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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但愿人长久

“我三十岁以前有过很强烈的结婚冲动,但当时的男朋友不求婚。后来过了那个冲动,就再也没起过结婚的念头。”

“我为什么要结婚?”周瑾华反问她。

“周姨,我妈为什么要离婚?”姜茂问。

“周姨为什么不结婚呢?”姜茂问。

周瑾华随手摘了支花,趴在栏杆上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识相,从不爱管闲事。我自己不结婚,但朋友结婚我绝对祝福。”

周瑾华笑笑,没接话。

“我没要冒犯的意思。我以为你会知道他们离婚的原因。”姜茂说。

“这只是周姨的想法。我妈也许觉得那不是享受,那是浪费时间,”姜茂看她道:“周姨介绍了这么多,我妈为什么从不去?她不会受任何人影响,她不去就是她不想去而已。”

“你妈那人,不想说的事会烂肚子里。”

“你怎么知道?”周瑾华笑她,“你妈还这么美,有钱有闲,为什么不出去享受?”

姜豫安喊吃饭了。周瑾华朝她道:“你爸住过来是你的鬼主意吧?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我妈又不寂寞。”

“才不关我事。”姜茂去厨房端菜。

周瑾华说。

易妁秋往剁椒鱼头上淋麻油,姜茂双手环胸地说:“妈,那谁,就那谁,赵平壤也想跟我们去山上赏月。”

“我是为你妈好,我给她介绍男朋友是想要她单纯地享受恋爱,不是让她再婚。”

“他说他有天文望远镜,我觉得还挺有意……”

“我绝对支持。”

“我本来就计划大家一起去,”易妁秋淋好油,散了些葱花,朝她道:“小心烫,端出去吧。”

“你妈不也没去?他怎么会知道我频繁……”周瑾华看她,“小叛徒。你妈已经离婚几年了,你应该支持她谈恋爱。”

“哦。”

“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了你频繁跟我妈介绍男朋友?”姜茂点了句。

姜茂正要端,赵平壤过来道:“我来。”说着端出去上桌。

周瑾华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姜豫安拿了黄酒出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又给周瑾华和赵平壤拿了一只蟹,自己也挑了一只到碟子里。周瑾华坐在他旁边,无意扫见他的肚腩,剥着大闸蟹说:“老姜,缺乏锻炼了啊,啤酒肚可是出来了。”

赵平壤去了客厅,留空间给她们聊天。

姜豫安调整了坐姿,挺直背吸着腹说:“那不是啤酒肚。”

姜茂摇头,“不知道。”

“别吸了,不是啤酒肚是脂肪。”周瑾华大笑。

周瑾华把胳膊搭她肩头,问道:“你爸对我有敌意,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姜豫安不理她,把剥好的蟹递给易妁秋,又拿了只给姜茂剥。

姜茂接话道:“我回头把他名片发给你。”

易妁秋心安理得地接受,有人剥,她就吃,她从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谢谢周姨。”赵平壤没带名片,只是说了物流的名字。

姜茂剪着蟹腿说:“爸,我会剥,你自己吃吧。”

“你物流都往哪发?我认识些做医疗器械的,他们经常要全国发。”

“来来都别吃,先碰一杯。”周瑾华说。

赵平壤点点头,“刚谈。”

姜豫安不情愿地举杯,周瑾华道:“来,先跟我们姜姜碰一杯,赔个不是,我以后再也不给老易介绍对象了!”说完哈哈大笑。

“正直永远是一个褒义词,但没办法,社会规则就是这样,要想混得开,就要想得开,”周瑾华问:“谈恋爱了么?”

姜豫安闹了个尴尬。

赵平壤没做声。

易妁秋瞪她一眼。

“这两年物流还不错,好好干,”周瑾华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你比你爸灵活,你爸太正直了。人太正直就容易吃亏。”

周瑾华止了笑,碰杯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对。”

大家碰了酒坐下,姜茂拿起酒挨个添,周瑾华打趣她:“姜茂,詹致和去这么久了,你想不想他?”

“你在南城做物流?”

易妁秋拿给她只蟹,“吃吧。”

“还行。”

“不吃。欺负我没人剥。”

“生意怎么样?”

“周姨,你皮肤保养的真好。”姜茂离她近,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皮肤状态,饱满红润。

“做了点小买卖。”赵平壤说。

“我可没保养,这是自然状态,”周瑾华夹了筷子扣肉,夸道:“嗯不错,厨艺又精进了。”

“听说你爸现在经商了?”周瑾华问。

“我皮肤不好,最近总是闷痘。”

“周姨。”

周瑾华看了眼,说道:“内分泌失调了。皮肤也有点干。”

俩人正小声地聊着,周瑾华过来问:“聊什么呢?”

