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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见过大世面

姜茂顺手捏了下他腰,俩人都笑笑,随后各忙各的。

“是有点紧张。”赵平壤承认。

易妁秋见赵平壤在厨房忙,非要接过自己来。赵平壤说不要太见外,晚辈给长辈煮饭是应该的。

赵平壤清理多宝鱼,顺手指给她一把菜心。姜茂解下身上的围裙,环住他腰给他系。赵平壤一动也不动,姜茂问:“你紧张什么?”

易妁秋也就没再说什么,暗瞪了姜茂一眼,用口型说:“没礼貌。”交待了一句:“你帮平壤打下手。”就出了厨房。

“行,”姜茂点点头,“六菜一汤,我妈刚好煲了菌汤。”

姜茂择洗了菜心,也给皮蛋剥了皮,闲着无事就看他烧菜。

赵平壤把牛肉切好炖上,看着料理台上的食材说:“烧一个红酒炖牛肉,腰果虾仁、蚝油菜心、清蒸多宝鱼、椿芽肉卷、醋溜皮蛋。”

他烧菜的过程有条不紊,酱油盐调味料,哪拿得用了放回哪。切菜板用完顺手一洗晾在架子上,抹布随手一擦,台面上整整洁洁。

姜茂看看料理台上的食材,除了凉拌皮蛋,她啥也不会。

菜烧好,料理台也收拾好了。

赵平壤不吭声。他不会。

她见过姜豫安煮饭,一碗鸡蛋面,台面上能整出满汉全席的架势。

“鲁粤苏川浙闽湘徽,八大菜都会?”姜茂吃惊。

菜上了桌,易妁秋先是夸了他手艺,随后一面吃一面和他聊家常。

“都会,大菜都会。”赵平壤口气很大。

姜茂觉得有点水,味儿还行,但够不上夸的程度。

姜茂拿了一个袋子把糊掉的牛肉倒出来,反手藏在厨房阳台。又拿出一块牛肉给他,轻声地问:“你都会煮什么?”

易妁秋没同姜豫安说话,姜茂也没好和他说。

“会。”

姜豫安不时看看她,目的不言而喻,姜茂假装没看懂,认真吃饭。

姜茂先确认:“你会炖?”

赵平壤问菜味怎么样,姜茂点头,“还行。”看了易妁秋一眼,随后又补充道:“好吃。”

赵平壤尝了下汁,“倒了吧,不能吃了。”

姜豫安及其捧场,“厨艺跟我差不多。茂茂说我烧得菜是最好吃的,已经没上升空间了。”说着用公筷夹了一大块牛肉,“我以前去南方出差,吃不惯他们的菜,没滋没味的太淡了。还是咱们北方菜吃着痛快。”

“红酒炖牛肉。”

赵平壤接话道:“上年纪饮食清淡……”

眼见饭要煮砸了,姜茂也不逞能,转身把料理台让给他。赵平壤看着锅里黑乎乎的肉问:“要煮什么?”

“我经常健身和爬山,我一点都不老!教练说我五十八岁的年龄,三十六岁的身材,二十二岁的心态,”姜豫安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姜茂道:“茂茂知道的,我经常锻炼身体。”

赵平壤笑笑,看着一片狼藉的料理台,问:“要不要我帮你?”

被点名的姜茂看着他,姜豫安忙得不行,也懒得不行,他怎么可能去健身房和爬山。

“衣服很适合你,”姜茂斟酌了措词,“很斯文败类。”

姜豫安很生气,在桌底踢她。姜茂正为难,易妁秋朝着赵平壤说:“南方菜讲究营养和鲜,注重菜的原本味道。北方菜讲究香,调料味大了。年轻人喜欢重口,等上年纪就喜欢清淡。”

赵平壤摸了下利落的短寸,“剪了点。”

“对,你妈说得对,”姜豫安说:“就像人一样,不能只看年龄,心态非常重要。有些人三十岁但心态八十岁,有些人六十岁但心态二十岁。”

没一会儿,赵平壤进来,姜茂看他:“剪头发了?”

