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人不说话，张陆让便耐心地说着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
张陆让走到办公室的茶水间里，边打着电话边垂头倒着咖啡粉。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苏在在今天发生了什么，居然主动开了口。
她的情绪像是堆积了很久，迟迟都散不去。
“你今天怎么还是没有叫我……”
像是进入了一个冰冻期。
很快，她又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算了，没事。”
空暇时间给她打电话，也只能得到很安静很安静的呼吸声。
张陆让一愣，精神一绷，紧张的问：“怎么了？”
苏在在基本到隔天中午的时候才回复，像是故意置气那般。
苏在在没有继续刚刚的话，扯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时间太晚，他怕会把苏在在吵醒，只能给她发短信联系。
“我的好多朋友，见过你之后，都觉得我的运气太好了。”
恰好遇上了公司最忙的时候，张陆让被硬性要求加班到晚上十点十一点。
“其实不光是他们，就连我也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的几天。
“你多好啊，因为我从来不跟别的女生说话，给足了我多少安全感。”
“……我让让辣。”
那头的她呼吸顿了顿，问：“是不是我太得寸进尺了。”
声音沙哑，一字一顿的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
以前希望他能不讨厌她就好了。
他的眼睛像是充了血，红的吓人。
现在呢？
苏在在挂了电话后，依然没有离开那个位置，揉着眼睛看着楼下的他。
似乎对什么都不满足了。
张陆让抬起了眼，盯着上面的人影。
好像得到的越多，就越来越惶恐。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呢。”张陆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低低哑哑的，“谁说不让你得寸进尺了吗？”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苏在在吸了吸鼻子，细细的思考着：“好像没有。”
她吸着鼻子，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觉得是你运气好，那你怎么不想想。”
苏在在等了半分钟，也没听他说出什么话来。
张陆让的表情失了神，慢条斯理的按住水机的开关。
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开了口：“我……”
看着热水坠入杯中，升腾起一大片热气。
眼里一片暗涌，语气艰涩难掩。
“幸运找过你之后，下一秒，它也来找我了。”
听着她的哭声，张陆让的喉结滚了滚。
那头沉默了下来，隐隐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让让，你这次能不能好好哄一下我……我想要你哄哄我……”
比原来急促了些，但还是没有开口。
苏在在的眼前一片水雾，迷迷蒙蒙的，声音再度抽噎了起来。
张陆让抿着唇，嘴角渐渐变得僵硬平直，再次提起了最近几天一直在说的话。
“我没有想那个，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今天下班之后去找你。”
听到那两个字，苏在在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闷的难受。
“你不是要加班吗？”她低声说。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陆让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加了。”
苏在在的视线一直放在楼下的张陆让身上。
苏在在思考了下，认真道：“等你有空了再说吧，我今晚可能也要加班。”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张陆让，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上看。
他的嘴角扯了扯，直接拆穿她：“你不想见我。”
苏在在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向下看。
“……”
舍友都在外面实习没有回来，狭小的房间里空荡荡的。
张陆让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委屈：“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她安静地走进了宿舍里，打开灯。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最近……”
苏在在干涸了的眼睛又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苏在在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都可以。
“喂！苏在在，我们去外面吃饭，要不要给你打包？”
想骂他，想打他，想对他不好。
格外熟悉的声音。
“苏在在，除了分手，别的什么你都能想。”
张陆让在电话这边听着她在跟那边的人说话。
声音脆弱的不堪一击，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成一团。
他听着那个男人的声音，和脑海里的人物一一对比。
张陆让的脚重新抬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终于出了个结果。
气氛也随之沉闷了起来。
谢林楠。
那头依然安静着，完全不像平时那般鲜活明朗。
张陆让握住杯把的手紧了些。
张陆让忽然开了口，说：“我在Z大。”
很快，苏在在有些距离感的声音又回到了耳边。
电话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我先去吃午饭，晚点给你打电话。”
