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平摇头，眼睛里闪动着精明的光，“出了当票，绝无反悔，些许小事公子切莫放在心上。安某是来求才的，想请公子为大昌号出力！”
永夜心道，你既然知道是假，又找到了我，究竟有何目的？她瞟了眼桌上的那块田黄印石，笑道：“难道进了当铺，经二朝奉大朝奉过眼后还能反悔不成？”
“我蒙梁翁错爱，不打算换东家。”
“客气，安某听说济古斋来了位高明的鉴别师傅，所以专程前来请教，没想到，正好遇到画主本人，真是安某之福啊，呵呵！”
梁翁听闻站起身来叹道：“实不瞒公子，大昌号与济古斋原是一家，东家都是安公子。”
安伯平？这位安公子是安家的儿子？她偷眼一瞟，见安伯平与安四小姐年纪相差甚大，相貌并无相似之处，想来安老头儿富可敌国不知娶了多少房姨太太，生下的种不像也很正常。她轻声道：“原来是安家大公子！久仰久仰！”
风扬兮说的与游离谷有关系难道是指齐国首富安家？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安家倒也有几分本事。永夜以退为进客气地笑了笑，道：“在下正打算近日返乡回家，今日正想向东翁请辞。对不住大公子了。”
“公子好高明的手段！大昌号二朝奉居然把价值百两的上品田黄低价当入，想来是公子心生不忿，这才戏弄大昌号。”安伯平轻叹口气，似乎错在自己身上。
“呵呵，既然如此，安某也不强留了。想请李公子替安某再看一幅画，安某有些画艺上的问题想讨教一番。”
“李公子好眼力！”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在下安伯平，是大昌号的东家。大昌号失礼了。”说着眼神一动，大朝奉赶紧将一枚田黄印章并当票存根放在桌上。
永夜露出很勉强的神色答应了下来。
“传闻齐国出了块绿翡，通体透明，全绿不带一丝杂色，被雕刻成一只玉貔貅，价值十万两白银。”
不知走了多久，绕过水榭长廊、假山菏池，绿荫深处终于出现一栋房舍。
“李公子认得这玉貔貅？”
走进去一瞧，却是间书房。
中年男子三十来岁年纪，留着短髭须，温和地看着她。她的目光移到他腰间的丝绦上。
安伯平一笑道：“公子见我这别苑如何？”
大朝奉涨红了脸对永夜深揖一恭，“此画已由陈大家亲自确认是赝品。老夫第一次走眼，惭愧至极！”
永夜四下打量，书房窗明几净，挂了两幅山水，养了两盆夏兰正自吐芳。居中一张硕大的核桃木大书案只漆得一层清漆，桌面上铺好了上等画纸。想起李天佑被自己炸毁的书房，永夜不禁感叹，安家的书房也同样值钱。
“此画正是在下送到大昌号当掉的。”
“一路行来，别苑布局精巧，一草一木颇花心思。书房雅致，所用之物皆不凡。”
“你……”大朝奉认出当画的便是永夜，站起身来。
“公子喜欢，这里便送与公子吧！”
她瞟了眼桌子上的画，淡淡地问道：“东翁可是请在下鉴别此画？”
永夜一惊站起，连连摆手，“这……使不得。李某无功不受禄，再说马上就要离开此地，大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大昌号的大朝奉、梁翁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房中。桌上正摆着她画的那幅赝品。
“公子莫要惊慌，伯平求才若渴，想?公子之心太切，惊到公子了。伯平的不是！”说着安伯平竟对永夜揖了一躬。
永夜应了声进了济古斋内院，愣住了。
这么大的房子说送就送，所求非同小可。永夜暗忖道。
“李公子来了？”
“唉，这里比起陈大家的秋水山庄，差得远了。”安伯平呵呵笑道，伸手抚了抚短髭又道，“陈大家落日湖畔的秋水山庄占地四十亩，有奴仆上百、姬妾十九。陈大家有三好，好酒、嗜茶、好美人。他一年之中只画三幅画。”安伯平望着永夜住了口。
月魄痴痴地看着她，笑容渐渐消失。阳光给他身后投下长长的暗影，他站在院子里，却感觉不到太阳的温度。
永夜眨了眨眼接着道：“要支撑家业，养娇妻美妾，还需要好酒好茶，画得多了，便不值钱了。画得少，一年不过收入几千两银子。所以，安家便是陈秋水最大的后盾。”
她叫嚷着，红着脸一个翻身飘出了墙头。
安伯平拊掌大乐，“安家是生意人，唯利是图。陈大家的画是招牌，是门脸儿，却不是赚钱的生意。”
永夜尖叫一声，“你居然袭胸！月魄，你还是小时候的那个臭小子！”
“所以难得有我这么个造假高手，当世之作价再高如陈秋水者不过纹银两千两，若是古人之画，谁又知其价几何？”永夜语带讥讽。
月魄坏坏地一笑，点点头，伸手探向她的胸前。
安伯平朗声大笑，“呵呵，与李公子这等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一年之内，五幅字画，酬银三千两。如何？”他伸开了手掌。
永夜伸开双手，“你搜！看你搜得到不？”
五幅？永夜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摇头道：“若无真迹，一年不可能模仿五幅字画。”
月魄大开眼界，问她：“你藏哪儿了？”
“若是有真迹呢？”
一把接一把，像在空气中消失了似的。
永夜叹了口气，“自然不是问题。”
永夜拿起一把飞刀在月魄眼前一晃，“变戏法了。”掌心的刀蓦然消失无踪。
“李公子答应安某了？”
偏偏在她不想做星魂的时候，她还得用这样的飞刀，但是月魄给她的刀不同，带着他的思念与依恋。永夜接过刀囊打开，里面有三十六柄刀，她做了件青衣师父严令她不能外泄的事。
永夜很想马上答应下来。昨天风扬兮找到她，今日济古斋的大东家就找上了门，这里面多少有些蹊跷。不过，她很想再试试安伯平的底线。她笑了笑，“大公子，在下还是要返乡，恕帮不了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