉。
不欠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欣欣的前任。
朋友到她家中做客，走的时候总是被迫带走一管牙膏、一瓶漱口水、一瓶洗手液，都是在屈臣氏“购满三件一件免单”或者“两件八折”的时候囤下的。
那是北京的初春，柳絮飘飞，桃花朵朵开。
以至于有时兴致勃勃地把新的战利品放到柜子中，才发现家里已然有了不少相同的东西。
在某个春雨润物细无声的夜晚，欣欣敲响了我家的门。
她如此热衷于扫购各种打折品，丝毫不在乎是否真的用得上。
我开门的时候，差点被她吓尿。
“哪里有打折哪里有我”是打折小姐坚决贯彻的人生信条。无论是只有一点点折扣的高档化妆品，还是超市里贴了促销标签的小黄瓜，在打折小姐眼中，都无比值得抱回家去。
一向精致温婉的欣欣，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和雨水冲刷得惨绝人寰，黑色的睫毛膏随着眼泪，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一路滴到脖子上，把她粉色的T恤氤氲成一幅水墨画。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事物能让你一眼看到就充满感恩的，那可能是水，可能是阳光，但对于打折小姐来说，无疑就是四个鲜红的字母——sale。
她二话不说冲进房间，把手里提着的一只购物袋往地上一丢，整个人瘫在沙发里，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脏话连连。
她要在某家新开的饮品店“前一百位半价”的活动截止之前，准时赶赴现场。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打折小姐便火速拎起包，“嗖”的一声离开了办公室，速度快到简直要霎时飞起，宛若猛虎下山。
“能怎么？哭成这样，还不就是失恋。”欣欣的脸都哭变形了，大声地对我说。
手表上的秒针指向“十二”的那一瞬间，仿佛能听见秒针的“咔嚓”声响。
我没再追问，安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屋内撕心裂肺的哭声混成一片，如同一首宏伟的交响乐。
好的爱情，不会让你打折
哭累了，欣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被雨水浸湿得皱巴巴的纸，拍在桌子上。
无论你有过怎样的过去，只要你相信，信者得爱。
我拿起展开，是一张手写的消费清单和礼物列表。
希望你永远记得，在爱情里，众生平等。
2013年2月14日，××饭店，1240元。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也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真正爱你的人，然后幸福地生活下去。
2013年12月24日，××餐厅，638元。
亲爱的欢场小姐，但愿有一天，你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一个作家。
2014年2月14日……
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宁愿相信欢场小姐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相信她流的泪、动的情是真的。
LV钱包、史迪奇毛绒玩具、V家高跟鞋……
我们永远在别人虚假的故事里，流下自己最真实的泪。
看了看清单上列出的种种，我又匪夷所思地看了欣欣一眼，她正满脸嘲讽夹杂着悲伤和愤怒看着我。
但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些故事是假的。
“这是我跟他交往时一起吃过的饭和他送我的礼物，他让我一一清算，然后还！给！他！”欣欣咬牙切齿地说。
时至今日，我成了一个写小说的人，做了一份在欢场小姐口中跟做小姐没什么区别的职业，我写了很多故事，然后貌似打动了很多人。
“你们在一起两年多，就吃过这么几顿饭？”我深知自己放错了重点，但清单上吃饭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
那是我唯一一次带小姐出台，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欢场小姐。
“哦，不，其余的我们都是AA制的。”欣欣轻描淡写地说，顺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袋子，“这是我送他的礼物，他都还我了。”
月光洒下来，照在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我瞄了一眼装得满满都是好货的购物袋，心想欣欣真是个出手大方的人。
欢场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正看着远方的月亮。
认识不欠先生，自然是因为欣欣。
