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下车库，我送你回去。”
“马上就走。”明辰关了电脑，起身准备离开。
明辰：“……”
“你还在公司？家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整？”电话里的人反问道。
所以，他打电话来，只是问她有没有整好东西？
“莫总，李小苑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了，原本打算明天见面的时候跟你说。现在向你汇报一下，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这么晚了，叫车也不方便，于公，她是为了工作加班到这么晚，于私，她现在回去，还得花点时间整理东西，这个长假也要奉献给他姥姥。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竟然是莫易珩，以为他也知道这件事了，接起电话。
所以，他做做司机也是应该的。
明辰看着个位数的阅读量，再看看李小苑俗称爆款的10万+阅读量，愣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才回过神来。
于是，明辰没再像以前一样刻意回避，抗拒和他离得太近，直接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心安理得地上了他的黑色宾利车。
并且，她不是用华御集团的官方平台推送的，用的是华御恒星大脑事业部的平台，因为刚开通不久，没什么人气。
车子开出幽暗的地下车库，开到地面的时候，明辰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笑了。
这个时间点，自然没有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关注的人多。
莫易珩双手灵活快速地操控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跟逼急了跳墙的人你来我往对骂，这么开心？”
明辰把图文编辑好，检查了两遍，赶在十二点之前，发了出去。
“……”明辰收住笑容，“确实开心，感觉自己现在成了人才。”
车前子效率也算高，在她撰写软文过程中，陆续把她要的证据截图发了过来。
“谁给你这样的自信？”莫易珩嘴角弯了一下，视线一直投向前方。
……
“反正不是梁静茹。”
她是上次展会去听讲座，从莫易珩的手机上看到视频，才知道，是她自己间接教会了李小苑怎么从垃圾中积累素材。
“……”
李小苑离职前，曾经偷偷进入她的办公室，把垃圾倒进她的包里带走，被公司的摄像头拍了下来。
明辰懒得跟他解释，梁静茹唱过《勇气》这首歌。
她承认她确实翻了垃圾，但都是公共场所的垃圾堆，并且，天使之眼的核心创意雏形，是在翻那些垃圾之前就有了。
她想的跟他说的不是一回事。
加入华御后，她经常会把她想到的点，随手画出来，画得不满意，就随手扔进垃圾篓子。
她想的是，那天从明康疗养院回来，他放了《小星星》的儿歌，她问他是不是想起他女朋友了，他回答说，她如果想知道，就要答应他一件事，这辈子都要留在华御。
她在鹏远医院，从天台上把萧锦旗救下来的那一刻，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能让萧锦旗看到星星的天使之眼，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明辰当时吓到了，就感觉像要她签卖身契一样，他有没有想起他女友，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怎么可能答应？
明辰把天使之眼从构思到最终做出成品的整个过程，每一个时间点都列出来。没有长篇大论，几乎都是列举客观事实。
“你是不是觉得我脸皮厚？这是事实呀。你看啊，半年前，我失业，差点就被这个城市抛弃。但是现在，老板要跟我签终身买断合约，竞争对手抄袭我的创意。这不都说明我是个人才吗？”
她一走，明辰坐下来，先理清了一下思路，针对李小苑的软文，逐条反驳。
莫易珩没接她的话，明辰看向他，觉察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渐渐落了下去。
车前子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向她保证，她就是跑断腿，把人事和财务那些人一个个抱回来，她今天也要拿到证据。
午夜的城市，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霓虹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男人英俊的脸上，折射出温暖的柔光，带有一种迷离、炫目的光晕。
明辰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故意踩着这个时间点，就是料定她们短时间内找不到反驳的证据，等到长假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想好了，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其他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明辰觉得，除非她自己创业，不然她在这个行业，不可能再去别的公司。
“不管想什么办法，这些证据我们一定要有，今天就搜集到。软文我来写，等你搜集到这些证据，一同发出去。”
她其实还是好奇，他到底有没有想起他女朋友？
“啊？入职登记表，工资清单……人力资源和财务的人肯定都已经下班了。”车前子拿着清单，一脸发愁的表情。
“晚了。”
“怕什么，她会说，我们没有嘴吗？她会写，我们也有手！你马上去搜集这几样的证据。”明辰当机立断，给车前子列了个清单。
明辰：“……”
“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就让李小苑这样胡说八道吗？”
