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每次约会倪时留都要在云嫣的身体里摸索一番,无论云嫣如何想坚守,最后还是在倪时留的死缠烂打中一点一点沦陷。从那以后,discovery(探索栏目)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密语,倪时留动不动就会跟云嫣说:好久都没discovery(探索栏目)了,今天可以吗?大家都注意到云嫣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爱情的滋润,她以往苍白的脸上有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倪时留说着说着,突然不说话了,看着云嫣,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们的脑袋就像两块磁铁,紧紧地吸在一起。云嫣的唇像她的手一样冰,可是舌头却很温润。倪时留紧拥着云嫣说:我能把你抱起来。云嫣说:我不信。倪时留就突然将云嫣拦腰抱起,一下子跑出去几十米。云嫣的表情,幸福得快醉了。
一开始,倪时留和云嫣还是有点顾虑,怕办公室恋情公开影响不太好,两人在公司都非常小心。中午各自跟部门同事去吃饭,晚上才找时间聚,而且接头地点都尽量安排得远点,绝对不能在公司楼下;另外在公司里遇见,比普通同事还冷淡,人家普通同事还会聊几句呢。他们呢,只微微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不过他们相互之间的眼神,虽然不说话,但已包含了千言万语。倪时留在公司跟云嫣基本上都是用QQ联系,只是有时看到周围的同事都不在,就拨云嫣的内线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云嫣也会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在倪时留的桌上放个苹果或者饼干什么的小零食。两人搞得好像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一样。
有一天周末,倪时留和云嫣走了一下午,黄昏时走到了苏州河畔。他们都有点累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岸一排排黄色的灯柱正发出暖暖的光,照亮了回家的路。整个河面尽是金色的波光倒影,像极了志摩诗里写的: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不过每个公司总有些以行政部胡姐为代表的超级无敌八卦王,他们总能像林黛玉一样敏感,对别人的某一句话或者某个动作都能细细品味再三联想;也总能像福尔摩斯一样善于在蛛丝马迹中发现一丁点线索并且紧揪不放;他们能知道王二家住的是三室两厅的房子,买房的钱是他们家两套老房子拆迁赔的;也知道张三为什么跟老婆在闹离婚,是因为跟新招的实习生有一腿;还知道李四的工资很高,去泰国旅游却很小气,连20铢泰币的小费都舍不得给;他们还知道小明跟空姐女朋友分手,是因为被女友的妈妈嫌弃买不起房子;也知道小红脚踏几只船,外面有个老实巴交的男朋友,公司里还有个老相好。倪时留和云嫣的谍战之恋,只持续了两个多月,就在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下,被无情地破解了,暴露在整个公司面前。
情窦初开的倪时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特别迷恋云嫣。那段时间,他有空就往财务部跑,比如帮大家弄报销呀,或者装模作样地去咨询下自己的福利问题,只为了多看云嫣几眼。然后工作效率也特别高,能在上班时间解决的,绝对不拖到下班。快下班的时候,他总会悄悄打给云嫣,约她在哪里见面,然后两人就一起去吃晚饭。吃完饭的节目通常有几种,一逛街:两人喜欢在大商场window shopping,即所谓穷逛。云嫣很少给自己买东西,却老是想着给倪时留买这买那。倪时留有时候想给她买件衣服或是小饰品,她就总说贵,说倪时留每天请吃晚饭已经花了不少钱。第二种节目是看电影。看电影的时候,倪时留总爱在黑暗中握着云嫣的小手,一只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着。云嫣的手很冰很滑,仿佛像一块玉。云嫣每次看到感人处,都会流眼泪,这时候倪时留就会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倪时留常常笑话云嫣,说她是世界上最不环保的人,每天都这样哭,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用来造纸的森林。第三种节目就是逛公园,这是倪时留最喜欢的,倒不是因为一分钱都不用花。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夏夜下的荷塘,听着鼓噪的蛙声,用阿辉的话来说,就是青蛙叫春的声音。倪时留每每都有冲动,想吻云嫣。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八卦文章,说国内某大导演的妻子抱怨大导演在认识她之前有过很多女人,大导演对她说:如果我不先垫点馒头咸菜什么的,还没等到你这碗排骨汤,我就早饿死了。倪时留现在深有同感,他就好像一个三天三夜没吃饭的乞丐,看到一锅刚蒸好的馒头,迫不及待就往嘴里狂塞,脑子说不要急慢慢来,身体却控制不了节奏,噎死也比饿死强。
虽然公司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办公室恋情,但是当事人还是会面临一些压力。尤其是邓途看到云嫣不从他,还跟倪时留好上了,非常不爽,就经常在工作上给云嫣一点小鞋穿,好在云嫣做事很细致,也没出过任何纰漏。邓途和公司一些附和邓途的人,整天阴阳怪气危言耸听地说些风凉话,说办公室恋情对公司不好,而且他们两个人都是在职能部门,万一要是勾结起来损害公司利益,后果不堪设想。非逼着说要他们其中一个人辞职。还好林总对倪时留很欣赏,一锤定音说公司不干涉他们谈恋爱,两个人都安心工作就好。这件事才算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