姜茂摸摸鼻头的痘,没接话。

姜茂点点头,“那我问问我妈。”

“身体缺乏雌激素,等詹致和回来就好了。”周瑾华说。

赵平壤挑明,“我也想跟你们去赏月。”

……

……

“没一点长辈该有的样。”易妁秋看她。

“那你好好休息。”

“都成年人,避讳什么。”周瑾华没什么底气道。

“我们物流今天放假了。”

姜茂面不改色地吃饭,完全适应了。

“不清楚,应该就我们全家吧。”

赵平壤起初没听懂,明白后就没再夹菜,专注地吃米饭。

“秋姨都邀请了谁?”

姜豫安半天憋了句:“胡扯八道。”

“今晚是满月,我妈说要去山上赏月。”

“算我胡扯,”周瑾华也拐了话题,举杯道:“来来,碰一下。”

赵平壤看她,“晚上有空么?”

易妁秋看不惯她口无遮拦,过去客厅放了首轻音乐。当餐桌上的话题又扯到亲密关系上,周瑾华说:“什么作不作的,年轻人谈恋爱有几个不作的?要个个都像薛宝钗?还是应该要互敬互爱,相敬如宾?”

“好啊。”姜茂倚在护栏上说。

“当一个人露出最柔软和脆弱的部分,而另一个人能懂得其中的可贵,这是多么难得和幸运的一件事。”周瑾华讲完,碰碰姜茂,“对吧,姜茂?”

“就是……我家里就有,也适合这花儿,下回我拿给你。”赵平壤说。

正走神的姜茂朝她竖大拇指,“周姨出书了我一定买。”

“什么营养液?”姜茂看他。

“我刚说什么来着?”周瑾华笑她。

赵平壤养过这花,他懂怎么修剪。他把枯枝都修掉,大伤口用塑料布包扎了一下,指着叶子上说:“想要花开得盛,买一瓶营养液,比例兑好,三两天地往叶子上喷一回就好了。”

姜茂给她挑了一只最大的大闸蟹,求她放过。

赵平壤拿不准,先去厨房问了易妁秋要不要修,易妁秋说她正想修,但怕伤了花就没修。如果他会修枝的话,就让他帮忙修。

“你知道我一堂课有多贵。”周瑾华剥着大闸蟹说。

“我给你拿剪刀。”姜茂回了客厅。

“来来,周老师敬一杯。”姜豫安举杯道。

“这个好修,把枯枝修掉就行。”赵平壤说。

“姜姜敬的要喝!”周瑾华大笑,随后兴起道:“话筒话筒,让我跟你们助个兴。”

“你会修?”姜茂问。

“正吃饭呢。”

姜茂在花园里给花喷水,赵平壤站她一侧说:“如果把多余的枝修掉,花儿会开的更好。这营养都分散了。”

“就是吃饭呢才唱。”

……

易妁秋给她找话筒,周瑾华贴姜茂耳朵说:“等詹致和回来多做几次,你脸上的痘就下……”

易妁秋猛地转头,他本能后退了一步,看看她手里的菜刀,继续问道:“她、她怎么还不结婚?”

姜茂躲开不听。

姜豫安凑她耳朵边上,“她为什么还不结婚?”

周瑾华点了下她头,过去挑了首歌,挥着胳膊唱道:“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终于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易妁秋认真切菜,依然不理他。

姜茂起身去洗手间,刚拿起香皂洗手,赵平壤也尾随了过来。他先打开水龙头淋了手,默不作声地拿起香皂洗。姜茂透过镜子看他,他认真搓了会手,随后从背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一起洗。

姜豫安碰碰她,“秋儿,她怎么还不结婚?”

门外有人敲门,投诉音乐声太大。易妁秋立刻调了音量,收起了话筒,换了张小野丽莎的音乐。

易妁秋如往常一样,不理他。

“不唱就不唱。”周瑾华说着要去洗手间。

“她怎么还不结婚?”姜豫安问易妁秋。

易妁秋先她一步,引她去了主卧的卫生间。周瑾华看了眼床上,八卦道:“分屋睡啊?”

