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接姥姥吗？”明辰也不好直接拒绝，因为送车的事，他们也闹了点别扭。他觉得她不给他面子。
以她现在的消费水平，根本养不起车。从宋亦姗身上她看到，养车真是一个无底洞，她宁愿存钱买房。
“好。”莫易珩答应得很干脆。
她想起他之前说了好几次，说要送辆车给她。她拒绝了。
“……”明辰一下就明白了，他又在挖坑给她跳，她不打自招，她在偷听他和梁心悦的谈话。
明辰：“……”
这男人真是聪明得让她想揍他，知道直接问她去不去接颜书奇，她很有可能会拒绝。在提车和接颜书奇之间，他知道她会选后者。
莫易珩靠近她一步，低头看着她，“今天忙不忙？一会儿去提车。”
明辰气得不想理他，提着水桶离开了阳台，去卫生间，收拾干净，去厨房帮梁心悦饭，却被推了出来，让她去客厅陪莫易珩聊天。
而她这个窗户玻璃，也是擦了无数遍，通透明亮得能照出人的毛细血管来。
莫易珩在客厅里看电视，客厅里添了沙发、宽屏电视等家具，都是康许然蚂蚁搬家一样一件一件塞进来的。
“……”明辰想笑，她之所以养多肉，不养别的花花草草，就是因为容易打理，他真是吃饱了撑着，多此一举。
莫易珩对此颇有微词，意思是每次他要送什么东西她都拒绝，不像宋亦姗那么好说话。
他又拿了根木棍，松土。
明辰用托盘装了一些年货和水果，放到茶几上，只是没在客厅坐下来，这里摸摸，那里整整，终于捱到了吃饭的时间。
莫易珩在给她的多肉浇水，一盆一盆地浇，她养的多肉也就那么几盆，没一会就浇完了。
饭菜都上桌以后，三个人围桌而坐，边吃饭，边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明辰思绪神游了一番，被浇水的声音拽了回来，循声望过去。
电视里正在播放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倒计时的节目，主持人都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两人似乎都在较劲，谁也不肯先低头。可她想不明白，他较什么劲？他不是应该给她一个解释吗？
明辰环视房间一圈，梁心悦提前买了对联、灯笼、窗花之类的剪纸，桌上满满一桌的菜。
她不回了，他也不回了。
这种熟悉的年味，她好像很久没闻到了。
他再回一个字，好。
不知为何，她眼眶微热。
她回一个字，忙。
吃完饭，明辰主动收拾碗筷，洗碗，让梁心悦去客厅休息。
这男人竟然也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去哪了，只偶尔发发信息，都很简短，比如，问她有没有想他。
洗碗的时候，她透过厨房与客厅的玻璃门，偷偷地看向客厅。
明辰想起，从岩都回来后，他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听车前子说，他和唐冰出差去了，她因为心里憋着气，没打电话问他去哪了。
莫易珩和梁心悦之间好像没有传说中女婿见丈母娘的那种拘谨，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能看到梁心悦脸上不时展露笑容，偶尔又很严肃。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这让她有些无法理解。
莫易珩哄长辈倒是有一手，明辰有些意外。
他这是哪门子客人哦，来蹭饭吃的吧？自己有家为什么不回？她决定装没听到，继续擦玻璃。
洗完碗，梁心悦推着她出门，让她陪莫易珩去接颜书奇。
明辰：“……”
老太太像个小孩一样，过年了，一定要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明辰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就说起过，一脸的憧憬，叮嘱她到时一定要来。
“那也行，辰辰下午没什么事，让她跟你一起去。说来也巧，她和老太太还挺投缘的。辰辰，”梁心悦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卫生搞完了没有？有客人来了。”
明辰去换了套衣服，偏休闲运动风格的，简单扎了个高马尾，换上运动鞋，和莫易珩一前一后下楼。
“不用。老太太坚持要去看我弟他们。吃完饭，我再去接她。”某个男人的声音。
上车以后，莫易珩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视线在她身上扫描了一遍，笑了笑，“要生什么小孩？这不就是一个？”
“中午不用回去陪家人吃饭吗？”梁心悦的声音。
“……”明辰被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他把她当女儿，语气中满是宠溺的意味，她憋了许久的气不知不觉慢慢往外泄。
明辰看着他们进入楼道，转身继续擦玻璃，没多久，听到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
只是，生小孩这个话题是根刺，她不想再提，没接他的话，拿出手机，一路上都自己玩手机。
“鸡蛋我来提吧，容易碎。”梁心悦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到了儿童游乐场，莫易珩找地方停好车。
两人对望了好几秒，莫易珩先移开视线，“伯母，你先上去，东西我来提。”
两个人下车后，直接走向旋转木马区域，远远看到，颜书奇和莫易骁在排队，莫易骁在和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红衣少年说说笑笑。
明辰呼吸一滞，心底那个时常传来疼痛的隐秘角落，瞬间暴露在阳光底下。