“其实呢，每个男人都有拯救女人的欲望。在我讲故事的时候，他们可怜我、同情我，然后觉得照顾我生意就是在帮助我，这样一来，他们从中得到了更大的快感。有时候我觉得，我卖的其实不是身，而是我的故事和男人们可怜的英雄梦想。”
两年前每月一次的好友聚会上，欣欣幸福洋溢地挽着不欠先生的手出现了，郑重地介绍给了我们。
“那你为什么要编故事骗别人呢？”我没否认，接着问。
不欠先生温文尔雅，干净的白T恤，利落的板寸头，戴一副看起来知识渊博的金丝边眼镜，而事实证明，他也当真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能从海湾战争聊到女性例假，从全球变暖聊到商场打折。
“当然不是，换作别人我不会告诉他们故事是假的。可你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觉得你在跟我聊天的过程中，起码有那么一瞬间，你是把我当成朋友的。”
除此之外，他还善良体贴、为人和善，每次跟我们一起吃饭，不管朋友怎么拒绝，他都坚持替自己的那一份买单，从不拖欠。
“那你这算什么技能，博人眼泪、赚人同情？然后再告诉别人故事是假的？”我有点不高兴地说。
“你不用每次都付钱的，我们轮流请客，欣欣也得请。”有一次朋友这样对不欠先生说。
我坐在一旁不出声，安静地等她笑完，然后她看着我，擦了擦眼泪，接着对我说：“你别生我气，其实这是我职场上的一项技能，我的很多同行都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我要没点儿杀手锏，早晚会被淘汰的，任何一行都是有竞争的呀。”
“她是她，我是我，我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习惯了AA制，没关系的。”
“哈哈，你还真信啊？”欢场小姐突然夸张地笑了，一边笑一边推了我一把，“这是我编出来骗客人的，我经常会编各种故事，讲给不同的客人听。哈哈，要是我不做这一行，说不定我能当一个很好的作家呢。有人不是说嘛，做小姐和做编剧没有分别，一样是作假，这样看来，还真是……哈哈哈哈……”欢场小姐笑得弯下腰，笑得眼睛里全是泪。
国外长大！又是一个闪光点。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因为我在听完这个故事后，除了轻微的悲伤，竟想不出任何一句能够安慰她的话。
我们都爱不欠先生，觉得他就是完美男人的典范。
“你觉得是，它就是喽。”欢场小姐忽闪着眼睛。
女生们纷纷羡慕欣欣能找到这么好的男友，男生们暗自奋起，努力想要变成不欠先生这样的男人。
“这是……你的故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在同龄人里，欣欣和不欠先生的感情进展速度算是相当缓慢的，交往两个月的时候，我惊讶万分地从欣欣那里得知，他们在几天前才刚刚接过吻。
“后来这女孩就再也没给那男的一分钱，她换了手机号，搬了家，删了QQ，换了工作，从此就从这男的的生命中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也算是条女汉子了吧，起码没拖泥带水哭着喊着去质问男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在这一点上，我特佩服她。”欢场小姐笑着说。
“他说了，发生性行为要慎重，这是一件责任重大的事情。”欣欣挂着一脸深情说，但谁都看得出那深情背后的猴儿急。
“后来呢？”我又问。
“他不是国外回来的吗，怎么还这么传统？”
欢场小姐不说话了，又低头开始吃饭。
“这不叫传统，叫责任心！”欣欣急迫地纠正我。
“没有！反而是男的打了一通满是愧疚的电话，说对不起她，以后赚了钱一定娶她，让她过好日子。女孩很感动，于是也加倍努力地赚钱。可是有一天，她在路上看见男的搂着另外一个女孩的肩膀，他陪她逛街，给她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那一刻女孩的心突然很疼很疼，她想这些年来男孩从未给她买过一件礼物，而且他现在为别的女人花的钱，是自己每天晚上陪喝、陪唱、陪笑挣出来的……很可悲吧？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事实上很多起初美好的感情，都经不住细水长流的侵蚀，慢慢就垮了。
“后来呢，男的跟她分手了吧？”我问。
比如我们的欣欣和不欠先生。
欢场小姐讲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的呆。
欣欣第一次单方面的爆发，是在交往的第三个月后，两人发生性行为的第二天。