张陆让听到她那边响起了几个女生嬉笑的声音，还有上楼梯的脚步声。
张陆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轻轻的“嗯”了声。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
下午，张陆让直接拒绝了主管说的加班。
苏在在“嗯”了一声，声音带了点鼻音：“快了。”
一到点就出了公司，开车到苏在在的公司楼下。
他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轻声问：“你到宿舍了吗？”
他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张陆让喘着气，眼睛不知是因为风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又酸又疼。
已经六点半了，也不知道她走了没。
苏在在很快就接了起来，没出声。
张陆让正想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眉眼一抬，就看到她从大门那走了出来。
他下了车，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边跑边给苏在在打电话。
他正想下车喊她，就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谢林楠。
车子开不进学校，张陆让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停下。
张陆让的目光一顿，直接下了车。
随后，张陆让发动了车子，往Z大的方向开去。
两人边往这边走边聊着天，没有注意到张陆让的到来。
他坐在驾驶位上发着呆，心悸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张陆让走了过去，轻声喊：“在在。”
张陆让回过神来，走回停车场去取车。
苏在在下意识向声源望了过去，见到他的时候，眼睛稍稍睁大了些。
他看着车子发动，向前移动着，泛着红光的后位灯越来越远。
像是带了情绪对他瞪着眼。
张陆让沉默着，记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
她转头跟谢林楠道了声别，直接往张陆让这边走。
说完之后，苏在在便上了车。
还没走几步，张陆让就到了她的面前，牵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不知怎的，竟让他一时却了步。
手中的力道格外紧，像是按耐着什么情绪。
声音低又轻，顺着风飘入他的耳中。
苏在在低着头没看他，嘟囔着：“你怎么那么早。”
苏在在揉了揉眼睛，低喃着：“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张陆让打开了副驾驶门，没说话。
她似乎有些失望，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苏在在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坐了进去。
苏在在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唯有那双眼睛还泛着红。
旁边响起了关门的“嘭——”的一声。
她往那边走了两步，很快就转了头，看他。
苏在在垂着眼，低头系着安全带。
苏在在往马路那边看了一眼，伸手拦了辆的士。
驾驶座那边的门被打开，灌进了一阵风。
张陆让的掌心一空，下意识的在空气中虚握了一下。
苏在在也没看他，转头看向窗外，语气有些生硬。
下一刻，她掰开了他的手，轻轻说：“我今天想自己回去。”
“我在公司吃了饭了，如果你吃了的话，把我送回宿……”
苏在在压抑着情绪，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没想让你改，是我自己心态不好。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话还没说话，耳边又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关门声。
张陆让还抓着她的手，固执的说完：“我以后会改的。”
她的下颚猛地被人捏住，转了个方向。
“你回去吧。”
重重的吻伴随而来，带着撕咬。
她的脑袋下意识的垂着，用手擦了擦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苏在在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方便了他的掠夺。
苏在在没听他说完，从他手中拿过自己的包。
她从来没遭到过他这样粗暴的对待，忍不住把他往外推。
“我怎么可能不情愿。”张陆让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语气低沉晦涩，“是我做的不好，我以后会……”
张陆让用一只手压制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心头一涩。
很快，他停下了动作。
露出那双红通通的眼，里头带了满满的怯懦和崩溃。
黑如墨的眼盯着她，用带了些凉意的指尖摸了摸她的眼角。
张陆让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脸上的手扯了下来。
“在在。”他低喃。
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在在的表情有点懵，对这样的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在在。
下一秒，张陆让忽然笑了下，轻声道：“毕业就结婚。”
听到她的话，张陆让的瞳孔一凝，表情茫然无措。
苏在在别过脸，想说些什么。
——张陆让
张陆让捏着她的手，语气有些强硬。
仅仅只是少了那样一个人。
“我明天就去找你爸妈。”
原来人的生活，真的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会变得那么无所适从。