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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冰凉的事实(2)

走进楼来,陈王在永夜身旁停了停。目光扫过来,永夜含笑揖首,目光越过陈王直直盯在公主玉袖身上。

陈王今年四十来许,五官清秀,威严之中更带有几分斯文秀雅。玉袖与他长得很相似。他身旁一温婉女子,看服饰便是皇后了。

“听说永安侯来陈受惊了?朕很自责,已下令全力缉捕凶手。”

陈国是丝绸之乡,袍服喜白,衬边宽数寸,皇袍上衣下裳,绣工精美,上绣金龙似要越袍飞出。

他的声音很平和,像醇酒如春风,永夜笑道:“劳皇上费心了。不知太子殿下可也受到惊吓?”

钟磬声响,丝竹齐奏。飞燕楼外缓缓走进一男二女。

太子燕一愣,连连摇手,“孤很好,一路平安。”

永夜叹气,三大巨头来了两个病夫,还是少年模样,陈王看到心中会乐成什么样呢?

永夜一笑,你当然很好,三国之中总是要拉拢一方再对付一方。刘备与孙权结盟抗击曹操不就是如此?她对陈王又是一揖,“永夜运气不好罢了。皇上不必太牵挂。”

易中天换了武将服,坐在永夜斜对面,西梁小国使臣下首,那身气势将太子燕压得更不像个太子。西梁使臣都还镇定,太子燕被易中天一瞟,匆匆便移开了目光。

陈王微微一笑。

永夜看了想笑,自己是抹了易容药整成病兮兮的模样,太子燕却是真的先天不足的柔弱。再往下看,诸小国的使臣,并陈国三大夫、左右大将军、文武百官坐得密密麻麻。

各国使臣纷纷奉上礼单,尤以安国最为丰厚。

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竹竿似的,黑色红锦纹龙袍服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神色中似有无穷无尽的忧郁。

永夜眸光盯在易中天发青的脸上,拱手笑道:“皇上,永夜不才,八月将迎娶公主。自京都一别,永夜对公主日夜思念,此次入陈,专程为公主备下礼物,希望公主喜欢。”

永夜坐在陈王下首。陈王未到,她先瞧到了对面的齐太子燕。

玉袖端坐在上,听到这话,不得不欠了身答道:“多谢侯爷!”

面对一湖碧水,陈宫尽收眼底。正巧今日有微雨横斜,所有宾客都看到了群燕美景。

陈王看了看永夜的脸色,又瞥了眼太子燕。齐国下任皇帝甚是软弱,齐再强大也会慢慢衰弱。而安国几位皇子争皇位内乱将始,陈国只需坐等称霸机会。脸上渐渐发出光来,下颌一点,示意开宴。

陈王寿宴便设于此。

永夜看似瞧着歌舞,实际注视着对面的太子燕。此人除了全身裹在一堆太子服饰中,实在没有半点儿王者之气。她想起回到齐国的月魄,便有心与太子燕结识。端起杯来笑道:“永夜是头回出使,殿下也是,永夜敬殿下一杯。”永夜说完饮尽亮杯。

引澄湖之水入宫,掘出的泥土砂石垒成高台,烟雨之时,群燕绕梁翻飞,燕语啾啾,是以得名。

太子燕赶紧端起杯中酒,小口饮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晕,不好意思地说:“听说永安侯身体不佳,酒量却超孤数倍,惭愧!”

陈宫十景,飞燕楼最壮观。

看喝酒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听说齐王治国有方,统三十六族不靠武力靠德行。太子燕也有这样的魄力?

“把朝服找来,易将军想必已经等急了。”

“呵呵,我哪会饮酒,不过是……讨公主喜欢罢了!”永夜目光如痴如醉地望向玉袖。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坐在上方的玉袖听到。

倚红一愣。

那张清丽的脸上泛起不屑与怒意。陈王却笑道:“玉袖需敬永安侯三杯才是礼数。”

永夜笑了。人人都这么舍生取义,偏偏她不是。她是刺客,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刺客。“你觉得你家少爷是短命之人吗?”

三杯?这酒入口绵长,看似清淡,一杯下去,腹中却有团热气上升,甚是醺人。三杯下去,想让自己出糗吗?一面要嫁公主,一面又想让自己出糗。陈王果然不安好心。

倚红抬起头,背挺得很直,“我们受王爷大恩,心甘情愿!所以,少爷,今晚宴罢回来,倚红会替了你住进这小楼。他,还要带着他的弟兄回安国,还要去为少爷传讯。他只能看着我死。”

前世有千杯不醉的海量,这世嘛,三杯应该也无妨。永夜赶紧起身笑道:“公主斟酒,莫说三杯,就是三百杯永夜也喝!”

“林都尉会看着你死?”

玉袖莲步轻抬,从宫女手中取过一杯酒递给永夜。

“少爷,安国没了王爷,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这些年来,除了陈国出兵犯境,安国都没有战事。打仗会死很多人的。”倚红似想起了自己的家和父母,声音也难过起来。

这是两人第二次走得这般近。永夜接过酒的时候身体前倾,低声道:“我送公主的礼物是,一条裙子。”

永夜却不想听这些。她对安国没有感情,对几位皇子争权夺位没有兴趣,对三国争雄想称霸天下更不关心。

玉袖脸色一变,永夜已饮下杯中酒,笑嘻嘻地等着第二杯。

倚红低声回答:“我和揽翠还有茵儿都是散玉关战后的孤儿,是王爷收留了我们。若不是王爷,我们还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散玉关的百姓有的人家还在家中为王爷设了长生牌位供奉。”

玉袖气恼地再递过酒,永夜接酒之时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她马上就是自己将要过门的妻子,摸下手不算调戏叫调情!永夜得意地握紧了玉袖嫩白的小手。

永夜凝视着倚红,有些疑惑,“倚红,为什么,你对父王这么忠心?”

永夜的动作很小很轻,手笼在长袖之中挡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必要时……让少爷脱身!”

玉袖猛地一抽手,那杯酒便荡了出来。她一侧身想避,永夜顺势伸手一拉,以她的巧劲,没有防备的玉袖如何避得过?永夜轻搂住她的腰,轻挥衣袖,为她挡住了那杯酒。

“不必再说,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我本来就想让林宏娶了你。”永夜叹了口气,扶起倚红,“父王临走时如何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