……

易妁秋理都不理她,转身去了客卫,警告性地敲了下门。里面的姜茂应了句:“有人。”

“有意见就说出来,说出来我也……不改!”周瑾华说完,哈哈笑了两声出去。

客厅里的姜豫安建议不如索性吃到傍晚,到时候直接拿着野餐垫,酒水和月饼上山赏月。

“没有啊。”姜豫安反驳。

洗手间里的周瑾华应声,“我晚上有约会。”

姜豫安推门进来,站在料理台前帮忙。周瑾华看看他,问道:“诶老姜,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易妁秋站在客厅,简直是服了。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周瑾华嘀咕。

客卫里的俩人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出去才自然。姜豫安回储藏室拿酒,刚挑好一瓶,抬头就跟从侧门里出来的赵平壤照头。

“洗洗手准备吃饭。”

“你怎么从偏门出来?”姜豫安奇怪。

“我绝对没想多。他这两年对我都……他是不是怀疑你们离婚是我撺掇的?”

……

“你想多了。”

“我好奇卫生间里有个门,没想到是和储藏室通着的。”赵平壤解释。

周瑾华探头看了眼客厅,悄声道:“我怎么感觉老姜对我有意见?”

“我们喝哪个酒?”姜豫安举着两瓶让他选。

易妁秋看她,“你洗手了么?”

他胡乱选了一瓶。

“坐坐,别站着,”周瑾华说:“我曾经的男朋友跟你爸关系不错。我跟你爸也算点头之交。”说着回了厨房,捏了一枚圣女果,朝易妁秋道:“老赵这算不算基因突变,儿子比他们两口长得都好。”

随着姜豫安出去,客厅里正嗨,周瑾华举着酒杯跳舞,还拉上易妁秋一起跳。看见他们出来,邀请道:“姜姜,你跟老易来一曲。那年轻人,你去邀请姜茂一起跳。”

“没有。”赵平壤回答。

*

周瑾华打量他,“你爸妈回来了?”

赵平壤先回了趟家属楼,拿上望远镜才去了山上。他们约好先看日落,随后赏月。等他折回到山上,日落早没了,易妁秋和姜豫安各坐在一侧赏月。

赵平壤不记得她,也随着姜茂也喊了句:“周姨好。”

赵平壤架好了望远镜,一切妥当后,让易妁秋先看。姜豫安打量着粗大的镜筒说:“好家伙,你真舍得下本。”

“我知道,赵孟行家的儿子。”周瑾华说。

“这是我爸送我的礼物。”赵平壤说。

“赵孟行。”易妁秋接道。

“我家那个镜头被茂茂给……诶,茂茂呢?”姜豫安四下看,“刚还在这呢?”

“诶——”周瑾华看见沙发上的赵平壤,说道:“这就是赵、赵……”

“我去找找,您陪着秋姨。”赵平壤说。

“厨房里准备菜呢。”

“你留意脚下,前两年这山上还摔了人。”姜豫安叮嘱他。

“谢啥呀,你妈呢。”

“你去车上看看,她说回车上拿东西了。车停在摘星亭那片。”易妁秋说。

“谢谢。”

山不算险,景区开了一条路可以直接通车上山,差不多能到顶。

“拿着,”周瑾华递给她一个袋子,“中秋节快乐。”

赵平壤找了一圈没见人,还是看见了一个蓝色的发光波波球,才顺着林子找过去。姜茂一手拿着发光波波球,一手举着手机通话,走得很慢很慢,明眼一看就是情侣在煲电话粥。

“周姨。”姜茂招呼道。

赵平壤犹豫了会,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她抱怨说:“豌豆大一点疤,犯不着出险,想着私了算了。谁知他狮子大开口,还说一堆难听……”

姜茂聊了会想挂,耐不住詹致和话意浓,聊起了詹爷爷的病,想让她趁着中秋节替自己去看看。

周瑾华掏出几百块钱,塞给保安说:“麻烦你们跑趟送他家,姜院长照顾他个屁。”说完随着姜豫安离开。

姜茂应下道:“我明天就去医院看。”

对方看了眼姜豫安,保安介绍了姜豫安身份,对方立刻要跟他握手,说自己住在哪栋楼哪个单元,随后爽快地说车是小事,以后承蒙姜院长照顾。说完也不待反应,开着车就离开了。

詹致和说起了情话,“宝贝,你有没有想我?”

保安也调解不了,双方都不是好说话的主,但明显更偏向自己的业主。正头大,就见姜豫安朝他们过来,问是怎么回事。保安朝他解释了来龙去脉,最后说道:“姜院长放心,这事一定处理好。”

夜静,身后的赵平壤止了步。

这边周瑾华风风火火地赶来,停车的时候刮了别人的车,俩人在车位上争执不休,周瑾华打给易妁秋,说让姜豫安出来接她一下。

姜茂听见动静回头看,赵平壤双手揣兜地看着她。

易妁秋回了厨房,拿过姜豫安刷洗好的蟹,一个个放进蒸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