……

姜茂瞬间明白了姜豫安的话,不要妄想在你妈面前耍什么伎俩。她不拆穿是给你留面子。

除了姜茂,没人听懂他在讲什么。

易妁秋看看她,没再继续说。

饭后,姜茂在厨房洗碗,他们围坐在一起聊家常。洗了碗接到通电话,说让去客户家里一趟。

“这玫瑰一看就是法国进口,没千把块下不来。跟二十一捆的不一样。”

她喝了红酒没法开车,就搭乘了地铁。

“花卉市场二十一捆,一捆三十五支。”易妁秋淡淡地说。

饭桌上姜豫安提到詹致和的爷爷住院了,说是有点严重,让抽空过去探望下。易妁秋看了看她,说了句:“应该看。”就约了明天去医院。

姜茂看她,笃定道:“你放心。”说着抱过桌上的粉盒子,打开递给她,“99朵,可浪漫了,喷了香水还镶着金边。”

姜茂原本想给詹致和打电话,想到有时间差,她就打给了詹致容。那边语气沉沉,没说几句就匆忙地挂了。

易妁秋不信,她就会拌个黄瓜。

詹致和两姐弟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感情自然深厚。俩人刚确定关系没多久,詹致和就先带她回了趟老家。

姜茂系着围裙,架势十足地说:“妈你出去吧,我来煮。”

詹爷爷很慈祥,待人也宽厚。

父女俩进了屋,姜茂先把行李包放回储藏室,易妁秋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摆弄着花。赵平壤同姜豫安打招呼,姜豫安直拍他肩膀,老半天夸了句:“长高了。”俩人坐下聊天,易妁秋回厨房帮忙。

姜茂还没同詹致和聊退婚的事,一来这事需要当面聊,二来想让他安心工作,打算回国了再说。

……

心下正乱,接到詹致容回过来的电话,说爷爷没事,就是年纪大了不听劝,偷偷喝了点酒,上卫生间时摔了一跤。

“花卉市场一捆二十,我买了三捆。旁边有店给包装,还喷了法国香水,”姜豫安说:“很划算,统共就一百块。”

这边电话刚挂,那边易妁秋打给她,说詹致和父亲打电话给她了,老人家要动一个小手术。她已经联系了一位权威医生,约了明天上午八点。手术风险不大。

“破费了。”姜茂由衷地说了句。

姜茂松了口气,打开手机看微信。

……

半个小时前葛洲坝在群里@他们,说省博有个展,回头约时间一起看。还说四号线开通了,有女性专属车厢。

“红玫瑰,”姜豫安压低声说:“99朵,长厢厮守。”

赵平壤还没回,估计是没空看手机。姜茂回了句:好。

“这里面装得什么?”姜茂指着粉色礼盒问。

葛洲坝又说省博后面有个小胡同,里面有一家瓦罐牛杂,味绝了。

……

姜茂也回了句:回头去吃。

姜豫安也很懂讲究,“这个包好看。真皮的。跟我这一身很搭。”

葛洲坝又转发过来一篇文章,全是关于本地吃喝玩乐的推荐。她正浏览着,被身边地聊天声吸引。

姜茂老远就看见姜豫安,他拎了一个超大的粉色礼盒,还提了一个行李包。她伸手接过行李包,无语了,“不是让你低调点?”

“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狂妄自大的人,也是最天真好骗的人。我妈老想控制我,她竟然自以为能控制得了我。”

“接人。”

“我妈是认不清自己,总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我只有考三四百分的能力,她老给我灌输什么清北复交,说她亲戚家孩子从清华出来……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这边姜茂接了通电话,换了双鞋出去。易妁秋问:“你去哪?”

“我也是。反正我妈就是不能接受自己生了一个平庸的小孩。”

“回头跟你妈通个电话,别让她着急。”前几天赵妈妈联系了易妁秋,和她抱怨了一通。

“好累,感觉还没长大就已经老了。”

赵平壤认真地听着,没接话。

姜茂看了她们一眼,两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学生,拎着补习班的袋子,坐在她旁边老气横秋地聊天。

“前几年姜茂叛逆,正念着书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俩月,我最后是在北京的地下室把她找着。好好的学也不念,白天在街上发传单晚上睡地下室,你们这些孩子也不跟父母沟通,什么事都藏心里。”易妁秋缓缓地说。

姜茂觉得好笑,随手从包里摸出几颗陈皮糖,问她们要不要。

“好。”赵平壤点点头。

她剥了一颗放嘴里,赵平壤给她发微信:周二去省博看展,去胡同里吃瓦罐牛杂。

“慢点好,不出大错,”易妁秋说:“你没事就常来坐坐。”

姜茂回他:约上葛洲坝一起?

赵平壤笑道:“我妈老嫌我爸性子慢。”

赵平壤回:我想单独跟你去。随后又一条:你懂我意思吧?