这么几天的功夫就晚了？
明辰虽然对自媒体不太了解，但知道现在这样人人都能发声的自媒体时代，想要阻止一个你不想听到的声音，完全没有可能。
“有契约精神的人，不需要一纸合约。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就算签一万份都没用。”
“阻止什么？你有多少双手，能捂住10万+双眼睛？”
“我很有契约精神的。”明辰下一句很想说，所以你就告诉我答案吧。
“辰辰姐，怎么办呀？”车前子去而复返，风风火火地闯进她的办公室，“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阻止？”
想想觉得不合适，她老提这个问题，人家还以为她对他有意思，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明辰看着电脑屏幕，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思考怎么应对。
许是他也意识到这一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一时无话，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图文推送时间17：00，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阅读量已经10万+，评论1万条，点赞无数。
车窗外，月明星稀，夜空黝黑深沉，像在他们头顶罩了一层蓝黑色的丝绒幕布。
……
明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下她推送的图文信息：
李小苑以非常犀利的语气，把她这个前领导毫不留情地批判了一通，再用低到尘埃的语气，诉说在中国做原创如何之艰难。
《中国原创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而楠森推出的楠目可依，是她辛辛苦苦做的原创，却因为公司小，竟然反过来被人诬陷抄袭天使之眼。
看着自己拟的文绉绉的题目，她有点想笑，滑到文章最后，看到阅读量和点赞数，她更有种仰天大笑的冲动。
华御恒星推出的天使之眼是她的创意，备受瞩目，是因为华御财大气粗，推广做得好。
10万+阅读量，2万点赞，评论数也已经破万。
她说没想说这是一个坑，更没想到，她那个完全不懂AI医疗的前领导那么喜欢翻别人的垃圾。
明辰看向旁边的人，弱弱地问：“莫总，我们恒星大脑那个微信平台，您没让人刷数据吧？”
李小苑说她完全不懂AI医疗，根本没仔细看就否决了楠目可依的方案，还把她辛辛苦苦做的方案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她无法忍受，所以离开华御，去了楠森。
“你是觉得我跟他们一样无聊，还是觉得我跟你一样傻？”
公司把她分到了她手下，理由是，视神经属于大脑，所以楠目可依没有独立的事业部，而被划归到恒星大脑事业部。
“我哪里傻了……好吧，当我没问。”明辰兀自刷评论去了，估计是车前子在后台过滤了一些评论，显示出来都是支持她们的正面评价。
她花了八年时间，构思了楠目可依这款可穿戴眼镜的创意方案，带着方案加入了华御，因为被恒星AI医疗研创基地员工可持股的企业内部创业模式所吸引。
她给车前子发了条信息，让她不需要精挑细选，只需按时间顺序，不管好的坏的评论都通过审核。
李小苑编了一个正义凛然、感人至深的故事。
很快，她就看到了措辞严厉持反对意见的评论，数量也不少。她估摸了一下，支持和反对的意见，比例大约2比1，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辰以最快的速度把内容看完，气得差点喷血。
“对了，你刚才说，邵楠沐和李小苑他们是被逼急了跳墙，才主动掀起这场舆论战。为什么这么说？”
作者是李小苑。
车子已经停在了她住的小区门口，明辰下车前，想到了这个问题。
《大鱼吃小鱼，敢问中国的原创之路在何方？》。
莫易珩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三言两语就把楠森现在的处境勾勒完了。
她打开车前子发过来的图文链接，是楠目可依的微信公众平台刚刚发布的一条图文推送：
明辰听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长假，她终于可以放心陪颜书奇回家了，原本还担心要去加班，和李小苑撕扯一番。
明辰这段时间没有上朋友圈，连微信都很少开，因为怕看到明澈的动态。
“谢谢老板送我回来，那，咱们明天见。”明辰心情很好，俏皮地冲他笑了笑，挥手向他道别。
车前子突然打来电话，让她看微信，她给她发了一条图文链接。
莫易珩怔了一下，似是很意外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旋即反应过来，视线移向前方，用一惯低沉清冽的声音“嗯”了一声。
十一长假的前一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明辰也正准备离开，打算早点回家收拾东西，第二天要去明康疗养院陪颜书奇回家一趟。
明辰推开车门下车，刚把车门关上，车子一阵风一样飚走了，快得她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她把这些事交给一休和尚和车前子去处理，她腾出精力，开始思考下一步做什么产品，但没什么新的思路。
她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走的方向，脑海里闪过那个每次都目送她上楼的身影。
天使之眼最核心的技术问题已经解决，后续还有一些调整。
明辰在陷入记忆漩涡之前，迅速掐断火星子燃起的苗头，转身跑进楼道内，快速上楼。
为了转移注意力，明辰把自己抛进忙碌的工作中，比她刚进公司那段时间还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