“女孩上高中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生，女孩大大咧咧的，觉得喜欢就应该去追。女追男隔层纱，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了，而且关系特好。不过高考的时候，女孩落榜了，男的考到北京的一所大学。女的决定放弃读书跟着他去北京，他上学，她打工，有种相依为命的壮烈。北京这么大，即便在一个城市，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少，但她没有怨言。男孩是学美术的，平时的开销特别大，所以女孩有时候会用自己存的钱资助他。慢慢地，也就成了习惯。她会把每月赚来的钱分成两份，多的那份给他，剩下的留着自己用。可是生活多难呀，那点钱根本不够两个人用。后来，女孩听朋友说在KTV做公主不过就是陪客人唱唱歌、喝喝酒、聊聊天，赚钱还不少，于是她就去了。女孩每个月赚的钱多了，资助男友的也就多了。可时间不长，有一天，她服务的客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男朋友。被男朋友认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用正眼瞧过她，任由自己的朋友跟她喝酒、聊天、勾肩搭背，女孩觉得那几个小时过得比她的一生还要漫长。”
那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我起床后正站在阳台上享受秋风拂面，就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扰了兴致。
“嗯。”
门刚打开一条缝，欣欣就像一阵狂躁的龙卷风一样冲了进来。
她调皮地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天真。
“昨晚我们上床了，在××酒店。”欣欣的声音冷静而阴沉，目光幽幽地看着远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看我不说话，欢场小姐接着说，“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的故事，有点俗，你忍着点儿。”
“好事儿啊，值得喝酒庆祝。”我不知道欣欣这股子阴郁到底从何而来，以为这只是受过性和爱洗礼的女性应有的架势，于是准备冲进厨房拿酒。
可那时的我，还没有这样的勇气与这世上的不公平为敌，便索性沉默了起来。
欣欣果断地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且慢”的手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很想告诉她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享受爱情的权利，不管是单恋、暗恋、相恋或是失恋，每个人都应该有这样的权利。
“今早退房的时候，他跟我说开房的钱要跟我分担，要跟我AA制！”欣欣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目露凶光地看着我说。
“找什么呀，断都断了，再说了，欢场无真爱，干我们这一行的哪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
我急忙露出遭遇晴天霹雳的表情，还十分应景地向后倒退了两步，语无伦次地问：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呀？”
“然……然后呢？”
“我不知道。”欢场小姐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
“然后？然后什么？我忘情献身，完了还要自己付钱，小姐都活得比我有尊严！”欣欣大怒，冲我吼道。
“那他在哪儿呢？”
“是，这钱不该出。”
“因为这个城市，有我曾经爱过的人。”欢场无真爱，可爱情却是人人都拥有的东西。我惊讶地看了看欢场小姐，她低下头扒拉了一口米饭。透过她忽闪忽闪的假睫毛，我看见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不，我给了！”欣欣头一歪，转了个身开始在屋里来回转悠，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才刚开始谈恋爱，毕竟还没熟到那个份儿上，算清楚点儿也好，反正我也爽了，就当是我俩花钱互相嫖吧。”她很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着。
“那你呢？你也不是北京人吧？为什么要到这个城市来？”我原本想说干这一行在哪儿不是都一样，何必非得往北京跑，但是转念一想，这话一来也许会刺着人家的痛楚，二来是觉得不管干哪一行都得有上进心，都得往高处爬嘛。
再后来，他们很少再去开房，而是把阵地转移到各自的家里，这个问题也算是迎刃而解了吧。
“哈哈，放心吧，你一定可以的，我看得出来。”
他们依然羡煞旁人地相爱着，欣欣也依然无条件忍受着不欠先生各种AA制的提议，她送不欠先生一份礼物，第二天就会也收到一份价格相当正负不超过十块钱的礼物。
“也许吧，不过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去享受他们的难处。”
但是欣欣都不在乎，她想反正每逢过年过节时，她都会放肆地享受一次男生花钱的乐趣，平时算得清楚一点儿也无所谓吧。
“其实我说句公道话，谁活得都不容易。打个比方，你们的难处是被上司刁难，而你们上司肯定也有你们所触及不到的难处吧。”
可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欣欣怎么都没想到她仅有的几次高待遇享受，都已经被不欠先生一五一十地记录在案了。
