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若在赵家村他到底不安心,瘟疫可不会看人下菜碟,再找人保护她也是无用的。
他要是跑了,回头抓他又费一番功夫。
所以韩牧很谨慎,甚至一夜醒了七八次,隔上一会儿就要睁开眼睛看陈坚还在不在。
呢。
他从未对一人如此在意过,对他爹娘和顾君若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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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韩牧憔悴得厉害。
韩牧当然不放松,他还想着赶紧把人审出来然后去找顾君若
等也都报了一遍,还有和赵主簿他们商量的各种统计及防疫举措。
他没想到韩牧竟一刻也不放松。
“……赵主簿虽然贪心,但这次也没敢伸手,”贺子幽道:“薛县尉那边我也让护卫盯着,最近没什么异常。”
陈坚:……可恶!
韩牧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派人把薛县尉立即叫来。”
韩牧围着他转了一圈,又让人拿布巾来塞进他嘴里,不仅防止他这张嘴巴再蛊惑人心,也防止他咬舌自尽。
薛县尉很快赶了来,韩牧和他关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出来后便道:“让人去请赵主簿,还有曾家父子、姚家父子和岳家父子,半个时辰后,全县衙的官吏要一同议事。”
众人应下,拿绳子把陈坚从脚上到胸前都绑起来,然后踢到火边躺着。
县里没几个衙役了,人不够用,贺子幽就把自己的护卫借给他们当衙役用。
韩牧接过扯了一半,剩下的给他,吩咐道:“把他绑起来,那几个黑衣人也绑结实了,虽然今天大家都累了,但还是要有人守夜,最后一个晚上,可不要大意,以致功亏一篑。”
薛县尉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
衙役从善如流,立即把给他留的饼子奉给韩牧。
贺子幽等他坐到饭桌上开始用早饭了才问,“弟妹呢?”
察觉到陈坚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好的气息,他拦住要给他送水送吃的衙役,“让他饿着。”
韩牧忧伤道:“她在赵家村里,疫病未除,她不能出来。”
韩牧别的不太行,直觉一向准。
贺子幽咋舌,“这也太危险了,不如趁着她没染上病,赶紧把她带出来,到时候将身上的衣物全都烧掉就是了。”
一旦进城,他就再难逃走。
韩牧摇头,“她说了,我和她都要以身作则,不然她私自出来了,上行下效,以后不管是染病的人,还是没染病的人都会想办法往外逃。”
陈坚心中思索,目光却未停留,一直有意观察周遭的一切,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如此一来,哪里还控制得住?”
他们的大军可以趁此进攻,只要攻下义县,沔州的门户便被他们控制在手中,挥军便可北上。
所以这个口不能开。
陈坚垂下眼眸,现在就看投下的瘟疫种子能否起效用,若可以,义县将再遭受一次大难。
这是法度和纪律。
打破后重建的秩序比从前更难腐蚀了。
连县令夫人,都因为进过赵家村就不能离开,何况其他人?
虽然人口减少,百业凋零,但又有一种新生的朝气。
这也是一种态度。
因为水灾,他从前发展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本被蛀虫蛀空的义县在韩牧和顾君若到来后焕然一新。
县令夫人都留在了赵家村,这说明县衙不曾放弃赵家村,放弃染病的人,放弃疫区。
他曾以为这一场水灾是在助他,却原来也会成为他的阻力。
这对之后做排查工作也很有帮助。
攻入也难以治理收服。
贺子幽目瞪口呆,压低声音道:“你们疯了,拿自己的性命来做榜样?”
但就是因为法度严明,他才胆寒和心痛,义县秩序如此监牢,怕是难以攻入。
韩牧眉目间比从前坚毅了许多,道:“这亦是我们的职责,我是县令,她是我夫人,这本就该是我们做的。”
即便这样了,韩牧没有开口让他们打开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也不提开城门放他们进去,一切都井然有序,法度严明。
贺子幽:“可这世上有谁真的如此尽忠职守?”
陈坚将一切看在眼中,目光微沉。
“我呀,”韩牧略带骄傲的道:“她也是。”
城楼上的人知道他们连生火的木柴都没有,又从城楼上丢下一捆柴来,至此,这个临时露营地才五脏俱全。
“有一个她,一个我,将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我大周尽忠职守的人就多了。”
韩牧已经好几天不曾喝热水了,此时也忍不住连干两大碗。
贺子幽半晌说出话来,许久后喃喃道:“你们都是傻子……”
篮子拉上去,很快又晃晃悠悠的放下来,里面是一大壶热水。
话虽如此,他还是抓紧啃馒头,用过早饭后一脸倨傲的跟在韩牧身后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