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旗露出不悦的神色，挪了下脚，挡住他的视线。营业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殷勤地给他们指了新书陈列的地方。
高旗带着成若白走到柜台问营业员，《一脚英雄》最新的单行本有没上市。营业员是大学生兼职，见到成若白眼前一亮。
成若白便朝那方向走，但每走一步，就感觉有人在瞅她。
中学生居多，上班族也不少。
真奇怪。
那站有家用原木当主材装修的书店，说不清是日式风格还是北欧风格，或者两者皆有，书店里的漫画也是五花八门，国产的，日本的，欧美的，简体的，繁体的，外文的……
她在学校里还有其他地方出现，虽然会吸引不少目光，但只要冷冰冰地回上一眼，对方立马脸色煞白、落荒而逃。
跟女版柳下惠似的不知忍了多久，高旗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到站了。”
但这里人人的眼睛好像都长在她身上，被她瞪了更是兴奋地瞪大眼睛，成若白不解地问身边的高旗：“他们没事吧？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高旗嘴角微抿，露出个抓到熊孩子做坏事般的包容微笑，让成若白暗呼心脏受不了，只能真的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僵直地倚靠着他。
高旗忙把她护在身后，一脸的懊悔和紧张，好似责怪自己考虑不周：“这里的读者大多是悬疑漫画和恐怖漫画的爱好者，你刚好长在他们的审美点上。”
除了“做梦”，成若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解释当下的状况，她闭上眼，怎么都睡不着，时不时偷瞄高旗一眼，但每次都被对方逮到。
成若白不开心道：“你带我过来，是为了让我获得认同感、找到自信？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风格和喜好苦恼过。”
“还有这样。”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有十多站，你可以睡一会儿。”
“不是这样的。”高旗在放着新书的书架跟前停步，抽出刚出的《一脚英雄》递给她，“我只是想送你这本书。”
“比如这样。”高旗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机，将一只塞进成若白耳朵里，另一只塞进自己耳朵里，然后用手机播放他最近听的曲子。那是一首琴箫合奏的古风歌曲，声音清远悠长，演绎的是一对情侣的前世今生，让人忍不住心动。
“我对通俗文化没什么兴趣。漫画跟西式插画一样，没什么内涵。”成若白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她拍了下脸把那个表情压住，好像忘了刚才她和古邱雪比赛时说过的话。
成若白不敢正视他，匆匆转过头：“还能有什么？”
高旗也没揭穿她：“漫画虽然是一种通俗的表现形式，但也可以融入不同的内容，我也尝试着用传统画法画过漫画。”
“只是坐公交车？还做不做其他的？”高旗突然将脸靠近，眼神真挚，仿佛瞳孔里都是星星。
成若白转过头：“不看。”
成若白皱皱眉：“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男女朋友都会坐公交车。”
高旗眨巴眼：“真的好看。”
高旗笑：“坐公交车是奖励吗？”
成若白开始动摇：“我……没时间……”
她忘了自己二十多年都保持高冷、以至于身边没有半个追求者，脑子里只有宝典里的“以进为退、撒饵钓鱼”八个大字：“是不是刚才我比赛胜利了，你觉得脸上有光，所以以假男友的身份，带我坐公交车，作为奖励？”
高旗从书架上挑出一堆漫画：“那这些我就先买了放你那边。要是还有人敢向你挑衅，你就可以看一看，学下里面的那些台词。喏，这套《花魂》讲的是一个传统插花大师的灵魂居住到了一个插花小白身上，然后参加一个又一个的比赛、最后成为一代大师的故事。这套《插花王子》讲的是插花社……”
人都是cheap的，特别是男人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他们面前必须矜持，才能勾起雄性的征服欲。
“这些都是外行画出来的吧。”成若白没想到冷门题材还有这么多漫画，接过其中一本翻了翻，发现里面的常识错误百出，主角只是披着专业皮在谈恋爱，没几页就出现接吻画面。
成若白只觉得piu的一声，胸口中了支箭，但马上就想起于玫的撩汉法则——
她的心顿时扑通扑通跳起来。高旗对这些漫画如数家珍，肯定是看过的，他为什么还要推荐她看，难道对她……
高高大大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简直像是小孩。
成若白压根不知道高旗在服装店里，听她说出《一脚英雄》的台词，猜她会喜欢漫画，于是上公交车的时候就开始搜索传统插花题材的漫画，然后从中选出几本评价最高的，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恋爱部分……
“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高旗眨了下眼。
“你喜欢我吧，高旗？”
直到坐上最后一排长椅，被发动的公交车狠狠震了一下，她才想起问高旗带她去哪里。
成若白问。声音不大。
被大家担心着的主角成若白，晕晕乎乎被高旗牵着，走出商场，上了辆公交车。
高旗正拿着摞厚厚的漫画，去够最高层的一本书，听到这话，诧异地转过头，哪知道被身后的人撞到，手一滑，书全部朝成若白砸去，他慌忙低头，伸出手肘挡住那些书。
“就是这样才担心啊。”于玫懒得向他们解释，还是扯着贝利利跑出服装店。
纷飞的书页将两人和书店的其他隔绝开来，成若白眼里倒影出高旗慌乱的脸。
贝利利的假男友点头深以为然：“每次都是高旗帮别人，他这是第一次让别人帮他。”
时间停滞。
假扮于玫男友的男人笑道：“让他们去吧。高旗难得对什么人认真。”
她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却听到一个急躁的声音。
于玫如临大敌，叫上贝利利去追成若白。
“你们背着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