欢场小姐很敬业，在我抱怨生活艰难、工作辛苦、上司刁难的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她从始至终都认真地听着，没有露出过半分不耐烦的神色，那是我有生之年最痛快淋漓的一次抱怨，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特别温暖、敞亮。
可就在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势头下，不欠先生竟然出轨了。
我跟欢场小姐在路边的一家大排档坐下来，点了几个菜和两瓶汽水，就着北京喧闹的夜色聊了起来。大概因为那是一次花了钱的高成本聊天，所以我聊得特别投入。
那是因为，在阳春三月天里，他遇见了让他如沐春风一般的AA制小姐。
“行。正好饿了，边吃边聊吧。”
AA制小姐是不欠先生的同事兼普通朋友，有一次两人一起外出办事，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途中两人同时开始闹肚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人。不过你们钱都付了，我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不然老板得骂死我。不然我们聊天吧，不陪睡，陪聊也行。”
路边刚好有一间肮脏的收费公厕，不欠先生匆匆付了钱，两人就冲了进去。
“不好意思啊，我其实没打算跟你……那什么的……”
事发的第二天，AA制小姐拿着五毛钱放在不欠先生桌上：
“这行干久了，什么人我都见过，再说你把紧张和尴尬都写脸上了，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是昨天上厕所的钱，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凡事都AA制比较好。”说完，她莞尔一笑，转身飘走了。
“你怎么知道？”
不欠先生就这样不可自拔地坠入了爱河，他觉得那就是他的真命天女，生命中的天使，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
“你从没带小姐出过台吧？”欢场小姐问我。
当不欠先生向欣欣提出分手时，他拿着那张清单，是这样说的：
那时我穿衣打扮还没现在这么花枝招展，只是衬衫加黑框眼镜的宅男样，走在路边，跟一旁浓妆艳抹的欢场小姐很不般配。
“我们分手吧，你没有AA制的额度已经超过了五千块，这是我的底线。”
“走吧？”欢场小姐对我讲，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走出夜总会。
欣欣哭笑不得地捏着那张纸，随后扬手给了不欠先生一个耳光。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各自起身带着自己挑的姑娘走了。我坐在包间里，有点尴尬。
拦下出租车临走前，不欠先生又说：
“哟，眼光果然跟大家不一样啊。”几个客户取笑我，我也没在意。
“我觉得不管是做朋友还是谈恋爱，都应该算得清楚一点，谁也不要欠谁的，这样绝交或者分手时才能干脆利落，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还给我。”说完，他从自己的车上拿出一袋东西递给欣欣，那都是欣欣之前送给他的。
我点点头，她才放心又雀跃地蹦跶到我身边来。
车子发动，扬尘而去，欣欣从车窗探出头，对越来越远的不欠先生大声喊了一句：
几个人纷纷点了自己喜欢的，每点一个，她脸上就浮现一分失望和不安。轮到我的时候，我轻轻地抬手指了她一下，她有点不确定，指着自己并用眼神跟我确认。
“你个傻×。”
她矮矮小小的，不漂亮，脸上长着可爱的雀斑，连粉都遮不住，在一排站出选美架势的小姐中努力挺着自己的小胸脯，像个生怕被人遗忘的小孩。
这是他们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几个客户都喝得醉醺醺的，硬要我选一个带着，为了不扫客户的兴致，我便从一群人中选中了最不起眼的她。
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哪里是几千块就能清算得了的呢？
我人生中第一次带出台的人，就是欢场小姐。
你出轨背叛，她却为爱走天涯，这些，也都是债。
虽然有公司买单，尽管我也不是什么道德感爆棚的人，但我还是甚少带小姐出台，因为总觉得用金钱买来的性爱真心没什么意思。
这世界上的感情，都是一报还一报的，比如他爱你，比如你不爱她。
别误会，我不是个花天酒地的人，只是做过一阵子销售工作，为了拉客户、签单子，总免不了要陪着去一些声色场所。
大家不用斤斤计较，试图两不相欠，你的债，别人欠你的情，都会有人来替你收或者还。
欢场小姐是我在夜总会认识的。
同时，你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帮人收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