“你爸是万事不愁,”易妁秋说:“这种性情挺好的。”

姜茂还没来得及回,他又发了一条:刚从你家出来,和姜叔秋姨聊了很多。回头我劝我爸妈回来,秋姨说她找人帮我爸复查。秋姨和姜叔一点没变,还是很好。

赵平壤应道:“我爸心态很好。”

接着又一条:凭良心说,我煮的饭怎么样?

易妁秋问了他父母的近况,赵平壤一一回答,易妁秋安慰他,“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

姜茂想了想,回他:不错,好吃。

赵平壤从车上拎回两袋腐叶土,说担心家里没土。易妁秋笑他有心了,俩人在花园里边整理边聊家常。

赵平壤回:说实话,我经受得住批评。

她打开美食播主的视频,继续跟着里头现学。

姜茂更加坚定了,回他:很好吃。

好吧,姜茂回了厨房。

赵平壤回:我都没见你怎么吃。

“自己经营还是打工?”姜茂话刚落儿,易妁秋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煮饭?”

姜茂回:尝饱了。

“百事吉。”

赵平壤问:我和姜叔秋姨谁煮的好吃?

“哪家?”姜茂问。

姜茂毋庸置疑地回了句:你。

“城南的物流中心。”

因为家里的复杂关系,姜茂从小就跟易妁秋练就了一套本领,如果自己不想煮且不会煮,就猛劲赞美对方厨艺好。姜豫安的厨艺就是这样被夸上来的。尽管他水平一般,但他热衷于煮。

……

姜茂下地铁前,收到了一张图片,赵平壤光膀子的照片。他用涂鸦笔圈着两块胸肌,问:我的胸肌左右不对称,是怎么回事?以前没有这个问题。

赵平壤被打量得不自在,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问:“你在哪工作?”

……

赵平壤栽好蔷薇,去一侧的洗手池洗手。姜茂打量他,他今天和往常打扮很不一样,头发修剪得清爽利落,整个人显得干净和隆重。

姜茂放大了看,半天回复:正常。

姜茂往嘴里递了掰桔子,“哦——原来这就是昙花。”

赵平壤回:要不要去医院看?

“这是昙花,”易妁秋很开心,“你看这花骨朵儿,晚上就会开。”

姜茂回:不用。胸肌不对称很常见,不影响身体。以前没发现是因为胸肌不明显。你要是想改善可以练回来。

“猜不到。”姜茂摇头。

赵平壤回:好,不影响身体就行。

“叶子翠代表养分好,等明年开花就漂亮了。我正想养粉蔷薇呢,平壤就送来了。”随手又指了一盆花,“你猜这是什么?”

姜茂想了会,回他:回头我确认一下,看是不是只是单纯的不对称。

姜茂说:“没开花,看不出来。”

赵平壤问:怎么确认?

易妁秋问:“这蔷薇漂亮么?”

姜茂回:医院都是用手触摸来排除其它潜在病。

姜茂剥着一个橘子,看了看蔷薇叶子,没有花,看不出什么颜色。

赵平壤好一会才回:哦,那我明天去一趟医院吧。

易妁秋好笑地说:“聊两句就熟络了,你们不要太见外。”

……

赵平壤也回了句:“你好。”

姜茂回他:挂号费很贵。

姜茂说了句:“你好。”

随后又一条:我帮你排查。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医科大毕业,男科肛肠科都实习过。

赵平壤正在栽蔷薇,抬头看了她。

那边没了音。

姜茂看了他一眼,“还行。”

姜茂又回:别难为情,男科上有啥事吱一声,肛肠科也是,熟人不会骗你。

客人来了,半天不见姜茂,易妁秋朝厨房喊了声,姜茂端着果盘出来。易妁秋笑道:“这是你平壤哥,变化大么?”

那边还是没音。

九点刚过,赵平壤就开了辆面包车过来,连根带土地装了两大株蔷薇。易妁秋把他迎进屋,小花园里松了松土,刨个坑准备栽。

姜茂继续回:死要面子,最后吃亏的是自己。我接受过专业培训,有很崇高的职业操守,见过大世面,也见过五花八门的隐疾。

这天姜茂一早就随着易妁秋去菜市场,挑了几样菜,说是要亲自下厨。易妁秋就没见她煮过菜,看她有模有样地挑,也就随她去了。

那边再也没回。

生日那天易妁秋打扮的很漂亮,原先说是要跟姜茂去吃西餐,不妨赵平壤打电话要来拜访,索性就在家里煮了。

姜茂不自觉地笑了笑,收了手机,脚步轻快地出了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