明辰站到队伍末尾，莫易珩去买票，颜书奇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她，立刻朝她挥手，“小星星，快来，我要坐旋转木马，你陪我一起坐。”
似是觉察到有人往下看，莫易珩抬头往上看，笔直的视线极富穿透力，穿过六层楼的空中距离，和她的视线隔空相遇。
颜书奇说完，走出队伍，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队伍末尾来，莫易骁和红衣少年停止说笑，也朝他们看过来。
莫易珩？
莫易珩买完票回来，站在了队伍最后面，前面莫晓为“蹭蹭”地就朝她们跑过来。
从驾驶座下来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转身去后备箱提东西，梁心悦从后车座下来，走过去帮忙。
“姥姥，你怎么越排越往后去了？刚才本来早就轮到我们了。”莫易骁气得大叫。
余光瞥见，底下有一辆黑色车子在楼前停下来。
向明辰介绍他旁边那位少年，叫小健，是他好朋友。莫易珩应该早就认识，小健很腼腆地叫了他一声大哥。
她放下抹布，转身，靠着围栏，双手搭在石栏上面，极目远眺。
莫易珩问起他们队里情况，他们应该在玩无人车，聊的都是这些话题。
明辰正站在阳台上，擦窗户玻璃的手动作慢下来，看到投射在玻璃窗的天空，那么蓝，蓝得仿佛溢出忧伤来。
“我要和小星星一起坐木马，晓晓，你跟你朋友一起玩吧。别闹啊，一会儿你妈妈来接你们。”颜书奇很认真地说道，显然不喜欢他们说那些她听不懂的。
可是，为什么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疼痛？
老人看起来好像不开心，眼睛盯着虚空，嘴里喃喃自语，“明明说结婚了，为什么又说没结？莫易珩那个大骗子又在骗我，大坏蛋！”
理智能让她不在生活和事业中迷失方向，也不在爱情中迷失自己。
“……”明辰很吃惊，却一时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明辰很庆幸，她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及时悬崖勒马。
她余光瞥见，莫易骁神色不似以往那么平静，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两句，大体一丝她能听懂，路栀瑶今天去他们家了，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
生活不是一本书，她也不是女主，自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个男主身上。
莫易珩黑眸里也有一丝怒意，但极力克制，没说什么。
生活中，哪有这样的好事？
颜书奇忽然看到了莫易珩，皱了皱眉，“小莫，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啊？”
故事里，女主总有人守护她，护她一世安宁，让她幸福。
“不是要陪你来坐旋转木马？”莫易珩和颜书奇中间隔着两个少年，说话比平时声音大一些。
前两天她跟梁心悦说起这事，梁心悦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圈也红了，想来应该是太感动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颜书奇好像有些怕他，抓住明辰的手臂，往她身上靠了靠，不跟他说话了。
明辰暗暗下决心，要努力工作，存钱买套公寓，把梁心悦接来一起住。按照她在华御工作这一年的收入标准，再过一到两年应该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队伍在往前走，后面又排了几个人，催促他们往前走，明辰轻轻推了推老人。
放假前，明辰每天一个电话催一遍，一直到她放假的前一天，终于说服梁心悦答应搬过来住几天了。
“姥姥？后面有人在催我们往前走。”
宋亦姗走之前也特意跟梁心悦打过招呼，让她别介意睡她房间。
“哦，好的。”颜书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追上前面的人。冲明辰笑了笑：
梁心悦住的是医院的单身职工宿舍，只有一个单间，没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
“小星星，你们什么时候办喜酒啊？我给你做漂亮的裙子。”
明辰好说歹说，把梁心悦哄骗到她和宋亦姗住的两室一厅来，这里条件虽然也一般，但至少宽敞许多。
“结婚？”明辰一下没反应过来，她从哪听说她和莫易珩结婚了？看来，应该是路栀瑶给她透漏了什么信息。
康许然飙车一族，自告奋勇陪驾，于是有了完美的借口去见未来岳父岳母了。
“哦，就是和莫易珩那个大骗子啦。路路说他已经结婚了，可他又跟我说没结，你说他这个人坏不坏？”
宋亦姗提前一个星期开车回老家过年去了，因为没开过长途，一个人不敢上高速，想找个车技好一点的人一同回去。
“是挺坏的。”明辰附和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莫易珩。
除夕这一天，她一大早起来搞卫生，梁心悦去买菜，母女俩准备过年。
他也看着她，眼神并不见任何波澜，似是这是和他无关，他也不打算向她解释什么。
明辰一直忙到除夕前一天才放假。
明辰移开视线，陪颜书奇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老人在说，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